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除了到處走走嘗試錯誤之外,終究還是沒有更具體的結論。
無奈的綱吉曾經一度懷疑骸是不是真的存心整自己來著,結果被骸隨口一句話就堵了
回來,クフフフ如果是那又怎麼樣呢。綱吉頓時無話可答,是啊他還真不能怎麼樣,畢竟
里包恩一開始把他踢出門的那天就十分清楚地聲明了,『既然挺骸就要負責到底,蠢綱。
』
於是綱吉只能嘆氣,好吧好吧既然里包恩這麼說……但還沒嘆完就被骸的嗤笑打斷了
。
「你還當真啊彭哥列,如果只是為了整你我犯得著一起跟著下水嗎?」
這、話是沒錯,可是……又好像有哪裡怪怪的……?
疑惑間綱吉沒注意到骸已轉過身,異色雙眸半掩進陰影裡,教人看不清其中的神色。
「還楞在那裡幹嘛,彭哥列?」
嚇了一跳的綱吉急忙抬頭,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骸已經遠在好幾步之外。
喂等一下啦、誰像你天生腿長了不起啊走那麼快--
為了勉強跟上骸,綱吉不得不急忙加快腳步,任憑若有似無的異樣感一閃即逝。
夕照的餘暉逐漸黯淡,暮色深濃逐漸沉積,不知不覺四周已完全暗了下來。
入夜後沉寂的巷道空空蕩蕩,唯有路燈流洩的微弱光芒幽幽勾勒出一前一後行走的兩
道人影。突然間落在後方的人影站住了,使用過度的雙腳一時拒絕繼續前進,綱吉只能先
停下來平復一下呼吸。
凝視著自己呼出的氣息在冰冷夜空下化為白霧,綱吉一時有些茫然。
到底已經走了多久呢?如今就連這個問題也失去了意義。
縱橫交錯的街道巷弄簡直就是迷宮,而他們二人深陷其中,找不到出口的受困者只能
不停反覆徒然的徘徊。
「……!」
才想著不能再這樣待下去免得跟丟,但是一移動綱吉頓時覺得眼前一片昏暗。不光是
走了多久的問題,這種沒有絲毫休息的高強度急行軍式走法--難怪骸以前總是逃得過追
捕,綱吉邊喘了口氣邊瞪著前方依稀仍悠然漫步的暗藍身影,這種體力根本就是怪物等級
嘛果然跟雲雀學長有得拚……
不過綱吉已經懶得再抗議了。焦躁、無奈、洩氣……這些情緒都已成了過去,當然沒
有多餘力氣也是一個理由,現在光是站著就足以逐漸消磨他所剩不多的精神。
還有冷。不知為何從傍晚至今針刺般的冰寒感一直揮之不去,本來綱吉還納悶是不是
自己多心,但是--比如現在,他才停下來沒多久怎麼又開始打顫……
很快綱吉就知道原因了。
「--?」
突然間細小的冰涼濕意打上臉頰,一片一片純然的白闖入視野,抬頭仰望,夜色中只
見雪花漫天飛舞。
不--不會吧!
下雪了。景象是很美,可是綱吉看在眼裡只想哀嚎。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啊,先是迷
路現在又……難怪變冷了本來還以為是因為天黑,里包恩你不是說義大利很溫暖嗎--壓
根沒注意到里包恩指的其實是南方的西西里島但現在他可是身處於義大利半島北方,還沒
想完綱吉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沒辦法啊誰知道,傍晚離開宅邸的時候明明天氣還不錯,
尤其宅邸裡需要時總會開著暖氣,整天待著當然就不會想到這麼多……啊,暖氣,綱吉從
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想念過暖和的室內,算了他不苛求這麼多,又一陣冷風將冰晶打上臉頰
,綱吉不禁瑟縮了一下,就算只來個一點點溫暖,比如一杯熱牛奶什麼的也好--
可惜現實往往比預期的還要殘酷,別說熱牛奶了,此刻等著他的只有比冰還令人發冷
的發言。
「哦呀,原來彭哥列你還在這裡磨蹭啊。」
出聲的人還會是誰呢,根本不用看就知道了。大概是骸發現自己沒跟上所以才臨時掉
頭折回來吧,綱吉反射性認命地別開頭縮了縮不想去看來者的表情,反正接下來一定不會
有什麼好話,對啦我就是沒體力--
不過他接下來聽到的,卻是一聲極輕的嘆息。
然後是一陣莫名的安靜。
奇怪……好像跟平常有點不一樣,呃這是最新式的開場白嗎……還在亂猜的綱吉突然
僵住了。但是這次,不是因為寒冷。
一陣暖意圍上了他的脖子。
真的好溫暖,綱吉不禁感動,不會是錯覺吧……可是感動只是一剎那的事,等等不對
啊,接著綱吉猛然想起,除了那傢伙之外這時候自己身邊應該不可能再有別人了,但是-
-但是--但是……
「別亂動。」
咦--咦咦!?
才下意識回過頭的綱吉馬上跟著不動了,倒不是他真那麼聽話,只是突然聽到骸的聲
音在距離耳邊不過十公分左右響起,自然會嚇得渾身動彈不得。騙人怎麼可能現在到底是
什麼情況別開玩笑了一定又是幻覺哇啊啊啊啊……各種想法在腦海中此起彼落紛亂轟鳴,
一時連呼吸都忘了,他只能呆呆看著不知何時已來到身前的六道骸替自己繫起圍巾。
綱吉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骸的手指這麼修長……視線不自覺被吸引過去,藉著路燈餘
光可以清楚瞧見骸的神情難得認真,專注地看著--看著什麼?他低下頭,骸的指尖在動
作時滑過鎖骨,肌膚相觸的感覺……好怪,綱吉微微一顫,結果惹來了一陣輕笑。
「這麼緊張?」
那、那不是當然的嗎--想歸想,綱吉卻無法開口,連反應都一時停滯。拂過耳畔的
氣息帶來一陣微熱,磁性嗓音震動著神經彷彿從耳膜直達心口……一旦意識到就無法停下
來了,他甚至連骸接下來說的話都沒有聽清,直到對方探究的視線掃來才重新反應過來慌
張抬頭,「什、什麼?」
骸打量了他好幾眼,眼中的疑惑在聽得到彼此呼吸聲的距離看來格外清晰,總覺得剛
才的不對勁就快要被看穿的綱吉臉上不禁一熱,幸好骸此時接著問道,「還會冷嗎?」
「不、不會。」事實上在骸問他之前,綱吉根本已經快忘了這件事。原來這麼溫暖,
不論是圍巾還是那雙眼神不帶刺也不是另有目的的時候,「那個……謝、謝謝。」
--接下來澤田綱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聽到他的回答,骸的嘴角微彎,那表情讓綱吉莫名其妙想到了一個本來應該絕不可能
會出現在六道骸身上的形容詞。
溫柔。
思緒瞬間凍結,心臟狂跳失去控制,擂鼓一般又快又重。即使他回過神後的第一件事
是馬上轉開視線,那景象卻一直還留在眼前,揮之不去。
別再想了,綱吉努力壓下胸口萌生的騷動,這一定不是真的,對、一定是我的幻覺…
…
正當明明不會隨便被幻覺迷惑的澤田綱吉硬是說服自己這只是幻覺的時候,骸又笑了
。
「哦呀,彭哥列你真的很容易臉紅呢。難道是喜歡上我了嗎?」
--完全回復成平日那般,似笑非笑的口吻。
宛如魔法瞬間被解除。不過短短一句話,目眩神迷曖昧氛圍立即隨之煙消雲散。
原……原來其實又是在耍我嗎!?綱吉如夢初醒眨了眨眼,血氣頓時竄升直衝腦門,
嘴上先快了一步反駁:「才不是!我、我只是--」
但只說到一半就不得不嘎然而止。才不是……才不是什麼?不是在臉紅?可、可是…
…
向來不擅扯謊的綱吉頂著通紅的臉陷入了尷尬的猶豫,完全沒發現一旁的骸正定睛凝
視著他,複雜的眸光一閃而過。直到好半晌之後看綱吉依然楞在當場,骸才悠悠接口。「
難道你在擔心圍巾是不是幻覺?放心吧,我可沒興趣浪費多餘的力氣。」
綱吉意外地抬起頭,然後再次意外地發現骸的表情只有淡淡的調侃,而不是平常很有
可能出現的刺眼譏諷。根本沒有餘裕留意到他們當下的對話其實轉得特別生硬,綱吉幾乎
是有些感激地暗暗鬆了一口氣,如果骸在這時候還是和平常一樣隨口冒出什麼不客氣的嘲
笑,他可能真的會去撞牆了。
「嗯、嗯,對--」等等、等一下,說到一半綱吉才猛然醒悟,圍巾?對了骸到底是
哪來的圍巾?
「不對骸、你你……」想到這裡他說話又開始打結起來,原本通紅的臉唰地完全轉白
連手足都一時無措,「你、你該不會……真的去搶劫路人了吧!?」
噗哧一聲,骸被綱吉的劇烈變化徹底逗樂了。
「クフフフフ,彭哥列你總是這麼老實。」
……什麼老實,綱吉忍不住瞪了骸一眼,你要說的是「笨」吧、老是被你耍著玩,別
以為我到現在連這都聽不出來--
「怎麼會呢,親愛的彭哥列就是這一點可愛。」
骸的笑容雲淡風清,就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因為那太過自然的語氣,綱吉
不由得錯過了進一步追問的時機。
……太狡獪了。
於是澤田綱吉再次無力地體認到,真的,恐怕再過個一百年他都不會搞清楚,到底六
道骸的腦子裡是裝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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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這一回拖了好久(跪)
本來以為有作為試閱稿的藍本在應該會寫得比較快,結果完全不是這麼回事XD
主要是這次的篇幅裡恰好有些我不太擅長的部分,
所以花了相當的時間心力來琢磨…
謝謝願意一直等我、看到這裡的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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