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掰指算算,十代被抓到這裡已經有一周了。
這段期間內,如同齋王說的,只要不靠近宅邸最外圍的圍牆跟大門試圖離開,十代的行動大抵上算是自由的。
如果十代走到庭院外的圍牆,草皮上護衛的狼犬們就會圍繞在他身邊打轉。面對這些露出亮晶晶的尖牙、兩腿站起來比自己還高的大型狼犬,十代只能不甘願地打消逃跑的念頭。
在安德森宅邸內生活並不無聊,除了約翰無時無刻都可以來一段肉麻的情詩告白騷擾外,卡蜜拉、齋王跟艾德都會不時來問他有沒有什麼特別的需求,肚子餓有東西吃、冷了有衣服穿、無聊有書看,除了約翰以外的人,意外的也都是玩撲克牌的高手,用不同的遊戲規則、不同的對象打發時間,倒也不算差。
而目前身上跟衣櫃裡的幾套衣服,都是約翰親自去城裡的裁縫店挑挑揀揀採購來的,大多都是以紅色為底色的衣物,例如這身秋裝,以黑色長袖束口襯衫為底,套上染紅的喀什米爾羊毛背心勾勒出纖細的身型,小牛皮製的手工鞋妝點出年輕紳士的優雅。
十代的樣貌本就引人注目,套上這身高檔衣物也只是更襯托出本身就不俗的清新氣質。
至於約翰是怎麼分毫不差的知道自己的身材尺寸的,這點十代拒絕去深思。約翰滿意的目光已經夠讓他渾身不對勁了。
這些種種讓十代有種覺得自己似乎不是被綁架來的,反而像是來渡假的怪異感。
不知不覺間,十代也慢慢從約翰跟其他人口中的言談,知道安德森家興榮背後的悲哀,還有約翰的過去。
或許是造物主為了替吸血鬼漫長的生命平衡,吸血鬼的自然生育力極低,也沒有與人類混血的案例存在。像是卡蜜拉與約翰的雙親,恩愛了一千多年也才這兩個孩子。相較之下,把人類轉化為吸血鬼的還簡單得多了
但天生的吸血鬼會繼承上代、甚至是上上代的力量,一出生就比由人類轉化而來的吸血鬼,具有更強的身體能力。
千年前,安德森家的祖父母那輩就擅長偽裝成人類、與人類共生,作為礦工成日窩在不見天日的煤礦場挖掘黑乎乎的煤礦,輕易掩蓋了不能見到太陽的事實。
一次的因緣際會下,挖到了珍貴無比的鑽礦,安德森祖父用吸血鬼異於常人的觀察力與長久累積的知識,透析了礦脈的走向、含有稀有礦物的地質徵兆,以此為契機,開啟了安德森家千年以上的礦產事業。
一日的夜晚太過短暫,大多數的吸血鬼都討厭遠行與遷居,要在長途旅行中找個能完全遮蔽日光的地方十分困難。不管因為什麼樣的原因成為吸血鬼,穩定的居所,與不會受到吸血鬼獵人狩獵的庇護都是重要的,即使是天生反骨的吸血鬼,其中也不乏期望擁有安定生活的族群。
安德森家吸納了這些渴望歸處的吸血鬼以及其眷族,在世界各地為他們工作,管理礦工、開墾礦物、尋找礦產,然後將稀有的燃料、寶石、水晶打磨後賣給富有的人類,打點貴族富商們身上富麗堂皇的行頭,然後用大把大把的銀子,堆疊起吸血鬼獵人也不敢貿然出手的繁榮家族。
歷代繼承安德森家的家主,無疑也扛起了穩定這份興旺的責任。
以吸血鬼來說,五十歲的約翰還很年輕,對吸血鬼漫長的生命而言還只是剛會走路的小娃娃,不過上兩代優秀的血統,讓約翰相當於天生就繼承了一千歲吸血鬼力量。比約翰再年長百餘歲的卡蜜拉就更不用提了,全英國力量足以匹敵姊弟倆的吸血鬼恐怕也屈指可數。若聯手合擊,恐怕連傳說中三千歲的大吸血鬼都得纏鬥上好段時間。
兩人的高傲源於安德森家令人自豪的力量、血統與歷史,稱之為吸血鬼中的貴族也當之無愧。
不過照艾德一針見血的說法,就是:得罪安德森家?光用錢就能砸死你!
但對十代而言,約翰口中的五十年只是一個很漫長又無趣的故事,比自己短短十八歲的生命更加乏味平淡。
在約翰出生的時候,卡蜜拉已經是兩百來歲亭亭玉立的美少女,雙親不負責任地把照顧家族與約翰的責任丟給卡蜜拉後就跑往海外,美其名尋找新礦脈,實際上想也知道是跑出去玩。
雖然卡蜜拉看起來也不太正經,卻是個嚴厲的代理母親與家庭教師,教導約翰作為吸血鬼,以及讓安德森家繼續存活於世界上一切所需的法則。
當然這些都不影響約翰跟卡蜜拉的姊弟之情,雖然卡蜜拉也不清楚到底是從哪個環節開始把弟弟給養歪了──或許只能歸咎給吸血鬼天生的性格扭曲吧。
面對往後漫長的生命中,只有無盡的責任與義務,縱使有卡蜜拉陪伴,對年輕的約翰來說,未來的路途也只是連月光也沒有的一片黑暗。
所以約翰喜歡沉睡,每當隔一段時間醒來,世界又有更多新鮮的人事物刺激他活下去的動力。而卡蜜拉也意外溺愛的任由約翰去,只要家族能延續,支撐者是她或者是他,對卡蜜拉而言都無關緊要。
聽了安德森家的故事,身為少數這樣深入吸血鬼一族的普通人類,十代無疑是困惑的。
吸血鬼的可怕、邪惡,與他所聽說過的傳聞截然不同,至少安德森家族是個特例。
有多少吸血鬼,正用著他們的方式在適應這個世界,與白日世界的種族們和平共處,創造出了與人類世界相仿如鏡的夜晚文明?
向來使用直覺判斷的十代,不覺得自己適合思考這個困難且龐大的問題,但約翰的存在讓十代越來越困惑。
雖然白天也不用睡覺,不過吸血鬼在夜晚還是精神最活躍的時候,本來就是夜貓子的十代也漸漸被遣移默化,變得不見日出不歡。
吸血鬼沒有十代想像中的晝伏夜出,事實上,只要不照到太陽就行了,如果需要,他們甚至可以幾天不睡,這導致約翰幾乎每分每秒都無賴地黏在十代身邊,就像現在。
「放開我。」十代無奈地翻白眼,瞪著從背後抱住自己的約翰。吸血鬼特有的低溫讓人聯想到蛇,被一隻大蛇纏繞住的感覺不怎麼好。
一言蔽之的話就是,很冷。
約翰壓根不打算理會十代的要求,抱著懷中暖呼呼的人兒,無視十代掙扎的慘叫聲舒服的揉來揉去。如果有這麼暖呼呼的十代可以抱的話,他整個冬天不冬眠也沒關係。
「不要。」約翰無賴的貼著十代的側頸,鼻尖磨蹭著軟肩頸交界處軟嫩的肌膚,這裡散發出的甜美香氣讓約翰很想再咬上一口,不過連做好心理準備的十代都感到意外的是,約翰並沒有這麼做。
自從來到這裡的第一天後,約翰沒有再吸過十代的血,連言語行動上也沒有跟自己索求。
十代觀察,某幾夜消失特別長時間的頻率看來,約翰還是有出門覓食。
約翰不吸自己的血,這個事實讓十代有些錯亂。照艾德說的話來看,還沒答應成為約翰的伴侶前,約翰並不是非他不可,但這麼輕易的就被放置在一旁,十代又有些莫名的不是滋味。
對於約翰不時突襲上來的親暱擁抱與臉頰上的吻,十代也漸漸被遣移默化的沒有一開始那麼排斥。這些改變讓十代有種對自己很陌生的感覺,就算環境可以改變一個人,但這些也改變的太過迅速。
在約翰身邊的十代,已經越來越不得不去思考,關於人類與吸血鬼的區隔、自己對約翰矛盾的情緒,從一開始的厭惡,慢慢產生了什麼樣的化學作用?
若是約翰在認真的問十代一次關於伴侶的疑問,十代清楚,面對這個內心冷清孤單的吸血鬼,自己或許會真的產生動搖。
他在動搖什麼?
而,他又能做到什麼?
十代覺得自己需要獨處,好好冷靜思考一下,幸好這不難──只要在白天走到屋子外就行了,約翰不可能在日落前出來襲擊他。
曬著莫名久違的陽光,十代坐在安德森家庭院造景的栗子樹下。看著蔚藍的天空,率先想到的不是自己好久沒見的太陽,而是:這是約翰沒有看過的景色。
白日天空的藍、空氣被日曬的溫度、青草光合作用下散發的芬芳,這些對十代而言是習以為常,但對約翰不曾感受的東西。
夜晚的世界也很美麗,但吸血鬼無從選擇的,被排除在這個世界的另一半之外。
十代發現自己又往奇怪的方向思考,思緒被約翰的身影填滿,徹夜未眠的腦袋有些焦躁,乾脆躺下來稍微睡個午覺。
日落後,從屋內走出來的約翰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十代枕著一匹狼犬的肚子仰躺在樹下熟睡,那些本該到處溜搭巡邏自己地盤的狼犬們,則一隻隻圍繞在十代身邊一起打瞌睡。大狼犬們厚實的毛皮貼在熟睡的少年身上,讓約翰連十代會不會感冒的擔心都省了,甚至有隻睡的肚皮朝天,說有多爽就有多爽。
聽到約翰的腳步聲,幾頭捲窩在十代身邊的大狗只是張開眼睛看了看,顯然黏在十代身邊,牠們連一根腳爪都懶得動。
野性直覺是很準的,內心溫柔的人總是能得到動物們的喜愛,而能讓天生被訓練得兇暴的狼犬們如此放下戒心的十代,讓約翰在另一個層面上更感興趣。
「十代,醒醒。」約翰蹲下身搖著十代的肩膀,十代立刻像驚醒一樣張開眼睛。
抬頭看到約翰的臉,以及約翰背後變黑的天空,沒料到自己睡了這麼久的十代有些呆住,煩躁的抓了抓後腦,居然還沒有思索出一個像樣的想法就耗去了一整天。
「煩惱的十代也很可愛。」約翰兩手捧頰,看著十代煩躁的想殺人的表情,沒神經的說出感想。
對眼前吸血鬼的掉線發言已經見怪不怪,十代摸了摸身旁親人的大狼犬,坐起身時看到約翰身後站立著的高大的馬匹。
從眼睛、體毛到鬃毛都是純黑色的馬匹,十代還是第一次見到。似乎已經是匹成馬的黑馬非常高大,黑得發亮的毛髮沒有一絲糾結,看起來被細心照顧得很好。
「你要出去?」看著裝上馬鞍的黑馬,韁繩的另一端正牽在約翰手中,十代問到。不過印象中約翰去亞德里安城內這種距離時,並沒有坐過馬車或騎馬,難道是要遠行?
雖然十代也很想離開宅邸,不過目前的狀況看來還是很困難。
「沒有,只是突然想帶十代去後山散步。」約翰手直指在宅邸屋子的後方,一整片被森林覆蓋的高地,那整片山坡到之後的山頂都是安德森宅邸的範圍。
在入夜之後進山對普通人來說是危險的,夜行性的野生動物怎麼想都有些嚇人,不過對夜視能力良好的吸血鬼來說只是小菜一碟。
知道自己沒有權利拒絕約翰的邀請──拒絕大概會被煩死,十代認命的在約翰的幫助下跨上馬背。
因為長年居住在亞德里安城內,十代沒有騎過馬,因為突然變高的視角有些興奮,手摸摸溫順黑馬的鬃毛。
約翰摸著黑馬的腦袋,一邊例行檢查載具:「第一次載我以外的人吧?要乖乖的吶,彩虹。」
「彩虹?」十代看著身下純黑的馬匹。
「嗯,這孩子的名字。」約翰單腳踩上馬鞍蹬,一使力也輕鬆躍上馬背,用雙手環抱住十代的姿勢拉住韁繩。
「奇怪的名字。」十代吐槽,雖然說這名字很美,但放在一身黑的馬兒身上,就是說不出的怪異跟難以理解,跟約翰本人一樣。
「是嗎?我倒覺得很適合。」約翰輕踢彩虹的側腹,馬蹄聽話的慢慢渡步往後山的山道入口。
「彩虹說穿了,不過是白光被水氣分割開來的色散現象,反過來說各種顏色的光重疊在一起就會變成白光。但顏料卻相反,不管哪種顏料,越多顏色混在一起就會越接近黑色。」約翰盡可能用簡單的方式敘述十代可能不知曉的科學知識,年輕的吸血鬼在長久的精英教育下,遠比一般人類的教育者更博學。
「彩虹原來是這麼複雜的東西嗎?」約翰的解說讓十代聽得一愣一愣,連看個漂亮的東西都要想這麼多,聰明人還真辛苦。
「十代不用知道的那麼複雜也無所謂,我只是覺得黑色在另一種意義上是最接近彩虹的顏色。」在山道上,約翰要十代抓好後揮動韁繩,讓彩虹舉蹄奔跑起來。
是安德森家族特別配種培育的品種,彩虹的夜視能力一般普通的馬匹根本無法比擬,馳乘在呼嘯而過的景色中,配合約翰呼吸的節奏,在植物根莖錯綜複雜的山道中,下蹄沒有半分猶豫。
十代緊抓著馬鞍,耳邊秋季冷涼的夜風、規律地讓人身心雀躍的馬蹄,背後緊貼約翰的前胸,對一些人而言可能是浪漫,但當在一起對象是跟約翰的時候,十代還是忍不住會想,自己是不是要被殺人棄屍了?
對於會這樣想,卻提不起半分抵抗想法的自己,十代無奈地搖搖頭。越是相處,越發現約翰對他的影響大的詭異。
為什麼是約翰?這樣自問著,卻得不到像樣的答案,腦中打轉的是約翰對自己說過的那個沉重字眼──『命運』。
「在發呆嗎?十代?」不知何時彩虹的腳步已經到了後山的山頂上,約翰早就下了馬,摸著彩虹的側臉跟耳朵。
十代已經恍惚很久了,不過約翰沒有打算告訴看起來很煩惱的十代。
越煩惱,代表十代越在意自己的存在,約翰可是很樂見其成。
十代是一個很堅強的人,正因為如此,用強迫的手段是無法讓十代去傾聽自己心裡的聲音。約翰不介意多花點時間軟化那層堅硬的外殼,稍微意外的是,十代或許比表現出來的更喜歡他也說不定。
「……沒什麼。」笨拙地扶著約翰下馬,十代抬頭看到的,是滿天彷彿觸手可及的星光。
山頂已經離亞德里安有約數百公里的距離了,沒有城市內的燈火光害,也沒有蒸汽火車排出的黑色廢氣,森林裡的夜空遠超乎十代想像的清明。
丈青色的夜空襯出亮白色的星光,閃爍的星辰像是隨時會墜落而下的裸鑽,絢麗奪目的光彩。
十代腦袋找不到適合的形容,目瞪口呆地伸出手往天空去,似乎這樣就可以抓取到近在眼前、閃爍的星。
面對絕佳的夜景驚呆的十代,呆站在山坡的高處。稍微退開一段距離的約翰,看著以星空為背景的十代,瞇起柑橘色的眼露出微笑,像是很中意眼前如畫的場景。
再怎麼漂亮的夜間景色,約翰也早已看膩,但當眼前的景象有十代在,一切卻又彷若有全新的不同。
從十代瞳孔中星光的倒影,遠比直視夜空中的星辰漂亮迷人。
對於自己對十代的癡迷,約翰已經無可救藥的覺得沒有抗拒的必要,無趣的生命中第一次這樣喜歡一個人,不管起點是命運的操弄、或是鬼迷心竅都無所謂,他所喜歡的,就是眼前外表冷硬、內心溫柔的少年。
約翰伸出手,從後方環抱住佇立於夜風中的紅色身影。
「……」十代在約翰的擁抱中低下頭,每當距離如此貼近,就會清晰感覺到吸血鬼緩慢脈動下靈魂的熱情。
十代曾經覺得,約翰對於自己的喜歡與愛意根本毫無道理,自己變的奇怪也毫無道理,只徒讓一切都變得扭曲,無法回到正軌。
但愛戀與思慕中,又有什麼道理可言?
這片星空下的他們如此渺小,與其考慮的腦袋發燙,十代決定順著自己的直覺走。
「十代?」約翰看著十代突然掙脫開自己的懷抱,還來不及產生失望的情緒,唇上柔軟的觸感,讓約翰覺得自己有生以來沒這麼驚喜過。
十代手放在約翰的雙肩上、稍微墊高腳尖,蜻蜓點水的吻在約翰唇上留下餘溫。
看約翰瞪大眼,露出少有的癡呆表情,十代結巴的想解釋:「這是……這個只是…那個、夜景的謝禮……」
十代不知道自己在不坦率些什麼,話出口後幾乎恨不得咬掉舌頭。臉頰染上緋紅的模樣,讓約翰決定用吸血鬼最原始的方式表達自己的喜悅。
頸上一瞬的刺痛讓十代嚇了一跳,被約翰強健的手臂緊抱住的感覺有種下一瞬會窒息的預感,耳邊聽到約翰亢奮的呼息,十代認命的閉上眼調整呼吸。
「為什麼不吸我的血?」
知道十代問的是前幾天下來的事情,享用完晚餐的約翰舔舔嘴,依依不捨的在自己咬出的小孔上舔著冒出的血珠。裝無辜地道:「十代太好吃了,我怕會上癮。」
「……我是牛排嗎?」約翰的回答讓十代扶著額頭,不知道該再打約翰一頓,還是讓自己腦袋泡泡河水好清醒點。
在黎明前重新上馬,約翰心情大好的抱著懷中的十代回到本宅旁。在馬窖門口下了馬,十代則跟著約翰進入馬窖中。
裏頭除了彩虹外,還有幾匹成馬,吸引住十代的,是一匹跟彩虹完全相反,全身雪白的馬兒。十代站在乾草槽旁,看著也望向自己的白馬,很有興趣的伸手,看看白馬會不會親近過來。
「小心被咬,那傢伙可傲了。」幫彩虹解下馬鞍,約翰頭也不回地告訴十代。
「你脾氣不好嗎?」十代趴在木製柵欄上,好奇地對著白馬說話。白馬自然不會回話,蔚藍色的眼睛靜靜望著十代。
「牠本來是要給艾德的馬,不過牠不怎麼喜歡艾德。」約翰聳聳肩,輕易的帶過根本不只不喜歡,而是艾德每次靠近,都要冒著被踢飛的危險這項事實。
一轉身看白馬搖頭晃腦的將腦袋蹭上十代伸出的手心,與對待艾德大不相同的態度,讓約翰嘖嘖稱奇:「牠好像很中意十代嘛,那就送給十代吧。」
家賊難防,若卡蜜拉知道約翰這麼輕易就把價值數萬英鎊的純血名馬後裔送出去,大概會馬上衝出來掐死這個賠錢的弟弟。
「咦?我不要。」十代一秒拒絕約翰的贈禮,像是聽得懂人話的白馬,人性化地露出受傷的表情、大鼻子頂撞十代的臉頰以示不滿。
「啊,我不是不喜歡你啦。」雙手摸摸白馬的腦袋安撫,用傷腦筋的表情解釋:「我不會騎馬,再說我也沒有錢養這麼大的馬……」
「那十代在這裡的日子就幫忙照顧牠吧。」約翰也不勉強,反正他的東西就是十代的東西,雖然十代目前還沒有這份認知,不過能留下十代的牽絆多多益善。
「可以嗎?」十代摸著白馬,雖然覺得約翰八成不安好心,但他在這不用勞動、也不用工作,無所事事的生活確實讓他閒得發慌。
「就當作剛才那個吻的回禮。」約翰笑容壞心的提醒,果然看到十代背對過他,只能看到發紅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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