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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走得挺快,週圍還有好些人騎馬隨侍開路,看來,馬車內的人身分非同小可。 我保持著一定距離,在越靠近馬車當中,令牌的色澤益發紅艷,熱度也隨之升高,我幾乎 可以肯定馬車內,就有我要找的怯情玉。 首先我得想辦法知道馬車中的人是誰。 我對準行進中的車輪,踢了一粒小石頭,石頭打歪了輪軸,馬車頓時失去平衡,微微一傾 ,重量不輕的馬車突然的歪斜,扯的前方兩匹馬身子一拐,嘶聲大作而停住。 身旁隨行的數人身穿銀衣,頭戴面紗,其中一人立即探向馬車內。 「沒事吧?燁英大人?」 「怎麼回事?」 「馬車的輪軸可能是卡著路上碎石,略微傾斜, 現下正在修理。」 「嗯。」 隱了自身氣息在路旁隱密處,凝神細視,隔著馬車窗戶的簾幕,未能看清車內人的面容, 我猶豫著要找什麼方法更接近燁英。 「是義父嗎?怎麼回事?」聲音在身後出現已經讓我一驚,上官悒竟然還一把拉住我的手 ,帶著我走向馬車。 這傢伙想幹嘛?!讓我驚愕的不只是上官悒的此時舉動,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跟上我的?! 「悒兒啊?」一個沉穩的回應由馬車內傳來,平穩到聽不出喜怒的情緒:「車輪歪了,正 等著修呢,只好停在這,這位是?」 「跟義父介紹,」上官悒道:「這位是剛入我夜翎門下的暨璿士,暨璿士, 這位是我的義父,宰相燁英。」 說著朝我眨眼一笑。 我瞪著他緊緊抓住我手腕的手,抓的真緊,腕上要穴被制,雖不至於無法掙脫,但不可否 認,我想知道這傢伙又打算出什麼招。 「幸會,燁英大人。」我只得道。 「這不是昨天擂台那位嗎?好!好幾年沒在這見到璿士了!真是難得啊!」燁英邊說著客 套話,如鷹的目光毫不保留的打量著我:「肯應邀加入夜翎門,想必悒兒一定費盡心力、 挖空心思,用讓人意想不到的優渥條件來打動暨璿士了吧?」 一、點、也、沒、有、吧?! 在心中早已暗自狂翻好幾個白眼。但迫於情勢,我只得謙道:「大人言重了!」 「哈哈….你們璿士的本事我清楚的很,夜翎門有璿士的加入,簡直是如虎添翼!」 燁英來回的掃視我和上官悒幾眼,淡淡的道:「悒兒,今晚何不帶暨璿士到我府上,設宴 款待暨璿士,一盡地主之宜,免得外人說我們擎天人不懂待客之道。」 「是。」上官悒恭謹的回答。先前張狂的氣焰不知何時已然盡斂。 看起來真不習慣。 「悒兒,我另外有幾件事要交待你….」 趁上官悒靠近馬車和燁英交談,我以禮迴避一側,向燁英馬車周圍的人望了望。 除車夫、僕役、和一般侍衛穿著的人外,那幾位穿著銀衣和頭罩白紗的隨行人,各個都身 手不弱,有術者也有武者。 我看到熟悉的身型,雖然罩著白色帽紗,但仍可隱約辨認臉型輪廓。 那是上官惟!? 對方似乎也察覺我的視線,回頭望著我,隔著模糊不清的面紗,我真的有股想去一問究竟 的衝動。 當然不能在此時冒然傳音,姑且不論燁英的功力是否多深,在這人少又是近距離的傳音, 太容易被發現了,也不可能瞞得過上官悒的耳朵。何況不確定對方是不是上官惟。 如果上官惟此時正混在燁英府上冒著險,不管他想找什麼,我都會想要幫他一把雖然不明 白他掌握了多少關於燁英謀反的線索,和季齡風的下落,情況完全不明。 季齡風據爹所說,未有生命危險,還留在隴越內,也不知是自己藏起來,還是被關起來。 至少眼前上官悒並沒有如上官惟說的,因為中燁英的法術而性情大變,乖張狠戾,雖然有 著種種讓人摸不著頭腦又可惡的行為,但是和上官惟口中形容的有所出入。 就著這些疑點,還有爹日前的告誡,我也覺得自己不該再和這兩兄弟走太近,自淌混水。 但上官惟那總是帶著憂鬱的眉眼,對現實無奈的微笑,還有總是使用大量虛耗自己體力的 法術逞強,為了信念不顧一切的個性,太讓人放不下心。 我無法坐視不管。 燁英的馬車漸漸遠去,懷中的令牌也漸漸恢復原狀,至少現在可以確定一件事,燁英那裡 確實持有我要的怯情玉。 「我以為你會掉頭一走了之?」送走燁英,看到我還站在原地,上官悒眼裡有絲驚訝。 「…….」我斜睨他一眼:「你真的那麼想要我加入夜翎門?夜翎門到底要成就什麼豐功 偉業需要璿士?」 「璿士不管在哪個地方都炙手可熱吧?只要璿士自己願意,大家都是求之不得,付多少代 價都成。」上官悒笑道:「天下大概只有夏焱不缺璿士,而且璿士還會自動送上門。」 「璿士有那麼好?」我道:「既是如此,怎麼不見上官掌門費盡心力、挖空心思,用讓人 意想不到的優渥條件付出代價?」 「唉!我冒著被暨璿士隨時可能會發起脾氣,用高強武功和法術將自己一除了之的危險, 不算代價嗎?上官悒的命果真是一點都不值錢啊!」 看看我的臉色,上官悒嘆道:「上官家或夜翎門的名聲財富,像暨璿士這樣的能人必然不 上眼,就算惟弟有幸結識暨璿士在先,怕也難以人情打動暨璿士幾分....為了留下暨璿士 ,就只能如此…」 說著,對我一笑,笑容意味不明,似乎有許多算計….. 我皺起眉頭看他。 「雖然不得已,也只好借我義父的怯情玉一用了。」上官悒聳聳肩,故做一臉無奈。 「你要幫我偷怯情玉?」我訝然道。上官悒不是對燁英唯命是從? 「我何必偷?」上官悒道:「我開口要不成嗎?」 「據說那很難得到….燁英肯給你?」我狐疑的看著他。 「擎天境內大概只有暨璿士你不買我的帳吧?義父那怯情玉再珍貴,總不會是天下唯一一 個,暨璿士可比怯情玉貴重多了….」上官悒揶揄的瞧我:「原來你是打算用偷的啊?我 還以為你要自個兒老實的去挖呢?」 「什麼時候給我?」 「當然要等暨璿士開口答應加入夜翎門,並且有所表現囉?暨璿士,你怎麼回答?」 我暗自盤算,既然上官悒和燁英走的近,就算他不替我拿到怯情玉,趁這身分之便,還是 有機會將怯情玉偷到手,還能多探探燁英府裡的底細,也許能幫到上官惟也未可知。 上官悒再厲害,也不會有什麼真能綁住我的本領。 「那就這樣吧!」我答完,回身便走,假裝沒看見上官悒那得逞的笑。 這上官悒反覆多變、心機莫測,真不知葫蘆裡賣什麼藥? *************** 是夜,好不容易從酒酣耳熱的筵席中脫身,我待在燁英府後園中一棵枝椏濃密的樹上。 這裡可以清楚的看見整座燁英府,燁英這回宴請了許多對江湖事有興趣的名流官仕,包括 夜翎門、上官家以及在隴越城有名望的江湖世家,酒宴熱鬧非凡,屋內燈火通明、人聲嘩 然。 擎天朝廷對江湖事涉足頗深,果然不僅是傳聞。 靠著樹身,涼風混著枝葉的馨香,清冽而芬芳,舒緩了我被酒灌的有些昏沉的腦子。 如爹所說,擎天的人對璿士敬如鬼神,大家顯然不敢相信我這樣一個年輕小子是個璿士, 頃刻間連敗江湖中頗有名氣的兩大門派。 看到我吃飯喝酒一如常人,居然露出極為新鮮的表情,不停的夾菜勸酒,席間上官悒已幫 我擋掉了好些。 但是我本就喜歡喝酒後微醺的感覺,就算能用內力散發掉酒意,但此舉對於精釀陳年好酒 實在是大不敬,唉!擎天的酒菜居然能如此可口。夏焱的物產豐饒,菜式精緻,卻沒有隴 越來的合我胃口。 像這樣,酒足飯飽後,待在涼爽的高處賞月吹風,真是快意至極。 「你還真喜歡待在高處?」上官悒在樹下朝我笑道,輕飄飄的一躍,在我旁邊找了個舒適 的位置靠著。 樹葉一片都沒有落下,連葉尖的顫動都微乎其微,幾乎瞧不出來,而這傢伙,手上還??拿 著一個放著兩個茶碗的托盤,另隻手拿著件深色的披風。 ……..功夫真的是……..很不錯。 「醒酒用的。」上官悒將茶碗遞給我,還不忘加一句:「熱的。」 我一言不發,接過來喝了一口,果真是燙的,但在這微寒的夜中喝起來很是舒服。 對於我的行為似乎很是意外,上官悒像研究什麼般的看著我,我自顧自的喝完,將茶碗還 給他:「謝了。」 上官悒將空的茶碗和托盤,像隨手一擺的朝樹下扔,卻完全沒聽見落地的聲音,這一手已 經顯露出難以想像的深厚內力和功夫,也只有明眼人才知道,並不是只有經過打鬥才能看 出一個人武學的修為。 曉陽也是個喜歡把功夫用在日常生活上的懶人,不同的是,他是用法術,從小就為這件事 總是被耆伯唸,哪天不用法術了,連碗都不會端。 「上官家的摘風探雲手真是名不虛傳。」我淡淡的道,但言之由衷。 「暨璿士的稱讚真是讓我受寵若驚。」上官悒微微一笑,將手上披風蓋到我身上:「擎天 即使仲夏,到深夜時分還是極冷的,夜露還時常會結霜,可別凍著你這個夏焱人。」 「…….」披風柔軟而不窒悶,質感極好,披在身上的溫暖和舒適,才察覺到之前透入體 內的些許寒意,其實也沒有那麼冷,但是一旦放在身上卻又不想拿掉。 沒有如自己預期的拒絕那件披風。不只上官悒意外,連我自己也對自己感到奇怪了。 「你今天心情不錯。」上官悒在盯著我的臉許久後,居然下了一個這樣的結論。 說著,將披風另一角揭開,身體挨了過來,將背靠在我這的樹幹上,披風雖頗大件,兩個 大男人要共披一件還是嫌小吧? 我看他一眼:「我以為上官掌門是不怕冷的擎天人?」 上官悒沒有回話,靜靜的看著夜空,難得看到他對我的揶揄不發一語,我不禁莞爾。 突然間,不知要如何打破這個沉默,我乾脆用同樣的姿勢,全身放鬆的斜躺在樹幹上。 擎天的夜空很是清澄,湛藍有如寶石,閃爍著點點星辰,不似夏焱經常飄著被熱氣蒸騰的 薄霧。 「從前,惟弟也很喜歡在樹上看星,他輕功不好,我總擔心他摔下來,不許他一個人待在 樹上。」上官悒道:「我們兄弟倆,小時候常像這樣窩在樹上聊著,不知不覺就睡著,有 一回惟弟還因此染了風寒…」 從上官悒微憂的眼眉,我感受到了他對上官惟的關注,這張臉上頭一次出現了悵然的神情 ,這時候的上官悒,和上官惟的臉竟是如此的相像,如果不是說話的語氣、聲調上兩人有 著落差,我真會以為身旁的人是上官惟。 「上官惟沒有再同你聯絡?」我問道:「你有試著找他嗎?」 「我知道他在隴越,自他成為術者後,便經常這樣東奔西跑,不見人影,隱身咒和瞬移咒 是惟弟的拿手,他真想要藏起來,連我也找不到,讓人很是擔心。」 上官悒道:「偏偏個性倔的很,只要一言不合,他就會奪門而出,一連幾天不回家。」 上官惟是這樣的個性啊?雖然看的出有些倔,但沒想到是這樣。 「惟弟如果真出什麼事,我會有感覺,從小便是這樣,他染風寒或受傷,我也會跟著哪裡 不對勁….但也不可能限制他足不出戶…」上官悒問道:「說到這…惟弟是怎麼跟你相識 的?」 我將在青煌山碰見上官惟的事大略敘述一下,但略過了在季齡風居所的事。 「也不知他跑去青煌山作什麼?」 上官悒搖頭道:「那日我和義父有點爭執,惟弟認定義父要對我不利,突然出現要對他施 咒,我擔心義父一氣之下傷到惟弟,代他擋了一擊,順便讓燁英解氣。燁英這義父雖不是 自小就認的,但待我兄弟倆並不薄,加上眼下他的勢力,能不結樑自然較好,但惟弟不知 怎地,從小便不喜歡燁英,成人後的現下更是咬定燁英非奸即惡、圖謀不軌,總是要我離 他遠些,鬧起來真有點不可理喻。」 「暨璿士應該知道,有些事不是光憑喜好就能斷定的,必須根據情勢所趨。」 「嗯。」我隨口應聲。腦中飛快的轉著,組合著上官惟曾說的,和現下上官悒所說的。 有著相同的臉,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個性和立場,不同的說辭….。 夜深了,燁英府的燈光人影漸歇,但此時我的頭腦卻出奇的清醒。 上官悒不再出聲,月光穿過樹影,映照在他線條分明的側臉上,我沉默的看著,他和上官 惟兩人即使有著不同的個性,但卻同樣有張吸引人的臉孔,和出色的氣質。 也許是離家太遠,也太久了? 雖然我一向很享受獨自一人賞月的樂趣,但在趁著酒後,身處異地中,和上官悒肩併肩的 靠在樹上對著月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居然也讓我有種放鬆的感覺, 像在家裡,和兩個哥哥閒來無事在自家屋頂上暢飲,唯一不同的是,端酒和拿著遮身衣物 的是我….. 不知過了多久,一片冰涼的如棉絮般的白色物體掉在我的臉頰上,我微微一驚,坐起身子 。 「這是什麼?!」話剛說完,又有一片落在我的額上。 「雪啊?」上官悒見我疑惑的模樣,笑道:「差點忘了,暨璿士來自夏焱,據說夏焱四季 如春,是不下雪的。」 「擎天果真夏天也會飄雪。」我嘆道:「我總算見識到了。」 「擎天的孩子常會這樣玩….」上官悒仰起頭,將頸探向前,嘴微微一張,熟稔的接著一 片雪花:「像這樣……嘗著雪花的味道。」神情真的像極了小孩,我再度為上官悒這 幾乎不可能出現的稚氣表情一怔。 「為什麼?有味道嗎?」我不知不覺竟問了這一句。想想這句真是問的有些沒頭沒腦…立 刻我就後悔了起來。 「幹麻不自個兒試試?」上官悒笑道,又靈巧的頭一偏,啣住另一朵雪花。 我真的好奇起來了,趁著一抹雪片落在眼前時,正要向前接,突然有隻手托著我的下顎向 上抬,速度快得我來不及反應,冰涼的觸感隨著對方的唇舌送進我的口中。 「好不好吃?」輕拍我猶在發怔的臉頰,上官悒低笑道。 ……..?? 我剛剛被怎麼了?! 我睜大雙眼看著上官悒。 他似笑非笑的盯著我。 一時間我居然不知道要用什麼話來打破沉默,這安靜的片刻真是尷尬極了,我從沒有這麼 不自在過,清楚的感覺到胸口的心跳不太對勁。 …..剛剛那是吻…..應該…..沒錯吧? 也許我應該立刻走掉,但我又忍不住想知道,上官悒突如其來的此舉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看起來不怎麼驚訝?」上官悒的唇角揚起一個優美弧度,雙眼在黑夜中閃的光卻清亮 攝人。 「你看起來沒有喝醉。」我不自覺的避開那直射而來的眼光,嘴裡卻忍不住要譏諷:「這 不會是夜翎門的入門儀式吧?」 「哈哈哈….」上官悒似乎為我的回答笑不可抑,居然捧著肚子前俯後仰!有那麼好笑嗎 ?!都快跌下樹了,一瞬間真想出手把他一掌打下去。 就在我打算這麼作時,上官悒的笑聲卻又突然止住,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我一時不察,驟 然被抓住,真高明的擒拿手,想必又是摘風探雲手中的招式。 但上官悒沒有使勁。 我沒有反擊,他也沒再進逼,手腕上的筋脈和要穴這回皆並沒有被制住,其實我可以輕易 的掙開。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沒試圖掙開?有好幾種方法可以擺脫那緊握著的手,手腕上傳來他掌心 溫暖厚實的觸感,還有一點練武人特有的繭,繭的部位和我的相似,說明了他也是個用功 的劍客。 「是入門儀式沒錯….不過,」上官悒眼裡仍帶著笑意:「是只對暨璿士的….」 說著,高挺的身軀整個罩了上來,清俊的臉遮住了原來在我視線內的明月夜空。 上官悒的唇薄卻柔軟,唇色像上官唯一樣偏淡卻溫暖。這唇瓣正輕柔的印著我的嘴,微微 摩擦著我的唇紋,一陣麻癢讓我忍不住想向後躲,但一後退,背卻牢實的抵著了樹幹,他 上身連著披風整個攏住了我,這真正是無路可退。 「上官悒…」我開口想制止他,玩得過火了,嘴才因出聲而一張開,他便重重的壓了上來 ,灼熱的氣息伴隨著靈巧的舌頭,吸吮著我的唇舌,我的心跳變得急速,感到身體一陣燥 熱,頭也有些暈眩,不太能思考,彷如醉酒。這醒酒湯分明就是效力不彰。 上官悒放開了我的手,我的手獲得自由,隨著他的貼近,抵在他的胸口上,這時只要吐勁 ,就能將他打退,這樣的近距離再怎麼厲害也要重傷。 上官悒絕對不可能感覺不到我的意圖,他睜開眼瞧我,但不見停止的跡象,這傢伙還真不 怕死啊! 原本捧著我的臉的手,現在一隻手抵著樹幹,另隻手卻拉著我原來按在他胸口的手,放到 自己的肩上,輕聲道:「暨璿士不出掌,這下可沒機會了…」 他在我的耳畔惡意的吹氣:「不拒絕也不反擊,我可以理解成是進下一步的暗示嗎?」說 著一連連的吻著我的臉頰和眼鼻。 「要掉下樹了….」我避無可避,居然又不經大腦的回這麼一句。 什麼進行下一步的?我可是男人?正想這麼回答時,上官悒的手有力的擁緊了我。 我想我一定是醉的比平常厲害,手腳竟有點懶怠的不太想動,這兩天事件連連的讓身心也 倦怠了嗎….原來輕掛在上官悒肩上的手,不自覺的因為重心快失衡而摟住了他的後頸。 唉!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艷陽…」上官悒低低的在耳邊呢喃,我感到心中一蕩。 但就在此時,我的耳朵還聽到另一種聲音。 熟悉的振翅聲! 我一把推開上官悒,探頭朝樹下一望,夜翎鵲翩然降落地面的金紅身影映入眼簾。 夜翎鵲在廣大的園子裡悠然的起舞,比燈光還耀眼的羽毛,在月色照映下閃動著宛如火花 的光芒,不時的在深綠的樹影中竄上跳下,不知在尋找什麼。 這裡可沒栽種金映果。夜翎鵲會出現在這著實令人起疑,雖不知是不是上回在翎鵲峰逮住 的那隻,但想再次抓住它的意圖卻在心中鼓動著。我想弄清楚為何夜翎鵲會在此出現。 夜翎鵲其實是一種很難捕捉的生物,也並非所有的人都看得見牠的身影,上回被我設計抓 住,是事先用了晴陽的強力迷藥醉飛仙,和爹的得意發明之一,天蠶網。 可是天蠶網現下沒帶在身上,而這園子太大,醉飛仙容易被風吹散,失去效果,但是和夜 翎鵲比輕功無疑是天下最蠢笨的事。 我微微探出身子,屏息注視著夜翎鵲,牠沒有立刻離開的意思,燁英這府裡到底有什麼? 「你想抓夜翎鵲?」上官悒貼著我的耳邊道,雖跟我同一方向朝下望,但身體卻在背後後 緊貼著我,暖熱的身軀和吹在頸邊的熱氣讓我一陣麻癢,很想避開,但又怕太大的動作會 驚動到底下的夜翎鵲。 「知道就安分點!!」我忍不住咬牙小聲道,跟著縮了一下脖子,我的舉動似乎讓上官悒 心情極好,他輕笑著,雖沒出聲,但我還是警告的睨他一眼。 忽然一想,上官悒也看的到夜翎鵲?可見他身內屬於璿士的體質超乎想像…不,重要的是 要先抓到眼前的夜翎鵲,雖不明理由,但我有種一定要抓到的想法。 不再理會一旁上官悒,我專心的研究夜翎鵲在園內飛行的路線,試著描繪一個容易逮到牠 的途徑,以便一擊成功。 「若我助你抓到牠,怎麼謝我?」上官悒在我耳邊低聲道,嘴唇看似不經意的輕觸著我的 耳邊的鬢髮,略帶挑釁的撩撥語氣,一付夜翎鵲很好抓的樣子。 我聞言忍不住挑眉:「上官掌門,先抓到再談道謝不遲吧?」 「你說的啊?」上官悒笑道:「一聽到我暗號,你就準備對付牠。」 說著,伸手在樹幹上一拈,堅實的樹身被他像拈麵團似的,被摘下兩塊空缺,他兩指一揉 ,手上的樹塊成彈丸大小,從懷裡拿出了….我沒看錯吧?!那是小孩玩的彈弓?這人居 然隨身攜帶這玩意。 「上官掌門….不會是想用彈弓射夜翎鵲吧….」我強壓抽蓄的嘴角,我自認自己上回補鵲 方式已經夠出人意表的了…..。 「信不信由你,」上官悒朝我一笑:「我以前便是這樣捉到牠的,自此我視這為幸運物, 隨身攜帶著。」 這傢伙真當普通的鳥來抓了?!我連翻白眼:「那就讓我見識一下上官掌門的手腕吧!」 「待會牠朝左邊第二株樹上飛時,你便出手吧!」上官悒道,眼睛已經緊盯前方。 夜翎鵲繞著園內飛著,似乎因為找不到牠要的東西,焦躁的咕咕鳴叫著。 漸漸的,夜翎鵲靠近了那棵樹,我暗自運氣,身體前移,蓄勢待發。 「現在!」上官悒傳音道,我的身體如箭般向前竄,夜翎鵲看見我,像左一偏,避開我手 掌,但左側一破空聲忽至,把夜翎鵲唬了一跳,忙往右上飛起,速度快的只看見紅色影子 掠過。 我想也不想的朝上打了一掌,氣勁將夜翎鵲震了一下,速度略緩,但沒有向下落,反而朝 右飛。 對夜翎鵲施法術起不了作用,只能以武術對付,我緊追在牠身後,連連發掌,但夜翎鵲忽 左忽右,氣勁全偏了方向,緊緊擦過牠的羽毛。 突然,另一破空之聲竟朝我身後過來,穿過我的右脅下,打到夜翎鵲展開的翅膀,夜翎鵲 身體因失衡而微微傾斜,速度卻未減。 緊跟著破空的彈丸而來的是一股壓迫感極大的氣勁,我向旁避開,眼角瞟到一抹墨綠影子 閃過,隨著一聲慘叫,我看到上官悒五指成勾,電光石火的一撈,夜翎鵲被牢牢的掐住了 後頸,扭動掙扎著。 上官悒偏著頭瞧瞧我,墨綠色的衣襟沾著幾點正零星飄落的細雪,在夜翎鵲的火焰般的光 暈下,閃著濕氣的光。 「暨璿士,怎麼謝我?」 這聲調真是十足的不懷好意,我為之眉頭一皺。 月色中夜翎鵲閃耀的羽毛實在太亮,讓上官悒的笑容看起來分外刺眼。 夜翎鵲的翅膀猛拍,試圖掙脫,上官悒索性把牠的兩支翅膀鉗住,將牠頭下腳上,面部朝 地,整隻夾在脅下固定,只看見夜翎鵲兩隻細細的腳爪在空中亂抓著,毫無掙脫的可能。 看到此景,我心想,如果和上官悒這人打起來,絕對不要太靠近,一給他逮住,逃脫的機 會根本微乎其微。 「放開我!!無禮的傢伙!!」夜翎鵲用幼嫩的聲音破口大罵:「我是來代班的,還沒成 年呢,休想我給你羽毛!!」 「代班?」這麼說,這隻夜翎鵲確實比先前見到的身型略小。 「沒錯!這裡原本是另一隻要來的,但牠說什麼在翎鵲峰被一個臭璿士燒到羽毛,要休養 幾天,叫我代替牠來園裡取一樣東西….你們這些討厭的璿士總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藉著 看得見和跟的上我們的行動,就把我們當廉價勞工來使,連要我們當一個月的信差的願望 也好意思說得出口…好了,既然知道我非成鳥,無法給羽毛,就快放開我!!臭璿士!」 「我可不是璿士,」上官悒聳聳肩:「要抓閣下的是這位…..」說著朝我走來。 我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上官悒見我一臉警戒,揶揄道:「暨璿士這回又防備起我來了?又不是鳥兒,怎麼樹上樹 下反應差這麼多?」 這什麼比喻啊?我直直盯著他:「我可以先知道,上官掌門想做什麼需要靠這麼近嗎?」 「把這夜翎鵲交給你,順便要我的謝禮啊?」上官悒一臉無辜的樣子:「暨璿士不會是想 食言吧?」 「你要什麼?」 「你肯給嗎?」 「先說你要什麼。」我吸口氣答:「璿士可不是萬能的,也有做不到的事。」 「放心!一點都不難!」上官悒笑道:「我只要你別像這樣閃躲我。」 「就這樣?」我一怔。 他再度向我走來,我微微猶豫,於是站定了身。反正不照做,他還是能用幾句話賴掉,到 時也許有更棘手的要求。 「就這樣。」 上官悒走到我跟前,將夜翎鵲用披風整個包住,還打了個牢牢的結,夜翎鵲在裡頭掙扎叫 罵,上官悒伸手一彈,包袱裡頭沒了聲音,想來是被弄昏了。 「你之前也這樣抓夜翎鵲?」我皺眉。 「那已經是八歲的事了,當時當然還沒有那麼好的功夫,」上官悒道:「那時只是一時好 玩,用彈弓打的,還因此從山崖上摔下,險些送掉小命。」 「喔….」八歲……對這個數字我有印象。 上官惟說過,上官悒八歲那年因他之故失去了璿士的能力….. 「後來被師父發現撿回一命,他說我昏過去時還緊抱著夜翎鵲不放呢!」上官悒笑著,將 那一包有夜翎鵲的包袱遞給我:「暨璿士,請收下。」 「…….」看他果真沒有再提起道謝的事,一臉坦蕩,我接過來:「…謝謝。」 上官悒對我一笑,湊近了我,我幾乎可以看見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 上官兄弟兩人都有著一樣漂亮澄澈的雙眼,但上官惟的眼神柔似湖水,上官悒則亮如燦星 。 「不客氣。」 上官悒的嘴唇又若有似無的撫過我的臉頰,溫熱的唇和低沉的嗓音,此刻居然使人有種微 醺的暈沉感,隨著他的接近,我的胸口又跟著一陣急跳。 唉!不會吧,我今晚真喝那麼多嗎? 上官悒掉在前額的髮絲觸到我的臉和眼瞼,一陣搔癢使我閉上雙眼,熱氣正漸漸靠近我的 唇。 一陣腳步聲接近,我及時向後退開,只見廊上正快步走來夜翎門的堂主。 「掌門,燁英大人的席散了,吩咐您回廳上送客呢!」 「嗯。」 上官悒回頭輕輕一拍我的肩,戲謔道:「好好跟你的夜翎鵲聊聊?」步履穩健的走了。 我鬆口氣,微微一嘆,有些複雜的情緒在心中起伏著,說不上是什麼。 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又並不真的覺得煩惱。 我打算把夜翎鵲帶到銀月湖畔,這時那兒人煙正少。 剛要出花園,便看到上官惟,身穿銀衣的清瘦身軀,在黑夜中有如一抹銀月。 正猶豫是否要開口叫喚,上官惟就已經朝我走來,揭開了頭上的白色帽紗。 一張才剛分別的臉龐驟然又出現在眼前,雖已知這兩人是孿生兄弟,但還是不免有些愕然 。 「艷陽兄,我在這等你好一陣子了…」上官惟低聲說道:「趁著燁英和我哥正忙送走眾多 賓客,人馬正亂著,我們到方便說話的地方去。」說著,急急的拉起我的手,要施瞬移咒 。 我制止了他:「惟兄,我後頭還背著個大包袱呢,一併瞬移太耗力了…」 上官惟取出一張符紙:「別擔心,」 說著輕聲唸咒,我們眨眼就來到銀月湖。 銀月湖一出現在眼前,上官惟持在手上的符瞬間粉碎成細屑,在指縫間掉落。 「想不到惟兄居然能煉符,」我由衷道:「這可是需要極大的毅力,就是璿士也做不 來。」 上官惟淡淡一笑:「璿士的能力豈需這小小一紙頂替?我若有艷陽兄的實力,也不會想花 這個時間,更何況,這符有一半不是我獨立完成的….教我法術的師父,說了我體質弱, 不適合練武,體力不足也學不成攻擊性的法術,只有練符方面能好好的鑽研一下…但是煉 好一張堪用的符真的很難,至今我也才煉成幾張,屈指可數…」 那瞬移咒讓我來唸就不需白白費掉他那張紙符,但我究竟沒說出口。 我不想這樣傷一個如此努力的人的自尊。 段術極高明的術者、法師,會在平日練符,將較耗體力的法術存放在紙符上,隨身攜帶以 便應不時之需,防著自己有個無法施咒的萬一。 但煉符其實耗時耗日,而且耗上的力比起臨時施咒要來的多,雖然可用累積的方式,加上 一些輔助,以日積月累的方式來煉符,煉出來的符,其威力也會因為所花的時日、當時所 加的輔助物事等因素而倍增,但是前提之下是要有心無旁鶩、孜日不倦的時間和精神來累 積,因此一紙難求,只在極富貴的官宦權貴間流通。 老實說,我們的爹最懶得作這種既費勁,過程又枯燥的事,他總說,不如把那時間好好研 習武術、咒語和培養實力,煉符就交給只想靠賣符咒發財的法師或術者們就行了。 不知道是不是許多璿士都和爹一樣想法,幾乎沒見過璿士煉出的符出現過。 受到爹的影響,我們幾位兄弟也都不太有興趣去學煉符,連法術高強的曉陽都沒見他煉過 一兩張完整的,偶而只見幾張取物咒、移物咒,全是他懶得穿越家裡那隨時會出現機關的 長廊,想拿別的房間裡的東西,又懶得使太多力氣唸咒時用的。 曉陽的移物咒最常見的用途就是,前一天太晚睡了,想要賴床,沒精神唸咒,肚子又餓了 想吃早膳的時候。 家裡的僕人對於一碗稀飯和幾碟小菜在空中急速飛行的事,也早就習以為常。 但是….像瞬移這種高難度的咒術,即使是紙符,也不是尋常人就能使,沒有一定內力的 人根本無法駕馭。 沒想到上官惟居然能使用。以他的薄弱的內力,竟能使得出瞬移和隱身這些咒術,可見他 有多麼努力,而,教他法術的師父也實在了不起。 原本下得零星的細雪已經停了,我們就地坐在銀月湖邊,湖岸旁帶著濕氣的草有些冰涼, 我手輕揮,將雪片留下的寒氣驅離。 我看看上官惟沒有罩著帽紗的側臉,和上官悒比起來較為白皙的臉龐,使得原本相似的五 官看上去,少了分朗俊,而多了分靈秀,有時會覺得,他們其實是兩個完全不同模樣的人 。 「請艷陽兄來是想讓你幫我看看這個。」 上官惟從懷中取出一個約掌心大小的錦盒遞給我,樣式精緻,上頭加了鎖扣,還有一條飾 帶,那飾帶很是牢固,讓錦盒可以拎著。 我仔細的觀看,被鎖上的錦盒外貌雖精美但仍屬平常,但有文章的是鎖扣,鎖扣上雕有一 尾吐信中的小蛇,除了原有的金屬色澤外,還隱隱可見閃著一層暗紅,這鎖上有加咒。 上官惟道:「我在燁英那裡發現這個,他這兩日連連差人大量製作,庫房裡擺了約三十個 一模一樣的,似乎是要運送什麼秘密而貴重的東西。」 「這兩日燁英每晚都差人將一枚錦盒置在他府中後園,我原本納悶,如果是重要物事,為 何不遣人運送便了?想來這物事極是重要,但既是重要的物事,又為何就這樣放在後花園 ?於是我冒險取來一看,原來上頭施了咒,尋常人打開不得,後來我今晚守在園中,見到 夜翎鵲才明白,這是要讓夜翎鵲來送的。」 「究竟是什麼東西,讓燁英認為委託什麼人都不能信任,非得讓夜翎鵲擔任運送角色?但 我看不出這鎖上的咒是什麼,更別提破解了,是以逕自將錦盒留下,請艷陽兄查看。」 我將錦盒還給上官惟,道:「這上頭施的咒,主要是針對收受的人,收到者才有將解除咒 語打開鎖的能力,而鎖上咒語破時,原本施咒在鎖上的的人便會知曉。」 「所以如果今晚夜翎鵲沒有將這錦盒送到收受人手中,施咒的人便會察覺?」 「嗯。」 「那就很難查出這錦盒的秘密了…」上官惟喟然輕嘆。 「不見得,」我道:「可以問問這傢伙。」 輕輕一彈身旁包袱,一陣模糊咕嚕聲從內傳出。 我道:「鵲兄,今晚你打算送錦盒到哪裡?」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裡頭夜翎鵲似乎剛醒轉,聲音聽來有些渾沌不清:「有本事再打 昏我!臭璿士!」 「打昏你的可不是我」我澄清道。 「有兩樣嗎?!」夜翎鵲怒道:「快點把錦盒給我好交差了事行不行?就說了我只是代班 ,除了送這趟東西外什麼都不知道!」 「你要將東西送到哪?」上官唯一旁問道。 「能不能讓我透口氣?我快悶死了!」 我將包袱拿至身下,一手摸索出夜翎鵲的雙翅,緊緊夾住後,用另一手解開包袱一角,夜 翎鵲長長的脖子探出來,大口呼吸後四周張望。 上官惟睜大雙眼看著夜翎鵲,很是新奇的樣子。 「住在擎天這麼久,頭一回這麼近距離看到夜翎鵲呢!」 上官惟笑道,伸手摸了夜翎鵲的頭,夜翎鵲向旁縮了一下,但被我制住而動彈不得。 上官惟輕而小心翼翼的摸著夜翎鵲頭上的金紅羽冠,好奇的樣子有如稚童般純真,我一旁 看著,不由得想到一刻前才見過的同一張臉。 孩子氣的表情也出現在上官悒的臉上過,但上官悒像是個頑童,雖可愛卻讓人頭疼。 「當心牠啄人。」我笑道。 「你當我是普通雞鴨?」夜翎鵲傲然仰頭:「我才不屑碰你們人類哪!嗯?….奇怪?」 夜翎鵲偏頭瞧瞧上官惟,若有所思。 「怎麼?」我不禁問道,夜翎鵲一向多話,少有安靜沉思時刻。 「這人有熟悉的氣息在身上….」夜翎鵲遲疑道:「我一時想不起來…..」 「怎麼可能?我只是尋常人,」上官惟道:「還是告訴我們你要將錦盒送哪裡?好讓鵲兄 你早點離開。」 「告訴你們也無妨,反正不關我的事,」夜翎鵲道:「我要今夜之內送到灃淩。」 「灃淩?」上官惟訝然道:「即使是和擎天的邊境處,離這也要半月的路程!」 「知道遠了吧?」夜翎鵲神情倨傲:「再高明的瞬移咒都無法短時間到那麼遠的地方,更 別提其他運送方式啦,能短時間瞬移這種距離的只有我們夜翎鵲…好了,該放我了吧?! 」 我看看上官惟,他點點頭:「知道地點總強過不知,先別延誤夜翎鵲的行程,免得讓燁英 起疑。」於是將錦盒拿給夜翎鵲:「讓鵲兄委屈了。」 夜翎鵲冷哼一聲,接過錦盒,向空中輕輕一拋,錦盒的飾帶準確的套在長長的脖子上,回 頭看了上官唯一眼。 這回牠沒再說話,拍拍翅膀,消失在銀月湖面的夜空裡。 ************************************** 一邊看從前的推文和番外 惟弟弟真可愛啊~~ 悒哥哥比起齊旭 還是優雅有禮多了orz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28.78.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