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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夜之門 系列作 (2)與狐狸合作的吸血鬼半架空 (3)雖使用相同世界觀且各篇互有關連,但都可獨立閱讀 (4)清水向 (5)布魯遊+安提遊 3. 遊星在布魯諾家可以隨意走動,唯一沒看過的只有工作間裡,出入口位於地板角落的地下 室。他曾隨口向布魯諾問起,對方表情略微僵硬地說,因為地下室堆放的東西太多,全是 灰塵又沒路可走,早就沒在使用,為怕人誤闖才上了鎖。 門與地面平行地面,又處在室內邊角的位置,若不仔細看,實與地板無異,何來誤闖之說 ? 遊星表面上笑著接受布魯諾的說法,內心的不安卻始終揮之不去。 這是遊星來到布魯諾家的第七天。他半夜忽然驚醒,迷迷糊糊地想喝水,孰料推開門後, 並沒見到本該蜷縮在沙發上睡著的布魯諾。 焦急襲上心頭,遊星就著窗外投射進來的微弱月光,從樓上找到樓下,最後找到布魯諾的 工作室,發現地板上那扇通往地下室的門大大敞開,從底下透露出些許燈光。 遊星沒有走下去,而是沉默地回到二樓的房間,整夜輾轉難眠。 懷疑布魯諾、好奇布魯諾午夜鬼鬼祟祟的行動、揣測布魯諾的笑臉下可能別有用心,對遊 星都是難受得不願面對,但獵人的本能不停驅使他去探究的事情。 隔天晚上,他刻意保持清醒,在滿室昏暗中全神注意房外動靜。兩小時後,像要確認他是 不是當真睡了,布魯諾竟提著油燈走進房裡,遊星緊閉上眼在床上裝睡,感受到對方掃視 自己周身的視線,他一邊聽著愈來愈大的心跳,一邊暗忖布魯諾該不會先前每晚都進來看 他吧。 為應付各種突發狀況,獵人的共通點之一就是警戒心強,再微小的響動,遊星都不會錯過 。只有5D’s的夥伴在身邊,他才會安然入睡。 完全沒注意到有人走進房裡,當真是頭一遭。難不成認識沒幾天的布魯諾,竟能給予他與 夥伴們同等的安全感? 待布魯諾出去後,他悄悄翻身下床,背後的傷痊癒得不錯,些微摩擦還能承受得住。遊星 躡手躡腳地維持一定距離跟在布魯諾身後,親眼看到他進工作室,打開地板上的鎖,進入 那間神祕的地下室。 遊星躲在門邊,屏氣凝神,聽著布魯諾的腳步聲慢慢消失。過了一會兒,當腳步聲再度響 起,遊星不由得悚然一驚。 是兩個人的腳步聲。 地下室有人?那個人是誰?他是自己住在裡面,還是被布魯諾關起來?為什麼被鎖著?為 何只在半夜出來? 遊星沒有繼續偷看下去,他及時打住腳步,小心走回二樓。直覺告訴他今晚不是時候,那 股伴隨腳步聲出現的威壓感,絕不是他的錯覺,地下室的人不管是誰,無疑都是個厲害的 角色。 布魯諾不可能發現他,可是那個連臉與名字都不清楚的人,就不一定了。 如非親眼所見,遊星實在很難相信,這家小小的招牌店裡,竟藏有這麼驚人的秘密。 布魯諾究竟在盤算什麼? 這句話不停在他舌尖打轉,但早晨看到滿臉笑容等著吃早餐的布魯諾,湧到嘴邊的問題又 立刻吞了下去。 他說不出口。 第九天早晨,布魯諾反常地在沙發上昏睡,臉色異常蒼白,遊星叫了好幾次,用力晃了晃 他,布魯諾的眼睛才勉強開了道隙縫。 「抱歉,遊星,我好想睡……頭好昏……」布魯諾的話含在口裡黏糊糊的,幸好遊星大致 還能聽出意思。 「多少吃點東西吧,店裡我會張羅。」遊星乾脆地答應下開店的事,把手上端著的托盤放 到地上,他的語氣雖然溫和,卻有不容拒絕的態勢,「你先休息一下,真不行我再去請醫 生。」 「謝謝……遊星……你真好……」不知道是不是睡迷糊了,布魯諾忽地伸手撫上遊星面頰 ,過於親暱的姿勢讓遊星身體瞬間僵直,理智告訴自己該閃避,身體卻誠實地眷戀這份親 暱。 被忽視的渴望原來已暗暗萌芽,遊星明知不能繼續放任這株幼芽生長,狠心拔除,他又捨 不得。 「布魯諾,你到底有什麼祕密?」遊星低喃。 睡著的布魯諾當然聽不見。他睡得這般無知無覺,嘴角微微翹起,像個初生的嬰兒,還不 知道將要在這個世間面對的苦難。 身體虛弱、昏昏欲睡、倦怠感、臉色蒼白,貧血的基本症狀。 身為獵人,這種症狀他見過太多次,不可能錯認。 這些天來他與布魯諾一同吃住,作息相同,布魯諾無緣無故突然貧血,他竟安然無事,怎 麼想都說不通。 半夜才會打開的地下室、神秘的第三個房客。 合理的解釋只有一個。 即使那在常人眼中是最不合理的解釋。 遊星寧可把這當作是他的職業病發作,這份出於直覺的懷疑沒有真憑實據,他大可認為這 一切全肇因於神經過敏。他強自壓下內心騷動的不安,下樓開店。 店裡今天的生意不錯,上午上門的以遊客居多,少數本地人不見布魯諾,一個個爭相關心 年輕店主的情況,讓遊星再次見識到布魯諾的好人緣。 布魯諾大概到下午四點才回到店裡,他比早上清醒不少,可是腦子依然昏沉,和客人聊天 、介紹商品、說點推銷話樹還可以,包裝與結帳都得靠遊星,也沒辦法進工作室完成昨天 留下的半成品。 晚餐時遊星再次詢問需不需要他去請醫生來看看,這本是出自擔憂的關懷,但布魯諾過度 驚慌與不自然的拒絕,反讓遊星的好心變得像試探了。 嚴格說來布魯諾的不對勁只是個引子,遊星全副心神都放在布魯諾身上,以致忽略了他的 疑心是出於一名優秀獵人下意識的直覺與判斷,無論如何壓抑,終究都將從這股壓力的隙 縫間鑽出,直到出現得以裁決的有力證據。 布魯諾隔天便恢復正常,和平時一樣神采奕奕,和店裡客人談天說笑,工作室再度燃起炙 人高溫、傳出響亮的敲擊聲。他昨天實在反應過度,布魯諾只是偶爾不舒服,他想到哪去 啦?人現在不是又好好的嗎?該不會是跟超越人類常識的生物為伍久了,反而不知該怎麼 過普通人的日子? 遊星總算鬆了口氣。即使那份懷疑仍有如虎視眈眈的幽靈,無時無刻跟著他,逮到機會就 把他的思緒拉往比懷疑更遠的深處,他也能將之當作耳邊嗡嗡飛過的蒼蠅,將思緒強行與 之分離,進行完美的自我催眠。 地下室與神祕的房客,謎底依舊無解,可是遊星奇異地感到踏實許多。 然而這份違背獵人直覺與無視眼前線索的踏實,終歸是沙上城堡,當現實的大風吹來,便 馬上坍塌傾覆。 第十一天,布魯諾再度出現貧血症狀。這次的症狀十分輕微,布魯諾只有差點睡過頭,臉 色略白一些,打呵欠的次數變多了點,但遊星仍一眼就能分辨。相同的情形以每隔一天一 次的頻率持續,在第三個迴圈之後,遊星終於願意承認,這不是他的錯覺。 此外,布魯諾每天半夜都會下樓,可能是沒被遊星發現的緣故,他現在不會再刻意進入臥 房,查看遊星是否熟睡。放鬆戒心的不只布魯諾,還有那位地下室的神秘房客,遊星昨晚 才看到,工作間裡,桌上油燈投在牆上的影子,從一個變成兩個。 來到布魯諾家兩個多禮拜,遊星意識到他必須面對現實,比起懷疑布魯諾的愧疚、刺探對 方隱私的罪惡感,他更擔心布魯諾的安危!一天不弄清對方的身分與目的,他便一天無法 擺脫失去布魯諾的夢魘。 傷口已經癒合,不會妨礙行動,他是時候該走了,布魯諾應當看得出來,卻絕口不提。他 沒有什麼可以回報布魯諾,替布魯諾排除危險,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要證實遊星的懷疑很簡單,頸肩交界處的咬痕是不容置疑的鐵証,但那塊部位很容易被衣 領擋住,很難看清。他幾度想趁布魯諾不注意時下手,視線卻像被綁了鉛塊,無法移動, 臉上還沒來由地發紅躁熱起來。 於是他把心思轉到那間地下室,探尋地板底下不見光的幽暗秘密,固然充滿未知與危險, 可那總比一直盯著布魯諾脖子看好得多。他最好在白天動手,避開半夜布魯諾與對方會面 的時間,若那人的身分真如他所想,白晝將帶給他無與倫比的優勢。 布魯諾早上不是在前面店裡,就是在後面打鐵,很容易聽到工作室的動靜,但那都不會妨 礙遊星的調查。即使布魯諾就在隔壁,遊星也有自信進行他的秘密行動,而不讓布魯諾察 覺。 最好在布魯諾不知不覺中解決這件事。 他暗地留心,想不到機會的到來比他想像中的快,而且還全盤推翻了他的計畫。 「遊星,能幫我把十字架送到教堂嗎?」當天晚餐過後,布魯諾突然滿懷歉疚地對遊星雙 手合十,「老神父身體不好,給教堂做的新十字架說好今天送去,我居然客人一多就全忘 了!神父一定很著急,但我還有客人的燈台還沒做……」 「別著急,布魯諾。我在出貨清單上沒看到有十字架,可能是我漏看了,這樣說來漏了送 貨,我也有責任。」 「不不不是遊星的錯,我本來就沒有把十字架的錢記下來。之前聽神父說教堂裡的十字架 生鏽,希望能換一個,我就跟他說好我做一個捐給教堂。我想這是捐贈,不是買賣,就沒 有特別寫下來……」 「然後就忘記了?還真想你會做的事。真虧你還能想起來。」遊星笑著嘆了口氣,無奈與 包容交織著,上揚的唇角裡是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寵溺意味,「這麼晚送去,會不會打擾到 神父?」 布魯諾說的教堂離店裡不遠,走路大約十五分鐘就到,哥德式風格使整座教堂看來精巧輕 盈,即將飄入天際,堂裡約上百個座位足夠容納北區這一帶的居民,還有令人印象深刻的 彩色玻璃窗。 布魯諾在週日會帶遊星一起去望彌撒,對於那位蓄有長及肚子的白澎澎鬍鬚、活像聖誕老 人的神父很有印象。就算老神父有與七十幾歲的年齡不符的活力,遊星擔心這時間去拜訪 恐怕還是不大妥當。 「照顧神父的修女沒有那麼早睡,她應該會來應門,你把東西交給她就好。」 布魯諾急急忙忙地衝到櫃檯,東找西找一陣子,翻出兩天前做好的十字架,大約一個成人 前臂的高度,被釘在中央的耶穌身後,約十字架中央的位置,有一個圓形的聖牌。 「驅魔十字架?」 「遊星也知道──對喔,你說過你住在教會裡。本篤聖牌的圖案很複雜,我在它還有耶穌 的臉上花了好多時間。」布魯諾尷尬地搔了搔頭,一邊埋首找紙盒。十字架太長,他翻了 好一會兒才找到ㄧ個差不多大小的,「這麼說來遊星也聽過毒酒杯的故事吧。」 「有修士想謀害他,拿一杯毒酒請他祝福,當聖本篤舉手在酒杯上劃十字聖號,酒杯立刻 當場破裂。你是指這個?」 獵人與驅魔師少有往來,但本篤既是驅魔師的老祖宗,在世時就有驅逐惡魔的神蹟,又是 教會有名的聖人,創立本篤修會,奠定隱修會與彌撒的基礎,依遊星特殊的身分背景,他 想不知道都難。 本篤的驅魔聖牌。他發現自己很難把視線從聖牌移開。吸血鬼懼怕銀製品,而惡靈恐懼的 驅魔飾物,對吸血鬼同樣有效。 「對啊,小時候我覺得很不可思議,還被笑說這種騙小孩的東西也相信。認識你之後,我 總算可以肯定,這個故事一定是真的。」 「那當然囉。不過不管是惡魔或吸血鬼,還是都別見到的好。看過我之後,你現在應該知 道,我們的工作非常危險,一點都不像那些三流小說寫的那麼浪漫。」 布魯諾將包好的紙盒交給遊星,乖乖用力點頭,同時幫忙拉開店門,「我知道,我晚上若 要離開北區會小心。遊星你也是,路上小心,快去快回。」 遊星手捧沉重的紙盒,笑著告別布魯諾。 他往教堂的方向走,約莫三分多鐘便停下,敲了敲一戶人家的門。這戶人家是布魯諾店裡 的老主顧,年輕夫婦膝下有一對兄弟,大的那個明年就要去上寄宿學校,依他的身材,應 當拿得動這盒頗重的鐵十字架。 年輕夫婦慨然答允遊星的請求,叫了他們的大兒子出來幫忙跑腿。遊星向對方連連道謝, 懷抱晚上打擾別人家的困窘,以及為了自己目的隨口編理由的內疚,他在街上迅速奔馳, 很快就回到布魯諾家。 遊星沒有直接開門。按理他這一去一回得耗上半個小時左右,他現在還有十五到二十分鐘 ,能從後門偷溜進屋,到工作室一探究竟,時間很倉促,他必須妥善利用。 後門與布魯諾打鐵的地方相連,一片黑暗中只有窗外的月光提供幾許明亮,遊星小心翼翼 走到門邊,一步一步踏得很慢,就怕踩到東西發出聲響。他怕的不是被布魯諾發現,而是 不得不向布魯諾解釋理由。 布魯諾是個溫柔的人,而他其實並不是那麼想知道,這份溫柔底下的秘密。 從遊星的方向望去,能看到從工作室門口散發的燈光,他悄悄走近,隱隱約約的說話聲停 下他的腳步。 「這種時間要他去送貨?不愧是你會想的蠢藉口。」 這是遊星沒聽過的低沉嗓音,充滿成熟的魅力,以及由自信所帶來的傲氣。 「哥你也差不多!硬忍那麼多天然後一次吸個夠,你真該看看遊星的表情!託你的福,我 這輩子第一次體驗貧血昏倒的感覺。」 他不會聽錯,是布魯諾的聲音。遊星可以輕易想見對方不服氣的表情。 「我道歉,我之前沒有餓那麼多天過,確實高估自己了。看你臉色發白昏倒,我真的很擔 心,如果因為一時餓過頭吸乾你,我一定會出去迎接第二天的黎明。」 「你敢那麼做,我變成惡魔也要到地獄找你!」布魯諾的聲音聽來既氣憤又難過,「維持 平常的頻率就沒問題,一點血沒什麼大不了,這些年我們不都這麼熬過來的!」 「你這麼兇,小心你的小情人被你嚇走。」 「什、什麼小情人?我我我才沒--」 「為你做飯、給你看店、幫忙生意、定期採買,全天下大概只有夫妻會做到這個份上。你 從小到大又笨又呆,他究竟看上你哪一點?」 「喂喂,這麼說太過份了吧,老爸留下來的店全靠我在撐欸!」布魯諾紅著臉無力地抗議 ,「被遊星聽到他一定很生氣,這種話你別亂說!」 「要不是我,北區哪能這麼平靜?搞不好你三天兩頭撞上吸血鬼都不知道。」較低的聲線 維持一貫的平穩語調,繼續挖苦,「我不認為我有說錯話。倒是你,輕易就被人迷得暈頭 轉向,半點戒心都沒有,當真叫我大開眼界。」 「哥,人是你救回來的,現在反而要怪到我頭上?你的起床氣未免太大!」 「我沒有起床氣。」另一道聲音嚴肅更正,「你當真認為你半夜那些小動作,他都沒發現 ?他已經接近真相邊緣,只是顧慮你,狠不下心拆穿。」 「什麼!你是說遊星知道了你的事!我每次都很小心啊!難怪你今天感覺起來特別生氣。 」 「你小心的標準很寬鬆,布魯諾。他畢竟是個獵人,還是個極為優秀的獵人,發現我本來 就是遲早的事,更不用說你的彆腳藉口。不過就能瞞多久就瞞多久這點,我同意你的看法 。」 「我還不是怕你餓肚子!之前餓太久,你到現在都還沒吃飽吧,我曉得你是為我好,不想 給我造成太大的負擔,可是你每天沒吃飽也不是辦法。」 「難怪你今天這麼早就拉我出來。」無奈的慨嘆裡是別有所思的憂傷。 「好了啦,哥!有話半夜再說,你不快點遊星很快就回來……」 燈火在牆上映照出的兩道人影逐漸靠近,眼看就要合而為一,遊星嚇得登時沒了任何顧忌 ,他衝進房內,一把抓住猶在為遊星突然出現而驚訝、心虛參半的布魯諾,將人往身後拉 。 「遊遊遊遊遊遊星!」布魯諾大叫,他扭動著想上前,被遊星一個既急且怒的眼神瞪回去 。他怯懦的舉動與惶惶不安的擔憂表情,活像是偷人被當場抓包的年輕丈夫。 「別動布魯諾!」遊星怒喊。 他抬起頭,直到這時他才見到這位神秘房客的真面目,那一身貴族公子打扮與這間陳舊的 店鋪格格不入,可是那身深藍色的上好西裝,卻又與其體格如此相襯,與布魯諾如出一轍 的臉龐面無表情,冷峻且深沉,犀利的視線緊緊盯住遊星,似曾相識的威壓感直逼而來。 有一瞬間遊星感到自己有如被蛇盯上的青蛙,但他也很難不去注意到,那份刻蝕在對方眼 中,旁人難以理解的落寞。 光是眼神交會,遊星便能感受到對方經過收斂卻仍滲露出來的強大力量。布魯諾和這人毫 無疑問是兄弟,兩人相同的面容已證明一切,然而從剛剛偷聽到的談話,以及布魯諾的年 齡推算,對方成為吸血鬼的時間,恐怕不到十年。 這股懾人的力量,絕非十歲不到的年輕吸血鬼所能擁有。 「你攝食的頻率比一般吸血鬼短,這就是你獲得這股力量的代價?」這不是遊星原本想說 的話,但獵人的直覺早已化為本能,牽引思緒。 「給予我新生的吸血鬼力量太強,沒有足夠的血,我很難控制得住。」 「難怪驅魔十字架對你無效。」 「沒有祝聖過的十字架,只能算是半成品,更不用說就算接受過神父祝福的十字架,對我 也不一定有用。」 「哥哥不是壞人!他在亞德里安沒有吸過我以外的人的血,那些吸血鬼也是因為哥哥在才 不敢過來這一帶!遊星你別殺他!」 回頭望著身後布魯諾焦躁的模樣,遊星長嘆口氣,好幾種情緒交雜在心頭,飄出微微的酸 味與沒來由的不悅,「我說過,我的隊伍本來就不認為殺戮是對付吸血鬼的唯一手段,而 且他是你哥哥,也是亞德里安北區夜世界秩序的維護者,不論哪一點,我都不好出手。」 「對、對不起,遊星,我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 鴻溝被劃了出來。 或者說,它一開始就存在。 沒人注意到它,等到要跨過去才發現,那道黑色的深淵太寬太長,超乎想像。 遊星一直致力於越過那道深淵,嘲笑、輕侮、無數次的挫折,都沒有動搖他的信念。 然而那之中,從來沒出現過心痛。 「我可能殺了你哥哥,你為什麼還是要救我?」很平靜的問句。 「遊星不一樣!你跟其他來城裡的傢伙都不一樣!我看得出來!遊星很重視夥伴、重視人 類,卻不會因此敵視吸血鬼,也從來不會以『正義』自居,不斷不斷地思考、反省自己! 是個很棒很溫柔的人!」 布魯諾心急地辯解著自己都搞不大清楚的東西,胡亂講著連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在說什麼的 話,兩隻長長的大手把身前的遊星抱個滿懷,像隻怕主人生氣而不停撒嬌的溫馴大狗,拚 了命用他那小小的腦袋想逗主人開心。 「布、布魯諾!」猛然撲上來的大狗蹭得遊星尷尬害臊,可是甩開又怕布魯諾難過,只得 乖乖任布魯諾摟在懷裡,希望忽然升騰的熱度別讓他的臉看起來太紅。 「有人在我的地盤上受傷,我不可能不管,何況,你並不是普通的獵人。就算在亞德里安 這種小地方,5D’s的名氣也很響亮。」 對方這麼一說,遊星登時會意,「救我的人……是你?」 「如果清晨才被發現,你的傷勢起碼比現在再重一倍。」淡然的口吻底下,是遊星看不透 的心思,「如果你是真心追求人類與吸血鬼之間新的可能性,我想我和布魯諾應該能帶給 你一些靈感。」 「我的確……從來沒看過,沒有『伴侶』還不會去吸別人血的吸血鬼。家人提供血液,是 很罕見的例子,大部分人都沒有辦法接受自己熟悉的家人,變成必須靠鮮血維生的怪物。 」 遊星驀然綻開微笑,猶如夜晚天邊烏雲散去,悄然出現的明亮星辰。他拍拍緊緊環在身前 的布魯諾的手,笑道:「布魯諾說我溫柔,真正的溫柔的人應該是你們兄弟。即使碰到這 麼大的考驗,也沒有分離。」 兩張相貌相同但氣質迥異的臉俱是一愣,面面相覷。一名獵人、吸血鬼的天敵說出這種話 來,當真是前所未聞。 「信任我的判斷沒錯吧。你過剩的好心總算在惹麻煩之外,有派上用場的地方。」冰冷的 臉龐融化一角,男人的唇畔微微揚起,帶有幾分驕傲的意味。 「體力活還不是我在做,你這個夜行動物!」布魯諾不滿地哇哇叫,他低下頭,視線剛好 能看到遊星白皙的脖頸,本要出口的話語突然梗在喉間,「遊星,你……我……對不起… …這……」 「不過,只要我在的一天,就不准你動布魯諾!長年貧血對需要體力的工作傷害很大。」 遊星溫和但不容拒絕地掙開布魯諾的懷抱,走到男人面前,主動解開襯衫最上端的兩個釦 子,將頸側完全暴露出來,「用我的血吧。」 男子八風不動的表情扭曲了一角。 布魯諾倒抽口氣,抱住遊星手臂大叫:「不可以不可以!不能吸遊星的血絕對不行!不然 我就和哥你絕交!我已經貢獻那麼多血了不差這一點!」 「前幾天那次是意外,我吸血時都很小心,儘可能減輕布魯諾的負擔,這是我攝食頻率短 的另一個原因。」男子皺起眉頭,像很不滿有人質疑自己吸血的技術與對弟弟的保護。 「我明白。但既然有我在,多少替布魯諾分擔點,他也比較輕鬆。」遊星非常堅持,不容 動搖的堅定態度,震動了兄弟倆的心。 「遊星!可是──」 「你不相信我嗎,布魯諾?一點血而已,我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不會有事的。」 「遊星代替我,是不希望我受到傷害對吧?」布魯諾忽然如此問道。 遊星一愣,半晌他尷尬地點點頭。 「我也不想再看到遊星受到傷害!這件事本來就是哥哥跟我的問題,我不想再不必要的人 牽扯進來!」 「布魯諾,難不成對你來說,我是不必要的人?」遊星不懂他這股哀傷所為何來。布魯說 得很對,他本來就是外人,一時衝動淌進這渾水,既逾越了份際也沒有必要。於是他話鋒 一轉,「抱歉,是我多管閒事。」 布魯諾真想一拳揍死自己。他從來沒那麼想,為何出口的話總和他真正要表達的意思不一 樣? 「你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布魯諾?好好看著遊星!別污辱他的決心!對獵人來說,被吸血 鬼吸血是比死還可怕的事情,那代表獵人不但沒盡到自己應盡的職責,還被吸血鬼打得無 法招架,反過來任人宰割。」 拎起自家弟弟衣領,男人毫不留情把人甩到一邊,布魯諾的頭撞上牆壁,吃痛得哀叫出聲 。男人沒有理會布魯諾的哀嚎,平靜地轉身對遊星道:「布魯諾就是這樣,愈到緊要關頭 話愈講不清楚,你別怪他。」 「他為我做得夠多了……你們兩個都是。」遊星強撐起唇角,不成形的笑裡滿是苦澀。 「各地的獵人現在都聚集到亞德里安。」 「這是我的決定。他們本來就看不順眼5D’s的作風,事到如今不差這一項。」 遊星依稀能聽到傑克暴跳如雷的怒吼、烏鴉揮動戰斧的颼颼聲、秋盈滿殺氣的嬌叱及雙胞 胎焦急慌張的哭聲。這是他的決定。他不說、布魯諾不提、男人不講,天底下就不會有人 知情,但遊星無法隱瞞他的夥伴。 無庸置疑,如果夥伴們知道有哪個膽大包天的吸血鬼敢吸他的血,鐵定會追殺對方到天涯 海角,丟到太陽下曬一萬次恐怕都難平息大夥的怒氣。到時他該怎麼跟大家賠罪? 「遊星,要是反悔或覺得痛就馬上說。我立刻把我哥踹開。」布魯諾嘴唇緊抿,繃著張臉 ,手用力抓住遊星手腕,表情委屈地像隻被欺負的大狗,眼睛眨巴眨巴地彷彿隨時會掉下 淚來。 「不要緊的,布魯諾。」拍拍布魯諾,遊星反手握住布魯諾的手,權充安慰。 「吸個血而已,有必要搞得活像生離死別嗎?」 「哥!」 男人轉身拉近遊星,眼底暗流一閃即逝,「老實說,我真希望你是出於其他原因對我解開 衣領。」 遊星聽不明白,他困惑地抬起頭,對方卻已咬上他的頸側,使他無法看見男人的表情。突 出的尖牙刺進肉裡,傳來剎那間的疼痛,接著是屬於男人身體的一部分進入體內的奇異感 受,他清楚感覺到自己的血液透過那對利齒流入對方體內,宛如分出自己一部份的生命。 鮮血流失,他本能地感到恐懼,但經過理智壓意,這份恐懼終究有其限度。男人正如先前 所言,在吸血時格外小心謹慎,動作很慢,像深怕破壞到別的血管,或攝取太多血讓他昏 厥。 遊星身體僵硬,站姿筆直地不大自然,在男人的懷抱裡不敢動彈。男人的手托在遊星腰際 ,兩人身體貼近得幾乎沒有空隙,好似摟著親密的愛人。遊星從來不曾與人有如此親暱的 肢體接觸,一時之間漲紅了臉,不知如何是好。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遊星逐漸有些暈眩,但神智依然清醒。恍惚間,他總算想起,男人不曾提過自己的名字。 布魯諾沒有告訴他,而他在接下來的一片混亂之中就這樣忘了開口。 男人放開遊星,血絲從遊星頸側兩個新添的小孔流出,在光滑的肌膚上特別醒目。男人唇 瓣上同樣沾了點血,詭異駭人的景像,反而更增加了男人的魅力,「安提諾米。」他輕聲 在遊星耳邊說著,而後,覆上遊星的唇。 待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25.15.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