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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循著犯人留下的痕跡一路追索,一如所料地行過陡坡後,不到半個時辰,深 林之中,一個人為的小型空地已然映入眼簾。   按凌冱羽對路程方向和距離的判斷,此處已與黑虎寨所在十分接近,只要能 找到具體的聯繫和證據,就有足夠的理由將其滅掉了……當下緩了腳步斂住聲息 輕巧地攀上了一旁的樹木,少年熟練而謹慎地將身形隱蔽於枝葉間開始觀察起前 方的情況。   整個空地約四丈見方,四周以五尺高左右的簡陋柵欄圍起,只留有一道通往 林子深處的小道──估計是與黑虎寨相聯繫用的──柵欄上頭還刻意削尖了,並 裝設了用以警戒的、串著木片的細繩……這種佈置拿來防些不入流的小毛賊還成 ,對凌冱羽卻是形同虛設了。尤其放眼望去,負責守衛的只有一名身形高大但功 力不怎麼樣的漢子,還正靠著角落一堆堆疑似陳老闆被劫的貨物打著盹兒……瞧 他睡得如此香甜,呼嚕打得震天響,凌冱羽都不禁要懷疑如果自己先觸動響木再 大大方方地走進去,能否讓這位仁兄清醒個一點半點?   只是想歸想,現在可是在辦正事,自然不是讓他大發玩性的時候。將那名漢 子的相貌與記憶中黑虎寨一幫人的情報比對了番,而一如所願地找到了個眼前人 相符的描述。   此人乃是黑虎寨的主心骨之一,號稱雙手各能舉起百斤大石的大力熊王胡力 ,仗著一身怪力在湘南一帶胡作非為,犯下了不少案子。當地官府無計可施之下 只得請求擎雲山莊幫忙逮人,才終於成功擒下此人將之關入大牢。   但事情卻未就此了結──官府將此人判刑後,本想等個合適的日子再將他和 其餘四名重犯一併處決,沒想到時機未至,府衙卻意外走水,連帶著殃及了大牢 。五名重犯便於疏散牢中犯人時聯手殺了幾個衙役乘亂脫逃。官府方面反應不及 ,等處理、安頓好一切時,幾人早已跑得連影都不見一個……待到再有消息傳來 ,卻已是幾人在嶺南「安家立業」,成立黑虎寨的事了。   凌冱羽對這等殘害百姓的重犯向來憎惡,不過要想黑虎寨違反規矩的罪名安 實,人證物證俱齊自然是最好的。再次將四周打量了番,確定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後,他真氣運起自樹上飛躍而下,直接越過了那中看不中用的柵欄來到了胡力身 前。   他沒有和「大力熊王」比試氣力的意思。見對方仍睡得香甜,索性氣運指尖 迅疾地封住了對方周身大穴讓其昏迷無法動彈,然後循著小道前行進一步深入探 查。   這條小路並不長,不到片刻,一座遠比行雲寨簡陋許多的山寨已然映入眼簾 。小道連結的是山寨的後方一個極為隱蔽的角落,從外頭看估計是很難直接發現 的。凌冱羽躲在暗處觀察了陣,發現四近一個人也沒有,反倒是前方約莫是山寨 大堂的地方隱約傳來陣陣近似爭執的喧鬧聲……知道多半是己方的人前來質問了 ,他遂一個折返,一手提劍一手提人將身軀比自個兒還大上一圈的胡力拎了回來 ,而後循著音聲來源來到了黑虎寨大堂所在。   一如所料,大堂前,兩撥人馬正相互對峙著。其中一方是熟面孔,分別是白 楊寨的人馬和幾個行雲寨的低階成員,先前凌冱羽讓人派出的寨中好手顯然還沒 趕到;另一方則是黑虎寨的成員,包含四名主事在內約有三、四十人,比白楊寨 一方多了近一倍。不過黑虎寨一方除了幾個主事外都是烏合之眾,己方成員的實 力則較為平均,整體而言比那幫烏合之眾要高上不只一線。一以質勝,一以量勝 ,兩者相抵,倒也能取個五五開。   當然,這是沒有算上凌冱羽的情況下。算上了他,己方自然是穩操勝券了。   但他仍沒有急著出手,而是藏身堂後靜觀事情發展。   首先站出來的是白楊寨寨主楊少祺。此人本是書香門第出身,還曾中過進士 ,卻因家中小有恆產和一位如花似玉的妻子而為奸人──他的上司──所害,不 但給奪了功名,更因此而家破人亡。為了報仇,他隱忍三年暗中鍛鍊身體勤習刺 擊之術,終於在陷害他的那名奸官嫖完妓出來失了戒心時將其刺殺。只是仇雖報 了,卻也因此遭官府通緝,最終落草嶺南,成了白楊寨的軍師。他人品和學見識 均佳,身手又比尋常人高上一線,因而得了前任寨主的欽點及眾人擁戴,在前任 寨主亡故後繼任其位。在他的授意下,白楊寨成了嶺南諸寨中最先依附於行雲寨 的一個,也因而得了不少幫助,實力在行雲寨旗下諸寨中排得上前三。眼下行雲 寨只有一些低階成員在場,所以最有資格說話的就變成了他。   「裘寨主,黑虎寨並未歸入行雲寨旗下,咱們自然也不好要求你遵守行雲寨 的規矩。只是凡事都有個限度,今天陳老闆買了行雲寨的寨旗,就是受了行雲寨 的保護。可你劫了陳老闆的貨不說,還下了狠手將人滅口,這已不僅是悖了行雲 寨的面子,更是在挑戰行雲寨的權威了……裘寨主好不容易才由湘南輾轉至此安 身立命,想必也不願再次過上流亡的生活吧?」   楊少祺開口道,態度沉著從容,並不因對方人多勢眾而有所怯弱。只是他當 了幾年山大王,雖多了幾分上位者的氣勢,土匪氣卻沒添多少,和對面的四個重 犯一比,看起來便格外像個柔弱書生了……黑虎寨的一幫人顯然也這麼認為,聽 完登即一陣哄笑。   「酸秀才,你這是在威脅咱們嗎?就你這身板,要威脅咱們只怕還不夠份量 吧?」   被楊少祺稱為裘寨主的黑虎寨當家──黑虎刀裘虎嘿嘿笑道,「行雲寨我也 知道,可悖不悖行雲寨的面子又如何?聽說你們還甘願給一個沒爹沒媽的小屁孩 做牛做馬,想來也成不了什麼氣候。」   裘虎言語間輕視楊少祺也就算了,畢竟後者身板確實薄了些,也不大在乎這 些用詞。可連對凌冱羽也加以侮蔑,就無疑是犯了行雲寨一幫的眾怒了。個別性 子火爆的甚至握緊兵器當場就想衝上去教訓對方一番,卻給楊少祺抬手制止了。   他神態依舊沉著,面色卻已冷了幾分,道:   「咱們來此不外乎是希望裘寨主給個交代。只要交還貨物並交出下手的人, 黑虎寨還可以繼續存於嶺南……希望裘寨主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最後自取滅亡 才好。」   這話已經稱得上最後通牒了,可還沒等裘虎回應,一旁的另一名主事──血 狼陳阿山便已怒瞪著眼衝上了前,一把揪住楊少祺衣領:   「自取滅亡?你這酸秀才,大哥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起布莊──」   「是染坊。」   「啥?」   「不是開起布莊,是開起染坊……下回用時可別記錯了。」   即使一張凶惡至極的面孔就在眼前,楊少祺依舊紋風不動,甚至猶有餘裕地 糾正起了對方的用詞。這一來一往讓藏身堂後的凌冱羽險些笑出聲來,足費了好 大的工夫才捺下了笑意。   只是他忍住了,楊少祺身後一幫弟兄卻沒忍住,雖不至於失態大笑,「噗哧 」的聲音卻仍不絕於耳……如此情況令受窘的陳阿山大怒,當下再顧不得其他、 手上大刀一掄便朝楊少祺砍去──   「三弟住──」   一旁的裘虎瞧著不好正待出言阻止,怎料他們眼中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卻半 點慌色未露,一個側身避開刀鋒後趁著陳阿山刀勢難收的空檔抬膝重重頂上他腹 部,同時右手電掣而出,伴隨著一道銀光削過陳阿山左耳直抵向頸際。形勢頃刻 間為之逆轉,陳阿山突襲不成還給削掉了一隻耳朵,卻因那仍抵著頸部的匕首而 連呼痛都不敢,瞪大的眼此刻已然溢滿恐懼,顫抖著望著前方的「書生」。   裘虎也沒想到事態會如此急轉直下,心下亦為之一駭──誰想得到一個看來 文弱無比的書生下手竟如此狠辣?當初五人之所以選擇落草嶺南,就是仗著柳林 山莊日漸式微,理當比流影谷、擎雲山莊或碧風樓的地頭好混才來的。他們雖也 聽說過行雲寨的名頭,卻沒怎麼放在心上,不想今日卻……只是他雖心覺不妙, 可畢竟是幾人的頭領,知道此時絕不能弱了膽氣,強自冷靜著道:   「楊寨主一心說要咱們給個交代……可你有證據證明貨是咱們劫的麼?」   「橫死的夥計們身上的傷痕與幾位在湘南犯下的案子極其相似,還不能證明 是你們下的手?」   「楊寨主都知道咱們以往是怎麼辦事的,難保不是其他有心人刻意栽贓啊? 想要咱們給交代,先拿出證據如何?」   「那麼,要什麼樣的證據才能令裘寨主心服呢?咱們還是先說清楚,免得到 時有了證據裘寨主卻不認帳的好。」   楊少祺態度一如先前,抵著陳阿山頸子的匕首卻無半分鬆動。如此實際的態 度顯然比任何言詞上的威脅都來得有效,裘虎也不再推搪,道:   「楊寨主既然說咱們劫了那什麼陳老闆的貨,那就以此為證好了。只要你能 在黑虎寨找到貨,咱們就認了這筆帳。到時要怎麼交代全依你所言照辦如何?」   「裘寨主現在倒是挺乾脆的。」   楊少祺淡淡道了句,卻沒有直接應承──裘虎敢這麼說,不是將貨藏得極好 不怕他們找著,就是另有打算……眼下雙方實力大致相等,可若是依其所言入內 搜索,分心之餘難保他們不會暴起發難。為求穩妥,還是暫施緩兵之計待援兵到 來再行動的好……「只是此事以楊某的身分尚無法決斷,不如咱們稍候一陣,待 行雲寨高層的人來了再說如何?」   此言一出,裘虎神色立時微變──這下更讓楊少祺肯定了自己的推測──皺 眉道:「不成。要是行雲寨的人半天都不來,難道咱們就得在此候著?搜不搜也 就是一句話!楊寨主要嘛動手要嘛走人,咱們可沒時間繼續耗──」   「放心,不需要怎麼耗時間的。」   裘虎話音未完,便給一個突如其來的少年音聲打了斷。聽出那聲音是由堂後 傳來,眾人不由得齊齊望了過去。不同的是,黑虎寨一眾是面帶驚愕,行雲寨一 方卻是面露喜色,滿懷期待。   但見一名少年閒庭慢步般悠悠哉哉地從堂後走出,手上還提著個龐然大物。 幾名認出那龐然大物的黑虎寨成員已然「四寨主」、「胡爺」地驚呼出聲,裘虎 更是驚疑不定:   「你是何人?把我四弟怎麼了?」   「也沒怎麼。瞧他睡得香甜順手就帶過來了,沒想到是裘寨主的四弟,兩位 長得可真不像啊!不過既然是你四弟,那就交給你處理了!」   凌冱羽含笑說著,提著人的右臂一個使勁,竟就這麼把胡力朝裘虎等人直直 扔了過去──瞧胡力「來勢洶洶」,黑虎寨一幫人哪敢硬接?當下立馬四散奔逃 了開,而旋即給早有準備的行雲寨一方趁機分成幾個圈子包圍了住。   裘虎早在認出胡力時便已暗覺不妙──看守貨物的都給人擒了來,不就代表 貨物藏處給人發現了?可他卻沒把握時機趁行雲寨一方心神鬆懈之時發難,反而 還心懷僥倖出言詢問……結果那神秘少年將人一丟,己方的人馬便慌慌張張地散 了開,原先的均勢亦隨之轉為劣勢。除了包含他在內的三名當家外,其餘全已落 入對手的掌控之中了。   可這小子究竟是什麼來頭?能單手提著胡力這麼個大漢還能輕鬆扔出去,如 果不是同胡力一般身懷怪力,就是……   「好久不見了,三當家。這場出得可真是及時。」   彷彿是在解答他的疑問般,楊少祺微微一笑再次開口,同時收回匕首一個使 力將陳阿山踢回了裘虎身前。   當初之所以制住陳阿山,是為了掌控情勢──如果裘虎無視於陳阿山的性命 先行動手,本就是一盤散沙的黑虎寨只怕登時便要分崩離析,因為誰也不知道自 己會不會成為下一個棄子;可凌冱羽現身後,局勢已完全得到控制,與其還浪費 自個兒這份力量在「看管」陳阿山上,還不如將他還給裘虎等人。   凌冱羽自也明白這點,提劍配合著走進堂內,笑道:「當然及時,我可是挑 準了時機才出來的。」   言下之意,自然是他早就在旁看著了……如此話語搭上楊少祺點名少年身分 的那句,讓裘虎心下更是一涼──這少年便是在嶺南傳得沸沸揚揚的行雲寨三當 家凌冱羽!他能無聲無息地潛入堂後藏身那麼久,自然不是身懷怪力,而是武功 頗為高明了。   眼見刻下已再無周旋之地,本是亡命之徒的裘虎又怎甘願這麼就範?暗暗朝 兄弟們比劃了個突圍的手勢後陡然暴起,提刀便往笑容依舊看似無甚防備的少年 襲去。   之所以沒選擇楊少祺而是選擇凌冱羽,除了懼於楊少祺先前的狠辣外,也是 看著凌冱羽年少可欺,手中劍又仍未離鞘,想來臨敵經驗不足,就算武功不錯, 幾個人一起上還是有辦法對付的……怎料幾人身形方動,少年手中長劍便已電閃 般脫鞘而出,一個踏足向前先一步迎上最早發難但攻勢未及的裘虎。以己之長攻 彼之弱,凌冱羽沒費多少力氣便阻下了那狠劈而來的一刀。劍刃直對刀鋒,竟如 切菜般輕易地便將裘虎的刀斷成了兩節。本預期著要和少年比力氣的裘虎因而失 了重心向前一仆,而那瞬間斷刀的長劍便順勢一劃,直接割斷了他的咽喉。   一切只在電光石火間。   直至裘虎的斷刃落地,失了性命的軀體亦跟著倒落,欲圍攻少年的其餘三人 才終於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沒想到先前看似全無防備的少年一出手便如此凌厲 ,包含陳阿山在內的三人腳步都不由得頓了一頓──而便是這麼短暫的一個猶豫 ,方解決了裘虎的凌冱羽右腕一反,配合著身法劍尖電閃般直刺向三人。在旁的 其餘黑虎寨成員只覺前方劍影一閃一陣晃亮,待到劍影化虛為實重新回到少年身 側時,先前圍攻他的三人咽喉已然各多了一個窟窿,緊步著裘虎的後塵重重倒地 、氣絕身亡。   就在這麼短短的一回合交手中,黑虎寨主事的五人已去其四,只剩下一個給 摔得鼻青臉腫的胡力猶自在那兒昏迷著。如此身手讓黑虎寨餘下的烏合之眾們更 是鬥志全無──這行雲寨一方未免也太恐怖了,怎麼一個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 下手卻如此狠厲?當下紛紛鬆了兵器舉手投降,就怕反應得慢了會成為少年劍下 的第五個犧牲者。   事情至此塵埃落定。指點了幾名山寨成員去後頭取回陳老闆的貨後,凌冱羽 拭淨劍上鮮血將之還入鞘中,並含笑上前同楊少祺招呼道:   「楊大哥,這趟多虧你配合了。」   「哪裡。若非三當家來得及時,事情也沒可能如此圓滿落幕。不過你這回把 握得很好,判斷形勢的能耐又有長進,這才沒錯過我刻意營造的機會。」   楊少祺話中所指的,自然是最後引起裘虎暴起偷襲的理由──這一幫人本就 是亡命之徒,除非當真必死無疑,否則只要有一線生機,他們都不會輕易就範。 楊少祺先前的一番話已鎖死了裘虎狡辯賴罪的可能,讓他們只剩下承認罪行乖乖 被逮或加以反抗兩個選擇;接著又配合凌冱羽的行動放了陳阿山……如此一來, 不論幾人的兄弟情究竟是深是淺,裘虎都不必再擔心陳阿山的安全,又多了一個 人力──陳阿山雖少了隻耳朵,要打還是沒問題的──選擇反抗的機會自然大增 ……而這正是他所期望的結果。   裘虎一干人殺人放火、姦淫擄掠無惡不作,讓他們繼續活著自然是極大的危 害。只是行雲寨畢竟是嶺南一十八寨頭領,立場有些尷尬,若毫無理由便將之滅 了,難保不會引起其他旗下山寨的質疑。眼下好不容易有了個機會名正言順地除 掉他們,楊少祺自然不會放過。在凌冱羽出現後刻意將形勢引向如此發展,就是 要逼裘虎等人出手襲擊,從而讓己方可以正大光明地將之誅殺。   當然,他也只是見著有天時地利人和才臨機順勢有此安排。之所以能順利達 成,還是因為有凌冱羽這樣思路機敏又身手高超的夥伴配合……先前稱讚凌冱羽 判斷局勢的能力又有長進的理由便也在此。   後者也明白這一點,清俊面容因對方的讚許而略添上一絲靦腆,道:   「那也是楊大哥安排得當的緣故。只是……」   「你是替那幾名夥計感到惋惜?」   「知我者楊大哥也……唉!若行雲寨還是最開始的行雲寨,反倒沒那般綁手 綁腳的。哪像現在,每個行動都得先顧著──」   話語未盡,便為身前的楊少祺抬手所止。凌冱羽見狀先是一愣,而在瞧著他 目光一掃週遭隨之瞭然──此地人多口雜,顯然不適合發表方才的那番感慨。少 年面上苦笑因而揚起,一個伸手示意楊少祺出外相談。   只是先前讓人通知山寨派來的人馬也正好到達,雖只是做一些善後,卻仍讓 外頭一陣混亂……瞧著如此,凌冱羽索性拉著楊少祺往一旁的樹上一爬,兩人各 自找了個合適的位置歇坐。   刻下既無旁人在場,楊少祺遂直言勸戒了出:   「三當家,你現在的身分不同以往,言詞間還是謹慎些的好。」   「我明白,只是一時忍不住……唉。幼時總冀盼著要闖出一番大事業,卻才 剛沾了點邊,就給弄得頭昏腦脹了。」   「每個身分都有其相應的責任,三當家只是需要時間去適應現在的身份和隨 之而來的擔子罷了。以楊某對三當家的了解,這也是遲早的事。」   楊少祺淡淡道,望向少年的目光卻帶著毫無掩飾的信賴。   想起稍早前在白樺時謝季允也來過這麼一招,凌冱羽不禁一陣頭疼,帶著幾 分逃避意味地挪開了目光。清亮眸子轉而望向下方正自忙碌著的人們,以及由內 往外運出的一綑綑貨物……原有些愁煩的心思稍霽,可先前始終困擾著自己的問 題,卻已再一次浮上了腦海。   「楊大哥,你認為咱們和柳林山莊相比,雙方實力的高下如何?」   「實力高下麼……坦白說,柳林山莊雖已日漸式微,可單從本身財力和成員 的素質來看,卻還是要穩穩壓過行雲寨的──一十八寨聯盟看似浩大,卻非齊心 一志,烏合之眾也不少,自然不能與柳林山莊多年累積相比擬。不過行雲寨有一 項優勢,卻是柳林山莊怎麼也及不上的。」   「優勢?你是指……行雲寨對嶺南各地的了解和控制?」   「不錯。柳林山莊雖立業嶺南,早年卻多是往北向江南以及長江流域一帶發 展,對嶺南的控制其實不深。就連失去長江一帶的生意後,他們主要的目標也只 限於沿海的城市,從未真正試圖深入南方各嶺加以掌控。相較之下,十八寨大多 為本地人出身,又是分據各處佔山為王,對嶺南整體的瞭解自然要深切許多。」   「原來如此。」   其實這些事兒凌冱羽心中早有些模糊的認識,眼下又經楊少祺這樣條理明確 地分析,自是馬上明白過來:「這麼說來,咱們的寨旗生意之所以能勝過柳林山 莊的保鏢生意,這點想必也是原因之一了?」   「不錯。那些保鑣不論跑過多少趟,都不會有實際生活、控制當地的人熟悉 情況。行雲寨旗不但給了貨物保障,還提供了嚮導等種種幫助……先前有一回山 洪爆發,遭難的商家不也是靠著行雲寨的幫助才得以平安麼?這雖不是『生意』 ,卻讓商家們對行雲寨控制下的嶺南有了相當好的觀感。只要善加利用發展,想 真正勝過柳林山莊並非難事。」   「嗯。」   凌冱羽點了點頭一聲應過表示了解,心思卻已而再次跑回了崔京雲出的那道 題上頭。   如果崔京雲的想法也和現下與行雲寨合作的各商家一樣,那麼自己作為行雲 寨三寨主,能參與進後續交易的身份也就是提供行路保障的合作者了?   是了。交易內容中的玉礦原石體積龐大,運輸起來相當不便。但若能有行雲 寨協助代為規劃路線,至少從越族領地穿過嶺南的這一路上會來得方便許多。   原先還令他苦惱甚深的難題一旦得了契機便迎刃而解。凌冱羽雖不確定這答 案是否就是崔京雲想要的,可這至少是他到目前為止所能想到最合情理的一個了 。只不過……   「唉,本想靠著自己想出來的,結果還是靠了楊大哥的幫忙才……這樣豈不 算作弊了?」   想是想通了,可還是受人幫助這點讓凌冱羽不由得懊惱地低喃出聲。如此模 樣讓一旁的楊少祺瞧得一愣,眸中幾分關切流瀉:「怎了麼?」   「只是覺得自己有些不中用而已……不過還是多謝你了,楊大哥。若非有你 幫忙解惑,也不曉得我什麼時候才能想得出答案來。」   「不用客氣。日後有什麼楊某幫得上忙的地方也請直說無妨……比起寨主, 楊某還是更適合做個軍師的。」   最後的話語略帶自嘲,對向少年的目光卻依舊溫和。楊少祺探手輕拍了拍他 的肩,而後不再多言,一個拱手後逕自爬下了樹回去指揮白楊寨眾。   望著那瞧來完全就像個尋常書生的背影,凌冱羽微微一笑,也跟著輕巧地躍 下樹枝回到了地面。 -- 公示噗浪:http://www.plurk.com/crasialeau 出版資訊:http://crasia.pixnet.net/blog 1月會開始更新的POPO專欄:http://www.popo.tw/users/crasia 個人誌資訊總表:http://goo.gl/HssUfG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1.240.222.77 ※ 文章網址: http://www.ptt.cc/bbs/BB-Love/M.1420806182.A.A7D.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