推 dancecloud: 推 01/21 13:49
這是一篇父子文喔><
蕭琰能從一個不怎麼受寵的皇子一躍而為一國之君,說是時勢造英雄,其實更多是出
於他自身的努力、和對時機的判斷把握──而像他這樣能力不凡、卓有成就的天之驕子,
在還未遇到自身無能為力的事情之前,對於命數、鬼神之說便不至於排斥,卻也鮮少有相
信甚至倚賴的。只是此事玄異非常,又牽扯到宸兒能否病癒如初,他就是有再多的懷疑和
抗拒,也斷沒有拿宸兒的健康做代價的道理。
尋思著事發至今半個月餘、太醫署始終沒能對宸兒體內的毒性拿出可行的解決之法來
,莫不如寧可信其有、讓宸兒試著練練這套功法,也許還真能有什麼意外的收穫也不一定
。
當然,在將這個想法付諸實行之前,仍有些細節需得確認驗證一番。
諸般心思流轉只在一瞬之間。
待到孩童稚嫩的童音歇停,蕭琰心底原有的質疑和抗拒已然冰消雪融;取而代之的,
卻是薄弱但又無法不牢牢把握的一線曙光。
「宸兒真棒,將這篇功法記得這麼熟。」
他摸摸愛兒的頭含笑稱讚了對方剛才的表現,卻沒有馬上要求宸兒將功法用紙筆默下
。想著宸兒先前曾提到那位「大哥哥」自稱是代父收徒、又說是不忍父親孤獨終老,若此
事為真,這位「父親」的事便當有跡可尋才對,遂於短暫的沉吟後開口又問:
「這位『大哥哥』能拿得出這麼篇功法,想來他的父親也是頗有來頭了?」
「嗯。大哥哥說他的父親是大英雄、大豪傑……不過肯定沒有父皇這樣厲害!」
知道父皇多半已是信了,蕭宸暗暗鬆了口氣之餘,也不忘順勢恭維了父皇一把──得
愛兒如此質樸卻又真誠的稱讚,饒是以蕭琰的心性,亦不由神色一緩,笑著伸手輕擰了擰
次子的面頰:
「後頭這話肯定是你自個兒加的,嗯?」
「本來就是麼。」
蕭宸故作抗議地鼓了鼓腮幫子,筆直望向父皇的目光卻是全無一絲雜質的孺慕和傾服
……瞧著如此,蕭琰心頭一軟,忍不住彎下腰身一個張臂使力,在不至於弄疼愛子的情況
下將人一把摟入了懷。
「宸兒。」
他低聲喚,「那位大哥哥可曾提到他父親是何方人士、又如何稱呼?宸兒若學了他的
功法,總得知曉師父的名號才好。」
「嗯……大哥哥說他父親是衛平故人,目前住在岐山腳下。」
蕭宸本還想再加一句「孫醫令與其有緣」,但想到緣份乃天定、人與人之間的情誼也
是一點點培養出來的,他若貿然干涉,保不得會生出什麼異變來,便也暫時按下了心中想
法,只將幾個關鍵的線索道予父皇,方便父皇派人詳查。
至於父皇尋得岐山翁後會如何安排,就不在蕭宸考慮的範圍中了。
他雖立志要成為父皇的臂助,卻不會傻到以為自己有了前生的記憶,就因此長了能耐
──且不說他上輩子的經歷基本乏善可陳;便是死後跟在父皇身邊長了不少見識、得了不
少教訓,也終究只是紙上談兵而已。
人生在世,任何成長都非一蹴可幾。比起冒著給自己甚至父皇惹禍的危險妄加決斷,
將一切交予父皇安排無疑要妥當許多。
父皇是他這世上最親近、最在乎,也最信任的人;以父皇之能,掌握到足夠的情報後
,定能對此事做出最好的處置來。
想到這裡,蕭宸打重生以來一直有些懸著的心瞬間落到了實處,這一番思量做戲的「
代價」也隨之而至。只覺得熟悉的疲憊感連同濃濃睡意驀然席捲而來,讓他不由掩著嘴小
小打了個哈欠,眼皮子也有些控制不住地越趨沉重起來。
蕭琰雖給愛兒口中甚為玄異的託夢之事占了大半心思,注意力卻始終不曾由愛兒身上
挪開,自然馬上便留意到了蕭宸的狀態。他方才也正尋思著要將此事交代給潛龍衛,又有
許多奏摺仍待批覆,索性順勢將懷裡的愛兒一把抱起,邊掉頭回正殿邊開口道:
「宸兒也累了吧?先回去歇著,父皇會在一旁陪你的。」
「嗯。」
「還有功法之事……若那位『大哥哥』還有繼續入夢教你習練,你就照著他教你的做
。若是不曾,你先就當作沒這回事,待父皇確認沒問題了再做,知道麼?」
「好。」
以蕭宸對父皇的了解,自是腦袋一轉便明白了這番交代的原由。
不論那套功法再怎麼完整、再怎麼不凡,對一個才剛啟蒙、連字都還沒認全的六歲孩
童仍無異於天書,更何況行功所牽扯到的種種經脈和穴位,絕不是從未接觸過這些的人能
夠懂的?若真無人指點,蕭宸就是將功法記得再牢,也不可能練出什麼東西來;反過來說
,若他真有所成效,便意味著冥冥之中……確實有某種玄異的力量在幫助他掌握這些。
蕭琰身為帝王,本該十分牴觸這些超出自身掌控範圍的事物;可此事攸關宸兒安危,
以他對宸兒的重視,又怎會在這點細節上犯倔?先前他本還擔心宸兒會遭此橫禍,是因為
命數壓不住自己所賜的「宸」字;如今看來,倒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數」了。
思及此,蕭琰摟抱著懷中愛兒的力道未鬆,默默凝視著愛兒睡顏──蕭宸在半途便睡
了過去──的目光卻已帶上了幾分難明的色彩。
只是他心境雖有些複雜,對這個孩子的疼愛與在乎卻仍勝上了不只一籌;故那些個出
於「君王」立場的心思很快便又恢復成了慣常的慈父心態,讓他滿懷愛憐地抱著宸兒入正
殿安置了。
* * *
「混帳!」
伴隨著書冊落地的脆響,一聲震怒難抑的暴喝,驀然由御書房裡傳了出來。
看著那本被他重重甩落在御案之前的奏摺,御書房內,蕭琰目光如火、胸膛亦不住起
伏,顯然即使經過了方才那一番近乎失控的發洩,心頭的慍怒憤恨之情也依舊難以平復。
──也無怪他有此反應。
愛子遭人下毒謀害雖已是兩個多月前的事,可宸兒受到的傷害和其後帶來的種種影響
,卻直至今日都仍餘波猶存。縱使宸兒的狀況在開始習練那套功法後便逐漸有了起色,但
只要一想到宸兒曾一度瀕死、又因毒性而受到了多麼大的傷害,此事帶來的心結,便怎麼
也無法由帝王心底挪去。
更別提此事明面上雖已找到「真兇」就此了結;可不拘前朝後宮、但凡有腦子又知曉
當前局勢之人,都曉得真正的主謀其實仍舊逍遙法外、秋毫未損了。
也正因著如此,即便已「事過境遷」,這謀害皇嗣一案仍是朝堂上的禁忌,二殿下的
健康更是帝王的逆鱗。不論蕭宸年滿六歲還繼續被養在紫宸殿中之事在朝臣和後宮諸妃嬪
眼裡有多不合規矩,也斷無人敢在風頭未過之際將此事拿到帝王跟前說的。
只除了一個人。
一個蕭琰早欲除之而後快,卻直至今日都因種種顧忌而沒能動手的人。
那便是貴妃高氏的兄長、多年來一直把持著鎮北軍大權的鎮北大將軍高如松。
回想起方才奏摺內那不只觸了他逆鱗、更可說是狠狠插在他心窩子上的字字句句,饒
是蕭琰的養氣功夫在大昭歷代君王中已經算是一等一的了,仍不由給氣得目眥盡裂,恨不
能以視線將那本薄薄的折子徹底燒穿,甚至將此人剝皮抽筋、挫骨揚灰。
──高如松此番所奏之事,大抵可歸結為四項。
其一,是對兩個月前的謀害皇嗣之案抒發他的「感慨」之情;其二,是以皇嗣案為由
上奏請立中宮;其三,是接續著請立中宮之議、進一步奏請聖上下旨立太子;其四,卻是
一番看似「善意」的勸諫,建議蕭琰替蕭宸改名。
奏摺是這樣寫的──結束了制式的頌聖之語,他先是嚴正譴責了投毒謀害皇子的北雁
間人,接著對皇次子殿下的遭遇表達了他的惋惜,同時對也遭投毒的皇三子──也就是高
貴妃之子──「幸得天佑」保得一命之事表達了他的慶幸。據他所言,皇三子是「日後將
有大造化」,所以才能「得蒙天眷」逃過一劫。
抒發完這番感慨後,他筆鋒一轉,卻是語重心長地將皇嗣案的發生歸責到了中宮虛懸
之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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