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渺小的孤單 (4)

[chiti (季堤)]

　　隔天凌晨一點半左右，楊禹堂在店裡接到一通電話。在他說出店名與您好之後，對方
停頓了一下，彷彿在猶豫要不要說出口。


　　也不知怎麼的，楊禹堂突然覺得自己知道對方是誰。


　　他壓低聲音，問：「是時先生嗎？」


　　對方顯然很訝異，立刻問他「你怎麼知道？」


　　楊禹堂笑答：「猜的。」


　　「是的，」比起方才的猶豫，時遠的聲音聽起來輕鬆許多，他又問，「請問店裡現在
有很多客人嗎？」


　　「沒客人，只有苦守吧台的我，」楊禹堂拿著無線電話與預約訂位的牌子走出吧台，
快步走到時遠昨天坐的位置，「今晚的營業額十分慘淡，我只能指望你來補一點了，你要
過來嗎？」


　　電話另一端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楊禹堂猜測是對方正在開門或鎖門，接著就聽見時
遠說「我現在出發，晚點見，掰。」


　　時遠掛斷電話後，楊禹堂往桌上放了寫著預定席的牌子。他想了想，又從吧台裡翻出
印著「包場中」的木牌，理所當然地換掉長駐門外的「營業中」木牌。


　　在時遠推開門的那瞬間，楊禹堂正盯著窗簾發呆。


　　他原本在想，要不要放下窗簾，擋擋路人往裡窺探的視線。


　　可是他又覺得，做到這份上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大半夜的一家咖啡店被包場，窗簾
還遮得嚴嚴實實，路人要是看到，說不定以為這家咖啡店有什麼特殊服務。


　　兩個想法在他腦中爭論不休，楊禹堂乾脆放空發呆，等待衝動行事。


　　銅鈴聲把楊禹堂從放空中拉回現實，他下意識說了歡迎光臨，回頭就看見依然配備鴨
舌帽、墨鏡與純黑口罩的時遠。


　　楊禹堂拎著菜單，慢慢走到時遠身前。時遠比他高了將近十公分吧，如果官方網站的
數字沒騙他的話，楊禹堂略略抬頭，決定相信官網的數字。


　　「要喝什麼？」


　　時遠拿過菜單，看了兩眼，說：「洋甘菊茶。」


　　「這裡是咖啡店，你大半夜的來喝洋甘菊茶？」楊禹堂裝模作樣皺起眉，領著時遠走
向角落的位置。


　　時遠一坐下就摘了全部配備，用那雙想要多少無辜就能流露多少無辜的桃花眼瞅著楊
禹堂，「我晚上喝咖啡會睡不著的。」


　　「那你昨天還點拿鐵。」


　　時遠扁了扁嘴，略顯委屈的說：「昨天心情不好，所以想喝點平常不能喝的……」


　　「這麼說，你今天心情好點了？」楊禹堂把菜單扔到一旁桌上，他轉身去倒冰開水，
順便躲開那雙桃花眼的注視。


　　時遠對著楊禹堂的背影，也不管楊禹堂能不能看見，逕自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
「比昨天好一點。」


　　楊禹堂沒多問，只在遞上冰開水時奉送一句「那就好。」


　　回到吧台的楊禹堂翻出茶包，放進純白的瓷壺裡，沖了三分滿的熱水，輕輕搖晃幾下
瓷壺，再將熱水補至八分滿。


　　在他抬手看向錶，準備計時之際，眼角餘光瞄見了時遠正坐在吧台前。


　　楊禹堂盯著錶，笑道：「吧台這有美術燈，很亮，坐在這，你不怕有人進來的時候看
到你？」


　　「不怕。」


　　「為什麼？」


　　「因為店老闆人很好，在外面掛了包場中的牌子，不會有人進來的。」時遠在楊禹堂
撥出一些視線放到他身上的瞬間，賣乖地掏出錢包，「我來挽救業績了，這是我的錢包，
請您收下。」


　　楊禹堂瞇起眼，在心中暗罵自己怎麼連換木牌這件事都忘了，還問！


　　但楊禹堂臉上一點表情不露，貌似從容地收下錢包塞進自己褲子的後口袋裡。


　　雖然時遠並不在乎錢包被收走，但他著實也沒想到楊禹堂會真的把錢包放進口袋裡。
他楞了下，還不知道要怎麼反應時，楊禹堂把一壺洋甘菊茶推至他面前。


　　楊禹堂心中是慌亂的，剛剛顧著罵自己蠢，慌張之餘就想著把眼前的東西都收起來，
導致場面彷彿更尷尬了。他佯裝鎮定地送上茶飲，亂哄哄的腦子裡乾枯如旱，腦汁一滴不
剩。


　　幸好，時遠不愧是娛樂圈的人，再冷的場子都能應付自如。


　　他啜了口茶，深吸口氣，說：「這茶不是外面就能買到的品牌吧？喝起來有一股不同
的香氣。有點像……有點像，草原的感覺？」


　　「就是一般的品牌，」楊禹堂拿起裝滿茶包的包裝，很惋惜似的宣布答案。「我還是
在特價的時候買的。」


　　「那就是老闆技術比別人好了，」時遠又喝了一口，心滿意足地說：「比我喝過的都
好喝。」


　　楊禹堂撇過頭，假裝自己立刻要把茶包物歸原位，亂七八糟地收拾完櫃子跟心情後，
他抽出皮夾還給時遠。「衝著你有眼光，包場就算我的吧。」


　　「謝謝老闆！」時遠喊歸喊，卻也沒馬上將錢包收回口袋裡。他只是繼續喝茶，一手
撐著臉，悠閒地把目光定在楊禹堂身上。


　　好不容易有驚無險接了梗跑下台階的楊禹堂暫時也不想多說話，他打開吧台下的冰箱
，清點裡頭還有多少顆檸檬。


　　備料其實不算楊禹堂的工作，但現下他也不好像平日那樣坐在吧台裡，不論是發呆或
沖些自己想嘗鮮的豆子，都得面對時遠的目光。


　　覺得今天做了太多蠢事而感到羞恥的楊禹堂蹲在冰箱前，專心致志地數檸檬時，又聽
見了時遠的聲音。


　　「老闆，謝謝你。」


　　「謝什麼？」楊禹堂等了一陣子卻沒等到回答，他關上冰箱門站起身，看見時遠低著
頭，食指撫過杯緣，一次又一次轉著圈。


　　楊禹堂沒有追問時遠到底謝什麼，隱隱約約地，他覺得時遠謝的就是這份寧靜。


　　意識到這件事後，楊禹堂突然自在了點。


　　他拿出之前特地請人烘的豆子，倒了一點進手磨式的咖啡機裡，讓細碎的聲響成為背
景音，再讓些微的果香飄散在這一方吧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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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啊沒有趕上12點前
不然拜託大家就假裝我在泰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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