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就算自己正式成為彭哥列首領以後,里包恩還老是三不五時蠢綱蠢綱的叫,不過
現在綱吉也認為,自己的確是個笨蛋。
一路走來,不管理智上再怎麼提醒自己,視線仍會不自覺被前方領路的暗藍身影吸引
,即使對方難得無比盡責地專心帶路,一次也沒有回過頭──連他也看得出來,其實是徹
底的漠然無視。
真是學不聰明啊,澤田綱吉。
盯著前方人影依然輕鬆如常的腳步,綱吉的心情卻越發沉重起來。
明明事實都已經擺在眼前,還在期待什麼?
「阿綱,怎麼樣?」
「啊?」那天突然被叫住的綱吉看向里包恩,一時轉不過來。「什麼怎麼樣?」
「當然是調查進展啊,蠢綱。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一切都很順利。戒指就快找到了,真相眼看也要水落石出……綱吉真的很希望自己能
這麼回答里包恩,可是──
「不、不就是……老樣子嘛……」
綱吉的聲音越說越小。
──簡單一句話,就是根本毫無實質進展可言。
「那骸怎麼說?」
呃、這個啊……綱吉再次猶豫了一下。唉該從哪說起呢,所謂世事無常,最近綱吉對
此實在深有體會。別說調查成果了,就連他和骸的關係都突然又降回原點──不,是根本
跌破原點直直掉到了冰點以下。
「……」
「……」
兩人無言,相對沉默。
也不是我想要這樣的啊……綱吉無奈,明明他才比誰都想知道骸到底怎麼了呢,更無
奈的是里包恩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卻答不出來。
問題就在於倒也不是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比如現在,他們正平安回到彭哥列大宅進
了書房,今天又是無風無雨無晴也無話的一天。
「那個,骸……」
「哦呀,彭哥列還有何吩咐?」
正轉身欲走的六道骸回過頭來,近乎公事化的完美微笑是最好的武裝,清清楚楚在他
們之間劃開一道界線,上下分明。從未把骸當成下屬也從不認為骸會真心誠意成為他人下
屬的綱吉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原本只是想說一句再平常不過的「明天見」,結果話哽在喉
頭又默默嚥了回去。
「……呃、沒、沒事。」
是嗎?骸挑眉,「下次說話前還是多用點腦袋吧,彭哥列。」
──看,這就是他們在這一天當中僅有的對話。
曾經的種種玩笑,曾經的你來我往,曾經的親近感……都不見了。即使每天骸還是照
常出現,時間到了照常消失,即使熟知內情的人如里包恩看來似乎仍與過去沒什麼不同,
但是綱吉清楚得很,完全不一樣了。
「──阿綱,你聽說了嗎。」
里包恩一改平日口吻顯得語重心長,不過看到里包恩剛才難得跟著安靜了片刻而非馬
上來個劈頭一槍,對於接下來里包恩會說什麼綱吉也已多少心裡有數。
「雖然關於當初的祕密會議內容已經進行消息封鎖,但十代首領保不住天空戒指的流
言還是在基層傳開了。」
「拉爾.米爾奇最近逮到了原本直接隸屬於前任晴守的幹部和卡魯卡沙家族祕密接頭
。」
「還有從歐蕾加諾那邊剛剛傳來的最新消息,已經有幾位大老私下和XANXUS展開接觸
。」
說到這裡里包恩停了一下,直盯綱吉。「你知道這些代表什麼吧,蠢綱?」
「──嗯。」
總而言之,都不是好消息。
為了顧及九代爺爺的意願以及考慮到瓦利亞的存在必要性,XANXUS並無彭哥列血緣的
事實至今依然沒有正式公開。如今親XANXUS派再次蠢蠢欲動,或許實質上能造成的威脅有
限,但重要的是這表示更多大老們尤其是武鬥派對於現任首領「澤田綱吉」投下了不信任
票。
「時間不多了,阿綱。」
我知道。
已經不需要里包恩再刻意提醒,兩人都十分明白。
當門外顧問組織再也承受不住大老們的責難之後……
或是當彭哥列內部的聲音沸騰到再也無人能壓下之後……
那就是「彭哥列十代首領」下臺一鞠躬──或許也包括人生舞臺,端看繼任者的性格
而定──的時候。跟首領成套的守護者們當然也會得到相應的處置,即使是會議中唯一缺
席的雲雀學長也不例外……
「雲雀嗎。」
里包恩突然補上了一句。
「幸好雲雀沒來,不然會議上事情可就更難收拾了。不過要是雲雀在的話,那幫傢伙
恐怕還不敢這麼亂來。」
里包恩這話到底是褒還是貶啊,綱吉一時感覺有些複雜,是啦雲雀學長的確比自己這
個正牌首領還有威力地多啦……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當時雲雀學長真的在場的話多半會跟
後來突然現身的骸直接打起來,把整個場面弄得更混亂吧?
「對了說到骸,」里包恩問。「他應該知道不管是身為嫌疑犯還是身為霧之守護者,
這件事情他都無法置身事外。」
骸那邊啊……綱吉不禁苦笑,那又是另一個問題了。
「我不管你和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里包恩的聲音冰冷地打斷了綱吉的片刻出神。
「別忘了這不是只有你一個人的事而己,蠢綱。」
綱吉微微一震。
是啊。不只是首領,也不只是守護者而已。就如同所有古往今來的權力結構一樣,一
旦大局底定後所有原本站在綱吉這一邊的人都會被波及,就連里包恩也很難全身而退──
於是所有思緒終結在一聲無言的嘆息裡。
「我知道。」
的確,現在不是能想這些的時候。該做的事還一大堆,首先等會兒就把戒指出事時的
會議紀錄和事後調查資料拿來再重頭看一次吧……
「等一下,蠢綱。」
「?」
才剛轉過身的綱吉回頭,只見里包恩上上下下打量著自己,停了一會兒才又開口。
「你跟骸之間,現在真的那麼不妙?」
「……」
聲音,發不出來。
這是綱吉現在最不想回答的問題。
「阿綱?」
不想承認。一旦回答了,就會成真。
──可是,問的人是里包恩。
「………………嗯。」
不過短短一個音就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胸口那根繃緊到了頭的弦無聲斷裂,所有的若
無其事也頓時隨之瓦解。
豈只是不妙,是非常不妙,大大的不妙。不過感覺畢竟只是感覺,超直感畢竟不是讀
心術,就算知道不對勁其實也等於不知道,不然綱吉還能怎樣,總不能揪著那人的領子吼
說,喂骸,你究竟是吃錯了什麼藥,為什麼本來好好的會突然變成這樣?
又或者,就算他真的醉了昏了鼓起勇氣大著膽子這麼做了,得到的回答八成也是クフ
フフ你在說什麼呢彭哥列──
綱吉甚至連骸在說這話的時候會有什麼樣表情都想像得到。面具般的似笑非笑,欠扁
的沒心沒肺。光想指尖就一陣冰冷,於是想完綱吉只能縮縮頭決定另尋他法,至於這個其
他的方法究竟是什麼方法……暫時還沒想到。
他一直都知道骸討厭黑手黨。但知道是一回事,實際上被明擺著討厭畢竟又是另一回
事──
綱吉想起了一個小學生都做過的簡單實驗。一杯冷水,一杯熱水,把手放進去習慣溫
度以後,好,再把手放到另一杯溫水裡。習慣實在是一種可怕的東西,綱吉悲哀地想,並
不是溫水真有那麼冷,而是自己已經太習慣熱水的舒適了。
……唉。
這二天綱吉嘆氣的次數簡直遠遠抵過半年的額度了。
要是里包恩知道的話會怎麼說?
『自己動腦想,蠢綱。』
他是想了啊。
所有的改變都是從巧克力火鍋那天開始的。反覆回憶思索後,幾乎可以完全肯定的是
,癥結似乎出自那一天自己最後說的那一句。
──因為你現在是我的守護者嘛。
可是……老實說,骸也的確是彭哥列的霧之守護者沒錯啊……比起毫不在意被死死咬
定為偷了天空戒指的嫌疑犯,為什麼骸會……
綱吉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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