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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回去了…」上官惟輕聲道,拿起擱在地上的帽紗,打算離去。 「惟兄,」我拉住上官惟的手:「何不趁今夜你我敘敘?到隴越城後還沒能好好聊。」 「……」上官惟看著我,眼波流轉,似有千言萬語,卻只是輕輕嘆口氣:「我實在給艷陽 兄添了不少麻煩…也罷,燁英反正也知道我在他府上。」 說著坐回原處,將帽紗放在微屈的膝上,修長的手指無意識的撫動帽側邊的薄紗。 「惟兄在燁英府裡可還安全?」我問道:「現下我也許較有機會接近燁英府,如能幫上什 麼忙,還望惟兄不要客氣。」 「艷陽兄加入夜翎門的事我知道,熱衷江湖事的隴越城早傳的沸沸揚揚,大家都說,夜翎 門有了璿士這樣的內助,聲勢更加奪人…」 上官惟笑道:「我沒想到艷陽兄會入夜翎門,但我真的很高興哥哥能得到艷陽兄這樣傑出 的人才,我也能稍微放一些心…..」 說著突然低下頭,定定的看著手上的帽紗,半晌後,輕柔的聲音再度響起:「艷陽兄…真 的…很謝謝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謝你….」 上官惟的臉因為低著頭,幾縷掉下耳際的髮絲遮住了他好看的側臉,瞧不清楚他的表情, 只見長長的睫毛輕輕搧著。 「惟兄別這麼介意,」我道:「我因故必須找到大如卵石的怯情玉,是以令兄以此為代價 邀我入門,加入夜翎門原也是為了我自己,並不完全是惟兄的緣故。」 上官惟訝異的抬起頭看我:「大如卵石?那不好找啊?但我記得哥哥沒有啊…」 說著突然臉一沉:「他不會是要找燁英要吧?我已經對他說過燁英不安好心,別和他走太 近,更別欠他情的…」 「為何像上官悒這樣精明的人會看不出燁英的意圖?」我忍不住問。 這是我最想知道的,為何上官惟這樣堅持自己的看法?而且顯然和上官悒截然不同。 雖然我對燁英的為人並不了解,今晚的酒宴只讓我覺得,他是個法術厲害、城府極深的人 ,卻感覺不出邪氣。 「燁英常常暗中對哥哥施術,我不知道他施的是什麼,但卻是親眼所見,」 上官惟道:「從我懂事以來,常常看到燁英趁哥哥不備,那是一種奇怪的法術,像銀線一 般,一絲絲的宛如輕煙,悄悄由哥哥的天靈蓋滲入,一次約莫一兩絲銀光,但說也奇怪, 瞧的見法術的哥哥竟渾然不覺,周圍的人居然也視而不見。」 「有那麼一回,燁英又替哥哥下咒時,正巧瞧見了我,自此後,他就處心積慮想讓我遠離 哥哥身邊,但表面上卻又看在上官家和哥哥情面上,對我表示善意。」 「有幾次我聽到燁英對哥哥說,要把我送至遠處,讓哥哥心無旁鶩的掌理夜翎門和上官家 ,但那並不是真話,因為…」 上官惟咬牙道:「我曾聽過他對季前輩說,總有一天我會礙著哥哥,非想辦法『處理』不 可…但季前輩總是擋了下來,季前輩就像過世的娘一樣,是周圍唯一真心疼我的人,如果 不是我體質不適合學武,再怎樣也要拜季前輩為師的….如今他人不知去處,讓我好是掛 慮…」 「燁英忌憚季前輩武功高強,又護著我,所以我才能像這樣留在哥哥身邊,但是自那次哥 哥幫我擋了燁英一招後,哥哥常會有些異於從前的舉動..從前的哥哥,是非常溫文有禮, 氣宇非凡,絕對….絕對….」 說著瞧了我一眼,突然臉上發紅,不再說下去。 「絕對什麼?」我不禁問道。 「絕對…不會對艷陽兄那樣…無禮….」上官惟說著,頭又低了下來,線條玲瓏的耳廓浮 著一層淡淡的紅。 「你…那麼早就在後園裏了…」 我想我的臉色應該也不比上官惟好吧?我感到耳根發熱,訥道:「其實…令兄應該只是在 開玩笑,我們自家哪幾個兄弟和玩伴,以前也會這樣鬧著,我不會放在心上的,你也別耿 耿於懷。」 在十五、六歲時,我們幾個兄弟對情愛之事都還懵懵懂懂的,在宮闈中極是熟悉的齊旭, 便已三不五時拿著一些在宮裡流傳的春宮圖和淫書,和我們三個分享,還老說要讓我們見 識,有時常還會向那樣照著書中劇情胡鬧一番。 像晴陽,就常被他揪著,又摟又抱,亂親一氣,也因此晴陽經常怒火滔天,發憤苦練武功 ,要給齊旭一番教訓,兩人經常這樣,在我和曉陽跟前上演著像是打情罵俏的戲碼,因此 這樣戲耍的事,也不是沒見過…. 「….艷陽兄外貌如此絕倫,哥哥會對你有好感是很自然的,」 上官惟低聲道:「就連我,也忍不住瞧著艷陽兄熟睡的模樣,瞧到差點忘了時間…」說著 頭垂的更低,幾乎要將臉埋進手中的帽紗裏了。 我心中一動,將身體挪向上官惟身旁,靠近他仍然暈紅的耳邊,故意用冷然的聲音道:「 你不會是為了看我的睡臉,才對我用昏睡咒?」 上官惟抬起臉,眼神一陣慌亂:「我原是只想讓艷陽兄好好睡一覺的,這裡天冷,身處異 鄉的總是不好入眠….其實也沒想到不經意下的咒對艷陽兄會起作用。」 「艷陽兄對我毫無防備,上官惟又怎麼會辜負艷陽兄的一番善意呢….」他說著, 眼睫低垂下來:「…我惹艷陽兄生氣了?」 「怎麼會?我好久沒睡這麼飽過了….」在家裡,即便睡夢中也會被爹的機關偷襲,早就 養成淺眠的習慣。 上官惟的表情彷如做錯事等著被責罰的孩子,輕輕的咬著嫩薄的嘴唇,讓人於心不忍。 「只是我睡相醜得很,惟兄想必見笑了。」不想讓上官惟感到內咎,我於是笑道。 「艷陽兄….」上官惟看著我,突然笑道:「艷陽兄看起來身型俊挺,實際上卻身子很輕 呢,我扶艷陽兄到床上睡時,一點都不費力。」 嗯?? 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腦子突然有點不知該往哪裡轉,這時有腳步聲接近我們,我一陣警覺,卻只見上官惟回頭 ,對來人一笑。 銀月酒樓的掌櫃朝我們走來,不,應該是外表看來是掌櫃的人。 我聳肩笑笑:「掌櫃的好興致,放著生意不做來這賞月?」銀月酒樓還燈火通明呢! 掌櫃皮笑肉不笑的道:「店內由正牌掌櫃去忙,我這掌櫃得奉命專心接待暨公子這位貴客 呢!」說著又上下瞧了我幾眼。 上官唯一旁皺眉道:「哪有你這樣對客人說話的?我說了,艷陽兄是我的恩人,現下艷陽 兄已入夜翎門,你們也算是同門了,」 對我道:「這位霍雲歆,是哥哥和我的表親,也在哥哥手底下做事,雲歆,現出原本的面 目吧。」 「要不是惟哥哥一再要求,我才不要在夜翎門做事呢?悒哥哥就會要我待著忙些繁瑣的雜 事,想出城透個氣都不能,居然還得幫著照顧酒樓生意…」 霍雲歆慍道:「我也不愛扮成大叔的模樣啊!成天一直對人鞠躬哈腰的,偏偏銀月酒樓生 意好的不得了,暨璿士明明差點把酒樓燒了,大家還爭著要來坐坐,連我在那說,新的桌 椅都還沒運來,讓小店休息打掃一天成不成啊,他們還在那說,我們坐地上湊合便是,這 酒菜一天不吃就闔不上眼呢…」 一邊滔滔不絕的說著,聲音卻和身影一樣漸漸出現變化,令人嘆服的易容咒! 站在我眼前的已是位身穿朱紅長衫的年輕少女,從秀美的雙眼和唇,以及較尋常女子更為 高挑的身長,不難看出和上官家的血緣關係。 也是個功力和年齡不相符的術者。 「想不到原來銀月酒樓的掌櫃是這樣一位美人?」我笑道:「如果是用這般外貌當掌櫃, 酒客們就要留在酒樓打地舖了。」 「那我可要一間房收五倍房資,不,一個人就要多繳二十兩銀子…」霍雲歆笑道: 「暨璿士可別惱我在天雷地火大會上報出你的名,那是悒哥哥那壞蛋要我做的,我把惟哥 哥留字的銀票交給你,正溜出酒樓要離開,就被悒哥哥逮住了,還要我繼續當掌櫃的直到 …..他說服你加入夜翎門。」 「留你當掌櫃的和要我加入夜翎門有關係嗎?」我一臉疑惑問道,心中暗自磨牙。 好你個上官悒,裝著一付不知情的樣子,說什麼掌櫃是家裡親戚卻不會武,還質疑我是不 是看錯了,結果還是出自他刻意的安排。 「悒哥哥心思百轉,哪知道他打什麼主意?」 霍雲歆伸伸舌頭道:「他可能想著,暨璿士若對我起疑了,他可以做些什麼壞事推給我, 再藉機幫助暨璿士,讓暨璿士欠他人情….我本想,暨璿士比試中既然用隱身咒遁走,多 半是留不住了,想不到結果還是如了悒哥哥所願…」 「不是的,」上官惟道:「艷陽兄若不是因我所託,也不會留下…現下哥哥需要人手,我 又幫不上什麼忙….」 「說到底,夜翎門究竟要做什麼,那麼需要璿士?」我問道。 霍雲歆道:「你知道灃淩新繼位的向熒風,他那個炙火宮也跟著搬到灃淩的事?」 「嗯。」 「向熒風當初和我們擎天有協議,他回灃淩會安分守己的坐皇位,不再涉足江湖事,但是 顯然炙火宮沒有因為向熒風的離去而解散,大多數的好手和資產也流向灃淩,成為向熒風 另一支不得了的兵力。」 「向熒風現下整頓宮內後,正準備吞併灃淩週邊小國,想來是打算一統全灃淩,成為像擎 天和夏焱這樣的大國。」 「但是向熒風的為人,可不保證他一統灃淩後,會不把野心擴展到我們這,畢竟擎天是他 熟悉的第二故鄉,又有像燁英這樣的親人做後盾和內應….雖然眼下燁英看似忠心耿耿, 但擎天的天皇卻不願節外生枝,在境內有任何紛擾,於是將向熒風留下的炙火宮少數人馬 資源,再匯及其他流派重組,便是現在的夜翎門,也算是直屬天皇,能夠隨時應付特殊任 務的生力軍…」 「那留下來的炙火宮餘眾,真的對擎天投誠?」我問道:「不怕成為另一枚暗樁?」 「擎天天皇讓悒哥哥去接管夜翎門,也有暗示燁英和其他勢力不可妄動的意思吧!燁英和 上官家也走得很近,上官家在擎天幾乎是次於天皇和燁英間的第三大勢力,並且均衡著這 兩邊….」 霍雲歆條理分明的說著,神情看起來即是老成,已經瞧不出方才少女調皮的模樣。 「但是燁英現在卻想要控制哥哥…」上官惟道:「我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霍雲歆眨眨眼正要回話,突然空中傳來一陣奇怪的鳥啼聲,我們抬頭一看,一隻巨大而雪 白的鴞,正盤旋在我們上空。 雪鴞是生長在寒冷地帶的少見鳥類,擎天這國家的珍禽還真不少。 「悒哥哥要離開燁英府了,」霍雲歆抬頭道:「我們最好快點回去,尤其暨璿士,最好早 點回夜翎門,別讓悒哥哥以為你鬧失蹤了…不然….」 我皺眉:「不然怎樣?」 我到哪裡應該不用事事向他報備吧? 「不然他會將整個隴越城翻過來找你。」 上官惟抿嘴一笑,重新帶上帽紗,別有深意的瞧了我一眼:「艷陽兄,一切有勞你了。」 正說著,瞬移咒便讓他頎長的身影迅速離開了我的視線。 霍雲歆嘆道:「確實要有勞暨璿士,接下夜翎門內一連串誰也無法勝任的工作。」 「夜翎門有那麼棘手的工作?」我奇道。 霍雲歆對我甜甜一笑。 「基本上,要平安無事待在悒哥哥身旁,就是一件困難的差使。」 次日,在夜翎門的正廳內,上官悒將召集了門內堂主和重要的幹部,有幾位昨晚燁英府酒 宴內已經見過面。 霍雲歆也在幹部裡面,對我眨眼示意。 幾位第一次見面的人對我不住的打量著,讓我很不自在。 上官悒道:「根據情報,灃淩的新任皇帝向熒風,大概會在這幾天就向鄰國殷鄴進犯,而 殷鄴也早有預備,由於殷鄴國土正緊鄰著青煌山岳西側,是一個重要的據點,居住在青煌 山西側四峰六谷的各門派和居民,不會坐視殷鄴就這樣被侵略,兩方戰火一觸即發。」 「若是讓殷鄴和四峰六谷落到向熒風手中,對我們擎天可不是好現象啊!」一位身著青衣 ,身材偉岸的漢子說道,是昨日見過的,三堂主江焉。 「四峰六谷的代表日前已來訪擎天,由於他們認為擎天境內可能還有親向熒風的派系,以 及向熒風留下的內應,因此希望我們能夠掌握住擎天境內各門派動向,給他們確實擊潰擎 天境內炙火宮餘黨的保證,不要讓他們腹背受敵。」 「意思就是他們其實不相信,夜翎門已經不是以前的炙火宮了?」 黃衣的青年是四堂主,邵毓行:「這種東西怎麼保證?都已經是直屬擎天天皇的麾下了, 還懷疑什麼?難道還要天皇親自下昭宣示?就算境內真有哪些門派暗地幫助向熒風,也不 能算到我們頭上吧?!」 「不過我倒認為這是一個搞清楚門內,還有擎天境中是否還有炙火宮餘黨的機會,天皇也 有這個意思要我們查清楚,雖然我們現在的夜翎門中所剩的原炙火宮之人已不多,也都非 主要幹部…」 上官悒道:「自從炙火宮的二宮主歐陽騰失蹤後,並沒有他到灃淩的消息,但是在擎天和 灃淩的邊界,卻出現了幾個新興的門派,也許是他為了避人耳目所立。」 「所以我們這次主要任務就是,探查這幾個新興的門派的底細,還有調查這幾個名單中的 門派的動向,這幾個門派皆是過去炙火宮位在擎天時,有過合作關係的門派。」 上官悒說著,欽兵點將的指派各堂主任務,各堂主一一領命。 「再來嘛,我想有些昨晚已經見過面了,幾位昨晚有事的堂主想必也聽說了,我們夜翎門 這回如得神助般的,請到了暨艷陽,暨璿士加入我們夜翎門,」上官悒神色淡然道:「便 是夏焱日曜侯府上的三公子。」 我聽到眾人的抽氣聲。 「那位把擎天的經楷山一晚夷為平地,用來威脅燁英和天皇簽下和夏焱三百年互不侵犯條 約的日曜侯?」 「就是在擎天境內建巨大的怪儀器,還要天皇下令不准接近方圓百哩之內,說百年後我們 會感謝他的那位?」 「那個替擎天宮內添了許多不明用途的機關物事,現在還偶會有宮內人被陷阱困住好幾天 的,夏焱日曜侯?」 爹的評價似乎在這不是很好的樣子。眾人的眼光已經從剛才的好奇、觀察,變成又驚又畏 ,我不禁苦笑。 唉!我可沒有瞬間夷平一座山的能力啊!就算有也不想用,況且爹放在家裏倉庫那幾臺不 明用法,被他稱為機密武器的東西早就佈滿灰塵了。 「原來是日曜侯的公子啊,掌門的師尊和日曜侯是至交?也怪不得…」邵毓行看我一眼, 拱手道:「一切有勞暨璿士了!」 我回禮道:「我不清楚爹在這成就過什麼大事,但在下自然是無法與之相比的,一切當盡 力而為便是,對諸事多有不熟悉之處,還請各位多加指點。」 「暨璿士過謙了!!怎敢稱上指點呢,暨璿士有什麼事儘管問和吩咐吧!」眾人連忙搖手 ,人人一臉坐立不安,似乎想奪門而出的樣子。 我心中一陣納悶。爹在他們眼中有這麼可怕?爹究竟還在擎天幹過什麼大事?先前聽爹說 的樣子,還以為爹曾栽在燁英和天皇手中過。 現在看起來怎麼覺得恰恰相反? 上官悒道:「如果沒別的事,大家就各自去執行任務吧,至少兩三天要和散佈在各地的分 堂聯繫一次,知道嗎?」 眾人應聲而去。 霍雲歆跺腳道:「為什麼我要留在隴越!隴越明明還有別的堂主在啊!我也要去玩兒!! 」 「他們可不是去玩的!」上官悒皺眉:「惟弟還在隴越城內,我放心不下,你得幫我照看 他的行蹤,隨時和我報告。」 「為什麼?悒哥哥不是要留在夜翎門本部坐鎮嗎?」霍雲歆不放棄的開口再問,但瞧瞧上 官悒後,又閉上嘴,終於還是鼓著臉,心不甘情不願的離去了。 偌大的廳堂一下變得空曠起來。 同時也變的很安靜。 「你這一介紹大家都把我當怪物看了,」我喝了口冷掉的茶,便放下了,真不喜歡冷颼颼 的東西入口的感覺。 上官悒將自己那壺茶和杯子送到我面前,從壺內傾倒出來的茶居然是燙的,還冒著熱煙, 那茶在這寒涼的氣候,不可能放到這時候還是熱的,想來是他倒茶時便用內力使茶水變熱 了。 驚人的渾厚內力。我瞧瞧眼前臉不紅氣不喘,正怡然自得的給自己重新添茶的傢伙,嘆了 口氣。 這傢伙比我像怪物吧?難道大家都不覺得? 「暨璿士怎麼會是怪物?」上官悒將茶遞給我,我的手已經觸到杯子了,他卻沒將自己的 手放開,反而身體前移靠近了我,低聲道:「這麼俊俏的怪物我還是真是第一次瞧見。」 我一愣,抬眼看他,他微微一笑將茶杯放在我手心:「別燙著了。」 杯身摸起來只有點微溫,不若想像的燙手,但茶喝起來還是熱的。 「上官掌門打算離開隴越城?」邊喝著邊又觸及到他的視線,我不自在的別過頭道:「首 腦人物不在這坐鎮指揮行嗎?」臉感到些微發熱,可能是喝了茶的關係。 上官悒笑道:「暨璿士的關心真讓我高興,但是我一向沒有閒在一處,等候消息的耐性, 所以….」 「所以?」 又是這種笑容!…..我似乎開始熟悉這種笑容所隱藏的危險訊息了。 「所以,就讓在下領著遠從夏焱來的暨璿士,好好的暢遊景緻無雙的北擎天吧?」 上官悒笑道,很享受的品了一口復又新添的熱茶。 ********* 北擎天確實很是美麗,和南方截然不同的朗秀山水,舉目所見,一望無盡的的金黃麥地, 鬼斧神工的峽谷山巒,澄澈如鏡的巨大湖泊,還有壯麗澎湃的飛瀑,蒼鬱連綿的森林,北 方特有的冰冷空氣讓人覺得清冽而芬芳,雖寒涼但讓人神清氣爽。 擎天國土真的是幅遠遼闊,雖浩瀚卻不蒼涼,在這樣的地方遊覽,驚嘆著種種美景,的確 讓人暢快。 途中上官悒絕口不提任務的事,只帶著我四處遊歷,他對北擎天的地形、風土人文不但極 為熟悉,而且顯然是遊玩的高手,看他熟門熟路的在賞心悅目的美景下、不時的道出有趣 的民俗典故,對於各地珍饈特產,更是無所不知,一路上來,我真會以為他是存心出來玩 的。 但是我們應該不會只是來玩的吧?! 我望望身旁的上官悒,他興致勃勃的指著眼前一處雲靄飄邈的山岳道:「那座敬渠山呢, 山頭終年積雪,卻有著幾處熱泉,有著各種不同的療效,山腳下有座小鎮,小鎮中有幾道 地方名菜就是利用熱泉和融雪製的….」 上官悒滔滔不絕的樣子,讓我不禁莞爾,這哪像一個掌門? 但不得不承認這些天的出遊讓我身心很是歡暢,令人驚歎的絕麗景色,廣大的空間同時也 讓人幾乎忘記時間的存在,而上官悒總是清楚著哪裡有著最棒的美食佳餚。 記憶中,自成人後,我從沒有和家人以外的人相處這麼久,也沒有在外地停留這麼長的時 間,總是任務完成就匆匆回家。 即便是到外遊玩,在哥哥或朋友陪同的情形下,也多是由我張羅一些旅途上的事務。這種 完全不用自己費心,全然接收對方安排的情況,倒是頭一遭。 有些不習慣,但其實又挺舒服的。 上官悒可說是克盡地主之誼,無微不至的照顧著我旅途上的一切,一路上察言觀色,悉心 體貼,無疑是最盡心的東主。 但是有意無意的觸到他的視線,總讓我不自覺的想避開,他的視線中有我讀不透的東西, 時而灼熱危險、時而戲謔挑釁、有時覺得他話中有話,但有時他有表現的坦蕩蕩的,讓人 懷疑自己是否因聽者有意而誤會。 上官悒說話時經常是有意無意的湊近著,距離相當曖昧,就是以朋友來說,也實在太近了 些,但每當我打算後退閃避時,他就要提醒我抓夜翎鵲那晚的承諾。 因此我總是不得不僵著身子,讓他以他的標準來『好好的說話』。 有幾次,眼看他的嘴唇就要貼到我的耳邊,頸側,或頰上,正拿不定主意要如何應對時, 他又是一笑的輕輕擦過,復又回歸到原本的話題上,像是完全沒前面那回事。 但是那瞬間,我的臉總是特別熱,心跳也明顯加快,但我又無法完全不去在意這些若有似 無的撩撥,事實上,隨著一天至少兩三回的例行公事,在意的程度似乎一次比一次更多些 。 這真煩人。 這種搞不清楚對方用意的感覺真讓人心悶,我一向喜歡直接,雖然被爹告誡著身處異地或 面對人,切不可冒然顯露情緒,喜怒不形於色方能成就大事。 不過顯然爹自己根本也沒貫徹到這一點。 上官悒邊說著,見我若有所思,停下話來看我。 我見他沒了聲音,抬眼瞧瞧他。 「暨璿士有話要說?」上官悒笑道。 「上官掌門….我們不會真是來北擎天遊玩的?」我淡淡道。 「帶暨璿士飽覽北國風光,是我的榮幸,也是對暨璿士表示一點心意。」 「這也算是入夜翎門的謝禮?」我道:「上官掌門還真有閒情逸致?」 上官悒笑道:「暨璿士好不容易入我夜翎門,我當然要多關照些。」 「…………..」 這回答不知為何讓我胸口有些澀然。 如果沒有璿士的能力,便不值上官悒如此費心? 「怎麼不說話了?」上官悒饒有興味的看著我:「暨璿士?」 「上官掌門,我不可能一直待在夜翎門…」我吸口氣:「我另有任務在身,拿到怯情玉就 必須去完成。」 「如果你一直拿不到呢?」上官悒瞇起眼:「你打算用搶的還是用偷的?」 我聳肩道:「那就看上官掌門怎麼實現承諾了,我想上官掌門不至於真要負忘義背信之名 吧,不過…」 「不過如果真的得不到怯情玉,就難說了,擎天可能又要少一座山。」上官悒笑道:「放 心吧,我捨不得擎天這些美麗的名勝呢,尤其待會我們要去的敬渠山,是我最喜歡的地方 之一….」說著對我一笑:「暨璿士應該也會喜歡的。」 上官悒笑起來,眼尾會因微瞇而拖出一道細長的側線,讓他原本眼睛的弧度更細長漂亮, 視線也顯得不那麼犀利,上揚的唇角則讓薄唇看起來不至於太冷酷。 雖然有時笑得讓人心底發毛,倍感危機,但這人的笑容實在是挺好看的。 進入敬渠山區內,雖不到傍晚時分,但空氣卻寒冷了起來,天氣昏暗暗的,不一會就下起 了雨,雨點冷冰冰的,越來越密的打在身上。 雖然已經運勁驅寒,但驟然加大的雨勢卻還是讓身體感到濕冷,我們下馬避雨,到就近一 處山洞等待雨停。 上官悒生了一小叢火道:「這雨來得急也去得快,不一會就停了,天黑前定可到達目的地 。」 「嗯。」 我將溼透的外掛脫下,擎天的布料結實卻極易吸水,非脫下來弄乾不可。 上官悒一旁道:「何不把衣服也脫了一併烤乾?省的浪費內力去應付濕氣。」 「這種話似乎不應出自會用內力把茶加熱的掌門口中?」 我橫他一眼,見著上官悒將濕掉的衣衫褪除。結實高挺的軀幹,勤加練武的好身材一覽無 遺。 「暨璿士不會是怕羞吧?」 上官悒坐到我身邊,熊熊火光,在我們兩個身前燃燒著,柴火聲劈啪的響著,配合著外頭 嘩然的雨聲,在寂靜山洞中其實極是嘈雜。 但下一句話卻還是清楚的鑽到耳裏。 「我來幫你弄乾吧….」 上官悒吻上了我,,當他的唇重重的半咬半吮的移到我的頸側時,我已經分不清楚,撫上 我的腰那熱度極高的寬掌,那熱度是否因用內力而起,只覺得身體不斷的跟著躁熱起來。 「艷陽…」上官悒充滿慾望的低喚隨著他的唇舌繚繞在耳旁時,我輕輕一嘆,抬手摟上了 他的頸。 上官悒被雨淋濕的髮尾貼在我的手臂上,觸感有些冰涼,我環住他的脖子,將嘴湊向他的 頸項,輕輕的用唇摩擦著他的頸側。 他的髮際沾染了山林裏的清香,很是好聞。 我的行為讓他的身體發燙,他不住的吻著我,溫熱的嘴唇拂著眼瞼、眉骨,鼻樑和雙頰, 像檢閱什麼似的無一不放過。 我輕聲道:「上官掌門都是用這種法子弄乾衣服?」我的上衣腰帶被他扯開了,略微鬆動 的領口還沾著水氣,貼在身上濕黏黏的:「看起來效果不太好吧?」 他在我耳邊低笑:「暨璿士說的是,還是應該要脫掉才對。」 說著伸手拉開我的衣襟,動作輕而且極為緩慢的,火光在他眼裡跳動著,不徐不緩的語氣 ,自信中帶著慵懶,進行著這一場由他主導的遊戲,像是正要準備享受狩獵成果的豹子。 他將身子傾向我時,我收緊環住他的手,把他攬近了些,輕輕吻住了他的耳朵。 「上官掌門的褲子也挺濕的,何不也脫掉試試?」 我的手朝他腰際一抓,他迅速一個側身避開,褲邊的布擦破了一小塊縫,嘖!閃得真快, 本來那一記可以讓他整件褲子變成碎布的。 「看來暨璿士等不及了?」上官悒笑道,手裡拎著我的腰帶,我的釦子被他解開了大半, 他的目光毫不避諱的直視我衣衫半敞的胸口:「暨璿士看起來很瘦,其實很結實呢…」 我盯著他半晌,突然嘆道:「上官掌門還真愛玩鬧?這點和齊旭很像啊。」 「齊旭?令尊的關門弟子,夏焱的太子?」上官悒聞言一怔。 我理好衣衫,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上官掌門連日照料讓暨艷陽很是感動,但是這樣為了 替我解悶的服務就不用了…..見多了這樣的戲耍方式,真玩起來很是累人,我習慣直來直 往,實在無此虛耗時間的興致。」 「喔?見多了嗎….」上官悒聲音一沉,目光閃動:「暨璿士喜歡直接是吧?」 「是。」我淡然道,一個錯身欺向他,逼近他的臉:「你這樣一再挑弄我,到底是怎樣? 最好是說實話。」 「我說實話你會信?」 「也許。」我笑道:「如果你說實話。」 我腦中思考著,上官悒接近我當初的目的,是要一位璿士入夜翎門,顯然他已經做到了, 現在用如此曖昧親近的方式,讓人摸不著頭腦,若說是只是因為單純的『喜歡』….. 看他的樣子還真是一點也不像啊! 上官悒仔細的思考了一下,道:「我說一見鍾情,你一定不會相信。」 「嗯。」很好,有自知之明。 「我說喜歡又太籠統,不夠具體,畢竟我們相識不深。」 「對。」我答的更理所當然。 上官悒笑道:「若要說實話的話嗎,就是,」 突然一伸手探向我的上身,我向後急退避開,他迅如急風的跟著我的方向衝過來,我出手 劈向他左腕,他趁勢左掌上翻,要拿住我的脈門,我反手伸指,點向他腕中要穴。 短短瞬間我們交替了十來招擒拿手,上官悒另一手持著腰帶,其中灌注內力,如一把硬尺 ,疾指向我的右肩。 我右肩一沉避開,伸手抄住腰帶,內力一吐,腰帶登時便回原本的柔軟,他抓住腰帶另一 側,腰帶宛如靈蛇般繞上我的右手腕,我使勁一揮,想把正要纏住手的腰帶震開,他突然 逼近我,收緊綁在我右腕的帶子,另一隻空著的手拂上我的手臂,我舉臂格擋,他一個變 招,將手貼到我原本被帶子纏著的那處,竟然鬆開了原來纏住的結。 這意料之外的行為使我為之一怔。 就在那一遲疑間,我的雙手立刻被腰帶重重捆住,我抬起腿攻他下盤逼他後退,他卻就勢 用腳勾住我,我一個立身不穩,被他絆倒,他一把抓住我的雙手朝頭頂拉,上身緊壓住我 ,膝蓋也被他的腿扣住了。完全動彈不得。 摘風探雲手竟比想像中還要難對付。 「說穿了,我便是想這樣壓著,把衣服剝光,親吻,將可愛的暨艷陽佔為己有….」 上官悒幽深的眸子讓我一陣心悸:「相信嗎?暨璿士?這個答案滿不滿意?夠直接了吧? 」 連串的回答讓我為之莞爾,空白的腦子只閃過一個念頭。 就這樣? 原本腦中思考的諸多推測都被推翻了。原以為像上官悒這樣在權謀間打滾的高手,擅長掌 控和算計,虧我絞盡腦汁,想他是否別有用意。 我感到嗓子發緊,被營火烤的乾熱的山洞,讓我的嘴唇和喉間都感到燥熱。 「我是男的?」我問道。 「我看得出來。」 「我從沒想過…」 「我知道。」 「因為我是個璿士?」 「但你剛才沒用法術對付我…」上官悒笑道:「為什麼不使法術呢?」 對,為什麼呢?我怔怔的想著。 上官悒的聲音再度傳來:「想不想知道答案?」 我看向他,近在眼前的薄唇猶沾著濕氣,水潤的讓我更想要化解現下的乾渴。 上官悒俯身過來,伴隨了一個化解一切疑問的深吻,多餘的語言終於消失在我們交纏的唇 舌間。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28.93.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