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于光磊又再去拜訪了左仁晏一次。這次他「如願」見到了左仁晏,並
大概向他談及案情的發展,一番簡單的相談之後便即告辭離去。
這幾日許承都另有公務需忙,一直不在府中。故于光磊一回府便直接和白熾
予談起了案情。
「那日你雖找出了溫玉松與馮萬里之間的真相,但這事兒與左仁晏之間的關
係卻仍不明朗。」
「不,我相信這很可能就是左仁晏欲殺害馮萬里的主因。」
回憶起當晚所見,白熾予對自己的推測更添了信心。「你先前不也說了?左
仁晏雖與溫玉松斷了往來,但實際上還是很在乎他的。而且他不留馮萬里的日記
,而是將溫玉松的日記極為珍視的收藏在暗閣裡,更是證明了這一點。問題就在
於他為何一直到溫玉松過世的兩年後才痛下殺手。」
「……我不認為天方的效率會有那麼差。是否有什麼原因讓他延遲了?或者
他本無殺意,卻因後來發生了什麼事而令他前仇舊恨一併湧上?另外尚有一個問
題,就是溫玉松的日記為何會讓左仁晏拿到。依你所言,會想得到這日記的只怕
不只是左仁晏,還有馮萬里。不過馮家沒有一個人看過馮萬里在翻看這樣的東西
,所以絕不可能是左仁晏由馮萬里處得來。」
于光磊又自提出了幾個疑點。兩人因而雙雙陷入了沉思。
好半晌,白熾予才想起什麼似的道:「對了,今早有弟子前來通報說已經將
三位牽線者接到山莊保護了。除了那位已過世的,餘下的就只剩一位仍行蹤成謎
了。那三人都是江湖中人,一聽有擎雲山莊作後盾,都願意做證。刻下只欠物證
,還有那位行蹤成謎的牽線者。」
「話雖如此,但物證實在極為重要。左仁晏貴為尚書令,又是我的頂頭上司
。若是隨便說他是兇手而無明確的證據,我的官位可就鐵定不保了。溫玉松的日
記只能算是醜聞而無法證明什麼。而且我……實在不想傷了溫玉松的名譽。」
「那我只好再夜探左府一次了──說不定左仁宴會殺意突發,與溫律行求助
於馮萬里有關。」
「我知道你直覺極準,但溫律行與馮萬里的信中都看不出分毫端倪,要想找
出原因,只怕真的僅能由左仁晏處下手了。如果能讓左仁晏自己承認或者說出還
有何物證,事情就能順利解決了。」
停滯的情況讓于光磊語帶無奈,卻因想起什麼而雙眸一亮。
只見白熾予也因他所言而記起了什麼,兩人一個相望,隨即同聲道:「陸仁
賈!」
陸仁賈便是八年前白熾予第一次出任務時,那個傲天堡派來的人。當初他欲
偷襲白冽予,而被他以特殊手法制住,自行承認了陰謀,卻在醒來後什麼也不記
得了。刻下他們若能用上這一招對付左仁晏自是最好了。
但于光磊旋又神色一暗:「不成。這個若是沒弄好,只怕連項上人頭都不保
。」
「我已同冽哥學會了方法。不這麼做很難有結果,所以讓我去吧!光磊!」
既然已經有了方法,白熾予說什麼都不願放棄。時間太過於緊迫,他不甘願
就這麼讓流影谷稱心如意。
于光磊又何嘗不明白他的心思?心下雖是擔憂,卻又知道這只怕是目前最有
用的辦法,當下只得一嘆,道:「不若如此吧。我假意接近左仁晏,並邀他去滿
福樓或來府中一敘,你便趁此機會下手。絕對不許在夜探左府時對他出手,那太
過危險了。」
「便聽你的。」
他所提的確實是個穩妥的計劃,不想讓他擔心的白熾予只得同意──縱然心
下認為直接夜探左府會更快而更有效率。
見白熾予同意,決定既下,于光磊也不耽擱,當下便去安排如何將計劃付諸
實行了。
但就在他出外安排的當兒,卻有一名小童說是受了託送信來府中。信是給于
光磊的。他人雖不在,但白熾予擔心這可能是什麼圈套,因而代他拆了信。
這一拆信便是一驚。寫信的人原來便是那下落不明的牽線人,約了于光磊於
當晚亥子之交於城門外不遠處的小廟前相見。
只是這信是看罷了,心裡卻全無喜悅之情。這封信太像個圈套,但于光磊是
不可能不去赴會的。
確實如白熾予所預料的,于光磊回府後一看信,便馬上決定前往赴會。
他很清楚這很可能是個圈套,但為了得到足夠的證據,所有的可能都不能放
過。
白熾予本欲勸阻,卻終究放棄了,轉而持了九離準備同他前往赴會。
這日星月晦暗,只有些許薄薄的月光自雲隙流洩。
于光磊著了一身白底藍邊的樸素儒衫,頭上一個髮髻挽著,一條書生巾一包
,看起來便與個尋常的窮酸書生沒多大區分。白熾予則是穿上一身家僕裝束,手
持九離,緊跟在于光磊身後行著。
「你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我怎麼叫你的嗎?」
一把攬上于光磊肩際,白熾予側頭低問,「你刻下的模樣,便與那幾個字相
差不多。」
于光磊聞言一笑:「窮酸秀才嗎?錦衣華服太引人注意,也不一定有這樣簡
單的衣裳穿來舒服。何況,這衣裳的質料也不是窮酸秀才穿得起的。」
「夜裡誰看得清衣裳的質料?你可別赴了會,然後給人當成是路過的窮酸,
而不是堂堂的三品大員。」
以著玩鬧的態度回道,神情之間雖然帶著笑容,眼神卻是一反尋常的銳利。
玩鬧是為了放鬆于光磊的心情,但他自己卻是集中全副精神以面對可能發生
的意外。
世事難料。對於這次赴會,他總覺得有些不安。
──所以他才會帶上了九離。
那把……已經好一陣子沒沾血的愛刀。
「或許我多次出生入死都能平安歸來,都是因為有你的守護。」
放緩了腳步湊近他頸邊,低啞惑人的嗓音落下低語。「每次看到九離,我就
想起你,還有你將之命名為『九離』的原因。我沒有讓你失望吧?九離的名字,
在江湖上幾乎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你為何突然提起這些?」
因白熾予所言而感到有些異樣,于光磊猛然停下腳步側頭問道。
而白熾予只是迷人一笑:「沒什麼,只是忽然想到罷了……對了,聽說當年
爹曾經說過,若有一朝你成了大官,我便是你的免費保鑣了──真有這回事?」
「嗯。那是你出生時伯父說著玩的。我也是在那時當了你的義兄。」
「我可不承認你是我的義兄。對我而言,兩個哥哥就夠多了。」
「那些多餘的稱呼你承不承認都無所謂。畢竟於我而言,你也不太像個弟弟
。」
「喔?不像弟弟,那像什麼?」
「這……」于光磊被他這個問題給弄得一時語塞。他們在彼此身邊的存在都
太過於自然,而所有的關心所有的擔憂所有的碰觸擁抱也都是如此。說是義兄弟
也不對,說是摯友好像又差了那麼一些。他們比真正擁有血緣的家人更親,卻又
找不到一個適當的詞來加以命名。
正自思索著該如何作答,卻已瞧見那小廟面在前方不遠處。心思因而被轉移
,而將精神集中於小廟四周有無人影。
白熾予也是一樣的。刻下他已無暇多管閒聊的話語。攬著于光磊肩際的手轉
而摟住他的腰際,湊近他耳邊低聲道:「不對勁。我運足了耳力都沒聽到其他的
呼吸聲與腳步聲。這裡太過安靜了。」
「但咱們既然都來了,還是過去吧。便是行險也罷。難道要就這麼放棄,而
令流影谷稱心如意?」
那名牽線者應該就是左仁晏直接找上的。若有他的證詞,對他們的案情絕對
大有幫助,所以于光磊不願就這麼放棄──即使知道情況凶險。
見他極為堅持,白熾予也只好跟進。這時他突然深刻的體會到之前他去開馮
萬里的墳時,于光磊所抱持的心情。
或許他二人性子是差異不小,但在這方面似乎還頗為相似的。
晦暗月色下,那小廟靜靜立著。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二人當下便在一旁候著
,等著對方前來。
然而,首先入耳的,卻是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那是個用上了輕功的高手,而且顯然來意不善。白熾予聽得心下一驚,當即
將于光磊護在身後。右手按上九離刀柄,準備應付隨時可能降臨的敵人──
但聽入耳的腳步聲忽地轉為急促。下一刻,眼前人影忽現,一抹銀芒劃過天
際,而直朝白熾予身後的于光磊襲去。
「大膽!」
白熾予運足內力一聲大喝,九離出鞘,氣貫單刀。艷麗紅芒登時顯現,而正
面迎上了致命劍鋒。
來者非是尋常角色。一劍雖被擋下,卻旋又變招迎向白熾予,並欲趁隙偷襲
于光磊取他性命。銀芒舞動不休,凌厲快疾,並伴隨著破空之聲以暗器偷襲于光
磊。白熾予見狀,一刀擋下暗器並以掌力相迎。九離刀法連綿使出,灼熱真氣自
紅艷刀身擴散,而直朝那一身黑衣的人影襲去。
他絕不會讓那人有任何機會偷襲于光磊。九離刀法名震天下,今日他就要讓
那人明白:敢打于光磊的主意是多麼的不智!
心念既下,刀勢加快而逼得那人不得不放足精神轉攻為守。灼人的真氣迫人
,令人不得不節節後退。但那人卻無意奔逃。手中長劍一反,銀芒迎上九離紅芒
,刀劍交閃,而雙雙退開。
白熾予輕巧的落在一丈外,唇角微滲出些許血絲,而那人則是一聲悶哼,於
兩丈外勉強穩住身子。
黑巾覆面,未被遮住的雙眸眼神銳利。「擎雲山莊三莊主果然名不虛傳。」
「過獎了,你也不差。」白熾予回以同樣銳利的眼神,「是誰派你來的?左
仁晏嗎?若你據實回答,我或許還能放你一馬。」
「放我一馬?你殺得了我嗎?」
「你的內傷不輕,這點你自個兒清楚。我無意殺你,但你若執意對光磊下毒
手,那就別怪我下手不留情了。」
「三莊主是否真有此能耐,咱們就來試試看吧!」
只聽那人一聲大喝,身形一閃,劍鋒已然疾指一旁的于光磊。白熾予神色一
沉,不再留情,九離刀法全力施展,隔開劍鋒直攻黑衣人右肩。那黑衣人也不含
糊,一個閃身避開要害還以一劍。
九離刀法刀意流暢,白熾予神情雖沉,卻瞧不出多少的緊張。熾烈如火,不
羈如風。刀勢凌厲卻又瀟灑自適,輕巧破解敵方的每一著殺招。但那黑衣人卻是
全然沒有放棄的打算,仍不斷找尋空隙偷襲于光磊。白熾予因而沉聲一喝,紅芒
一旋破開銀芒殺著,而直劃過那人右臂。
鮮血登時四濺。白熾予那刀並未留情,故留下了深可見骨的傷口,目的只為
要那人罷手──他們需要的不是屍體,而是一個有力的證人:「是誰派你來此?
說!」
「你認為我會輕易說出嗎?」
那人冷哼一聲,疾點傷處止血之後便即再度出劍,頑強得令人頭痛不已。白
熾予正自困擾,卻聽四周突然傳來少說十數個人的腳步聲,心下不由得略一分神
。那人瞧準此際,甩開他的擋駕,長劍直攻于光磊。于光磊匆忙閃避,劍鋒掠過
髮際。頭巾飄落,髮髻因而一散,垂落的長髮阻亂了視線。慌忙閃避間,後頸已
是一陣冰涼,伴隨著某種痛楚散開──
便在此時,一抹溼熱濺上面頰。
于光磊先是一怔,凝聚了視線一瞧,才發現自己手上不知何時竟沾染上了血
污。
那是誰的血?
心跳因而急促了起來,思緒整個都亂了。他微顫著回過了頭。
方才貼著頸部的冰涼已然移開。那直欲取他性命的男子仍持劍直挺挺的站著
,但頸上卻已一片空蕩。
他的頭,落在他的腳邊。
而那張俊美的面容此刻卻是一臉森寒。九離艷麗的紅芒因大量的鮮血而暗淡
了。
白熾予繞過那人的屍體走近于光磊,輕摟住他微顫的身子,並撩起那沾染上
鮮血的、披散的髮絲,輕吻上他後頸滲血的細痕。
「沒事了。抱歉,我一時分了心。」
疼惜的輕舔去自他後頸滲出的鮮血,白熾予摟著于光磊的力道加重,試圖以
此安撫他受驚的心靈,「已經沒事了,光磊……」
低沉的語音,一如平時那般悅耳而惑人……
不知何時,晦暗的夜空,已為盞盞燈籠照亮不少。
先前那引得白熾予分神的腳步聲正逐漸走近,將他二人團團包圍。
白熾予收了刀,只是靜靜的擁著于光磊,不發一語。
那人的頭顱被人自地上拾起。覆面的黑巾被拉開,露出了一張端正的面孔。
某個熟悉的語音響起:「大膽刁民!竟敢殺害朝廷命官?來人啊!把他押起
來!」
隨著語音的落下,數名穿著禁衛軍服的人已然上前一把拉起了白熾予。
白熾予沒有抵抗。而溫暖驟失的于光磊因而抬起了驚魂未定的俊秀容顏。
入眼的是一臉得意的燕成殷,雙眸之間帶著幾許的算計。手中,還提著那黑
衣人的頭。
那人于光磊是見過的。他是一位大內高手,據說劍術精湛,與流影谷關係密
切。
這一切果然是個圈套。
只是,這個圈套所設計的對象不是他,而是白熾予。
于光磊用力捏了下仍在顫抖的左手,並自撐起身子,站起了身,強自壓下心
裡殘存的恐懼,冷下目光望向一臉得意之色的燕成殷。
一旁的白熾予神色淡然,優美的雙唇緊閉,始終沒有多做抗辯。
「燕成殷,你這是做什麼?此人乃是為了保護本官才不得不動手殺人。你若
要算帳,也該算到我的頭上來。」
「于大人此話是真是假,有誰知道?您與此人的關係不止於主僕,我可是親
眼瞧見的……不論您說了什麼,方才這在場的二十三名禁軍都親眼瞧見了他一刀
砍下這名朝廷命官的頭。您是刑部尚書,是掌管天下刑罰律令者。眼前此人既然
殺了人……難道您想自毀名聲,徇私枉法?」
縱然面對于光磊冷如寒冰的目光,燕成殷仍舊一臉的有恃無恐。
而如此態度更激起了于光磊少有的怒火。「燕成殷,你別以為有流影谷撐腰
便可如此妄為!不論此人是否是朝廷命官,他方才欲取我性命是不爭的事實。你
再怎麼受皇上寵信也是我的下屬!我命令你馬上──」
「光磊!」
卻聽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喝傳來。這一聲大喝不光是于光磊,連一旁的禁軍還
有燕成殷都給震得耳朵翁翁作響。那是熟悉的悅耳音色,卻是隱帶著怒氣的運足
內力大喝出聲。
于光磊因而將目光凝向白熾予。沉幽的眼神傳遞著要他不要再多說的訊息。
「再多說,便是趁了燕成殷的意。」
語音入耳,用上的卻是傳音入密的功夫。一旁的燕成殷只能瞧見他雙唇微動
,卻聽不出他究竟說了些什麼。
而于光磊則因他此言而猛然醒覺。
他因中了圈套致使白熾予被捕而氣昏了頭,一時失去了冷靜。經白熾予一番
舉動,才終於恢復了理智。
當下神色一沉,自一旁的禁軍手中奪過九離:「好!既然你要秉公處理,那
麼就將此人押入天牢候審!我要一路盯著你將他送入牢房,燕成殷……至於此刀
,便當作證物送交刑部。別給我耍花樣。你若對他暗施毒手,會惹來的後果,只
怕不是你這麼樣一個小卒所能承受得起的。我倒要看看西門暮雲、西門曄父子有
何膽量敢動他!」
燕成殷本因他所言而神色一寒,但隨即又露出了一抹笑容。
「您教訓得是──那麼下官這就將他押往天牢候審。來人啊!走!」
言罷,一個揮手,二十多名禁軍已然將白熾予朝皇城天牢的方向押去。
于光磊只是靜靜的跟在後頭,心思紊亂。目光所聚全是白熾予仍舊昂然行走
著的背影。他依然瀟灑,依然不羈,此刻卻被兩名禁軍左右挾持著。
心裡其實很清楚。依白熾予的實力,要想掙脫那兩名禁軍並不困難。但他卻
沒有一絲抵抗的受縛了,目的只為了不讓自己惹來麻煩。
當初若不是他堅持來此,白熾予也不會中了流影谷的圈套被捕。
最後讓他出事的人,竟然是自己……
「熾……」
情不自禁的一聲低喚,兩行清淚劃過沾染上血污的俊秀面容。
于光磊抬袖將之拭去。
刻下不是他該擔心落淚的時候。
既然少了白熾予這份助力,他就必須另外想辦法找出證據證明左仁晏便是殺
害馮萬里的主謀者,還必須確實正明白熾予的清白。
但依照流影谷的作風,今日白熾予既然被冠上了殺害朝廷命官的罪名,擎雲
山莊也定會因此被其正大光明的列為嫌疑者。所以刻下他必須另求助力,卻決不
能與擎雲山莊有所聯繫。
雙眉因而蹙起。一時之間他是想不到任何可以成為助力的人……天牢便在前
方不遠處了。心思因而斂下,而看著燕成殷將白熾予押進大牢之中。
心下因而一陣抽痛,卻只能在再望一眼之後,吩咐獄卒好好善待他,而後轉
身離去回府。
此時早已是深夜。他一身凌亂的回到府中,還因而惹來僕人的一陣騷動。剛
結束公務回來的許承也因而嚇著了,忙上前詢問,但他卻一句話都沒有回答。
他只吩咐僕人準備了熱水,好沐浴洗去一身的血污。
滿池的水,在他進入不久便即染成了紅色。
雙眉因而蹙起。他立即命僕人將水換掉。如此重複了數次,直到池水不再染
為紅色為止。
舀起熱水,沖過全身。
原先沾上血污的長髮如今已然洗淨,而柔順的貼覆於背部。于光磊將之撩起
正待擦洗頸背,卻因觸到了頸上的傷口而一顫。
之前的情景浮現於腦海之中。
白熾予溫柔的上前將他擁住,並撩起他散落的髮,輕吻上頸際舔去滲出的鮮
血。
那樣的他,一點都不像個孩子,而是個足以令人放心的交託依賴的人。
那雙唇濡濕溫軟的觸感,仍清晰的殘留於腦海中。緊擁的力道亦是如此。
于光磊放下了手,讓長髮重披回肩上。並自起身擦乾髮絲身子,換穿上乾淨
的衣裳。
外頭,許承正一臉擔憂的候著。好不容易等他開了門,入眼的卻是他異常冷
靜的神情。
「光磊?」他因而有些不安的喚了一聲。
而于光磊則露出了一個冰冷的神情。
「既然流影谷這般不擇手段,那我自然也有我的做法。許承,明日一早,你
便隨我入宮面聖。這次面聖,我不但是以刑部尚書的身分,也是以擎雲山莊代表
的身分。若真要玩手段,我絕對奉陪。」
「……我明白了。」
既然身為下屬,許承也只能恭敬的出聲答應。
不論是出了什麼事,單從白熾予沒有回來一點,便可瞧出事情的嚴重性。
難道流影谷真的打算正式向擎雲山莊宣戰為敵嗎?
此外,少了白熾予,那案子又如何能在期限內偵破呢?
許承心下疑惑雖多,卻只能看于光磊毫無睡意,一臉冷沉的走進書齋裡忙公
務去了。
這,仍舊是個星月晦暗的夜。
--
「吶、今天是我十八歲的生日......」
「我知道。」
......也是我脫離抱棉被過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