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夜之門 系列作
(2)與狐狸合作的吸血鬼半架空
(3)雖使用相同世界觀且各篇互有關連,但都可獨立閱讀
(4)清水向
(5)遊戲王5D's 布魯遊+安提遊
(6) CWT二月場 出本預定調查http://blog.yam.com/yys60531/article/71809022
4.
火車急馳過午夜的鄉間,蟲吟與蛙鳴被蒸汽的轟鳴一聲劃開,幽幽月光從濃厚的雲層邊露
出一小塊,將明未明的樣子,遠抵不上轟然前行的火車車廂內流露的燈光。
在倒數第三節車廂裡,坐著五個人,就夜車來說,十分不尋常。通常坐夜車的都是手頭拮
据的旅人、窮人、想省錢的小老百姓或趕時間的商人,這兩男一女與一對雙胞胎結成的組
合,看起來並無法歸在其中任何一類。
雖然對當事人來說,他們手頭不寬、想省錢也趕時間,應當是所有類型全包了才對。
雙胞胎看來約莫十一、二歲,長相一模一樣,只能靠不同的衣飾與髮型分出他們的性別,
蒼綠色的頭髮被腦袋瓜壓得亂七八糟。兩人互相倚著對方肩膀熟睡,感情似乎很好的樣子
。
坐在他們身旁邊的是一位東方面孔的女性,醒目的薔薇色長髮整齊綁起,隨火車的移動而
規律晃。沉重的眼皮把那雙漆黑眼眸遮住大半,儘管她很努力與睡意對抗,後者依然略勝
一籌。
兩名男子坐在三人對面,橘髮的矮個子睡得比雙胞胎更沉,身體歪七扭八地靠在窗台,手
腳伸得直直的,險些就要撞上旁邊已與他相隔一段距離的金髮男子,對方皺了皺眉,毫不
留情地把人用力推開。力道稍嫌猛了些,不過當事人依舊睡得非常安穩。
金髮男子是其中最清醒的,身材也最為高大,一對紫眸清亮有神,配上睥睨眾生的高傲神
情,形成一股難以形容的尊貴氣質。在他身旁有個與他身高差不多的長型布包,在凌亂堆
滿四周的行李裡,算是最整齊的一件。
窗戶上方的行李架顯然不夠用,睡著的橘髮男子手中,也抱著一個以常人標準來看都大得
過份的布包,幾乎要遮住他的臉。
兩對弓箭與箭袋放在雙胞胎腳下,仔細一看,連半睡半醒的東方女子腰間,都掛有一只皮
鞭,讓人不由得好奇這些人究竟有什麼關係?他們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為什麼每個
人都要帶武器呢?
金髮男子瞄了眼手錶,朝頻頻打瞌睡的女子道:「秋,快到倫敦了,把他們叫起來準備一
下。」語畢,還不忘一腳朝身旁的矮個子踹去。
他的聲音低沉,語調冷涼,帶有某種嚴厲的意味。可是當他對女子說話時,卻出現一股奇
妙的聯繫感,使他在那短短數秒之間,看起來比其他時候溫和得多。
女子猛然回神,倏地驚醒的模樣彷彿受驚的動物。她先做幾個深呼吸,伴隨對面傳來「好
痛!要叫醒我也用不著用踢的吧!」的哇哇大叫,伸手搖搖雙胞胎的肩膀。
「龍亞、龍可,快起床!醒醒!倫敦要到了,我們還得換車,沒趕上可就麻煩啦!」
「呼啊~我們在倫敦休息一晚再走好不好。這幾天都睡車上,超睏的……」龍亞伸了個大
大的懶腰,正想倒下去繼續睡,旁邊一隻小手往他手臂用力一捏,「嗚哇啊啊啊好痛好痛
!龍可好過份妳怎麼忍心捏那麼用力!」
「誰叫龍亞你只想著要睡大頭覺!」方才與男孩一起睡得深沉的女孩,此時看來神采飛揚
,沒有半點疲倦的跡象。即便有,她也掩飾得很好,「我們就快要跟遊星會合了!難道你
不高興嗎?」
「我想見遊星,可是我也想睡覺。」龍亞嘀咕,「原本說好下個禮拜才要出發,誰知道你
們一回來看到遊星的信,突然就急著改車票,弄得匆匆忙忙的,到底是為什麼啊?」
「對呀,遊星在信上說他很好,要我們不用擔心,可是你們看起來反而很緊張。」龍可跟
著提出她的困惑。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遊星最愛逞強,什麼事都一個人承擔。我敢打賭,除非他只剩最後
一口氣,不然就算缺隻手斷隻腿,他都會告訴你『沒事』!」烏鴉咬牙,那頭橘髮隨他激
烈的肢體動作晃動,對遊星一貫的「伎倆」了然於心。
「遊星信裡有說,他現在住的是一家招牌店。」傑克忽然開口。
「這有什麼不對?」雙胞胎面面相覷,無法理解。
「以遊星的個性,能住旅館他一定住旅館,寧可多花錢,也絕不麻煩別人。可是他現在卻
借住在別人店裡,那麼,這只有兩種可能。要不是他受傷,就是他碰上什麼麻煩,不得不
住下來。」
「不管是哪一種,背後都透露一個事實--遊星需要我們的幫助。不快點去找他,真不曉
得他又要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樣子!」烏鴉重重嘆了口氣。
「信是五天前寄的,但等我們看到,已經過了七八天。從倫敦到亞德里安要四天,而我們
那個偏僻小地方到倫敦,大概需要三天……還沒算上我們為了換票多花的兩天。」十六夜
秋苦惱地皺起眉頭,眼裡盡是擔憂,「幸好傑克你跟烏鴉都很有警覺,不愧是從小一起長
大的好朋友。」
「工作比預定時間提早幾天完成,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啦!」烏鴉露出大大的笑容,安慰道
:「說不定是我們擔心過頭,其實什麼都沒發生也說不定!」
「早點去也好。聽說亞德里安今年的戰況特別激烈,遊星只有一個人,以他的個性,和其
他人合作雖然不會有問題,但難保他們不會做出什麼事來。」
「遊星很強,不會有問題的啦!」龍亞眼神亮了起來,滿懷信心地用力點頭。
「希望如此。」秋勉力勾起唇角。
「不過,有時間的話,我們還是休息一下吧!秋姐姐、傑克和烏鴉,你們三個工作剛結束
,回教會沒休息多久就出門。等到亞德里安,還得一邊找遊星、一邊狩獵吸血鬼,累過頭
反而得不償失。」龍可是個文靜的女孩,但當她覺得需要勇敢發言的時候,講出的話可能
比活潑好動的龍亞更多、也更有條理。
「這個嘛……」秋望向對面的傑克與烏鴉,似在徵求兩人意見。
「就說小孩子別來,你們硬要跟,現在嚐到苦頭了吧。」烏鴉打趣道。
「我們跟大家住在一起,雖然沒有每個工作都跟去,好歹也是5D’s的一員!」龍亞不平
地大喊,「別的事情就算了,要去找遊星,怎能不算上我們!」
「我們的弓術是秋姐姐跟遊星一起訓練的,鎮上的人都說我們很厲害喔!」龍可隨之露出
笑容。
「就是說啊!我會保護龍可,你們不用擔心!」
「小孩子的任性。」傑克咕噥。
「什麼話!要不是你每天硬要喝咖啡,還偏偏只喝最貴的,我們哪會一直這麼窮!任性的
人是你吧!」被關鍵字戳到神經,烏鴉恨不得把從不離身的賬本從背包翻出來給傑克看,
看看他自己究竟花掉5D’s多少錢!
「我們體力比較好,但秋和龍亞、龍可最好還是能找個地方好好睡上一覺。趕了這麼多天
路,等進亞德里安還有一番仗要打,不先喘口氣,對我們也是很大的負擔。」傑克自動忽
略先前烏鴉話中的重點。
「倫敦太貴我們住不起,還會耽擱轉車的時間,不然等離開倫敦,在到亞德里安之前找個
地方休息一下,鄉下的房錢比較便宜……不對!別轉移話題!我在說話你有沒有在聽啊,
傑克!」
「高級咖啡是必要開銷。」
「去你媽的開銷!有種給我多掙點錢回來!」
「總之,你們年紀小、實戰經驗也少,萬一到時候有什麼狀況,我們或許顧不到你們。你
和龍可得自己保護自己。」沒有理會吵成一團的兩個男人,秋溫柔地拍拍龍亞的肩,再摸
摸龍可的頭,換來雙胞胎欣喜的笑意。
「希望遊星不會有事。」
「如果有人敢欺負遊星,我們就雙倍打回去!那些只會背地裡講人壞話又沒什麼實力的獵
人,簡直比吸血鬼更可惡!」
「遊星不會希望我們這麼做的,龍亞。」女孩想了想,低聲道:「那不然我們偷偷打好了
……」
十六夜秋發出一聲幾不可查的嘆息,濃郁的疲倦積在眼底,與眼中的憂鬱混合成一種過澀
的苦味。看著一如既往鬧哄哄的夥伴,她的唇角不禁微微上揚,但這份苦味卻使她上揚的
唇角染上孤寂的色彩。
魔女後裔的直覺告訴她遊星很安全。這使她更不明白,一路上揮之不去的不好預感究竟所
為何來。既然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她自不好說出口,平白增添大夥的憂慮,只得暫時先放
在心裡。
沉甸甸的不安壓在秋的心頭,而在車窗外的田野彼端,一片燦亮燈海自地平線緩緩浮現,
吐著濃濃白煙的蒸汽火車衝向發亮的倫敦,將5D’s隊員載向他們未知的命運。
那一天是安提諾米死亡的日子,亞德里安北區教會的墓園裡,他的名字和父母一塊被刻在
石碑上。
那一天也是安提諾米重生的日子,他從死亡的間隙脫逃,代價是變成不見天日、以人血維
生的怪物。
當時的二樓有兩間臥房,一間是父母的主臥室,另一間房是兄弟倆共用,客廳則比現在小
了一半。窄小的生活空間,卻是安提諾米此生最幸福的時光。
有時候,他們的父母會外出幾天,到附近的城鎮拜訪親戚,偶爾也會帶著長子安提諾米同
行。那時安提諾米剛滿二十三歲,他很討厭這種乏味的應酬,用盡各種藉口開溜,到最後
卻還是被硬拉著走。
布魯諾佔著比安提諾米小八歲的優勢,以「神父要求他在教堂幫忙」這個光明正大到不行
的理由,成功逃開這次無聊的旅行。十五歲的布魯諾此時還不知道,他居然曾如此驚險地
與死亡錯身而過。
安提諾米一家的馬車在回程時遭遇盜匪襲擊,對方既劫財、又取命,兩個大人當場死亡,
安提諾米則僅剩一口氣。他失血過多,就算有醫生在旁,恐也回天乏術,只能絕望地等死
。
就在那時,他遇到一個擁有豔紅雙眸的男人。
男人身材瘦小,但目光透露的神采與威嚴,比任何富人、貴族都更高貴,深邃的五官勾勒
出一張俊秀的臉龐,帶有一股不同凡俗的神秘。男人雙唇緊抿,像壓抑又似忍耐,就這樣
倏然憑空出現,站在一群錯愕的盜賊面前。
下一瞬,安提諾米能記得的,只有五名盜賊的死亡。
『孩子,你想活下來嗎?』
被血染紅的視野中,僅餘下男人悲憫與哀愁交織的面容。
這一切對安提諾米而言只在眨眼之間,實際上究竟過了多久,他恐怕永遠都無法知道。
乍聽這個問題,布魯諾的身影立刻躍入安提諾米眼簾。誠懇老實、有時看起來真的很呆的
布魯諾,被人欺負哭著叫哥哥的布魯諾,興奮地跟著他和父親打鐵的布魯諾。
爸爸媽媽都死了,如果他也離開,布魯諾一個人該怎麼辦?
他必須活下去。
他不想死。
他不能丟下布魯諾!
『不管變成什麼樣子、即使再也不是人類,你也想活下去?』
嚴重的傷勢雖使安提諾米發不出聲音,對方卻彷彿讀出他的思緒,繼續問道。
安提諾米不大明白男人的意思,在他隨血液流失逐漸模糊的意識裡,唯一知道的是,無論
付出什麼代價,他都得要活著。
『那麼,接受你的新生命吧,孩子。』
疼痛從脖子上傳來,突來的熾熱宛如要將他的肉體與靈魂一併焚燒殆盡,痛得他無法呼吸
、無力哭喊。有一剎那,他還以為男子殺死了他。侵蝕骨肉的熱辣痛楚慢慢散去,換成溼
溼鹹鹹的液體流進嘴裡。他像是險些在沙漠饑渴致死的旅人,終於獲得久候的甘霖,貪婪
地想把一切都吞下肚。
之後,他便失去意識。
再次醒來,他已成為吸血鬼。令安提諾米意外的是,那名男子依舊陪在他身旁。與其膚色
同樣黝黑、臉部輪廓深邃的一男一女站在男子身後,看樣子似乎在那裡等了很久,但這是
安提諾米第一次注意到他們。
那名女子無疑是他見過最美麗的女人,淺淺的笑意掛在唇邊,使她看起來有如從畫中走出
的精靈。另一名男子身材高大、氣勢威猛,神情也嚴肅得多,望向男人與自己的眼神,傳
達不甚贊同的訊息。即使如此,他還是跟女子一樣,沒有開口。
「知道那個男人就是亞圖姆,以及他的隨從伊西絲與瑪哈德,是之後的事了。」安提諾米
一派悠閒地坐在餐桌邊,雙腿優雅交疊,態度從容不迫,淡然地像在敘述別人的故事。
「居然是亞圖姆!」遊星詫異道:「難怪你一點都不像是新生吸血鬼。」
遊星頸側殘留兩個小小的孔洞,是先前安提諾米留下的痕跡。他失血不多,輕微的昏眩感
在坐下休息一會兒後便消散無蹤,沒有多餘的傷口,沒有疼痛。
看來安提諾米所言非虛。遊星總算能夠肯定,布魯諾有被他的兄長好好照顧,前幾天動彈
不得的情況確實是例外。
人類、獵人與吸血鬼坐在客廳喝晚茶,遊星真希望千萬別有第四個人看到這幅詭異的情景
。實際上茶點只有布魯諾與遊星在吃,已經吃飽喝足的吸血鬼閒適地坐在陳舊的沙發上,
應遊星要求,講起自己變成吸血鬼的經過。
放心不下布魯諾,無法抑制對安提諾米的好奇,使遊星聽得十分專注,很快就沉浸在兩兄
弟曾經的悲傷裡。
他對安提諾米仍有作為獵人的戒心,但他同時也清楚意識到對方是布魯諾的親人。兩種強
度相同但方向相反的力道拉扯,似乎造成意想不到的抵銷效果。
遊星本能地在安提諾米的敘述中注意到某些關鍵字,不過他其實花上更多精神在驅趕唇上
若有似無的觸感。
遊星不曾想過,他的第一次個吻,竟會是跟一個男人,而且還是個吸血鬼。
雖然他的異性緣其實跟他的小孩緣一樣好,可惜獵人這個職業實在不適合娶妻生子,他也
不忍心耽誤那些女孩的青春--在遊星眼裡,這些人大可有更好的選擇--因此他從不曾
給予過回應,甚至察覺女孩子的意圖時,還會搶先一步拒絕對方。
沒有戀愛經驗,不代表遊星不懂安提諾米的吻是怎麼回事,對方所隱含的訊息,已再清楚
不過。
即使他不明白這事怎會發生。
當下遊星的反應是一拳砸上安提諾米右臉,不閃不避接下這拳的安提諾米馬上腫了半邊臉
。布魯諾一下子關心哥哥的傷勢、一下子哇哇大叫什麼先出手後出手、一下子又憤怒地破
口大罵,簡直是今晚最忙碌的人。
拜吸血鬼的自癒力之賜,那塊嚴重的浮腫約莫幾秒鐘便恢復如常。這段小插曲看似沒有造
成多少影響,但遊星忘不了安提諾米看到他的震驚時,眼中閃過的落寞。
冷靜強大,是安提諾米予人的第一印象,也是他最欣羨的特質。那樣的安提諾米一旦植入
了心,便難以拔除。
遊星沒有深究安提諾米不避開那一拳的用意,或者說他不知該如何回應這一吻的「暗示」
,接受與拒絕都不是選項,他決定暫時先擺到一邊。比起安提諾米,布魯諾欲言又止的表
情,反而更令他擔憂。
很奇怪,遊星不會因為供血給安提諾米,而對兄弟倆心懷芥蒂。恰好相反,他更加放不下
他們了。
吸血鬼與人類,這對奇妙的兄弟檔,他們的生活想必曾有滔天覆地的變化,才會變成如今
遊星所見的模樣。究竟安提諾米為何會變成吸血鬼?為何本該敵對的兩個族群能攜手共存
?是什麼造就了他們、改變了他們?
遊星不是喜歡探人隱私的類型,但他無法不去在意布魯諾的過去,甚至想參與布魯諾的未
來--
遊星倏然一驚。他被自己這個出乎意料的想法嚇一大跳。超乎份際了。他是一個過客,借
住在此養傷的旅人,很快就得離開。他怎可以這麼想?
「原來如此。這樣安提諾米的力量就說得通了。想不到亞圖姆還有同伴,我倒是第一次聽
到。」該是值得欣喜的事情,遊星的語調卻放得很低,摻雜幾分濃稠的傷懷,「你一定很
傷心吧,布魯諾。」
「是啊……我以為爸爸、媽媽和哥哥都死了。過這麼多年,那時候的難過還是很難忘記。
」感傷的語調一轉,布魯諾唇畔生出無奈的笑意,「葬禮當天晚上,看到哥哥帶著三個陌
生人回家,我還以為是哥哥的鬼魂回來看我呢。」
遊星本無意觸及兩人傷痛的回憶,想不到安提諾米竟輕描淡寫地先開了頭,觸目驚心的意
外、失去父母的悲痛、莫名其妙便完成轉化的錯愕,被他說來,卻是平靜地近乎無情。
布魯諾順安提諾米的話接下去,他短暫陷入回憶帶來的哀戚,即便只有一瞬間,也教遊星
後悔、不忍。
「活了三千年,亞圖姆各種事情應該都見多了,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他怎會對我們兄弟
感興趣,還因此住在亞德里安一個月,教導我生存所需的技能。」
二十三歲的他完全失了方寸,他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麼東西,對身上發生的變異非常驚
恐,更害怕無意間傷害到布魯諾。當他發現身體承受不住亞圖姆的血,旺盛的吸血欲望隨
強大的力量源源而來,更是弄得安提諾米幾乎崩潰。
他想陪著布魯諾一起活下去,看布魯諾度過他再也無法擁有的人生!他絕不能把布魯諾也
變成跟自己一樣的怪物!
他不想殺死任何人,可是他需要血!
「亞圖姆試圖教哥哥外出覓食的方法,但哥哥完全不能接受。與其看他那麼難受,一個人
在那裡痛苦掙扎,不如來用我的血,這樣總不會有問題吧。」布魯諾聳聳肩,唇角微微揚
起,「明知道根本吃不飽,居然還答應我那種小孩子氣的約定,哥你也挺呆的啊。」
「是呀,要不是你長到十五歲還像個五歲小孩一樣又哭又鬧,我哪需要遷就你。在遊星之
前,我只喝過你的血,這話講出去沒有半個人信!」
「我哪有哭!還不是哥你先哭的!」
「人類的記憶力哪能跟吸血鬼比。」安提諾米輕哼了聲。
安提諾米說什麼都不願意轉化布魯諾,他拒絕出外覓食,更不願意喝布魯諾的血。布魯諾
則死命哀求兼大鬧,要安提諾米今後以他的血為食,免得哪天餓昏頭去襲擊居民,結果還
是一樣。
面對兄弟倆無理的要求,很意外地,亞圖姆不僅沒有生氣,還幫他們想出共生的方法--
安提諾米的進食間隔本就比其他吸血鬼短,若每天攝取少量的血,以不影響布魯諾日常生
活為前提,就能讓他既有的吃,又不會因為餓過頭不小心把布魯諾吸乾。
此後安提諾米便以布魯諾為糧,轉眼便過了八年。
如今,布魯諾已和安提諾米當年被轉化的歲數相同,兩人容貌、身材極為相似,彷彿是在
鏡子中顯現的另一個自己。
「你受傷那時是哥第一次破例,遊星。之後的狀況你都看到了。就算可能被你發現,我再
也不敢不按亞圖姆的囑咐,每天餵哥一點血。」布魯諾皺起臉。忽然,他靈光一閃,對安
提諾米叫道:「我想起來了!第一次吸我血你也有哭!」
「你要幼稚到什麼程度,布魯諾。」安提諾米狀似煩躁地嘆了口氣。
遊星忍不住笑出聲來,輕輕淺淺的笑聲,如同臉上偶爾勾起的淡然微笑。安提諾米與布魯
諾不約而同停下無聊的爭辯,訝異地望向用力抿住嘴但依然止不住笑聲的遊星。
「抱歉,你們的過去這麼沉重又悲傷,我竟然還笑出來……」
「不是遊星的錯!」兄弟倆異口同聲,接著互瞪一眼,賭氣似地同時轉開頭。
「布魯諾你之前問我那麼多關於吸血鬼和獵人的事,弄了半天,你連亞圖姆都見過、親兄
弟就是吸血鬼,何必特地來問我?」
「那不一樣!我和哥哥一直在城裡生活,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那裡的人和
吸血鬼又過著怎樣的生活。以前因為亞德里安的特殊性,來這邊的吸血鬼獵人不多,誰知
道今年……」
「你們會想再見到亞圖姆嗎?」
「我不曉得那個風聲是真是假,那麼多獵人聚集到亞德里安,若是假的可就尷尬了。」安
提諾米笑道,笑中隱含輕視與不屑,「見與不見,我都無所謂。不過,他在我們最驚慌無
助的時候,拉了我們一把,總得跟他道一聲謝。」
「雖然亞圖姆那麼厲害,又有自己的同伴在,應該沒人傷得了他,我還是很想看看他現在
過得好不好。」布魯諾附和。
在獵人的圈子裡,對於超過現有獵人的能力範圍、無法列入狩獵對象的亞圖姆,大家不是
敬畏、懼怕、就是藉由污辱的言詞來裝腔作勢,太多的傳言,令人分不清真假。兄弟倆真
誠而直接的反應,看在遊星眼裡,反而十分新鮮。
遊星並不全然相信那些謠言,反之,若有機會,他還很想和亞圖姆坐下來聊一聊。至少他
已確定,那些被獵人嗤之以鼻、亞圖姆會幫助人類的傳言屬實,即使那是人類無法理解的
方式,也確實有人因此很感謝他。
「如果所有吸血鬼都像安提你一樣,只喝一個人的血、不隨便襲擊人類,並在暗中保護他
們,說不定『獵人』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遊星有感而發。
「你不可能讓所有吸血鬼都有『伴侶』啊,遊星。」安提諾米笑道:「像我和布魯諾這樣
,和某個人類建立特殊的連結也是個方法,但我從沒看過我們以外的例子。」
乍現的靈光如一簇火焰竄升。
下一瞬卻倏然減弱,將明將滅。
「我也是。」遊星搖搖頭。
他只能耐心等待它被再次點亮的時機。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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