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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6) 四處都是搖晃的火光與喊殺聲,吳邪身上湧出的血沿途灑落,他漸漸開始意識模糊了。剛 又遇上幾次官兵,現在有多少傷口也已經沒心思去數。最重的傷在腹部,他甚至不敢去想 壓著傷處摸到的,是不是自己的腸子。 這一切恍如夢中,一場無止盡的惡夢,無論走到哪裡都是絕路,永遠也沒有結束的一天。 想翻越山頂,卻只能被逼得跳崖。想救出村民,谷外卻是一片有如地獄的死寂。費盡心 思,最終還是被困在原地,一分一毫破局的希望也沒有。如今悶油瓶生死不明,而他自 己,八成也要死了。 假如最後一樣是死,過去的努力都是為了什麼。也許死了就結束了,就破局了,誰知道 呢。說不定這就是設局的目的,讓他們絕望而死。李偃將軍死前也見不到深愛的未婚妻, 想必也是絕望而死。是啊,他們遍尋不著李偃的任何消息,難道這就是真正的用意? 吳邪腳步虛浮地往前逃,他的淺意識已經告訴他逃不掉了。那麼多的官兵,連悶油瓶也敵 不過,次次都在崖邊染血重傷,憑他吳邪又怎麼可能逃出生天。 小腿陡然一陣透骨的劇痛,他慘叫一聲,倒在地上。腿上的羽箭被他自己的重量壓斷,吳 邪眼前的是一片林間的夜空。燦亮的月亮缺了一角,再過一兩天就是滿月,但他應該看不 到了,他再也沒有力氣了。從心靈到身體,所有生存的意志都已經被消磨殆盡。 這就是一個死局,他的努力全都是枉費力氣。吳邪看著那缺角的月,聽著周遭越加接近的 腳步聲與人聲,只想閉上眼,他只想好好地睡一覺。也許睡飽了,就醒了,睜開眼就是杭 州的鋪子,一旁王盟正偷閒地打瞌睡,門口映進的是午後的橙色陽光。 要是回去了,他肯定要去找胖子好好喝上一輪。這夢太長了,太久了,他再也不想動了。 就在他幾乎要閉上眼時,遠方似乎起了一陣騷亂。 吳邪的腦子非常模糊,他基本上已經失去思考能力。這段時間彷彿很漫長,又像轉瞬而 逝。在起了騷亂之後,他被一個人抱了起來,在他的頭頂上方,有人著急地喊著他的名 字。 「吳邪!」 這個人的懷抱非常溫暖,讓人安心,猶如巨大暴風中的寧靜風眼。他閉上眼,往悶油瓶的 懷裡縮進去,昏了過去。 接下來的畫面片片段段,吳邪時昏時醒,大半時間是被悶油瓶背著往前逃,每次醒來,顛 簸的路途便不時震痛傷口,痛得他只想再暈回去。 不知過了多久,附近安靜了下來。吳邪感到自己被放在地上,背靠樹幹坐著。悶油瓶把他 的上衣解開,似乎在檢查傷勢,動作稍有不慎,疼得他又嘶了一聲,清醒過來。 他們仍在樹林裡,但所有的追兵都消失了。悶油瓶蹲在一邊,正低頭要撕下一片衣角。他 像從水裡撈起來似的,頭髮都還是濕的,古刀不見了,身上隱約有些血跡。 「你受傷了?」吳邪一開口就抽痛腹部的傷,悶油瓶抬頭看他一眼,搖了頭表示無大礙, 讓他先別說話,就開始幫他包紮止血。 看來他在爆炸之時,應該就是在湖中央,才躲過了山崩。那湯柔他媽隨便亂放話,嚇死他 的小心肝了。吳邪一下子完全放鬆了下來,感到自己終於安全了,看著悶油瓶好端端地就 在身邊,能動能跳,一瞬間就有想掉淚的衝動。不管怎樣,他們又在一起了,真是太好 了,受再多的傷也無所謂了。 複雜的情緒一下子湧上來,吳邪百感交集地就要開始又哭又笑。他一激動,幾處傷口就裂 了,悶油瓶乾脆地手勁加重,疼得他哎了一聲,靜了下來。 「你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悶油瓶邊包紮邊問。 吳邪愣愣地看著他,腦子裡閃過無數的畫面。分開之後,他帶著村民往谷口出發。然後發 生了什麼事?消失了。對,他們在山谷外消失了,還有那猶如人偶一樣的官兵。然後他遇 到金肥羊,還有心兒……吳邪一下子不知從何說起,卻想到了一件事。 一句他迫切地想告訴悶油瓶的話。 人不在身邊時,心底滿滿地就是計劃著要如何告訴他,心思轉來轉去都要爆炸了。等到人 就在眼前,卻又近鄉情怯,看著悶油瓶低頭忙碌,他又說不出來了。 吳邪看著他濕漉漉的頭髮,銀亮的臉部輪廓,心跳擂鼓似地急遽加快。怎麼辦?要不要 說?悶油瓶動作一直沒停,眉頭皺得很深。吳邪感覺自己的腹部一直在出血,他的意識漸 漸又變得迷茫,看來傷勢嚴重,情況很不樂觀。他是不是會死? 若是死了,該怎麼辦?這是不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吳邪思及至此,一個衝動便開了口:「我──」 悶油瓶抬頭看著他,微微疑惑的樣子。他的眼眸澄澈清明,帶著深切的擔憂,在月色下卻 又有種包容一切的溫和。吳邪一看又蔫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卡在喉嚨,不知怎地,變成 了另一句話: 「小哥,你是不是喜歡我?」 悶油瓶有些訝異,短暫地一愣,隨即冷靜下來,淡淡道:「我以為我告訴過你了。」 啊? 吳邪在問出來的那瞬間,腦子裡閃過了很多可能的反應。他想悶油瓶也許會說是,或者不 是,更有可能的是根本拒絕回答,但偏偏就完全沒料到有這句。這傢伙哪時說的?說了什 麼?他一下就呆住了。難道是在過去的循環裡,他不記得的片段發生了什麼事? 悶油瓶說完了就低頭繼續處理傷口,彷彿那只是普通的閒聊。吳邪傷得非常重,他只能先 替次要傷口止血,但腹部與右肩的傷實在太深,再拖下去,只怕性命不保。悶油瓶約略包 紮後,便道:「你傷得太重,必須現在去懸崖,重啟循環。」 這裡距離懸崖應該一小時內能到。不知吳邪還能撐多久,萬一遇上官兵就不妙了,必須馬 上出發。他邊考慮著,替吳邪把沾滿血跡的衣服穿上,抬頭就看他還停在剛才的狀態,傻 儍地微張著嘴巴看著他。 「你,你告訴過我什麼?你說清楚。」 悶油瓶看了看他,沒說什麼,側頭便吻了上去。 吳邪怔了一下,單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距離上個吻彷彿已經隔了幾世紀,悶油瓶輕輕環著 他,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散發的體溫也令人安心。在漫長的折騰後,這份親暱讓人無比 眷戀。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吻他的?吳邪忽然意識到唯有滿溢著情感時,才有這般溫 暖柔和的動作。 這個吻短暫卻意味深長,分開之後,悶油瓶在他耳邊輕聲道:「夠清楚了?」 吳邪抱著他,沒有出聲,只是紅了耳根。 十一點整。 趴在悶油瓶的背上,吳邪沿路都在傻笑。即使一笑就牽動腹部直發疼,但心花一朵朵冒出 來,他怎麼也壓不住。 「別笑,傷口會裂。」 吳邪沒理他,摟著他的脖子,親暱地呵著氣問:「你喜歡我哪裡?」 悶油瓶腳下沒停,答得也乾脆:「全部。」 這是要怎麼讓他別笑?他越是理所當然,說得直接了當,吳邪就越樂。他呵呵呵自顧自地 又笑了半天,一會兒才聽悶油瓶嘆了口氣,道:「你說說發生了什麼事。」 吳邪整個人彷彿在雲端上飄,發生什麼好像都不重要了。一瞬間真不願去回想,理智卻漸 漸回復過來。抱著悶油瓶猶如抱著一塊定心石,先前混亂的情緒也沉澱了下來,他想了 想,就從在村子裡分別開始,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雖傷勢沉重,幸好被悶油瓶背著,不需要花什麼力氣大聲說話。這一路發生很多事,吳邪 一說便說了很久。悶油瓶偶爾發問幾句,腳下則一直沒停,迅速地往懸崖前進。 最後等他稍微總結了一下,悶油瓶回頭就深深地給他一個長吻,問道:「你確定那心兒知 道這個局?」 吳邪被他親得七葷八素,呆了半天才回:「她的態度,很像是隱瞞了什麼。有可能她隱瞞 的事和局無關,但有幾句話,氣氛完全不對,感覺不像是她會說的話。」 一句是『我要你代吳邪去死』,另一句是『再三心二意,你就死在這谷裡算了』。心兒這 姑娘看似哭哭啼啼,一會兒又眼神銳利,甩他巴掌毫不猶豫,個性十分極端。即使如此, 吳邪卻感覺這兩句特別奇怪,尤其後一句,很像是另有他人透過她的嘴巴說出來的話。 也許是被先前看到木偶似的官兵影響,現在他總覺這些全都不是人,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 所操控。他們所說的話,也只是設局者的既定模式,並不是什麼個人思想。要是太過沉浸 在他們口述的故事中,很容易會被情緒影響,看不清整個局面。 吳邪說完了就有點疲憊,不太想再深入琢磨,眼皮沉重地想闔上。悶油瓶往前的腳步飛 快,繼續問:「你遇到金大人,是在什麼地方?」 什麼地方?吳邪昏昏地回想,道:「我在谷口遇到湯柔,就開始沿原路往回走。走了沒多 久就遇到他,大約是在樹林的中段吧。」 「在這中間,有沒有看到木偶人?」 吳邪忽然間很想睡,一下覺得他有點煩,耐著性子答道:「有五六個。不過我想他們在擁 有意識之後,應該就各自回到了佈兵的地方,和那張兵圖一樣。」 悶油瓶聽了又問:「記不記得你是否確實在兵圖標註的地方,遇到官兵?」 這個問題挺複雜,吳邪懶得回想,迷糊地說:「我不知道。小哥,你讓我睡一下。」 「不行。」 「嗯?」吳邪原本眼睛已經閉上了,聽見悶油瓶的聲音有點焦躁,又勉強睜開了眼。 「懸崖快到了,你不要睡。」悶油瓶嚴厲地說,跑了起來。 「為什麼?」吳邪被他的語氣弄得清醒了點,茫然問道:「我睡一會,就到了,不行 嗎?」 悶油瓶整個背部全沾滿溫熱的血,吳邪的血。他的傷處實在過深,幾乎劃破了腸子,即便 包紮也起不了多少作用。分明一直在失血,他卻全然未覺,顯然已經是彌留狀態,撐不了 多久了。 「就快到了,你說說話,不要睡。」 他實在累得要命,什麼也不想聽,「不要緊,我瞇一下就好。你要問什麼問題,等等詳細 給你說。」 「吳邪!你不能睡!」悶油瓶急促地大喊。 吳邪隨口回道:「好好,我不會睡。」說著就閉上了眼睛。 悶油瓶抓住他的手就去按虎口穴道,但完全起不了作用,一點反應也沒有。吳邪氣若游 絲,摟著他脖子的雙手力道越來越輕。悶油瓶心急如焚,放下吳邪,驚慌地就伸手去探他 脈搏。第一次幾乎摸不到,他邊按著吳邪人中和太陽穴,大喊:「吳邪!醒醒!」 吳邪的手抽了一下,沒有吭聲,呼吸卻回來了一些。 悶油瓶抱著他往前衝,沿途不斷地測他脈搏,越來越薄弱,彷彿每踏一步,他的生命就在 消逝。懸崖就快到了。只要重啟循環,再重的傷都不會有事。但沒有人知道,若真的死 了,再跳下懸崖還有沒有作用。 他承擔不起這種後果。悶油瓶拼了命地狂奔,吳邪在他懷裡,渾身是燙熱的血,猶如岩漿 直接澆在他的心頭上。那樣驚人的血量就是送了醫院恐怕也要回天乏術,要是慢了半秒, 也許一切就再也無法挽回。吳邪的話語吳邪的笑聲在他心中響起,如今慘白的臉卻怵目驚 心,毫無半分血色。 這個人會不會死在他的懷裡?他是否終究還是會離開?悶油瓶不記得在他漫長的生命裡, 究竟曾有多少個人在他身邊斷了氣息。但唯有這一個,他願意拿一切去換,他的手,他的 腳,眼睛,記憶,什麼都好,要拿走什麼都好,只要吳邪活著,叫他拿出什麼,他全都心 甘情願,即使是生命的代價。只要吳邪不要死。 如此多的人曾死在他身邊,也許就是他,才造就了這些人的命運。過去這一切太過美好, 不是屬於他該擁有的,所以現在輪到吳邪了。上天要把這個人收回去了。 他終於跑出了樹林,一股刺骨寒風直接撲面刮了上來。夜空高掛著缺角的月亮,死白的月 光照得崖邊異常淒寒。悶油瓶想也沒想,直直地衝上懸崖,抱著懷裡的人,低聲呢喃了一 句:「吳邪,我不能害死你……」 說著,便直接跳了下去。 吳邪的身體有些冰涼,可能是失血過多,也有可能是斷氣了。他沒有勇氣再去按脈搏。如 果這樣,就乾脆讓他也死了,反正人生一途,結局都是一樣。要是能選擇,他願意代吳邪 去死,不會有任何猶豫。 他的話聲在墜崖的劇烈風聲中消逝。漆黑的谷底猶如萬丈深淵,像要直接通往地獄去。他 摟緊吳邪,闔上雙眼,最後失去了意識。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1.242.230.151
bao00140:嗚嗚…天真千萬要活下去啊Q^Q 03/02 20:41
soracat:啊啊啊啊啊 03/02 20:42
uqice2:好不容易互表心意,拜託一定要終成眷屬(大哭) 03/02 20:46
kaori55553:嗚嗚嗚嗚嗚嗚嗚嗚QQQQQ 03/02 20:55
saert:這個局金變態TAT 03/02 21:52
wwyw:Nooooooooooooooooooo 03/02 21:54
vivienblue:吳邪傻笑我也跟著傻笑 好不容易到這裡了都要好好的啊QQ 03/02 22:05
xin4ru812:吳邪不要掛啊嗚嗚嗚嗚嗚嗚QQ 03/02 22:18
gogodebby:前面好甜後面有洋蔥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03/02 22:28
thomasmoney:真相帝:按照對岸同胞的布袋戲說法 墜崖不會死 天真你 03/02 22:37
thomasmoney:跟小哥怎麼看? 天真:爺讓你體驗垂直降落你就知道了! 03/02 22:38
underthesea:啊啊啊表白了!!…………啊啊啊……啊係啊?QAQ 03/02 23:33
Ellone:原著那句就很虐了,這裡也...T^T,大人啊~讓哥嫂幸福吧(跪 03/03 01:11
frdabest:這篇一下甜蜜一下虐得像在做雲霄飛車TT 03/03 04:19
frdabest:整個局設定得又詭異又有殺必死真是讓人恨不起來ww 03/03 04:20
這篇不會是BE的,摸摸大家OAQ 下次開虐之前好像應該先預告的(沒有下次了## ※ 編輯: chagrin 來自: 163.15.154.17 (03/03 16: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