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另類（12）

[commonday (普通短)]

    霍詠聖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毫不留情的痛毆過。

    骨頭彷彿碎裂般的劇痛，肺部被驟然切斷氧氣的窒息與恐懼，伴隨著胃部灼燒而湧起

的嘔吐感──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他又怕又痛，心裡很想哭──但為什麼打人的先哭了？

    而兄長坐在桌面上動也不動，看著掩面啜泣的學弟，一臉僵硬。


    霍詠聖趴在地上又咳又喘的，完全無法理解現場這詭異的情境。

    但他根本無心探究，腦子裡不斷接受到對自己發出的警訊──逃，趁現在，快逃！


    霍詠聖使力撐起兩隻發軟的雙腳，跌跌撞撞的直奔向門口，太過倉皇驚恐的心情，令

他全然未聽聞門板已率先被從外敲響了兩聲，跟著門把也迅速轉動──



    砰！



    「老霍Surprise！系辦說你今天生日，我們找傅教授一起參加趴踢……咦？」


    興高采烈的主任手裡提著不知從哪來的乖乖桶，頭頂還戴著圓錐形的亮毛邊小彩帽，

手舞足蹈地衝進來才發現情況不對。


    「怎麼……你們已經慶祝完了喔？！」主任顯得十分扼腕，孩子氣地用腳蹭了蹭那仰

躺在自己腳邊、滿臉都是奶油的男人。

    可惡太慢來了，竟然有人已經醉得東倒西歪了。


   「那最好，我才不參加主任派的……」清冽的中音從敞開的門口由遠而近的傳來，卻

在抵達現場時愕然中止。


    「白癡啊你！」傅教授一把推開擋在門口礙事的主任，看也不看趴在地上被門板撞得

頭暈眼花的霍詠聖（反正也不認識），直接跨過他，走向滿臉傷、狼狽不已的霍詠謙。


    「霍老師？你還好吧？」傅教授看著那些明顯被施暴的外傷，娃娃臉頓時嚴肅地繃起

，又走到宋嘉明身邊，拍撫著他的肩，問：「宋老師怎麼了？為什麼哭？」


    為什麼哭？



    「那是因為你有喜歡的人才這麼說！對，你喜歡的人……」

    「……不知道你有多賤吧？」

    「……那麼淫蕩那麼亂……」



    因為心痛得快要死掉的緣故。


    因為到現在才發現，最想保護的人，早就已經傷痕累累了。



    像是瞬間清醒般，宋嘉明隨手抹去臉上的眼淚，目光搜尋到仰躺在門口的霍詠聖，緩

緩地走了過去，雙手用力揪起他的衣領，語氣卻是十分冷靜：「他喜歡的人就是我，你骯

髒的嘴還想說什麼？」


    ☆★☆★☆


    後來霍詠聖什麼也沒說。

    以後，也不敢再說了。


    他被徹底嚇壞了。


    先是險些斷氣、而後被打被踹又被撞，身體上的疼痛還來不及平復就聽聞對方有意要

以傷害罪報警處理，更是加遽了心理上的恐慌畏懼，讓霍詠聖幾乎想痛哭討饒。


    然而，霍詠謙只是淡淡地說了句：「你走吧。就當欠你們的，我都還清了。」


    雖然傅教授對於外人膽敢在校園裡攻擊教授的行為無法諒解，仍堅持報警以示懲戒，


主任最後還是選擇尊重當事者的決定。

    於是聯絡了校警前來，請他們確認霍詠聖已離開，並知會往後禁止此人再進入校園。

    主任與傅教授體貼地承擔接下來的後續處理，便要宋嘉明送霍詠謙先回家休息。



    霍詠謙一路上都不太說話，反應也有些心不在焉。

    一回到家，稱說想先洗澡，隨即就往自己的臥房去了。


    從那個時候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多鐘頭了。


    學長還是沒有出來。


    宋嘉明注視著腕上的錶，眉頭深蹙。


    不安地敲了敲學長的房門，房裡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宋嘉明心裡一急，門把轉了就想衝進去浴室，卻發現學長正楞楞地坐在床邊，視線空

盪地落在牆壁上所掛的裱框畫作，卻顯得失焦。身上的衣服換了，髮尾還滴著水珠，臉上

的表情十分茫然，茫然到連他開門進來，學長都沒有發現。


    宋嘉明看著學長失神的臉龐，心臟像是被針狠狠扎了一下。


    他知道學長心裡在想什麼。因為知道，所以更覺得心疼。



    霍詠謙驀地感覺床體一沉，回過神來，才發現學弟不知道何時已經走進房間，就坐在

他旁邊。



    「我知道學長心裡在想什麼。」


    宋嘉明學霍詠謙看著眼前的畫作，那是一副雨後彩虹的水彩畫──地面仍舊潮濕泥濘

，卻在灰暗陰霾的天際綻放出一彎彩虹橋，即使厚重的色彩幾乎占了畫面的全部，但一角

的淡然清新似乎可以驅走所有夢魘。



    「啊？」霍詠謙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在想，白白浪費一個草莓鮮奶油蛋糕對不對？」宋嘉明語氣十分惋惜。


    「……啊？」霍詠謙即使反應過來，還是無法做出適當的回應。




    宋嘉明雙手合十，明明是看著壁上的畫作，眼前卻彷彿浮現出了草莓鮮奶油蛋糕，語

氣夢幻，就連雙瞳都變得燦亮：「草莓鮮奶油蛋糕耶，你想想那草莓，再想想那奶油……

油亮亮的、香甜甜的……」然後嘴一扁，表情忽然又變得哀怨：「結果全都塞進你弟弟的

鼻孔了。」


    「噗呵。」不知道是宋嘉明表情太生動抑或想像到弟弟草莓塞鼻孔的畫面，讓霍詠謙

忍俊不住地輕笑出聲。


    學長終於笑了。


    宋嘉明看著霍詠謙的笑容，心裡不知怎麼的有些酸、有些疼，五味雜陳。




    「學長，在你心裡，我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


    是可以讓眼前這個人從此幸福的嗎？


    問對方的同時，宋嘉明也在心底問自己。



    「嗯……」霍詠謙狀似深思，笑容雖已淡去，表情卻比初時放鬆柔和。



    長長的睫毛掩映著，眼褶間的小紅痣安落在尾端，冬日午後的陽光從窗戶折射進房內

，在俊雅的面容上錯落成點點光影，儘管猶舊帶著傷，但整個人還是呈現出優雅寧靜的氛

圍，如深海般內斂沈靜。


    宋嘉明凝視著那英挺的側臉，發現自己竟然移不開視線，更捨不得眨眼。


    學長，現在你的腦海裡，想著我嗎？


    你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有多好看嗎？


    能不能，以後就想著我，只想著我就夠了。



    讓學弟的種種像幻燈片般在腦海裡不斷一張張放映，霍詠謙微勾起唇角，柔聲地說：

「很另類。」


    宋嘉明這才眨了眨眼睛，感到眼間湧起難受的酸澀，繼續若無其事地問：「另類？意

思是說，我很特別？」


    「是很特別。」霍詠謙點點頭，認同的簡短話語裡包含著太多的深意。


    「我懂你的意思了，學長。你一定是覺得我『特別』小心眼！」宋嘉明也跟著點點頭

，卻故意曲解霍詠謙的意思。


    「怎麼會。」


    你的心是這個世界上，我到過最寬廣的地方。

    霍詠謙溫柔地注視著宋嘉明，悄悄在心底補上了一句。


    「不然你為什麼一個人坐在這裡煩惱？學長，你覺得我會介意你弟弟說的那些話？」

    宋嘉明回視那溫柔的目光，乾淨的眼瞳沒有絲毫游移。



    「不是這樣的。我知道你沒關係……」霍詠謙語低喃著，語帶苦澀。


    剛剛坐在房間裡就一直在想。


    看見向來溫和的學弟為自己動怒，心裡多少明白學弟並沒有因為那些秘密而鄙棄他。


    然而他還是感到茫然無措。


    跟學弟在一起的八年裡，他們一起創造出一個新的霍詠謙──這個霍詠謙很美好，沒

有秘密、沒有骯髒的過去，有著學弟熟悉的舉止與習慣。


    然而過去的霍詠謙並沒有消失。




    隱藏於秘密背後，在有利與無意義的二分世界中弄得渾身泥濘仍不以為意，從來留不

住任何人，也沒有人願意為他停留──親生母親是這樣，養父母是這樣。


    當秘密被揭露，過去的霍詠謙失去美好的面具，露出醜陋傷痕的自己還留得住最乾淨

的雲朵嗎？


    「學弟，在你心裡，我又是什麼樣子呢？」霍詠謙淡淡地問，心底卻很在意。


    對於能留得住學弟的樣子，他已經失去自信。


    「嗯──」宋嘉明可愛地皺起鼻子，從喉間發出響亮的思考聲，然後自顧自的點點頭

說：「聰明的樣子、帥氣的樣子、有才華的樣子、自信威嚴的樣子。」



    果然，學弟八年來眼裡一直看到的都是那個美好的霍詠謙。

    霍詠謙幾不可微地嘆了口氣，心下全是迷惘與沮喪。


    然後他聽見宋嘉明深深吸了口氣，接著不斷句也不換氣地就從嘴裡吐出成串的語詞

──

    「嘆氣的樣子使壞的樣子裝傻的樣子寂寞的樣子告白的樣子孩子氣的樣子逞強的樣子
想哭的樣子有秘密的樣子不完整的樣子害怕被我拋棄的樣子令人心疼的樣子我喜歡的樣子
我想留在他身邊的……」



    ──聽到最後，霍詠謙已經忍不住伸手將宋嘉明緊緊摟進懷裡。


    每一句都說得那樣急。



    每一句都是他對學弟傾注的各式情感。


    還偷偷夾帶著對自己表露的心意。



    「我聽見了。」


    我喜歡的樣子。

    我想留在他身邊的樣子。



    「我說這麼快……你也聽得見……」宋嘉明幾乎是把話含在嘴裡般小聲嘟囔著。


    由耳根子傳來的灼熱感，就可以想見自己現在的臉有多紅。

    難怪學長要在電話裡告白。

    當面告白真的是太害羞了……心臟像是隨時會從喉嚨裡跳出來一樣。


    「聽得一清二楚。你不能反悔。」


    霍詠謙嘴裡說得斬釘截鐵，雙臂卻孩子氣地將懷裡的宋嘉明鎖得更緊，彷彿這樣他就

沒辦法後悔，必須言出必行留在自己身邊一樣。


    宋嘉明被這樣的舉動弄得有些發笑，也有些心疼。


    學長是真的怕他反悔。


    「啊，現在這是撒嬌的樣子嗎？」宋嘉明故作不解地問，想讓霍詠謙放鬆心情。



    「我才沒有撒嬌。」霍詠謙將臉埋進宋嘉明的頸間，否認的話語也被悶掉一半的氣勢

，聽起來又彆扭又羞澀。



    「那你幹嘛抱我？」



    宋嘉明嘴裡反問著，卻主動將頭斜靠上霍詠謙的肩頭，雙手繞過他的背部，順著背脊

輕拍撫摸，一下一下地像哄也像寵，含著輕憐蜜意。


    沒關係學長，你就對我撒嬌吧，我會寵你的。


    我喜歡看你撒嬌的樣子。



   「因為你坐太近了。」


    對，還有耍賴的樣子，我也很喜歡。




    宋嘉明看著緊緊擁著他、不肯間或放鬆的霍詠謙，心底下了決定。


    「學長，小時候啊，我常常跌倒。可是因為怕被大人罵，即使很痛也忍著不說。可是

很奇怪，那些忍耐過的傷口都很難痊癒。」宋嘉明說到此，背後拍撫的動作更加輕柔。


    「後來我媽媽發現了，她就嚇我說：『受傷不說會爛掉！』然後氣呼呼地檢查我的傷

口，邊罵邊上藥。結果那些傷很快就好了。」


    「學長，你的傷，這裡和這裡、」宋嘉明從霍詠謙的懷裡稍微退開，摸了摸他受傷的

唇瓣和瘀青的臉頰，最後放到了他的心口上：「還有這裡，好了嗎？」


    學弟的視線溫暖純淨得讓他難以招架，霍詠謙不自覺地低下了頭，像個孩子般喃喃地

說：「我不知道……也許早就爛掉了……」


    從來沒有人告訴他這種事。

    就像不會有人氣呼呼地檢查他的傷口，邊罵邊上藥。



    然後輕輕地一吻就落在他的唇邊。


    「沒關係學長，那我幫你上藥好嗎？」



    宋嘉明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心裡也已經做好準備。


    他必須知道那些宛若傷口的秘密。


    因為過往的瘡疤已經在學長心裡發炎化膿了。如果不將膿包挑出、重新上藥，那麼學

長就無法真正的痊癒。


    並不是在意學長的過去，而是想要看到學長痊癒後的安心舒坦。


    然後學長才會懂得──並不是能不能反悔──而是因為宋嘉明喜歡霍詠謙，喜歡得不

得了，所以無法離開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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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啊（跟誰說啊你###）
今天也要貼完結篇喔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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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2個版P_common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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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8.175.210.166
推 helen112986:未看先推……要完結篇了！！？？那明天我要看什麼？
XDDDD helen大～不然明天再看完結篇好了XD（被打死）
推 ilovee0427:宋寶寶我好愛你^///^(被霍魔王踢走:學弟是我的!!!!!)
沒關係～我也愛你（不是你###）
推 youzicha:每天都在等這篇 要完結了既捨不得又開心XD
感謝youzicha>//////<
推 jellyfisher:好感動喔~我要哭了啦(酒醉宋寶寶上身!!!)
他的口頭禪很好用XD
推 tsaiyuping:完結篇後當然是等著看第二部和番外呀～～ d(﹉▽﹉)>
唉呀（摔倒）
推 Archs:靠  我要哭了啦  有溫暖又柔軟的心的宋寶寶!!!
→ Archs:霍腹黑要幸福喔!!
Archs的推文都很帥氣XDD
推 kumizuya:嘿嘿嘿(蹭阿短)←你幹什麼！阿短你一完結大家都哭了Q_Q
那換枯米上場（交棒） 枯米一接棒大家都笑了 XDDDD
推 Fully:宋寶寶好棒啊啊啊啊啊！！！Q////////Q  好感動〒▽〒/
阿雅（抱） 霍魔王終於能擁有宋寶寶了（遠望）
※ 編輯: commonday       來自: 218.175.210.166      (12/25 21:32)
推 ZENFOX:明天完結～(瞳閃)可是我恐怕搶不到愛的頭推了。>///<
→ commonday:不小狐 已經完結了XDDDDDDDD 在下面啊～
推 Archs:短大  人家是腐男+男同志啊>///<  所以豪邁了點XD
我果然很敏銳v(￣︶￣)y
推 kumizuya:欸、欸欸Q口Q，人家接棒的話沒有可以笑的啦〒▽〒"
→ kumizuya:（比著被夾的那篇（喂））
可是那讓我眼睛亮了（摸摸）
推 gourry:"結果全都塞進你弟弟的鼻孔了"  我笑了XD  宋寶寶真可愛!
草莓當腮紅 就是為了這個梗啊XDD
推 debitako:好感動~~~~~~~~~QQ   可以不要完結嗎?(拉衣角)
謝謝debitako >//////<  可是完結之後的日子他們還是繼續在幸福喔～
推 memory15:宋寶寶好窩心~要完結了 我也要哭了啦 XDDDDDDDD
唉呀 完結總比完不了結好嘛XDDD
推 olanzapine:嗚哇~~~~我要哭了啦~~~宋寶寶好窩心~~~(Qoo上身)
ola QOO上身的話 會很酷 又臉紅紅耶（哇～好萌///）
※ 編輯: commonday       來自: 218.175.210.166      (12/25 2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