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ryu1110love:總算等到更新了^____^ 11/09 17:18
推 misusi:yaya 更新 11/09 18:32
推 alice2640:最後一行也太可怕@@@@@@@@@@@@@@@ 11/09 18:45
推 amorneo:耶更新~!!!! 11/09 23:12
4.
傍晚五點十分，離用餐人潮高峰的六點半還有一段時間。地下街只有三三兩兩的病患或家
屬，及忙裡偷閒來吃點心的實習醫師。吳主任在偌大的用餐區張望，一眼就看見窩在僻靜
角落看書的皇甫香華。
「抱歉讓你等這麼久。會不會太無聊？」拉開皇甫香華對面的椅子坐下，吳主任問。
「還好，我隨身都會帶書，剛好這個空檔差不多可以看完。」溫暖的笑浮現在俊逸的青年
唇畔，溫暖而模糊，吳主任依然看不透其內在核心。
頹喪感猛然襲來，險些令他招架不住。看到皇甫香華果真在等他，吳主任固然欣喜，然而
要從這些細微的小動作了解皇甫香華的心，仍舊過於困難。
注意到吳主任突來的沉默，那對專注凝視自己的雙眼令皇甫香華不知所措，一股熱流淌過
心田，他不知究竟該如何名之。皇甫香華微笑開口：「醫生，怎麼了？」
「別叫我『醫生』。」吳主任低聲道，「從我們認識以來，你都只這樣叫我。」
「不、不然呢？」皇甫香華感到心臟不住狂跳。吳主任不高興，皇甫香華看得出來，但不
懂為何如此，下午不是都還好好的？他不願看到吳主任難過的樣子。當下他的腦袋只冒得
出這個想法。
吳主任深深嘆了口氣，「吳魏。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我的名字。公開場合也罷，至少私底下
可以用名字叫我吧。」
盯著對方臉上的茫然，一簇名為憤怒的小小火焰悄悄竄起，令吳主任語調不禁益發嚴肅，
「三個月了，你還是沒辦法給我答案嗎？」
「……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我可以給。」
「什麼？」
「答應你的……告白，或者其他你喜歡做的事，只要在我能力範圍，我都可以盡力做到，
吳……吳魏。」
看著皇甫香華雖覺尷尬、難為情，垂下的臉龐能窺見薄紅，依然奮力吐出自己的名字，正
如他所言，盡力做到自己喜歡的事，吳主任不由得笑了出來，氣也不知怎的消失一半。
「就算上床也可以？」吳主任不由興起惡作劇之心。
皇甫香華艱難地點頭。
「別緊張，我在開玩笑。」吳魏長吁口氣，「就算這樣，那也沒有意義。你就照你能接受
的做就好，要叫我『醫生』也不是不行啦……」
「為什麼？」
「我希望一切都能出自你的真心，若真的不想做就不要做，覺得感覺還沒到不想那麼快答
應也行。只是，我怕自己沒辦法忍耐那麼久。」吳主任意有所指道。
「不是的！」皇甫香華急急否定，想開口，卻講不出話，他嘗試幾回，最後吐出的嗓音很
低很細，但足以讓對面的吳主任聽清，「……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還沒試過，你何必這麼說？」吳主任啞聲道。乍聽皇甫香華的回答，吳魏心下吃驚，但
也一時無法反駁對方。
「就算相處得再好、再甜蜜，付出再多，嘴巴上說我愛你，可是到最後，一定會有一方首
先離去。」皇甫香華難得說這麼多話。他的聲音空洞，語調低沉，心虛地不敢望向吳魏，
「本來是生活的一部份，轉眼變得漠不關心，連陌生人都不如。既然如此，還不如當初就
別開始，或者……打定會分開的準備，這樣大家都好過。」
「你……」吳主任瞠目結舌，有豐富社會歷練的他，此刻竟找不出一句適合的話。半晌，
張雨雯提到的那個名字躍上腦海，「是『阿坤學長』？」
「你怎麼知道？」話剛出口，皇甫香華就後悔了。這豈不是不打自招？
「下午張雨雯有提到，我那時就很好奇，不過沒時間問清楚。聽她的意思，好像你們兩個
曾經有過什麼。」吳主任說，「要是不方便告訴我也沒關係。」
「可是你想知道。」
「我不想強迫你。」
「沒有勉強。都半年前的事了，我只是覺得沒特別好說的，才沒跟你講。」皇甫香華聳聳
肩，「他跟我一樣大，在一起也快四年，是我的第一個……男朋友，不過他在我之前已經
交過很多個，男女都有，還不算一夜情的人數。」
皇甫香華語調平靜安和，具有他個人獨有的溫柔，像在追述一件遙遠的往事，帶有些微懷
念與感傷，「他對我很好，我們從沒有過爭執，手術那天晚上他來看我，還陪了我一整晚
。每當我因為傷口太痛被驚醒，他也會跟著醒來，握著我的手安慰我，直到我再入睡。」
到此為止，吳主任看不出皇甫香華與對方分手的理由。
從皇甫香華的話中推測，『阿坤學長』當晚可能根本沒睡，整夜都在看顧皇甫香華。雖然
是情敵，他也不得不配服對方的細心和耐心。很難想像，經歷過這一晚的兩人，居然仍以
分離收場。
不過，他沒有開口，任沉入回憶的皇甫香華續道：「我做完化療，休息三個月後，就都在
準備國家考試。大概一年後，我考完第一次高普考，他就發email來說要分手，從此之後
就沒有聯絡。即使我發信、發簡訊，他也從不回我，彷彿我不存在。」
——等等，這個急轉直下的劇情是怎麼回事？這麼爛的分手方法跟那個在病房細心看顧情
人的傢伙，真的是同一個人嗎？吳主任不禁暗忖。
不過，好歹比皇甫香華多活十幾年，聽到這裡，他大概能猜到箇中蹊蹺。
「你不打算去見他，要他把事情講明白？」吳主任說，此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是意料
之外的乾澀。
那大概是嫉妒，曾經有一個人如此深刻地擁有這般美好的人，卻不懂珍惜。也可能是動搖
，對自己究竟能否給皇甫香華幸福，能否讓他再也不會經歷如同此刻的悲傷。
只見皇甫香華勾起的唇角湧上淡淡惆悵，自嘲著：「我們有共同的朋友，要這麼做也不是
不行。可是要說什麼呢？『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同時偷偷在跟別人交往？然後因
為我得癌症，才想跟我分手？』」
「什……」
吳主任能憑經驗猜到皇甫香華的遭遇，也大致能推測出，他的病可能成為對方的藉口，然
而當這個猜測經由皇甫香華實際說出口，吳主任欲痛揍對方一頓的衝動依然不減。
「我曾經以為我們可以走下去的，醫生。」
面對吳主任的反應，皇甫香華僅是苦笑，「email裡的理由，除了癌症，還有其他，可是
那些都不是重點。後面是我的推測，但雨雯今天說在學校看到他跟某個女生親密地在一起
，我猜大概也跟事實沒差多少。原本就有這種可能，只是我當初太難過、太生氣，才不願
意去想。」
不管皇甫香華接下來是要哭還要暴走，吳主任都已有心理準備。但皇甫香華的情緒卻是平
穩地不可思議，冷靜地像在述說別人的事。彷彿陷入某種程度的解離狀態，站在遠處觀望
過去的自己。
「是我不懂得珍惜。」
吳主任不由得愣住了。
這到底是哪門子結論？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代溝？
這中間想必出了什麼差錯，他怎麼看都覺得不懂得珍惜的是那傢伙，怎麼會是皇甫香華露
出一臉懊悔、認錯的表情？
吳主任又氣又心疼。他儘可能收斂這些情緒，別使之驚擾皇甫香華，接著握住皇甫香華放
在桌上的手，溫聲道：「怎麼這麼說？」
「我已經過慣一個人的日子，就算跟他在一起，事情也還是一個人做，更不會想到要特別
去陪他。我總覺得，自己的事就該自己解決，本來連手術我都不要他來。」皇甫香華垂下
頭，「應該說，直到接到那封email，我才終於明白，人都會變。」
吳主任沉默地握緊皇甫香華的手，感受到彼此掌心微微的汗溼。在用餐區的偏僻角落，旁
邊又有盆栽擋著，這種程度的接觸，還不致於遭人起疑。
「我不夠體貼，也不會撒嬌，不曉得所謂『在一起』該做什麼。終究你會失望的，醫生，
發現我不是你想像中的樣子，然後離開。」皇甫香華認真地說，「聽到你說喜歡我，我很
意外，也很高興。雖然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什麼是我，也不知道能持續多久，可是我希望在
這段時間裡能讓你快樂。」
皇甫香華說完，臉龐浮現一貫的淡雅笑容，眼前的吳主任卻忽地頹然趴下，倒在桌上，嚇
得皇甫香華趕忙問：「醫生，你沒事吧？」
「……我真是敗給你了。」趴在桌上的吳主任，不由得大笑起來，「你真的……太可愛了
，皇甫。」
「醫生！別開這種無聊的玩笑！」皇甫香華急道，一絲薄紅掠過面頰。
「我說真的，你是個單純可愛的好孩子。遇到你，我很幸運。」止不住的笑意，鮮明地在
吳主任臉上綻放，不斷蔓延，「對不起，皇甫，你經歷的事很令人難過，我最後卻在笑…
…但我絕對沒有看輕你的意思。」
距上回感覺到幸福，嘴角不住上揚，停都停不下來的時候，到底有多久了？
皇甫香華對感情還太稚嫩，根本沒意識到，這話簡直形同迂迴的告白，將他先前的不安一
掃而空。吳主任頓時覺得信心十足，就算火星人找他做移植心臟手術，他也能保證手術成
功。
「你不會要我忘了他或什麼的……？」
「他傷害過你，這種事也不是說忘就能忘。」他已經脫離對這種事斤斤計較的年紀，他很
清楚自己應該著眼的地方。「而且，你愛我，這也就夠了。其他我可以慢慢等。」
如水晶般剔透光潔，獨自承受身上發生的一切，獨立又堅忍，卻也悲觀而壓抑，那就是他
可愛的情人。
即使至今他窺見的，只有那塊水晶的一小部份，但是，只要能像這樣，彼此把對方放在心
上，終有一天，他一定能越過那片清朗晴空，抓住屬於他的那片雲。
「什麼東西？我沒——」皇甫香華著急地否認，然落在他手背上的吻，霎時封住他的所有
言語。
「你知道嗎？你害羞的時候，表情會變得更豐富。」吳主任笑道，「我很喜歡。」
後來，吳主任沒有再做任何親暱的舉動，也恢復原先的談話方式，讓皇甫香華總算鬆了口
氣，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有多緊張，卻也有同等的喜悅，不明究理地。
不曉得是不是坦白吐露這段祕密的關係，一樣是熟悉到有點膩的地下街餐點，皇甫香華覺
得這一天的他和吳主任，好像比之前來得更親密。他很喜歡這般溫暖的感受。
不過，兩人都沒發現的是，這一切，都被遠處一抹人影，悄悄收進眼底。
待續
總算可以進展到下一步(?)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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