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邵璿大婚前夕,邵珩才搬離了邵璿寢宮。
不久後,便是邵璿的大婚之日了。太子大喜,自是舉國歡騰之事了。整個宮裡喜氣洋洋
處處張燈結綵,好不熱鬧。
然而,無法見到兄長的邵珩縱然能夠體諒,卻仍是難耐孤寂。一連十多個夜,都是在淚
眼婆娑中入眠。好不容易才捱到了邵璿大喜之日。
今日的邵璿著了一身的大紅喜衣,華美的衣衫將俊美的臉孔襯托得更為懾人。只消一望
,便會不自主得為其吸引……以著十四皇子的身份參加典禮,即便是早已熟悉的美貌,邵珩
卻仍是望得怔了……
典禮結束,邵璿早在邵珩找著他前便已回宮了。見不著兄長的邵珩卻不願就此罷休。隨
便找了個理由支開下人,偷偷溜了出去。
循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小小的身體足足走了好一陣才到達目的地。
熟悉的東宮張著大紅燈籠,裡頭卻有些昏暗……邵珩放輕腳步走近兄長寢殿,想要給兄
長一個驚喜。
然而,行至門前,入眼的卻是落下的帷幔……未曾聽過的女子音聲,以著某種激烈卻又
有所壓抑的形式傳入耳中。邵珩有些好奇又有些緊張的側耳細聽,卻在不期然間,補捉到了
熟悉的音色。
夾雜著些許的喘息,低低流洩的音色比平時略沉,卻異常的縈繞了邵珩的整個心緒……
心跳不禁有些亂了。小小的雙拳緊握,不敢讓裡頭的兄長察覺到自己的偷聽。
不久後,一切歸於平靜。平穩的呼吸聲自帳中傳來,但邵珩的心卻猶自無法平靜……驀
地,一雙手自身後將他抱起,邵珩正待驚叫出聲,卻聽熟悉的語音在耳畔落下:「是皇兄。
別出聲,擾了你皇嫂。」
一聽是兄長,邵珩趕忙點了點頭,讓兄長將他帶了出去。
出了寢殿來到偏廳,邵璿讓幼弟坐在自個兒腿上,輕輕的摟著他。
「這麼晚了,怎麼可以自己跑出來?」
叱嘖的語句,卻夾帶著濃濃的寵愛。邵珩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過頭想和兄長解釋,卻在回
頭的同時,怔了。
朦朧燈影中,俊美的容顏之上有著一分異常瑰麗的色彩,而帶給人一種豔麗之感。長髮
垂落,烏黑的髮襯著豔麗的膚色,竟是莫名的勾人……雖然還不是懂得情慾的年紀,卻也深
深受到了震憾。
邵珩將頭埋入兄長懷中,好讓自己的異樣不至於被發現……「珩好想皇兄喔!」撒嬌般
的道,「珩好久沒看到皇兄了!」
聽他這麼道,邵璿不禁一陣無奈,溫柔的拍了拍弟弟的背。
腦海之中,卻已是無數記憶浮現。
珩弟和他親近,太過危險。昔日珩弟雖然被欺負,可是至少性命無虞。而今他與自己親
近,皇兄們立刻就把矛頭指向珩弟。珩弟還小,還太過單純……他,又怎能像當初的自己那
樣對抗兄長們?而自己……越來越繁忙的事務,只會讓他更加難以保護珩弟。
要是一個不小心,他可能就會害珩弟丟了性命。
難道,就只能……憶起前些日子東胡使節前來的事情,邵璿心底,已自坐下了決定。
縱然,無比心痛……「珩弟……是皇兄對不起你。」
「皇兄為什麼這麼說?皇兄對珩最好了啊!」不大明白兄長為什麼突出此言,邵珩有些
不解的問道。
「你還小,還不懂這些……但和皇兄親近,只會讓你更加危險而已。這個宮廷太黑暗。
皇兄……沒有把握能時時刻刻保護好你的安全。」
邵璿雙手捧住了弟弟仍然純真的臉龐。當年的自己,從來就不曾有過這樣的純真。六、
七歲年紀的他,早已懂了偽裝。或許他也有相似的容貌,但那時的他是不會笑的──至少,
從來沒有真心過。
他想要保護珩弟……想要珩弟過好日子,能夠好好的活著……
看著兄長一反平時的異樣神情,邵珩已然隱約明白了些什麼。
那個時候……娘被迫與他分開之前的神情,也是像這樣的……
他,必須要和皇兄分離了嗎?「皇兄……不能再和珩在一起了嗎?」
「……對……皇兄,想讓父皇把你送到東胡那兒去給東胡王當義子。」
見珩弟問了,邵璿便也直言。凝視著幼弟的容顏,眼神之間,已然是太多太多的不捨與
心痛浮現……「珩弟,是皇兄對不起你……是皇兄連累了你。若非皇兄,至少今日你不會成
為大皇兄二皇兄他們的箭靶……是皇兄害了你……」
「才沒有!皇兄對我最好了!」
因於皇兄悲傷的神情而心痛,邵珩小手緊緊的抱住了兄長。「珩最喜歡皇兄了,所以皇
兄不要傷心!皇兄才沒有連累我……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就是皇兄了!」
「珩弟……」望著努力安慰自己的弟弟,那明明快哭了卻還是努力忍著的小臉教人憐惜
……「但是,為了你的安全,皇兄……還是必須將你送往東胡。」
「珩明白,珩知道皇兄是為了我好……」
「你,會怨皇兄嗎?」
「不會!珩最喜歡皇兄了!皇兄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謝謝你,珩弟。」
看著他如此體諒自己,如此懂事……邵璿緊緊抱住了他,心底已是百感交集。
珩弟……
* * *
美好的回憶仍舊清晰,如今,卻已是分別在即。
邵翼昂很快的就准了邵璿所求,將邵珩送往東胡給東胡王當義子。
現下,已是在國境邊了。
「珩弟,你記著……到了東胡那兒,一定要堅強起來,不可以再哭了,知道嗎?你要堅
強,要好好學習,要好好讓自己堅強……不要表現得太突出,在你確實掌握了勢力之前,不
要讓自己成為他人的箭靶。明白嗎?」
一路送到了這兒,已是不得不分別了。做著最後的叮囑。這個,是邵璿唯一能給弟弟的
東西……「施加恩惠收服人心,這樣對你只有益處,沒有壞處。」
「是,珩明白了。」
邵珩點了點頭。縱然心底相當傷心,卻怎麼樣也不願哭。
他,不會再哭了。
「珩弟,皇兄就送你到這兒了。」知道不該延誤了弟弟的行程,邵璿心底一陣長嘆,終
於得要真正的作了別離……「將皇兄說的話好好記明白,知道嗎?」
「嗯。」
「……再見了,珩弟。希望皇兄下次看到你時,你已經成了個了不起的人。」
為了不讓珩弟有太多的留戀,邵璿已然翻身上馬:「去吧!不要回頭!」
話聲方了,已然快馬揚長而去。
「──珩明白了!」
望著兄長離去的身影,邵珩使勁了所有力氣的大聲喊道。
眼眶,終究還是盈滿了淚水。兄長令人思慕的背影逐漸模糊淡去,溫和絕美的笑容彷彿
再也難也觸及。最後剩下的,只有殷切的叮囑與記憶中美好的時光。
終於,入了東胡境內……
望著眼前陌生的景色,邵珩兀自在心底下定了決心。
他,一定要堅強!再一次見到皇兄時,他一定會成為一個讓皇兄驕傲的人!
* * *
「恭送王爺!」
列隊百官的呼聲,驟然將邵珩自思緒之中拉回了現實。
今日,是他回東胡的日子。他,又要再次與皇兄分別了……而且,是帶著更加複雜的情
緒離開的。
這次,皇兄沒能來送他。不過在分別之前,兄弟倆卻仍是相處了好一段時間來彌補那空
白的十二年。
縱然是知道了自己異樣的情愫……皇兄卻仍舊待他如昔。那溫和的笑容,也未曾因此而
消失。這一點,讓邵珩高興,也讓邵珩心傷。
高興的是那沒有改變的態度,心傷的,是自己也永遠只能是弟弟的這個事實。
縱然用情也深,卻終究還是脫離不了血緣,脫離不了兄弟的名份。
深深一嘆。
目光掃視而過送行的百官們,而後,停留在目前官階五品,排在後頭的上官鎏。
眉頭因而微微蹙起。這個傢伙,百般傷透皇兄的心,識得皇兄的時間也最晚。為什麼,
為什麼皇兄卻仍死心蹋地的愛著他?他,究竟有什麼好的?
若是今日皇兄鍾情的人是柳行雁他倒也還能忍受。可,那個上官鎏?
越想心裡便越是不愉快。這位年方十九歲半的王爺、皇太弟當下一個彈指:「把上官鎏
叫過來。」
不久後,上官鎏便已然來到他轎前,拱手一揖:「下官參見王爺千歲。」
雖然心裡是很不想和這個既是情敵又是戀人相當重視的弟弟行禮的,但礙於禮法,還是
不得不照作。反正……他終於要走了。
隱約感覺到了上官鎏的不情願,邵珩笑了笑,一個手勢示意他上前來:「過來,本王有
些話要同你說。」
「是。」
不情願,但還是得做。上官鎏依言上前,來到了邵珩身旁。
但見邵珩面露微笑,一個側頭,惡意的在他耳邊落下低語:「你知道皇兄的初吻是給了
誰嗎?你對皇兄的身子可有我清楚?……皇兄的呻吟……我可是在十三年前就聽過了……」
「你……!」
聽到他這一番挑釁的話語,上官鎏不由得一陣氣憤,卻又不能發作,只一個「你」字便
說不下去了。
見陰謀得逞,邵珩笑了笑,總算是覺得替自己出了口氣……「起轎。」
多少該讓上官鎏明白,他的皇兄是多麼的特別的……那麼輕易就能得到,說什麼都無法
讓人心服。
想像著上官鎏氣憤的模樣,以及皇兄的容貌身影……再一次的,邵珩道別了京城。
只不過,這一次的心境,卻是以往都不曾有過的平和……
或許,失去,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那份心情,就讓他永遠的成為回憶吧!
_________________
阿珩果然還是小孩子
--
挖坑填坑挖坑填坑挖坑填坑挖坑填坑挖坑填坑挖坑填坑挖坑填坑挖坑填坑挖坑填坑挖坑
坑 填
填 坑
坑 這叫自討苦吃 挖
挖 坑
坑 填
填坑挖坑填坑挖坑填坑挖坑填坑挖坑填坑挖坑填坑挖坑填坑挖坑填坑挖坑填坑挖坑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