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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雨勢磅礡,雨聲夾雜著雷聲,將屋內與屋外阻絕,彷彿形成了兩個完 全不相關聯的兩個世界。   未曾開燈,是以室中一片幽暗。獨自一人縮在窗邊,男孩附耳窗上,試圖以 此忽略屋中另一角傳來的呻吟與喘息聲。   那是生他的女人,和某個不知名的男人所製造出來的聲音。   每次的人都不一樣,淫亂的聲音響徹整夜。男孩總是盡量逃避,逃避不去聽 那樣的聲音。   女人說,她曾經深愛過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卻捨棄了她。所以她要用他的 孩子做報復。她要讓這個孩子沒法認祖歸宗,讓他們傅家的人淪落為連名字都沒 有的賤民。   所以女人沒有給他報戶口,沒有給他名字,連養他都只是施捨般的給一點吃 的。男孩十歲了,卻從來沒有上過學。他比同年齡的孩子瘦小得多,幾乎可說是 瘦如皮包骨,讓人覺得連能活下來都是奇蹟。   但或許正是因為如此,男孩的眼神相當堅強,表情亦是相當的早熟。   屋裡的聲音越來越響,放蕩的呻吟令男孩感到噁心。挪動身體逃到靠近門邊 的角落。身上女人留下來的傷傳來痛楚,男孩卻僅是習以為常的再度將耳朵貼上 了落地窗,傾聽雨聲……   雨聲逐漸小了些……意識,不覺間已是有些昏沉了……突地,一陣急促的敲 門聲驚醒了昏昏欲睡的男孩。   男孩雙眸警戒的望向門口,不明白此時怎會有人過來。遲疑的同時敲門聲又 再度傳來。過大的雨聲讓裡頭的女人沒有注意到。決定權掌握在男孩手上……於 是男孩做出了決定。他將門打開了一條細縫,雙眸警戒的望向門外。   入眼的,是一個瞧來十四五歲的少年,神情極為沉靜溫和。身後,還跟著幾 個黑衣男人。   少年有一雙漂亮的眼眸。平靜回望著他的警戒,唇角揚起了一抹溫和的笑容 :「我想找你媽媽,可以請你開門嗎?」   很有禮貌的語氣,而又帶著分易於親近。   但男孩卻仍是警戒的看著他。「你有什麼目的?為什麼還帶保鑣?」   早熟的語氣,精準的作出了質問。   他的反應令少年眼眸中閃過一抹訝異,但卻很快的就轉為了了然。「如你所 見,我今年也才十五歲,家人不放心我一個人過來這種地方,所以讓我帶著保鑣 ……」頓了頓,「我的目的,是帶你離開這裡,回到你真正的家。」   「我沒有家。」   快速的回了這麼一句,男孩原先警戒著的眼眸卻閃過了一絲的猶疑,因為少 年的話語。   家?為什麼這個人會……?   「以前沒有,但從現在起就有了。」   回應他內心疑問的,是少年極為肯定的語氣。他上前了幾步,對著門內的男 孩伸出了右手:「你願意和我一起回去嗎?」   目光凝視著少年,彷若止水般沉靜幽深的眼眸有著一種莫名的力量,令人心 安。那是男孩從來沒有瞧過的眼神,原先的警戒不由得鬆懈了下來。一瞬間,差 點就真的要伸手握住少年的手……但隨即,「啪」的一聲,男孩拍開了少年的右 手。   「少囉唆!來歷不明的人快滾!」   重新恢復警戒的眼眸帶上敵意,彷彿野生動物面對敵人一般的瞪視著少年。   氣氛一時變得有些緊張。一旁的保鑣見情況不對,立刻上前將少年護在了身 後。   「少爺,這件事請交給我們。請您回車上等待吧。」   「交給你們?你們打算怎麼做?」   聞言,少年雙眉一挑,語調平和,內容卻是犀利的質問,「破門而入,把人 架走嗎?」   準確的倒出了那位保鑣的心思,而讓保鑣被問得啞口無言。他們本來是打算 這麼做,但聽少年的語氣,顯然是不許他用這樣的方法了。   但見少年示意那位保鑣讓開,再度走到了門前。   「是我疏忽了禮貌……抱歉。」少年彎下了身,讓自己的視線與男孩的平齊 。「我叫傅祺茗,也就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可以請你開門讓我進去和你母親談 談嗎?」   語調如同眼眸一般沉靜,那直視著男孩的眼眸中只映著男孩的身影,就如同 他眼中只有他一般……這還是男孩第一次有如此被人重視的感覺。   警戒因而再度鬆懈了下來,內心有了動搖……男孩開始考慮著該不該開門。 卻在此時,門突然被人用力往後一拉。門因而大開,男孩回過頭,就看到女人正 站在身後。   「什麼人?沒事少在這裡礙事。」   女人的語氣極為不耐煩。她有著一張相當美的容貌,乍看之下給人的感覺不 差,卻因那樣的態度而令人心生反感。女人一臉不悅的正打算揮手趕開那些不速 之客,卻在望見少年之時停下了動作。   因為,看到了某個人的影子……   「女士,」少年微笑著開了口,「能讓我代替家父談談嗎?關於他的事?」   所謂的他,指的自然是男孩了。沉穩的音調,流露著一股超越年齡的紳士風 範。   仍然是相當平和的態度,卻讓女人微微顫抖了起來。雙眸之中流露出異常的 厭惡與恐懼,女人一把將男孩拉入屋內並伸手要將門關上,但少年身旁的保鑣即 時阻止了動作。   少年順利的進入了屋中,平靜的眼眸直瞅著女人。沒有再開口,但決心卻是 相當明顯了。   女人知道沒法逞強,只得放下了男孩,一個眼神示意少年入內相談。並,趕 走了屋內的男人,讓少年跟著她進入了仍一片凌亂的房間。   門由裡面被關了上。知道他們是要討論自己的事,男孩望著女人和少年的身 影消失在門後,雙眸一瞬間有了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深沉。   『你願意和我一起回去嗎?』   『我叫傅祺茗,也就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   對於他那種讓人心安的平和,現下回想起來,心底湧升的是強烈的反抗。   也或許,是一種不認輸……   突然冒出來的一個人,居然自稱是他的哥哥,還要決定他的未來?   什麼哥哥?開玩笑!他哪來哥哥了?他沒有哥哥,也沒有家!這種突然冒出 來的親人和家,他才不屑!他要過他自己的生活,他要自己決定!他不要任人擺 佈!   繼續留在這裡,只會受到他們的結果左右。思緒如此閃過,男孩突然拔腿就 跑。一旁的保鑣見情形不對,急忙抓住了他並示意同伴將屋子的門關上。   男孩逃跑失敗,當下便朝保鑣的手狠狠咬了下去好擺脫箝制,卻還是被緊緊 抓了住而無法動彈。   「壞人!你們要綁架我嗎?放開我!」   手腳無法行動而改用叫罵,身體還不放棄的扭動著打算掙脫。怎耐他實在太 過瘦小,營養不良得連反抗了力氣都大不到哪裡去。保鑣們雖然覺得他麻煩,卻 又礙於他的身分而只能牢牢的抓著他。   男孩仍不住叫罵著,卻只是徒勞無功。正自煩惱著該如何掙脫之際,原先緊 閉的房門已被打了開來。   似乎是……已經有了決定了。   少年緩緩走出了房間,對上男孩的目光隱約有著些無奈。   「將他帶上車。」簡單的下達了指示,而後,離開了這間陰暗的屋子。   雖然不打算用強迫的,但現實的情形卻逼得他不得不如此。   見少年要強行帶他離開,男孩心下更是一陣氣憤。「你這個混帳想帶我去哪 裡?快放手!可惡!」   仍然努力抵抗,但終究是形勢比人強。男孩被保鑣強迫的帶出了屋子。男孩 心中滿是惡氣正打算罵出三字經,卻在此時,一陣入耳的聲音讓他停下了叫罵。   那是他的……錯覺嗎?   為什麼……他好像聽到女人在哭的聲音?   男孩因為這個認知而獃了。怔怔的望著那半開的房內女人伏趴床上的身影, 一直到被送入了車中,都還是獃愣著無語。   少年也坐進了車內,就在他身旁。用一種很不自然的姿勢挺坐著,少年沉靜 而染上一分溫柔的目光落在男孩身上……「你的母親……其實還是愛你的。」   平和的音調,敘述著自己所得到的認知。   男孩冷哼一聲並不搭腔表示抗議,但少年所言卻仍是觸動了他的心弦……眼 角餘光掃向少年,赫然發現了他奇怪的坐姿,以及背後白襯衫微微透著的點點紅 色……突然間,明白了些什麼。   一定是她打的……心裡有了猜測而起了些許擔心,卻馬上就被壓抑了下來。   我才不會同情他!   刻意別過頭不去看少年,男孩一雙眼眸直瞅著窗外呼嘯而過的夜景試圖忽略 一切,卻還是在車窗的倒影上看到了少年清秀的臉孔。   「你的名字,是傅祺楠……」少年輕輕開口,用著相當溫柔的語調,「讓我 重新自我介紹一次。我是你哥哥傅祺茗。如果你不介意,我就叫你『楠』了。」   但對於少年所說的一切,男孩仍舊沒有回話。   只是,看著車窗上少年的倒影……心裡一點點的擔憂,似乎是沒法按捺了。   「她為什麼答應?」低低的問出聲,用著一種很不甘願的語調,「她為什麼 會答應讓我走?」   「……因為,我請她將她最後的憤怒施加到我身上。因為,我,是她最愛也 最恨的男人,以及她最恨的女人的兒子。」   沉靜的語音說出了這麼一番話,就好像在敘述一件極其普通的事一般。即使 是背對著,卻都還能讓男孩感覺到他溫柔的視線:「我不希望你再受傷。」   「再」……也就是說,他已經發現自己的傷了?   男孩的胸口,第一次的有了一種揪緊似的痛苦。酸意湧上鼻頭,視線不自覺 的有些模糊了……   想說些什麼,卻又不願說,也說不出口……   一片紊亂間,最後佔滿整個思緒的,是少年溫柔的神情以及那一聲對自己的 喚──「楠」。   外頭的雨,不知何時停了。 -- 所謂的愛,是沒有道理可言的。 越是愛,就越是想欺負。 我的愛正在昇華中,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