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ccfish (熱愛藝術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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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自創]三陽開泰之艷陽高照(33-39)by嘉音
時間Fri Feb 22 13:34:13 2008
為避人耳目,上官悒派人護送上官惟先行離開銀月酒樓,直接回位於隴越城東近郊的上官
家,稍後,霍雲歆和我施易容咒改變外貌出城,上官悒則因部下的通報匆匆趕回夜翎門。
無香草的調查結果想必是出爐了。
出城的時候,正巧看見金刀門大漢的馬車正朝我們這方向駛來。抱著金刀坐在馬夫旁的大
漢面無表情,想來沒有認出我們。
沿途霍雲歆敘敘叨叨的說著話,不時問我夏焱的事,自己也說了不少關於擎天的,似乎因
為能難得出城而興奮不已。
我驀然想起一事,於是問道:「剛剛酒樓裏,說到上官悒曾抓過夜翎鵲的事,我有點想不
通,妳為何會說蹦出個弟弟還哥哥的?」
「艷陽哥哥不知道?」霍雲歆道:「雖然悒哥哥和惟哥哥是孿生兄弟,但是惟哥哥是後來
才找到的。」
「喔?那和夜翎鵲有什麼關係?」我奇道。
「這說來可話長了,我聽爹娘說,本來大家根本不知道上官家大夫人生的是一對雙胞胎,
因為從一開始就只看到悒哥哥,悒哥哥啊,簡直就是大家心目中的珍寶,不單是長子,又
帶著璿士的體質,天資過人,舅舅對他期望很高,找了許多名師,教悒哥哥武術和法術,
但是悒哥哥在五歲那年生了一場病,我也不懂是什麼病….」
霍雲歆回憶道:「對啦!聽說還請過夏焱日曜侯來看過呢?怎麼艷陽哥哥都沒聽說過啊?
」
我搖搖頭,爹某些時候健忘的可怕,很多事根本連提都沒提過,不是蓄意隱瞞,而是根本
忘了!
「那時日曜侯似乎說,哥哥的病因是眾人給太多期望造成心理壓力,還指責曾任武林盟主
的舅舅呢,說就算是璿士,也得要先打好內力根基才能學法術,不准舅舅再強迫悒哥哥,
後來介紹了他的好友季齡風,要舅舅送悒哥哥到季齡風住處,一邊接受指導、順便養病。
」
「唉!悒哥哥也真可憐,上官家明明親戚眾多,可是舅舅管他管的很嚴,也不許其他房的
孩子和他玩耍,季齡風又沒收別的弟子,悒哥哥一個人在山上一定寂寞的很。」
我沉默不語。回想著這些日子以來,上官悒充滿自信的言談舉止,果敢決斷的領袖氣勢和
魄力,原來是在種種難以想像的壓力之下所建立的。
之所以有能制住我的好功夫不是僥倖,也不是天生的,恃才傲物的外在下,有著見不到的
累累傷痕。
爹雖然喜歡惡整我們兄弟,但至少不會拿家族的包袱壓著我們,總是像玩遊戲似的教著我
們這個那個,雖然很累,但其實…不能說不開心。
想像著上官悒小時候獨自一人在山上練功的孤單身影,上官惟說過,他總是練功練到天明
,渾身是傷。
這讓我感到胸口有些隱隱犯疼。
霍雲歆繼續道:「再來可就玄奇了,悒哥哥八歲那年,在季齡風的住所附近抓到一隻夜翎
鵲,還因此掉下山崖。那時候,一位上官家的人在外地,正巧看到一位長得和悒哥哥一個
模樣的人,當時還認錯人呢!一查之下,原來是當日的產婆自個兒沒有孩子,因為接生到
一對雙胞胎,竟覺得反正有一個做交代就好了,而把惟哥哥帶走自行撫養。」
「惟哥哥到上官家時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沒想到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兩人啊!大家都分
不清楚,連舅媽自己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當時我也在場,我於是說啦,該不是悒哥哥抓到夜翎鵲,許了個心願,說要位弟弟吧?
沒想到竟有人把我的玩笑話當真了,好一陣子大家都不敢跟惟哥哥說話,以為他是什麼妖
怪變的呢!」
霍雲歆臉色有些忿然道:
「那回悒哥哥抓夜翎鵲時,不知是不是因為掉下山崖受了傷,把璿士體質摔掉了,還是怎
地,總之後來他只能見到法術,卻是再也使不出來了….」
「悒哥哥見到這個失而復得的弟弟,可疼著呢!但是因為時間太巧合,加上兩人又長的太
像了,親戚們都在傳著因為惟哥哥出現,才讓悒哥哥不能當璿士的謠言。」
「可惜惟哥哥因為那產婆沒有好好撫養的關係,身體不好,錯失練武的機會,要不然一定
不會輸給悒哥哥的,惟哥哥有好幾項擅長的法術,我到現在都練不好…」
我沉默的聽著霍雲歆的講述,邊思考著,不知不覺,上官家闊綽的大門已近在眼前。
在霍雲歆、上官兄弟的注視下,我將錦盒上的咒語解開,鎖扣恢復了一般金屬的的光澤,
仍是鎖著的,但只是一般的鎖,一撬就開了。
錦盒內是一個小磁瓶,裝著不知名的藥粉,上官悒倒一些到備好的紙片上,仔細確認著,
眉頭深鎖,不發一語。
「哥哥?」上官惟小心翼翼的開口。
「……..」上官悒深吸一口氣,英挺的眉宇卻不見舒展,看向我,似乎有話要說,但嘴裏
卻對上官惟道:「我先將這藥的底細調查清楚,錦盒我要帶走。」
「哥哥,」上官惟的臉上再次出現光采:「發現什麼了嗎?你願意相信我了?」
「我會自行判斷,別逕自揣測,以免惹出事端,」上官悒道:「乖乖待在家裡,別老讓人
擔心。」
「我又沒有….」上官惟無奈的辯解著,終於還是垂著首點點頭。
上官悒的話對上官惟來說還是不容抗拒啊,這算是管教嗎?我倒是從來沒被爹和哥哥們這
樣教訓過。
「有勞暨璿士了。」上官悒注意到我的視線,對我微微一笑,原本緊繃的臉部線條,如乍
然出現的陽光融化了初雪般,溫暖而柔和。
我不由得臉一熱,感到心跳微微加快,別開眼避著那對上我的視線道:「沒什麼…上官掌
門何需如此客氣?」
上官悒將瓷瓶放回錦盒,收至懷中,站起身道:「眼下還要回夜翎門,讓部屬將磁瓶內的
藥辨識清楚,暨璿士不妨在這好生歇著。」
「………」考慮了一下,我道:「我想回隴越一趟,還是別留在這了。」
上官惟聞言,抬起頭看著我,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有出聲,但我從他輕輕開啟的薄唇,
微露的口型中,聽到了音量極其細微的「謝謝…艷陽兄」。
我對他笑著搖搖頭,上官惟楚楚可憐的模樣像個需要人照顧的孩子,如果夜翎鵲的羽毛真
派的上用場的話,我也很想要這樣一個可愛的弟弟。
「那好,」上官悒道:「暨璿士便和我同行吧,雲歆,你和惟弟留在這,有事通知我。」
走出上官家大門,上官悒招來手下,將錦盒用瞬移送走,卻選擇和我一路慢慢走回隴越。
夜已至深,路上景色仍是宜人,我們沿著綿長的河邊,踏著圓潤的鵝卵石, 感受岸上河
畔的溼氣和夜露,唧唧蟲鳴,這是個無風的夜晚,不像前陣子有透入體內的寒意,卻也不
感到熱。
一路上,上官悒很是沉默,比起前陣子,簡直是太沉默了。
於是我問道:「我以為上官掌門急著回夜翎門?沒想到還有閒情逸致在這散步?」
上官悒似乎正在等我開口般,立刻回道:「都這時候了,急也沒用…也沒那麼快就出現結
果。」
原本以為後頭還有話,但上官悒說到這卻又停住了。
沉默又像漫漫黑夜般,從頭頂上鋪蓋下來。
「我出城的時候見到那金刀門大漢回城了。」為了打破這難耐的窒息感,我忍不住又出聲
。
「那人叫雷鳴,是燁英的直屬手下。」
「真是人如其名啊?」想到那人聲若洪鐘,我不禁笑道。
突然,上官悒停下腳步,回過頭直直瞧著我,半晌,嘆了口氣,就地坐在岸邊的大石上,
我只得上前,跟著坐在旁不發一語。
上官悒此時卻打破沉寂,靜靜道:
「自小,我對惟弟便是疼寵有加,他八歲那年才被帶回上官家,對周圍極是認生,家裡的
人也對他有意無意的避而遠之,但我一直很是珍惜這個得來不易的弟弟,雖然他不是練武
的料子,也不是頂高明的術者,一直不得父親和長輩們的厚愛,自從娘親在我們十歲那年
去世後更是如此。」
「爹把他送出門學法術時,我常常一個人偷偷跑去看他,回家總是被重重責罰,但是每看
到他見到我時天真的笑容,叫我一聲哥哥,再辛苦都值得了。」
想到小時候的事,上官悒微微苦笑,隨手拾了地上一顆圓潤的石子在掌心裡無意識的把玩
著,繼續道:
「但是畢竟是生長在上官家裏,總不能老是這樣不懂人情事故,任性而為,我也不可能老
待在他旁邊,照看著他」
「惟弟和雲歆不同。雲歆雖年紀較小,也同樣小孩脾氣,但刁鑽精怪,也比較懂得保護自
己。她常代我陪伴惟弟,但是我不希望惟弟因此跟著老長不大,不懂得拿捏分寸。」
「惟弟的功夫學得並不好,體質也弱,使法術極其耗神,他卻總愛用一些超乎他所能的法
術,耗盡自己的氣力,我不希望他置身在麻煩中,所以對於他提的事我能避則避,一來是
為了他的安危,二來也是減少給上官家帶來無謂的紛擾,燁英畢竟不是什麼好惹的對象,
。」
「每回只要有類似的這回的爭執,他總認為我不相信他,常是逕自離去,讓人擔心,真沒
想到這次他會一反平常,乖乖留在家裏….」
他語氣平緩的說著,神色卻是極為不豫,將手中圓石朝遠方一扔,發洩什麼似的,石子遠
遠的越過河,在對岸落下。
看上官悒這模樣,分明像是因弟弟結交其他摯友而吃味的哥哥,偏偏又要故作懂事、識大
體的樣子,繞彎說了一大串,無非是要讓我知道他對弟弟的用心良苦。
沒想到這人平常張狂自負,竟會有這麼敏感的心思。
我於是溫言慰道:「上官惟當然知道你對他的關心,在青煌山見到他時,他便一直念著你
….」
「你和惟弟…是朋友嗎?」上官悒突然打斷我,沒頭沒腦的冒出這麼一句。
「不是朋友又何必幫他?」我回道。好奇怪的問法?
上官悒身子挪近了一些,我可以感到衣衫內的體溫傳過來。
「那我呢?跟我又是什麼?」上官悒轉過身,將臉向著我,問道:「主屬的關係?」
我看著他盯著我的,宛若明燦的繁星,要將人吸入無盡夜空的雙眼。
我也想找出答案。
「你會和任何一個誘惑你的人發生關係?」上官悒的聲音有些冷然。
這句話真讓人火大!
「你會誘惑任何一個你看到的人和你發生關係?」我冷冷的回敬:「上官掌門不是忘了吧
,夜翎門人多著,你的屬下多如牛毛?」
上官悒一怔,隨即大笑。
這人為何可以笑成這樣?真令人費解。
我瞪了瞪他,發現他沒有停止的跡象,突然想起身一走了之。
上官悒笑道:「我沒想到這話會被你說出口….暨璿士可是在吃醋?」
我站起身子不想理他,他從背後拉住我,我反手欲拍,他竟不避不讓,我原也沒認真出手
的意思,只得硬是撤掉掌力,冷哼一聲,回身便走。
突然身子一沉,我差點跌倒,他竟將我攔腰抱住,地上圓滾滾的鵝卵石沾了夜露,又濕又
滑讓我們兩個重重一摔在地。
「疼死了!…」
我被石頭磕的渾身酸疼,氣極了,想給他一拳,好不容易從身陷的圓石堆中抬起上身,他
的手臂牢牢的箍著我,全身的重量毫不保留的整個壓上來。
「你做啥?嗚…嗯…..」他用嘴封住了我即將出口的成堆罵語,以前晴陽和齊旭常用不知
哪學的話,罵來罵去的,正想拿來用….
一陣讓人失神的吸吮熱吻,他撫著我的臉頰,低低道:「你也會和別人這樣嗎?」
「我不知道,」我嘆口氣,輕輕道:「我可從沒當過別人的屬下,上官掌門。」
溼熱的氣息再度柔軟的覆上了我的唇,甜美而讓人難以喘息,天底下最醇良的美酒也無法
如此醉人。
隨著比美酒還淳厚的嗓音,比酒氣更令人迷茫地蠱惑著我的心神,身體不但漸漸熟悉他的
手掌的紋理和觸感,被他的或輕或重所撫摸挑起的慾望更顯濃烈,我不由自主的呻吟著。
「嗯…啊…!上官….」
「叫我悒。」
這人仍是如此固執,隨著他勃發的慾望深深刺進我的身體時,被強制、凌駕的快意隨高潮
不斷升起。
「艷陽…..」上官悒的低吟隨著他跳動的髮絲不斷沾黏在我的身上:「叫我、叫我的名字
…」
「嗯..啊….啊!」
我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喚出聲,只感到胸口漲的滿滿的,矜持和自尊的跟著他的不停的貫入
而瓦解。
也不知是怎麼回到隴越的,究竟是我自己施了瞬移術,或是上官悒用了瞬移的符,現在還
暈沉沉的想不太起來,只記得河畔間夜空下的大膽情事。
「醒了?」溫暖的手環過身子,上官悒輕輕點吻著我的的臉頰,我發現自己原來睡在他的
懷裏。
後背靠著上官悒厚實的胸膛,溫暖又舒適,讓我有種安心的感覺,全身像是浸泡在熱泉裏
,感到徹底的放鬆。
身上極是清爽,想來是已梳洗換過衣裳了。為何我會如此疲倦?竟然毫無所覺。
「我們回來夜翎門了?現在是什麼時候?」我任他摟著,甚至因為貪戀那份溫暖而閉上眼
,又將身體朝他的方向挪了挪。
「夜還深著呢,還有幾個時辰才天亮。」
上官悒將我攬近他,用鼻尖蹭著我的頭髮,低笑道:「你竟然一完事就靠在我身上睡著了
,只得用瞬移符好早點回來,幫你梳洗時,你還說著夢話呢。」
「我說了什麼?」我微微蹙眉,怪不得好像有聽到爹的聲音,可是我不記得他說了些什麼
。
「好像聽見鵲什麼的…」上官悒手指撫著我的唇,帶著繭的觸感,粗粗的,被緩慢磨挲的
嘴唇有些麻癢。
「…..喔….」
我不在意的聳聳肩,他的手指留戀在我的唇間,遲遲不肯移開,唇上若有似無的癢感刺激
著我,我微微開口,想抗議或是乾脆咬下去,他的手指就著便伸進我的口內,輕柔的攪動
、按壓著我的舌。
酥麻的感覺沿著舌頭帶到身體,我不由得用力含住上官悒不停勾弄我的指頭,呼吸也跟著
急促了些。
「艷陽…」上官悒的吐息更濁重了些,身體已硬起的熱芯抵著我,明顯的慾望傳遞使我感
到渾身炙熱,熱度直逼下腹。
「艷陽….你是喜歡我的….是不是?」他另一隻手隔著薄薄的衣褲觸著我,揉弄著我已然
抬頭的下身,力道和溫熱的包覆讓我極是舒服又難耐,我輕輕喘息著。
「嗯……唔….那裡…..」聲音彷彿不像我的一般,飄在自己的耳邊,真懷疑自己此時到
底是不是還未睡醒。
「回答我…艷陽…..」上官悒的手靈巧的捏弄著我,抵著我身後的炙熱隨著我的呻吟又漲
大了幾分,終於還是等不及我的回答。
「啊…..啊!」強烈的刺激和快感混雜著,我陶醉在緊緊的貼在後背的炙熱懷抱,伏壓在
身上的重量,以及湊在耳邊的低喘和親吻。
感覺太好了!這樣的感覺算是喜歡嗎?
沉浸在莫名的情動中,任憑對方主導一切,卻還感到輕鬆自在,甚至….還有點想依靠對
方。
這樣的感覺,我至今未曾有過。
再度醒來的時候,窗外有白光透入,天已經亮了。
上官悒的手臂還掛在我身上,真是沉,我看看窗外,打算下床穿衣,身子才剛挪一下,後
頭那人的身體便整個壓了上來,分明已是醒了。
「…..重死了…..」
我微微掙扎,其實身體還有些憊懶,但總不能這樣老躺著,沒完沒了的,但不得不承認,
被緊緊擁住的溫暖讓人很是眷戀,使我起不了認真抵抗的意思。
我只得一嘆:「天都亮了,上官掌門別要屬下們看笑話吧?」
「除了我有誰敢靠近暨璿士房間?」上官悒將下顎抵在我頸肩笑道:「艷陽,我們聊聊。
」
我眨眨眼,頭一回在真正「清醒」的狀況下,聽見他用「平常」的語氣喊我的名字。
奇怪的是,兄弟家人間也常這樣叫,皇上和齊旭也會這樣喊我,但讓上官悒的聲音講起來
,就有陣不可思議的感受浮在胸口間,有絲淡淡的甜意,比親切感還要讓人深刻,彷彿我
們已經相識很久似的。
「你似乎不太習慣我這樣叫你?」上官悒輕捏我的鼻尖,眼睛不規矩的在我身上游移:「
怎麼我做其他事你就好像很習慣似的?」
我臉上一熱,瞪了他一眼:「如果是要聊這個,那還是免了。」伸手要拿床邊的衣服。
上官悒笑著把我的手抓回來,放在唇邊親了一口,竟真的開始講述掌夜翎門之前的事,以
及在季齡風門下發生的一些趣事。
季齡風和爹一向喜歡互爭鰲頭,常一來一往的比較製作的機關和發明,我也時有所聞,從
上官悒口裏得知,他從前也經常得應付季齡風各項『創作』,還得幫季齡風測試效能。
這遭遇和我真是雷同啊!於是我也說起爹如何惡整我們兄弟(尤其是我)的諸多惡行,爹
那匪夷所思的行徑讓上官悒大感好奇,頻頻細問。
我們這樣聊著,時而大笑,絲毫沒察覺到,有些隔閡在這當中不知不覺的消失。
一時好奇,我忍不住問道:「你小時候究竟怎麼抓到夜翎鵲的?」
可別告訴我八歲就有現在這等身手。
「不跟你說過了?用彈弓射的。」上官悒笑道。
「………..」我冷眼瞧他:「既是用彈弓便射得到,你和季前輩住翎鵲峰那麼多年,翎羽
怕也累積不知多少了?想必上官掌門現在已經心想事成?」
「你對那夜翎鵲居然這麼有興趣?」上官悒嘆道:「我那回在無雙居附近玩時見到夜翎鵲
,確實是拿著彈弓對著牠沒錯,牠見到我本來要避,但又一時玩性起了,對我說了,若是
我真能用彈弓打到祂,即便僅是擦過,也能幫我實現一個心願。」
「我當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於是我用彈弓射牠,牠速度極快,好幾次眼看就要打中
了,但就差那麼一點…」
上官悒回憶道:「於是我心生一計,邊打邊引牠到師父佈有陷阱的附近,牠顧著閃躲,果
然沒發現自己飛到哪了,於是踏中師父的陷阱。」
說著便笑了起來,笑的像小孩般,得意洋洋的,我幾乎可以想像當時的畫面。
這傢伙,從小就滿肚子的鬼心思。
「那夜翎鵲一定氣壞了。」我嘆道。夜翎鵲脾氣暴躁,說話不饒人的很,什麼難聽話都講
得出來。
「可不是?」上官悒摟了摟我:「牠掉入師父的陷阱,於是我對牠說了,要救牠出來,結
果牠不理會我,想要自己掙脫,又觸動到另一個師父佈的機關,那機關沒躲好會受重傷,
我一時緊張,也忘了夜翎鵲其實閃躲得開,就衝去抓住牠閃那些個利箭,一時沒踏穩便摔
下山崖了。」
「後來呢?」
「後來師父找到我和夜翎鵲,把我帶回去療傷,據說夜翎鵲平安無事的飛走了。」
上官悒嘆道:「沒能要到牠的翎羽真是可惜,偏偏師父對這又不屑一顧,沒有把我辛苦抓
到的夜翎鵲留下,還狠狠責備了我一頓,因為受了傷,所以被送回家休養了大半年。」
「聽說後來上官惟就被找到了?」我道:「大家都以為是你跟夜翎鵲許的心願實現了。」
「雲歆說的吧,沒想到她說的居然有不少人相信。」
上官悒無奈道:「時間是有些巧,但雲歆說的話向來反反覆覆,隨性所至,不可靠的很,
可不能盡信…雲歆從小便喜歡黏在惟弟身邊,倒不像其他家人有所忌諱….」
我思索著。一時無話,上官悒突然貼近了我耳邊,道:「問完了?我這麼老實的一一告知
,該是給我一些回報以示獎勵吧?」
說著便輕輕舔吻我的頸側的肌膚。
「講這麼點話就要回報?」
傳說中不肯吃半點虧的擎天人個性果然名不虛傳。我一陣酥癢,很想避開,乾脆回頭正眼
看著上官悒,跳動在他眼裡的情感太多、太複雜,讓人幾乎不敢逼視。
但我並沒有別開那正對著自己的炙熱視線。
「這回你又要什麼?」我嘆道。
上回抓夜翎鵲,要我不要避他。結果….真不知道現在又要如何。
「擔心我給你出難題?放心吧,我怎會為難我的艷陽?」上官悒微微一笑:「我只是又餓
又渴…」
「那就換上衣服出門吧?」我鬆口氣:「也該是用早膳的時辰了。」
「用早膳?好主意…」上官悒的微笑中帶著邪氣,但我察覺的太晚。
當他重重吻上我,真把我當成食物啃吮舔咬時,我意識到他說得可能是真的…
但是又餓又渴時,應該要吃的是真正的早膳吧?
晚膳時分過後不久,上官悒接到無香草和錦盒中那瓶不知名的藥粉的查證結果後,不得不
深鎖眉頭去親自處理,我總算得以獨自一人,去查證我想著的事。
我翻過燁英府的高牆,燁英府的屋頂上有個絕佳方位可以看見後花園,又不致被察覺。
運勁全神貫注的細視,等了好一會,黑暗的夜空中有細小的紅點在移動,並逐漸向燁英府
的方向靠近。
算好前來的夜翎鵲降落時間,方位,我悄悄挪到預定的目標附近,火紅身影越來越明顯,
我深深提一口氣,全力向前衝,雙掌伸出,雙臂微曲,使出「雲裏撈月」。
從沒想過會不預先設計任何陷阱徒手抓夜翎鵲,但前次上官悒一把抓住夜翎鵲的迅疾
手法,讓我印象太過深刻。
上官悒作得到的,我會做不到嗎?
夜翎鵲尖叫一聲,在我的懷中掙扎扭動著。我微微一笑,看見尾部那熟悉的焦黑羽毛。
「好久不見了,鵲兄?」
懷裏的夜翎鵲聞言一愣,停止了掙扎,回頭瞧我,怒道:「又是你這臭璿士?!日曜侯家
的小兔崽子?我告訴你!願望一次只能實現一個!你上回翎羽沒用掉?又抓我做啥?沒用
完就休想再拿!這可是規矩!」
「今天來是有是要問鵲兄。」我道:「鵲兄可是要幫人送東西來著?」
「是啊!今天最後一趟了,之後總算可以輕鬆些,竟然要我們這神通廣大的夜翎鵲當信差
!真是沒天理….」夜翎鵲道:「既然知道了就放開我吧!」
「委任鵲兄的是燁英嗎?」
「明知故問?你不知道幹麻還巴巴在這等我?這府上除了燁英還有人抓的到我?」夜翎鵲
搖頭道:「好了好了,我是不捲入人類的紛爭的,所以不會過問任務以外的其他事,你如
果想找我做什麼證,那勸你還是省點心。」
我苦笑。大家也不見得會採信夜翎鵲的說詞吧,更何況能見到夜翎鵲人根本是少數。
但這當然也並非我的目的。我問出我心中一直有的疑問:「我是想要知道,夜翎鵲真有能
力憑空製造出一個人嗎?」
「你這話什麼意思?」夜翎鵲偏著頭看我,一臉疑惑。
「比如說,我很想要一個哥哥陪我,你有辦法實現我的心願嗎?」
「小子!我明明記得日曜侯那傢伙生了三個小孩….難道你是老大?」
「不是…我說的是,假設這樣,你們夜翎鵲是不是就可以實現這心願,真的變出一個人來
?」我問道。
「不可能的!生死不在我們的管轄範圍之內,我先前不跟你說了嗎,我們不能延長他人壽
命,起死回生什麼的,死與生是一體的,所以也不可能真的憑空造出一個人來當你的哥哥
啦!不過…..我好像有聽過同伴之間講過類似的事情,不同的是,那人好像是想要一個弟
弟…唉!你們人類也真夠怪!明明同類不就很多了嗎?」
夜翎鵲一臉不以為然。
「那麼,那個想要弟弟的人有實現他的心願嗎?」我急問道。
「似乎是有吧…那傢伙還因此得意洋洋的和我們炫燿呢!說我們族裏一定沒人做過這等創
舉…」
「牠怎麼辦到的?!」我問道:「莫非許願的那人真有一位失散在外的兄弟,只是被那隻
夜翎鵲找到了嗎?」
「如果只是這樣,那有什麼值得說嘴的?」
夜翎鵲不屑的扁扁嘴:「找個人還不簡單?我記得那傢伙好像是說,牠被抓到的時候那個
人還昏迷著呢,好像還是個孩子…牠發現那孩子似乎還生著病…當時正好窺視到他的內心
,一時不忍就想幫那孩子實現願望了。」
生病?
便是霍雲歆說的,曾嚴重到請爹遠道過去醫治的疾病嗎?
我尋思著,上官悒究竟生過怎樣的病呢?現在他那強健的樣子絲毫看不出來。
「不過好像也因為那個病,讓我們同伴想到一個方法可以實現那孩子的心願,想不道竟真
的成功了,一連好幾年,我們全族都得聽那傢伙反覆的說牠有多聰明多厲害….」
突然一陣細微腳步聲響起,來的似乎有四五人。
夜翎鵲急道:「快些放我走,再晚就誤了時辰了!」
「告訴我牠用的是什麼方法?!」我仔細聽著腳步聲,卻沒有放鬆手上的力道。
「我不太清楚…牠怎麼可能說?主要應該是怯情玉吧?當時那屋裡有塊能量很強的怯情玉
,加上那孩子有足夠的意念…」
「那和那孩子的病有什麼關係?那孩子生的是什麼病?」
我正待再追問,夜翎鵲沒有回答,惶急的掙扎。
腳步聲來得比預計還快,瞬間已到走廊轉角,我只得鬆手讓夜翎鵲取了錦盒後飛走。
「原來你就是那個偷走錦盒的人!?」
金刀門大漢雷鳴的聲音,響亮的出現在身後,充滿著憤怒。
我回頭淡淡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雷鳴提著明晃晃的金刀,額頭跳動著粗粗的青筋:「燁英大人說是上官惟公子偷的,我不
相信!惟公子絕對沒有能力打開錦盒,隴越城裏能破燁英大人的法術的只有你這個璿士了
,我要拿下你,交給燁英大人,還惟公子一個清白!」
說著一舉刀,虎虎生風的向我砍來。
雷鳴使的是金刀門享負盛名的「裂金斷玉斬」,刀法剛猛雄渾,威力不可小覷。
有意思!我一振袖,撥雲見日在手,隔開險些橫劈過臉的一刀。
「不愧是撥雲見日!」雷鳴見我以細如樹枝的劍身一一擋下他的大鵬名刀揮下的各招,喝
采道,使出更狠戾的刀法向我下盤攻來。
振耳的刀刃交鋒聲不斷,立於一旁的人卻沒有前來相助的意思,各個雙手抱胸,看得津津
有味。
「留神了!」我打的興起了,向上躍升,躲開砍向腳邊的金刀,左劍遞出,右劍下刺,分
別攻向雷鳴的雙手和上身,使出劍招『一日千秋』。
「別打了!快住手!」便在此時,上官惟的聲音急急的在我們身後響起。
雷鳴渾身一震,金刀脫手落地,粗壯的手臂被我畫了一道極長的口子。
「雷大哥!」上官惟看到雷鳴滴著鮮血的傷口,又看看我,急道:「為何打了起來?這是
怎麼回事?」
「惟公子!」雷鳴無視臂上的傷,提刀指著我怒道:「這位暨璿士入夜時分潛入後花園,
想來便是盜走前些日燁英大人留置在園內的重要物事的竊賊,我要讓他和燁英大人招認,
好還惟公子清白!」
說著舉刀衝我砍來,我心裡盤算是要避開還是還擊,上官惟卻向我身前一擋。我一驚,忙
抱住他向右,閃躲迎面而來強勁的一刀。
雷鳴一擊不成,刀身一翻,攻向我另一側,我左手見日揮動,架住那運足內力的一劈,兵
刃震盪,兩邊都略為退後,我的手腕被震得微微一麻,我運勁左腕,疏通了氣血,見日疾
刺向雷鳴右肩,雷鳴揮刀格檔。
「抱著一個人還有這樣的身手,而且還沒用上法術,」雷鳴沉聲道:「暨璿士何不施法術
讓大家見識一下?」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紙,我一見,推開上官惟,符紙發出一道詭異的綠光襲向我,我迅
速瞬移,綠光擊中我身後的一棵樹,樹幹像被酸液腐蝕般慢慢溶出一個凹洞。
用溶蝕這種歹毒的符咒對付我?!我真的火大了!當下瞬移到雷鳴右後方,雷鳴似有所覺
,急速向前避開我的襲擊,我蓄起內力,雙手提劍封住雷鳴左右側,使出熒日神功的內式
第二式「日正當中」,雷鳴前方退路頓成一片火海,幾十棵大樹焚燒的烈焰將後花園的夜
空照得如白日般明亮,雷鳴手上的金刀也被我的內力震脫,手上虎口迸裂鮮血長流。
一旁眾人見火,頓時慌了,手忙腳亂的喚人滅火,一時燁英府中兵荒馬亂。
我對上官惟道:「趁亂快離開這!」
拉著上官惟的手,正要施瞬移咒時,突然園內高溫驟降,像有人吹了一口大風似的,原來
燒得正旺的火全數熄滅,只留下嗶嗶剝剝的聲響,和濃濃的焦味。
「暨璿士的功夫真好,盡得令尊真傳啊!」一個森冷的聲音響起。
燁英在我們身後冷冷的道:「惟兒,這些天怎麼不見你來向我請安?」
上官惟咬緊嘴唇,臉色發白,轉身看著燁英不發一語。
燁英身上罩著的銀白霧光此時正時淡時濃的縈繞在他四週,有如深山雲靄般,我暗自戒備
著,這是極高明的術者,非得小心不可。
燁英道:「我任著你來去府上,你拿走我的東西,企圖敗壞我名聲,我也沒有認真追究,
你讓暨璿士來我園裏頭傷我的手下,燒我的園子….」
我道:「在下是自己到這來的,和上官惟沒有關係。」
「艷陽兄!」上官惟阻止我,低聲道:「東西是我拿的沒錯,是雷大哥起了誤會,要歸罪
艷陽兄才引起這番打鬥,原因在我身上,是我的責任。」
「惟公子!不要袒護這個外地人!!」一旁讓屬下包裹傷口的雷鳴大聲道:「璿士全是一
些囂張跋扈,自以為是的傢伙!自以為有特權可以為所欲為!這人既是日曜侯的兒子,想
必也是像日曜侯一樣,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你可千萬別為了袒護他而被利用了!!
」
我聞言皺眉。
爹的名聲在這裡未免也太差了吧?虧他還被其他三國奉為德高望重的賢人呢?爹在這兒究
竟還幹過什麼好事?
「雷大哥,別這樣說,這事和艷陽兄本來就沒有關係的,真要算的話,反倒是我利用了艷
陽兄….」上官惟搖頭,對燁英道:「你要責罰什麼的衝著我來好了,別老是不吭不響的
,卻要去告訴哥哥!讓哥哥為難!」
「你也知道讓你哥哥為難?」燁英道:「上回悒兒代你擋了我的一擊,若不是我及時收手
,你哥哥現下可還得在床上躺著!悒兒要求我念在你年幼無知,別跟你計較。可你卻仍是
這麼冒失,若我便這樣算了,如何服眾?」
「你待怎地?」上官惟冷冷的道:「你的陰謀就要被舉發了,想報復我就趁現在吧!」
燁英瞇起眼:「我的陰謀?又是那套勾結向熒風謀反之說?這我早已向天皇立誓說明過,
向熒風雖是我的外甥,但所作所為皆和我沒有關係,他的炙火宮也是我解散的…」
「炙火宮並沒有被解散!」上官惟怒道:「只是另立門號,還一並跟著到灃淩,眾所皆知
!你還想騙誰!?」
「你對我的成見過深,這都是程榕楨慫恿的!」燁英的臉色更冷了幾分:「你要說什麼也
隨便你,但拿走的東西可要還給我才行!」
「不要直呼我師父的名號!錦盒我交給哥哥了!」 上官惟昂首道:「錦盒也開了!裡頭
東西馬上就查的出是什麼,到時看你如何解釋!」
「我說的不是錦盒。」燁英道:「我說的是方才你利用暨璿士和雷鳴大打出手之際,取走
了的東西。」
我看看上官惟,上官惟猛搖頭:「我一開始就在這園子內了!」
他劍眉緊蹙,蒼白的臉充滿惶急,對我道:「艷陽兄!請相信我!我並沒有利用你…」說
著,嘴唇似乎要滴出血般咬著,眼眶也因我的沉默而微微泛紅,蘊著水氣。
我嘆口氣,道:「燁英大人倒是說說,是掉了什麼東西?」
燁英看向我,半晌,方道:「讓暨璿士知道也行,說起來,這東西倒也跟你有關,前些日
子你入夜翎門時,悒兒向我提到你之所以加入的條件,看在悒兒的份上,他又如此器重你
,於是我本來預備著這兩天要交給悒兒的….」
….我有不好的預感。
「……燁英大人說的可是…」我遲疑的開口。
「便是那枚罕見的怯情玉。」燁英點點頭道。
一旁的上官惟立刻大聲道:「我並沒有拿錦盒以外的東西!你不能這樣誣賴我!」
說著朝我急道:「艷陽兄,我並沒有拿怯情玉,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暗藏在我懷中的令牌並沒有發熱的異狀,我當然是相信上官惟的,因為如果怯情
玉就在一旁,令牌絕不可能毫無動靜。
但是這情形自然別人是不曉得的。
我點點頭示意上官惟別著急,對燁英道:「既是原本要給我的東西,那麼,即便是上官惟
拿的,也請燁英大人不需再追究,就當我已送給了上官惟。」
「但是我並沒有拿….」上官惟忍不住道,我再度對他搖搖頭,輕輕捏著他的手,他看我
一眼,垂下眼不再作聲,蒼白的臉有些微紅。
「暨璿士雖是這樣說,但是上官惟仍有擅闖本府,取走我的物事之罪,如果不為外人知曉
便也罷了,但燁英府今晚火光沖天,整個隴越城怕有一半都知道了,這事因惟兒而起,今
天當著眾人的面,我若不略施責罰,燁英府威名立即受損,叫老夫顏面何在?!」
燁英向我道,眼睛卻直勾勾盯著上官惟,目光如炬,看來不會善罷甘休。
我道:「火是在下起的,無須牽連上官惟,至於擅闖府上之罪,在下也有份,燁英大人若
要責罰,便讓我暨豔陽一併擔了吧!」
燁英再次打量著我,道:「暨璿士果然快人快語!記得從前令尊在擎天,也是像你這般天
不怕地不怕的…..也罷!看在令尊和擎天的過往上,只要暨璿士接我一招『寒霜罩天』,
此事便一筆勾銷,我會下令其他人不再追究,而那失竊的怯情玉….」
說罷,向上官惟看了一眼,冷笑道:「便讓暨璿士自個兒和惟兒要吧,老夫不再干涉便是
。」
「我說了我沒有拿!!」上官惟怒道。
燁英傲慢的瞧著我,沒有回答。
「燁英大人如此乾脆,暨艷陽當自從命。」我將撥雲見日收起,立定身子:「請出招!」
「艷陽兄!不要!」上官惟拉著我想阻止,我手輕拂,點了他的穴,將他放在燁英的攻擊
範圍之外,燁英冷眼旁觀,並未阻止。
我瞧瞧一邊站著的雷鳴,他怔了怔,終於還是明瞭我的暗示,將龐大的身體挪向上官惟,
小心戒護著。
說也奇怪,眾人似乎也不甚在意上官惟,反而是極其關心我和燁英的舉動,彷彿是等著看
一場好戲,目光竟是充滿期待與興奮。
燁英週身的環繞著的銀色濃霧更甚,雖是術者,但像燁英這樣的高手使出的法術,殺傷力
絕對不亞於任何一招強大的武術,我不敢小覷,暗自運足內勁。
爹的令牌有護身的作用,我將它悄悄移至心脈附近。
「接招吧!」
燁英嘴角牽動念咒,突然我的四周溫度急遽下降,站在我角底下的草皮凍結了,觸感變得
脆弱易碎,冰冷寒氣逐漸逼近我的週身穴道。
我的衣角因為急寒的低溫,變得硬梆梆的,不再柔軟飄動,冷冽的寒意像要逼迫人低頭般
,無情的侵入骨髓之中。
默念爹所授的熒日神功心法口訣,環繞週身的炙熱內力抵禦著刺骨冷意,也許真是習慣了
夏焱溫暖的氣候,對這驟然的寒冷,真有種凍徹心肺的感覺,一時間,胸口有些許不適的
麻癢,頭也隱隱作痛了起來。
一個身影和一道白光在眼前一晃,持續襲來的寒氣立即止住,熟悉的身影和過去從未出過
鞘的長劍橫在我和燁英之間,燁英的寒氣被劍一擋,居然如蒸發了
般,消失在鋒銳的劍芒中,想來是劍柄上的怯情玉和來人的內力化解了燁英的攻
擊。
「義父,」上官悒道:「暨璿士已接你一招,這事便這麼算了吧。我也有督導不週的疏失
,義父可一併責罰。」
燁英見是上官悒,有些愕然,站直身道:「我原也無認真責罰的意思,只是想試試暨璿士
的能耐,」向我道:「暨璿士果然不辱令尊名聲,行事舉止皆有乃父之風啊!」
我大大皺眉。被人說像爹對我而言可不是好事。
上官悒收了劍,將一枚丸藥遞給我,低聲道:「快服下以免身體受寒。」
「我沒事。」我向他搖搖頭,雖然感到有些不太舒服,但其實無大礙。
看看上官悒,他緊蹙著眉瞧著我,眼神中既是責備又是焦急,還有滿懷的關切。
我猶豫了一會,還是接過藥丸,一口服下。
上官悒見我服下藥,原本凝重的神色才稍緩,回頭對燁英道:「孩兒方才在路上看到火光
,便急著趕了過來,在附近碰到了李大人,正往這裡過來。」
燁英皺眉道:「刑部的李大人?他找我會有什麼事?」
他低頭尋思一會,突然目光犀利起來,來回掃視著,此時果然有人前來通報那為李大人的
來訪。
燁英於是吩咐了眾人收拾現場殘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上官悒對我道:「稍微運勁幫助藥效運作。」走向一旁拍開上官惟的穴道。
上官惟此時方能開口:「哥…艷陽兄….」似乎覺悟到即將面臨的責罵,上官惟垂首,聲
音細若蚊鳴,但不由自主的看向我,一臉的擔憂。
我對他淡淡一笑,表示沒事。
我是真的沒什麼事。
上官悒並沒有如預期的給上官惟狠狠一頓責罵,只是嘆口氣搖搖頭道:「你這禍闖的著實
不小!」
上官惟眼睛似乎要滴出淚來:「哥!連你也不相信我嗎….我並沒有拿怯情玉啊…」
上官悒面無表情,語氣冷冷的道:「就算怯情玉不是你拿的,事情也已經不小了,你倒厲
害,能瞞過雲歆離開上官家,雲歆還緊張的四處找你呢!」
說著也不再理會上官惟,招手喚了隨行的手下,我們被一干人護送著離開了燁英府。
臨走之際,見到燁英府門口有若干官兵站著,看來那李大人並不只是尋常的私下來訪。
回到夜翎門,霍雲歆怪叫著迎向我們,拉著上官惟嘮叨不已,上官悒便將上官惟復又交給
她照看,並向我示意,要我跟著他到後院。
夜翎門的後院有個不小的池子,池中有座涼亭,上官悒吩咐屬下送來藥品,屏退四下後,
他打開了放有各式藥品的箱子,取出其中一瓶傷藥,向我道:「你的手指有些凍傷,得上
點藥。」
「只是小傷,不礙事。」我其實沒有什麼感覺,聽他一說,低頭瞧瞧自己的手,指尖有些
許紅腫,方才根本無暇顧及,現在只覺得有一點點麻木。
「你一定是沒被凍過,」他一把抄住我的手,拉到自己跟前:「放著不管,過陣子可就難
受了。」
說著將傷藥薄薄的塗敷在我的手指上。
上官悒低著頭,我可以清楚看見他低垂的眼皮上長長的睫毛,濃密的挺拔的英眉仍然蹙著
,明顯神色不悅,卻緊抿薄唇,保持沉默。
不知是否因為他塗藥的動作過輕的緣故,我感到指尖傳來一陣酥麻,胸口跟著微微繃著,
也許是燁英的殘留的寒氣仍滯留在我的手上,使上官悒的手掌顯得極其溫熱。
難耐的寂靜中,上官悒終於出了聲:「我將你上回作過記號的無香草一部分和錦盒等物事
,交給了和上官家素有交情的刑部李大人,所以他才會在此時前來。」
我一思索,問道:「這麼說,那錦盒內磁瓶中的藥粉…」
上官悒點頭正色道:「如你我猜想,便是『緋炎』。」
這麼一來上官惟長久以來的揣測便可能是真的。
「但是我希望別讓惟弟知道這件事,」上官悒道:「惟弟太容易衝動,意氣用事,一方面
可能打草驚蛇,更何況,無香草不只能做緋炎,緋炎也不是只有一個用途,就算燁英真向
鼎楠宮大量購入無香草,也不能因此就斷定是和炙火宮有勾結,何況,以燁英之能和權勢
,要脫罪是輕而易舉的事,現下只用這個證據判定燁英的罪絕對是不足的……而且….」
上官悒嘆道:「雖然義父為人不茍言笑,城府極深,但他一向做事光明磊落,我也很難相
信他會這麼做…..」
我沒有答話。
我想上官悒確實是很為難的,雖然我對這之中的詳細牽扯並不知情,但顯然燁英確實不像
奸惡之徒,他對我出的招雖凌厲,卻不含殺意,下手有著分寸。
上官悒見我不說話,問道:「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義父的『寒霜罩天』可不好挨,尤其
是你這個沒看過雪的南方人。」
上官悒毫無保留的關切眼神,讓我不禁心口一熱,突然覺得很難正視著他,不由得低下眼
睛,看著他握著我的厚實手掌,輕聲道:「你不怪我闖進燁英家鬧事?」
「我猜你是想找夜翎鵲。」上官悒微微一笑,聲音極其溫柔:「我只是想不透為何你這麼
想要夜翎鵲,莫非你有什麼心願要使?」
「除了怯情玉,我倒是沒什麼非得弄到手的東西。」我苦笑道:「這下可真得自己去挖了
…」
上官悒握著我的手驀然一緊。
「沒有了怯情玉,你是不是就不願意留在夜翎門了?」上官悒的眼神銳利起來,直直瞧著
我。
「……..」腦中一片混亂,我只得問道:「你這麼希望我留在夜翎門?為什麼?」
「為什麼?我以為你知道為什麼!」上官悒口氣突然一冷,道:「艷陽!告訴我,你真的
不知道為什麼嗎?!」
「我…」
上官悒強硬的口氣和幾乎把人燒穿的眼神,讓我一陣惶然,窘迫讓我想閉上雙眼,但終究
還是得面對,我勉強自己開口,感到聲音有些緊澀:「我….」
不知為何,我自認口才不差,此刻卻完全想不出要如何回話。
上官悒的另一隻手覆上了我的臉,柔聲道:「告訴我,你究竟要怯情玉作什麼?」
溫熱的手掌似要化解我的焦慮般,輕輕的摩娑著,低淳的音調,輕柔的語氣,帶著安撫和
誘哄,我不由得嘆口氣。
「那是我爹遺留的任務,我得找到他要的怯情玉,放到他生前設好的裝置上,否則便無法
解除在我身上的咒術。」
「你中了什麼咒術?!」上官悒眼神流露著緊張:「但我看你明明好好的…」
「於日常和眼前並無大礙….」我苦笑:「只是一但熟睡了便會作惡夢….雖然不算嚴重的
大事,但也挺煩人的,所以才想早一刻解決….」
夢到爹算是惡夢吧?
上官悒鬆了口氣:「所以那怯情玉,並不急於一時找到?」
「原則上。」我笑道:「當然那惡夢也不是天天作的,有時真的睡沉了反而不記得…」
「若是不急著眼前要找,何不先留在夜翎門?夜翎門人脈眼線眾多,還怕找不到?」上官
悒道:「總比一個人瞎找的好。」
又繞到這話題上?
我只得道:「我自然是有爹給的物事可以探測怯情玉的地點,不需動用到夜翎門的資源。
」
「你就這麼不想留在我身邊?!」
上官悒聲音帶著明顯的怒意,迥異於平常泰然自若的樣子,這轉變未免太快了,快的讓我
手足無措起來。
「我…….」我訥訥道,唉!這是怎麼回事?我從來不會這麼詞窮的。
原本明晰的腦子給他這樣一攪,都幾乎要被搞糊塗了。
我向來習慣走一步算一步,尤其是這種事,當初確實是為了要幫上官惟和取怯情玉而暫留
夜翎門,但事情結束之後呢….?
連我自己都沒多想。
「留在我身邊,待事情解決後,若怯情玉尚未找到,」上官悒的語氣不容置疑:「最多就
我陪你去挖吧!」
「啊??」我瞪大雙眼。
我沒聽錯吧?!
「總之,不許為找怯情玉這種小事離開夜翎門,」上官悒道:「夜翎門可是不許門人為私
事擅離職守!」
「現在才端起掌門的名?」我皺眉看他:「既然認為我是你屬下,幹麻還那麼怕我離開?
」
「我從不覺得你是我屬下….」上官悒苦笑道:「你有屬下的自覺?我可是半點瞧不出來
!」
「…….」
那…我們究竟是什麼關係?主屬關係?前天上官悒才問過我,但我現在卻才發覺這實在是
個該問自己的問題。
沉默半晌,我開口問道:「你真的要和我去挖怯情玉?這可不是一個掌門會作的事。」
「你心動了?我自然說到做到!」上官悒定睛瞧著我,微微一笑:「不過,這的確不是一
個掌門該作的事…..」
「所以,說說你的條件吧!」我嘆道。
「呵呵,你開始了解我了?這是個好現象!」上官悒笑道:「我的條件很簡單…」
說著,手一帶,將置在我們之間的藥箱移開,上身湊向了我,將我的手拉向他的頸肩,熟
悉而灼熱的眼神和氣息,由淺酌到深入的吻,代替了即將接續的話語,唇舌在無聲的吸吮
探索之間,已經透露著明顯的渴望和訊息。
纏綿交會著的不只是慾望,濃密的情感隨著他的唇深深的傳遞,我的回應似乎也成了一種
本能,輕輕扯著他後頸的髮絲。
其實,我並不討厭這種無法思考的感覺,雖被奪去呼吸的空間,也無法清楚的思考,但卻
讓人無法自拔的沉溺其中。
也許有些事的確該想清楚,而有些事…又不需要考慮那麼多。
綿長的深吻結束後,我感到身體和臉都微微發熱,甚至身體有些倦怠,不想使力,就這樣
靠在上官悒肩上,他的唇輕輕擦著我的後腦,擁著我的手在我的後背輕輕撫著,熱熱的掌
心,讓我腦中什麼念頭、掛慮都沒有,只是感到極為安心、舒服,彷彿一切都不需要自己
承擔,所有的煩憂都有個能信賴的人在旁一同解勞。
這種感覺….其實….我是很喜歡的,也不排斥一直持續。
眼前上官悒漆黑的髮絲沾著些許夜露,閃閃發亮,我伸手想將它拭去,髮尾的柔軟觸感,
讓我忍不住纏繞把玩著。
「艷陽….留在我身邊。」
「這算是掌門的命令嗎?」
我漫不經心的回道。邊不自覺的將上官悒的髮絲的繞在指上,復又鬆開,他的頭髮有如濃
鬱的烏檀,和他墨綠蒼杉般的長掛,同樣有著沉斂冷冽,卻讓人心情穩定的色澤。
「是又如何?」上官悒的聲音有些低啞,摟著我的手臂也緊了些。
「那…當屬下的還能不從嗎?」我笑道,將他輕輕一推,嘴唇在他愕然的俊臉上印了一記
。
「艷陽…」上官悒細長的眸子驟然變得明亮。
突然一記細微的聲響讓我們倆警覺起來,環顧四週。
「上官惟…」
我看到上官惟的淡綠衣衫在池子的另一端,隨著夜風輕輕的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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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在看嗎....Q__Q
人家改了很多耶...加好多豔陽的內心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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