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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盡速離京,上官鎏一行人以最少的休息時間、最快的速度趕了七天七夜 的路。好不容易離京城有了不短的距離,入了山區,這才稍微放下了心來。   薄暮時分,天邊烏雲密集,天色已是昏暗如夜,一派的風雨欲來之勢。見天 候不佳,上官鎏遂覓了間廢棄的大宅,讓一干兄弟好好歇息。   然後,在後山一處景色頗佳的地方,葬了書荷。   本來,是想讓邵璿在她的墳前下跪認罪懺悔的。但他清楚以邵璿的帝王之尊 ,說什麼也不會願意。就算逼他,要脅要打斷他的腿好了,怒火早已因這段路程 而平息了不少的自己,說什麼也下不了手。   在乎本就太深太深。曾是那麼樣的希望他幸福而放棄得甘願,又怎麼可能會 捨得傷他?   簡單用完膳後,外頭已然是傾盆大雨伴隨隆隆雷聲與狂風襲來。入了房。讓 邵璿在房中榻上坐下,目光狀似不經意的瞧向他白皙的頸子,那指痕仍殘留些許 ,顯見當時自己是多麼的用力。   心底,深深的疼惜泛起,理智卻仍是逼迫他按下了如此情緒。   拉了張椅子坐了,望著眼前毫無表情的邵璿,上官鎏有些欲言又止。   現在想想,他當時的想法實在過於偏激……也許,還是該聽聽邵璿怎麼說才 是。畢竟,最開始邵璿似乎是想解釋什麼的……   在心底一陣長嘆,卻因自尊而不願顯示出自己內心漸漸升起的絲絲後悔,而 仍是刻意的做出了冷冷的語氣:「現在我再問你一次……為什麼要逼死書荷?」   其實很期待他的解釋,期待一切只是場誤會。   但事情的進展卻非如此。   「朕已說過,殺人不需要理由。」   唇角揚起無感情的艷笑,邵璿深眸直望向上官鎏,眼神之間帶著深深的嘲弄 與不屑……「上官鎏,不要以為朕會就這樣算了。你現在若不殺了朕……他日, 朕必定會好好『回報』你的。玉已碎,你救得了一次,救不了第二次。」   那樣的眼神有著太多的挑釁,輕易的便令上官鎏原先已平息不少的怒火再度 燃起。   冷靜……努力的逼自己按下怒火,保持理智,上官鎏瞪視著眼前極其艷麗的 笑,回想起近日種種,怒火,便又無法遏止的開始在理智間竄燒。   「你可知我是以什麼樣的心情放棄書荷,讓她隨你入宮的?」   開口的語音很沉,帶著自責,帶著懊悔,卻更帶著一股憤恨……「我以為你 是愛她的,所以才會費了那麼多功夫只為得到她……也因此,我放棄了她,將她 交給你,希望你能疼她、愛她……沒想到,你竟然逼死了她!」   說到最後已是帶上了激憤,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讓他與自己的視線直 直相對交會。   眼前,邵璿那挾帶著輕視與不屑的眼神不改,而更多了分嘲弄。   「愛她?」嗤笑出聲,彷彿上官鎏所言是多麼的荒唐而可笑,「朕這輩子從 沒愛過任何一人,又怎麼可能會愛上那種黃毛丫頭?」   「你說什麼!」心底因他的那句「從沒愛過人」而激起一抹痛楚,近乎撕裂 ,而轉化為一種更加強烈的怒氣,順口便道:「既然不愛她,你為何要奪人所愛 ,納書荷為妃?」   「朕想做什麼,還得一一向你報備解釋不成?」表現出了一派的滿不在乎, 邵璿依舊無感情的笑著,縱然心底早已萬般淒絕。   奪人所愛……是啊!奪人所愛!他所愛著的,始終是那個季書荷!   即使表現的滿不在乎,即使口中說出自己從未愛過……心底那份深絕的情意 ,卻仍然無法磨滅。   太深太深……卻,染上了強烈的絕望……   見他一臉毫不在乎,所言更是刻意與自己作對。怒氣更增理智漸消單手扼上 白皙頸子,威脅般的緊掐了住:「你可知自己現在是什麼身分?你只是我的階下 囚,我問什麼,你便好好回答!」   「終於想殺我了?」無視於他的緊勒,擠出一個完整連貫的語句,邵璿面色 因上官鎏的動作而有些蒼白,笑容卻依舊艷麗:「人偶爾也會想換換口味的…… 朕不過是想試試那種黃毛丫頭的滋味如何罷了。順帶……讓你好好明白違逆朕會 有什麼下場!」   回答是做了,卻只是更加激起了上官鎏的怒氣。   收緊了手,將他的身子微微提起,眼眸之中已是完全的憤怒:「那,又為何 要逼死她?為何要那樣對書荷?令她的身子……傷痕累累……你難道便真的如此 殘酷嗎?」   「殘酷?……對她那種貨色,朕已經很憐香惜玉了。像那種女人,幾次就玩 膩了。朕是為了讓她能多盡點妃子的職責,何殘酷之有?」   呼吸已是相當困難,但神情卻仍不改。在瞧見上官鎏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時, 故作明白的又加了句:「原來如此……你是在嫉妒朕,是吧?嫉妒朕……能完全 擁有你『未婚妻』的身子?」   刻意加重了「未婚妻」三字,擺明了是在嘲笑上官鎏。   無感情的笑,說明了他對一切都不曾在乎過。不論是對書荷,還是對自己。 對邵璿而言,他們好像都是如此的微不足道而任憑他玩弄擺佈。從來不曾進駐他 的心,不曾留下分毫的痕跡。   看著眼前絕對無情而殘酷的君王,猛然意識到:也許,自己所深深刻劃進腦 海的從來不是真正的他。   這樣的認知讓上官鎏感到莫名的憤怒。尤其先前的一段談話早已令他怒火更 熾,而方才邵璿的那一番話又嚴重的汙辱了季書荷。這些個情緒一個個堆積,面 對著那毫不在乎的、無感情的艷笑,更是令上官鎏的怒氣前所未有的高漲。   「不許你汙辱書荷!」   一聲怒喝,手掌一個使勁便欲置他於死地。卻見那張已漸蒼白的容顏之上笑 意始終不改,似乎什麼也不能令他屈服。他笑得如此燦爛,書荷卻死得如此淒涼 。兩相對照之下,突然之間覺得死未免太便宜他了。憶起他先前所言,以及他的 女裝打扮。腦中一個念頭浮現,當下放開他的頸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取下 腰帶將他的雙手緊緊縛住。   「讓你死未免也太便宜你了……既然你如此殘忍的對待書荷,我便用相同的 方式回報你!讓你生不如死!」   沉聲做出了宣告,一個反身已然將邵璿壓倒在榻上。將他受縛的雙手反壓過 頭,由上而下怒視著絕艷容顏,卻見不著分毫的驚慌。   邵璿的眸子依舊深沉無波,面上依舊是不帶感情的笑。   「我就不信你還能繼續笑下去!」   一聲喝,上官鎏左手箝制著邵璿雙腕,右手一個施力,那一身黃袍當下應聲 而裂。僅剩單薄裡衣裹身,勾人肌膚若隱若現。   冷笑一聲。上官鎏扯開白衣,寬掌粗魯的撫上暴露於空氣之中的平滑肌膚。 撐起他的背脊,將那惑人異常的白皙身子拉近自己。埋首溫軟細膚,烙下斑斑紅 痕。   邵璿沒有掙扎,沒有抵抗。只是,靜靜的任由他縛住自己的雙手,任由他將 自己壓倒,任由他撕落龍袍,任由他扯開單衣恣意撫觸輕薄吮咬。   只因,這一切本是他所願。   刻意擔下莫須有罪名一再激怒上官鎏,目的正是為此。   因為已經絕望,所以,做下如此決定,渴望能有一絲絲勝過季書荷的地方, 渴望能被他所緊緊擁抱佔有。   縱然,面對的是他的毫不憐惜……   感覺著他無分毫留情的、極其粗暴的吻。陣陣痛楚自膚上傳來,以著他無法 看見的角度化作容顏上一抹哀淒至極的笑。   不再無情,而是,載著太多太多、太深太深的情。卻,也太過悲哀,太過淒 苦,太過絕望。   深深的眸裡,太多太多的情感交雜,卻終是無奈淒涼。   因為他的埋首,因為他的無法瞧見……所以,才終於放鬆了的洩漏了情感。   身為一個國君,自尊永遠不允許邵璿示弱……   不帶分毫疼惜的在邵璿白皙的肌膚之上縱情肆虐,上官鎏猛地一個挺身,在 毫無準備的情況之下將慾望深深埋入身下王者魅人的軀體。   繼而,抬頭,渴望能在那張容顏之上瞧見自己預期中的屈辱與不甘……卻, 赫然是一抹淒絕至深的笑,映入眼簾。   令人……深深感受到其哀然的淒絕……   上官鎏愕然。難以置信的定睛仔細一瞧,那抹淒絕卻已然消失無蹤,僅有心 底那一瞬間的震撼仍然回盪……那張艷麗的容上,依舊瞧不出任何的感情,卻因 被強行進入的痛楚而刷白了臉。緊咬住下唇,即使早已滲血,也絕不容許自己示 弱。   分不清是怒氣還是其他,只覺得胸口瞬間一股情緒上湧,令他無可自拔的覆 上了那帶血的雙唇……   箝制住他雙腕的動作不知何時改了。雙臂將他的身子緊緊納入懷中,令彼此 的結合更加緊密完全……深吻不斷,一股莫名的佔有慾令上官鎏更加收緊了雙臂 。那帶著血腥味的雙唇異樣甜美誘人。   一次次的深入懷中軀體,無法辨明的情緒衝擊著內心,撩起一波波強烈的慾 望與快感,足以令上官鎏無可自拔──   承受著他的侵入,邵璿在他吻上自己的同時幾欲落淚,卻終是忍了下來。   下身的痛楚侵襲著意識,也提醒著邵璿上官鎏對他的憎恨。任憑他吻著自己 ,將那醉人深吻與擁抱視為另一次的汙辱,心情,只有更加絕望……   屋外的風聲雨聲雷聲,將一屋子的異樣混亂通通藏了住。   只剩下,碎了的心。 * * *   清晨。   緩緩睜開眼,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懷中人兒異常蒼白的絕艷容顏。   心頭猛地一陣揪緊,昨夜的一切一切逐漸在腦海中浮現。   因邵璿的態度而氣到極點的自己,不顧一切的對他用強。一次次粗暴的在他 身上渲洩慾望,直至他昏厥,一雙眸子緊緊闔上為止。   那時本來是想好好羞辱他的……卻不知何時,已然將他緊緊擁入懷中……   放開了他的身子,上官鎏坐起,低頭,凝視著昏厥著的絕艷容姿……   心緒,是說不清的紊亂與複雜。   昨晚他一定是失去了理智才會做出此等荒唐事……看著邵璿蒼白至極的容顏 ,一份揮之不去的淡愁,緊緊的縈繞在那眉宇之間。   深深的憐惜與懊悔湧上。顫抖著手,輕輕的,撫上了那張始終無法忘懷的容 顏……   好冷!   被手中所接觸到的溫度給嚇著了,上官鎏心底一慌,急忙伸手探他的鼻息。   微弱的吐息襲上指尖,這才令上官鎏鬆了口氣。   還好,他沒事,他還活得好好的……   放下了心,卻仍是不由得一陣心疼。   目光下移,落上他白皙的頸子,單薄的雙肩……視線每下移一分,便越感覺 到強烈的痛楚貫穿心底。   他的頸上又添了殷紅指痕,右肩,亦同。指痕紅印與八年前留下的傷痕交錯 ,彷彿是在訴說著上官鎏是如此的毫不留情。   強忍住想撫上,想擁抱住的異樣衝動。目光轉而落上佈滿紅痕的白裸胸口, 以及被自己狠狠侵入的下身。   鮮血綻放如花,灑落在他白皙的膚,以及床榻之上。再再,說明著上官鎏的 殘酷,以及粗暴。   實在太荒唐了……他竟因憤怒而失了理智,甚至因此而對邵璿做出了這等事 ?他竟然這樣對待邵璿!竟然這麼樣的狠,這麼樣的殘酷,這麼樣的……毫不憐 惜……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怎麼……會對邵璿……   他怎麼會……要了邵璿?   看著邵璿昏睡的模樣,那容顏依舊是無比的艷麗俊魅勾人。連那飽經自己蹂 躪的身子,亦是美得惑人心神……卻又,失去了該有的血色,蒼白得教人心疼。   將他亂了的裡衣拉好,並,取了件外褂給他蓋上。   縱然昨夜被他氣得亂七八糟,現下理智一旦恢復,卻是說什麼都沒法按下心 頭的那股不捨與疼惜。   他也不知自己怎會想到那麼荒唐的地方去。只是在一片強烈的怒氣中已然壓 倒了邵璿,狠狠的要了邵璿。   而現在的他好懊悔。就算想用邵璿所做的種種來說服自己,卻仍是無法…… 猛然記起邵璿雙腕仍給自己的腰帶縛著,上官鎏趕忙替他鬆了,卻因那腕上的痕 跡而更添心疼懊悔。   仔細想想,昨晚之所以氣的那麼厲害並不單只是因為邵璿對書荷的污辱或者 是他所做的事。而是,有一個更強烈原因讓他的怒氣完全無法控制的燒盡理智, 做出了這等錯事。   卻,無法釐清。只隱約記得看著邵璿不帶感情的笑,那份怒火便再也難以控 制。然後,理智斷線,緊接著便是一番混亂,他要了邵璿。   要了一個……他曾視為朋友,而且身為皇帝的人。   心底的情感依舊錯雜紊亂,令他分不清內心那種強烈的情緒究竟各自代表著 什麼意思。   只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法再恨下去了。   起身理了理衣襟。屋外的狂風暴雨似乎早已停了。上官鎏再度瞧了邵璿一眼 ,而後,逕自出了屋去好靜靜自己的思緒。   整個屋子在瞬間歸於沉靜……直到,在榻上昏睡著的人兒,終於得以醒轉。   卻,挾帶著滿心的淒苦哀絕。   睜開了雙眸,邵璿奮力坐起了身子,讓長髮掩住面上極其淒涼與自嘲的笑。   真是可笑,不是嗎?   想他堂堂一國之君,竟然得用計使一個男人對他用強?呵!實在可笑!而且 可笑至極!   卻也,同樣悲哀。   其實,打從他動情的那一刻起,便已極為可笑,極為悲哀。   男身女命,一生情字坎坷……因為不願屈服而企圖扭轉,卻終是落得一身狼 狽,滿心絕望。而且,正好應了那六字──「一生情字坎坷」。   可……縱然絕望,那份深絕情意,卻仍是無分毫消減。   也,因而令內心的那分苦楚,更加深刻。   「……行雁。」低低喚了一聲,對於始終不曾插手而一直隱身暗處的人。   「臣在。」隔著牆一聲低應傳來,那是柳行雁的聲音。   其實,自始至終,他都跟著邵璿。   沒有插手,是因為清楚主子真正的想法與心願。所以,只是靜靜守著,直到 聽到邵璿的召喚。   對他而言,邵璿就是唯一。   明白他的想法,所以才會那麼篤定的喚出了聲。邵璿撩了撩髮絲,神情一斂 ,化為一派的冷峻無情。   「宮裡可有追兵?」   「有。臣令他們在百里外靜候,以免誤事。」   簡單的做了回答,心思卻仍惦著屋內的主子。縱然自己因昨晚的一切而萬般 心痛,卻仍是忠心不改,不敢踰矩分毫。   但,要按下滿心的擔憂卻猶是不易。靜默半晌,終於訥訥開口:「……皇上 龍體無恙否?」   「大體無恙,只是相當疲累。」   心底其實對他懷有很強的愧疚,是以面對他的關心,緩和了語調做了回答。   也許自己真的相當殘酷吧!竟然……讓對自己有意的行雁看著自己一次次為 情所傷……   如果他愛上的人不是上官鎏而是行雁,也許,可以輕鬆不少。   但,愛上就是愛上了。那份深絕的情,根本無法捨棄拋下。所以,只能對行 雁抱以愧疚,卻無以回報。   輕輕一嘆。   「朕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是你,行雁。」   「皇上請別這麼說。臣……」本想請邵璿不要多想,卻因一陣足音而改道: 「上官鎏回來了。」   聽到這句話,邵璿整個身子在瞬間為之一僵。下一刻,房門被推開,上官鎏 的身影亦隨之入眼。   「你醒了?」   詢問的語調不帶分毫情感,卻令邵璿感覺有如針扎。   冷冷一回眸:「出乎你的意料?」   「你……」   因他這句顯然是在和自己作對的話而一陣惡氣,卻在視線接觸到那張容顏之 上的神情之時,停下了話。   先前那種輕視不屑的眼神及笑容已不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如以往的冷 峻神色。   深深的眸中,那股懾人心神的氣勢,又一次的深深刻劃入心。   「罷了,你走吧。」   有好一陣子的無措,卻終究還是開了口,道出自己思考過後的決定。   雖然他們之間還有太多太多的恩怨未了,但上官鎏終究仍是做了如此選擇。   乍聽此言,邵璿雙眉一挑,冷冷揚笑:「以為放了朕,朕便會既往不咎?」   如此質問,其實只是希望能繼續留在他身邊。或者,死在他手裡。   就算是被憎恨著也無所謂……至少,這表示上官鎏心裡會有他,而不再是毫 不在乎。   然而,上官鎏竟然叫他走?   「我並不這麼想。」   很清楚邵璿就此回去可能會造成什麼結果,但上官鎏仍然不會更改決定。   他已錯了一次,絕不能再錯第二次。個人私情事小,國家安危事大。邵璿也 許私德不佳,但畢竟仍是明主一位。國不能一日無主。他那日一時氣憤而無暇多 想,而今一思便覺太過魯莽。若是一個沒弄好,豈不因他而亂了天下?   更何況……經過了昨晚的事,有什麼仇恨,也都該忘了。   但見邵璿冷笑不改,眼神之間透露著異常的冰冷。   「那麼,你有被誅九族,凌遲處死的準備了?」   甚至加以威脅,心底卻已一陣涼。   早已不再期望他有可能愛他。但,至少希望他能恨他,能將他牢牢的記在心 裡。   但上官鎏的態度卻令邵璿心慌。   那種……就好像是連恨他都不屑,只希望他離開的態度……   「少說廢話!」   理所當然沒能得知邵璿的心思,知道自己再這麼聽下去,難保不會一不小心 又失了控制。上官鎏當下一聲大喝,決定速戰速決,以強硬態度好避免錯誤再度 發生:「我不想看見你。你馬上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將他所言確確實實的聽入了耳裡,邵璿本已絕望蔓生的心,至此已是完完全 全的心灰意冷。   上官鎏果真連恨他都不屑……一心一意只希望他離開他視線範圍內,不再入 他的眼,不再煩他的心。   果然是從未被在乎過,才會令上官鎏連恨都不屑去恨。   想要被愛已是無望,沒想到連被恨都沒有資格……對上官鎏而言,他就像隻 可有可無的蟲子,令人連殺都不屑殺,只求最好盡快離開視線之內……   極其,可悲。   「好,如你所願。」   冷冷一句脫口,沒有起伏的。   抬起沉重手足,將單薄裡衣整了整,繫上。龍袍早已被上官鎏扯裂只剩破布 一堆,現在的他只有這麼一件裡衣可以裹身。   而且,還是染了血的。   但邵璿早已無暇在乎。   心已灰,意已冷。既然被人當作一隻可有可無的蟲子,他何必再自取其辱?   撩起髮絲,目光瞧向上官鎏,得到的卻是刻意避過的視線。   呵!連看他都覺得心煩?   強自按壓下胸口難忍的悽楚,撐著床沿下了床去。下身的痛楚與四肢的酸軟 令他難以行動。好不容易下了床,卻才跨出一步,身子便即軟倒跌下。   一旁的上官鎏見狀大驚,一陣心疼,想也不想便即出手扶他。不料,手才剛 伸出去,便給邵璿一把推了開來。   他回眸,眼神是彷若八年前在碧玉池畔的傲然不屈。   「如你所願,朕會馬上離開你的視線範圍。」   他已經夠難堪了。說什麼……也不要上官鎏的施捨般的仁德!   再度撐起身子,扶著牆壁,強忍著次次撕裂身體的痛楚逐漸向外走去。   已經,夠了……   夠了……   因於身體的痛楚,這短短的距離顯得格外漫長。好不容易到達了門邊,邵璿 推門,頭也不回的直朝門外走去。   僅著了件單薄裡衣的身子,是那麼樣的惹人疼惜……   望著,上官鎏的心底,一次次的傳來揪心痛楚。   其實,他一直是看著他的。只是因為那可笑的自尊心,所以刻意在邵璿抬頭 時避開視線。   上官鎏一直是看著的……看著邵璿穿衣,撩髮,下榻……他的一切一切都是 那麼樣的令人心疼。但過多的恩怨逼迫上官鎏必須忍下不出手幫助。   直到那蒼白的身子因衰弱而跌下,才終於無法忍耐,載著滿心的疼惜不捨出 手。   卻,換來了他的拒絕,以及那種傲然不屈的眼神。   那樣的眼神,完完全全的震懾住了上官鎏,讓他遲遲無法有所行動,而是怔 怔的,看著邵璿拖著身子步出房門……   胸口,因他每走一步,而更痛一分……   不期然間,一塊綢緞入眼。   將之拾起,打開。入眼的,是那塊刻著「璿」字的碎玉。   約莫是他昨晚不小心給弄掉了吧?凝視著溫潤光澤之上的「璿」字,說不清 分不明的複雜情感因而一併湧上。   其實他真的考慮了很久,關於該如何面對邵璿。   而讓邵璿離開,好好回去過他的生活……這個決定不論是對天下蒼生還是對 邵璿,都該是最好的。   縱然……比起恩怨,還有一股更強烈的情緒在心底騷動著不願放手。   那是一種……不願邵璿就此離開,想將他鎖在身邊的衝動。   無法明白情感的起因與來由為何,上官鎏只知道自己不能再錯。   回想起方才的情景,以及那種傲然不屈的眼神。那樣的邵璿正如他一向所熟 悉的,令人難以忘懷,甚至深深刻劃入心。   猛然憶起:從那晚在宮中開始,邵璿就像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只是自己太氣 太氣,因而沒能注意到這太過的反常,只是以為先前的一切皆是他的演戲……但 從方才的情形看來,有著那種眼神的,似乎才是最最真實的邵璿。   而且……那時在菜市口所見的、被凌遲處死的雖然也算是他的兄弟,卻是一 些犯下不少惡事,後來因為縉雲寨的勢力龐大而歸附的人。而他最重視的一如楊 言輝等仁義之士,卻全都毫髮無傷。   也就是說,邵璿所做乍看之下是相當狠絕的,事實上卻是留了不少情。   可若真是如此……為何昨晚他要擺出那種態度一再激怒自己?   卻聽屋外一陣喧鬧聲傳來。記起屋外還有許多兄弟都是見過「龍玉兒」的, 先前在宮內他脅持邵璿出宮的畫面弟兄們也都有看見。只要稍微推想,一般人都 會猜出這之間必有關聯,也必定會猜想到邵璿就是令他們入獄之人……而自己先 前封了邵璿的內功未解,他的身子又因昨晚而相當虛弱……那麼,自己就這樣讓 邵璿出去,豈不是讓他送死?   心底一慌,上官鎏急忙衝出屋子。一入眼的,赫然是邵璿被幾名弟兄壓倒在 地的模樣。但見那幾人臉上不見分毫怒氣,而是一派色慾薰心的嘴臉,捉住邵璿 四肢的手已然不規矩了起來。   但邵璿的神情依舊無分毫的驚慌,也沒有分毫抵抗的動作。一旁的楊言輝想 要阻止卻被人架住,而其餘的人則是持著冷眼旁觀的態度。   上官鎏心底又氣又急。見那些人轉眼便要解邵璿衣帶,當下一個飛身搶上前 去,一掌運勁正待擊出,卻見邵璿啟唇已是一字脫口:「殺。」   只有一字,沒有起伏,不帶感情。卻,絕對的懾人。   那幾人及上官鎏都因而一愣。而便在這一愣的當兒,一道身影閃過,幾名按 壓住邵璿的賊人連抵抗都來不及便在在瞬間倒地,卻已是沒了氣息。   這一下事情突然變化陡生,一旁眾人皆是瞪大了眼的瞧著,好半晌都沒能自 震驚之中回過神來。只見那極其厲害的身影在邵璿身旁停下,並非鬼魅,而是活 生生的人。   那人,正是柳行雁。   在一旁的上官鎏最先回過神來。見柳行雁棲近邵璿,不曉得箇中原由的他心 下一緊急忙搶上前去就怕邵璿會遭遇不測。卻見那人恭敬的朝邵璿一跪,並自褪 下外褂將邵璿穿得單薄的身子緊實包住。   只見邵璿失了血色的雙唇輕啟:「帶朕離開。」   語音很輕,卻帶著一絲無法隱藏的疲憊。   「是。」柳行雁領命,當下小心翼翼的橫抱起邵璿的身子,以著絕對的疼惜 護住了他,讓他將頭靠入自己的懷中。   早已身心俱疲的邵璿,載著滿滿的心灰意冷靠著他,沉沉闔上了眸子。   對於行雁,他向來是再信任放心不過的了……尤其是現在。   見著心愛的主子如此模樣,柳行雁眼底浮現深深的不捨。知道主子現在一心 一意只想盡速離開,當下足尖一點便即快速的離開了莊子。   將這一幕收入眼底,知道那人應該是邵璿下屬,瞬間,無數個情緒連同疑惑 湧上,交雜的壓迫著胸口。   他看得好清楚……看到邵璿是多麼放心的將自己交入那人懷中,而那人的神 情又是多麼的心疼,多麼的不捨。   一股酸意,在交雜紊亂的情緒之間萌生……   腦海一片混亂之中,腳已經自己動了。無法克制住的,上官鎏已然運足輕功 ,拋下身後一切直直追了上去。 -- 轉載自 http://www.geocities.com/crasia_leau/ 原作者: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