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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旭平時總是喜歡嘻皮笑臉,一付百毒不侵的樣子,讓人搞不清他的弱點,但一不高興起 來,壓迫感便如濃重的烏雲,舖天蓋地的席捲所有他可以遷怒的任何對象。 「你來這幹嘛?」我挑眉問道:「沒見到外邊出事?離你那兒可近著。」 「你沒回答我的話。這麼晚了你又打算去哪裡?」齊旭冷冷的看我。 「我沒有回答的必要!干你什麼事啊?」我怒道,卻不再往外走,選擇回窗邊坐下,背轉 他看著外邊。 他擋在門口存心不讓我離開,我也不想白費力氣,反正現在既不能瞬移也推不開他。 他那理所當然的質問的態度讓我氣從心起,虧我剛才還為他擔心了一下,真是白搭! 外頭仍是紛紛擾擾的,不少住房客人因為剛剛的聲響給唬得坐立不安,頻頻探頭,對仍在 焚燒的湖面指指點點。 見我放棄似的待在屋內,他沉默了一會兒,過來坐在我旁邊的椅上,慍道:「別瞧了!只 不過是『捍天雷』的測試,沒什麼大不了。」 「爹的捍天雷?!」我一怔,轉頭瞧他:「你帶那東西來這!耆伯知道嗎?!」 話出口我就後悔了,只見他一臉似笑非笑,唇角微勾。 不用說,看那表情就知道一定是偷帶出來的。 『捍天雷』是爹得意的秘密武器之一,有射程遠的『落雷』和殺傷範圍大的『驚雷』,捍 天雷基本上是一種炸藥,但和一般炸藥不同的是,除了有強過數倍的威力以外,還可以任 意控制爆發的時間和方位,控制時間的是一個小小片狀匣子,有著複雜的構造,只能用咒 術操控。還需要吸收日光作為動能。 「我把師父的捍天雷作了點改造,想試試它的效能,看放在水上有沒有影響到作用… 看來還算可以。」 齊旭越過我的身子,將結實手臂撐在窗臺,看向窗外,瞧著仍在閃動的火光,身上除了平 日的氣息,果然還帶了一點硝煙味。 果真是白操心一場!我不由自主的低聲嘀咕著,站起身來給自己斟杯茶,向齊旭道: 「拿這東西來這幹嘛?你想把皇宮直接轟掉不成?」 齊旭倚著窗欣賞自己傑作,淡淡的道:「那太沒成就感了,灃淩皇宮那壯麗的建築歷史悠 久,可是灃淩老百姓的心血結晶,消失了著實可惜…」 說著看我一眼:「拿來對付你旁邊那唐淨文倒差不多!」 那眼神真讓人不愉快。 我道:「幹嘛?人家又沒惹你….」 「我剛要敲你的房門,便看那小子慌慌張張、滿面通紅的離開,…」 齊旭的語氣酸溜溜的,充滿諷刺:「不愧是號稱『飛仙妒』的暨晴陽,魅力果然驚人,又 多了一個崇拜你的對象,只是和以前那紅顏不同,這回還是出身四峰六谷的璿士…真是了 不起!看來,就你暨晴陽的容貌便能呼風喚雨了麼?還需要恢復功力做啥?」 「你在說什麼?一大串的一點意義都沒有…」我忍著想動手的衝動,心思翻轉,他究竟是 在這多久了才聽到我和唐淨文的對話?絕對不可能只是撞見唐淨文出門…. 還有,那鬼稱號他為何會知道?他已經很久沒涉入江湖了才對…. 「……」看我沒立即給他一劍,只盯著他瞧,他反倒冷靜下來,想了想,向我道:「我要 告訴四峰六谷的人,叫他們把唐淨文換掉!那小子對你有非分之想!」 「就算有還不是你叫來的?」我怒道:「那就去取消和四峰六谷的約定啊?然後乖乖滾回 夏焱去!別在這給我添亂!」 被我的話一堵,他竟一時語塞,眼神有些閃爍,想要掩飾什麼:「總之…那唐淨文不 是好東西,我要四峰六谷找別人來取代!」 看他無意取消和四峰六谷的約定,那約定內容一定大有文章,才不是交換藥方典籍那麼簡 單。 「我已經習慣他了,不喜歡旁邊一直換陌生人!」我道:「要不就我自己一人行動也 無所謂,不用費心找什麼人保護我!」 「不成!你沒有內力我不放心!」 「那你就找你的人啊!」我火大了:「之前是你要我別跟四峰六谷他們走太近的吧? !還說要我相信你的…你這人怎麼搞的?自相矛盾!!」 「我周圍的人!!那更危險!….」齊旭突然警戒閉上嘴,看著我道:「我說,你明 明就知道自己容易招惹人,卻老要裝做不知道、一付沒事的樣子,還毫無戒心的同他們稱 兄道弟…」 他說著,眼裡又燃起怒意:「其實是很享受這感覺吧?所以才放任那些人這樣接近你…」 「那些人是指誰?你倒是說來聽聽啊?莫名其妙!」我站起身惱怒的看他。 聽著他的話,雖然怒火中燒,但我心中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對,但實在想不出來,非激他自 個兒露餡不可! 門外一陣敲門聲,是霍雲楨輕快的聲音:「暨大哥你在嗎?我給你送好東西來啦!」 我瞪了瞪齊旭,道:「有人來找我,你這神秘人物該迴避一下吧?」 「才來就要趕我走?我都不在意了你緊張什麼?我便是要在這兒又怎麼著?誰敢拿刀 架我脖子問我的身分?」 齊旭向我一揚眉,復又坐回窗邊,不單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方式歪著,還一伸手施了移物 咒,把我擱在屋子中央桌上那杯沒喝完的茶抄進手裡,喝了起來。 儼然便是打算賴著不走了。 「你這個人…」我正想再罵,只見他對我的怒視報以挑釁的一笑,似乎早已想到下一句要 怎麼回嘴了。 我冷哼一聲,不再理他,開了門讓霍雲楨進來。 霍雲楨可不是尋常少年,精怪的很,一進屋看見齊旭,先是怔了一下,但立刻一付若無其 事的模樣向我說話。 雖是是對著我開口,但霍雲楨的眼神卻悄悄瞄了齊旭幾眼,對我露出疑問的眼神。 哼!萬一洩漏身分誤事,那就是你自找的! 「這位便是巧奪天工閣的主人嗎?」霍雲楨輕聲問道。 我正猶豫要不要回答,身後便一個不冷不熱的聲音響起:「正是。」 「在下霍雲楨,久仰大名….」 霍雲楨蹙著眉,猶豫的看看齊旭,又瞧瞧我,想來他要說的必然事關重大,至少是目前正 受向熒風和熾龍幫委任製作機關的,巧奪天工閣的主人不應該知道的事。 要齊旭離開那座位大慨是不可能了,只要他決定要在那兒待,向來就只有別人挪動的份兒 。 我拉著霍雲楨的手道:「出去說吧!」我頭也不回的把霍雲楨帶到房門外。 「好了!你可以說啦!」 我和霍雲楨來到玉水樓富麗堂皇的庭院的涼亭內,正當用過晚膳時分,原來這時候應有不 少樓客乘著晚風在此散步閒聊,因連綿的雨和方才的爆炸聲之故,外邊幾乎沒人,我索性 就不戴面紗。 霍雲楨取出一張極薄近乎透明的紙,上頭有層淡淡的黃暈。 「這是師父和四峰六谷合力做好的,上過咒術,一次撕一小片就可以了,貼在高熱病人的 耳後,一柱香後若變成黑色便是中了焰火掌。」 「真不賴…」我讚道:「四峰六谷真不是蓋的。」 「那可是因為有師父幫忙的關係!師父最近都沒怎麼睡呢,日夜和四峰六谷的人測試各種 藥…四峰六谷那麼多人,還可以輪流休息,師父卻只有一個人…」 霍雲楨嘆道:「可惜我又不能幫上什麼忙,頂多熬熬藥或多做點補湯給師父,但師父不知 有心事還什麼,吃得很少,師父沒有武學底子,我真擔心他累壞了倒下去。」 「他不是有那維持氣力的行氣玦嗎?」我問道。 「那行氣玦啊,只不過是輔助,也不能真就能不眠不休,更何況,師父要我把他帶來給暨 大哥了!」霍雲楨說著,從懷里取出行氣玦交給我。 行氣玦有著如珊瑚般的紅潤色澤,襯上青藍流蘇墜飾。 「給我這幹麻!?」我大大皺眉。前些時候還看曲迎彥還寶貝似的貼身收藏,不時便拿在 手上痴痴的看著,這回卻又要拿給我? 「這我也問過師父啊?」霍雲楨聳肩道:「我還說暨大哥雖看起來清瘦嬌氣,但其實骨架 子和底盤可很結實,就算眼下沒內力,可身子還是比尋常人強健得多,根本不需要這東西 …」 我立刻道:「誰嬌氣了?!你這形容用的根本不對,年紀不小了書還不讀好!」 霍雲楨不理會我,自顧自續道:「唉唷!這不重要啦….總之,師父就是堅持要我送來給 暨大哥,他說留在身邊也沒意思….我真不懂!明明就是很有用的東西,怎麼會沒意思呢 ?」 他說著,跟著想了一想,俊秀小臉陷入沉思,突然一彈指道:「我知道啦!一定是師父太 討厭張沱了吧?之前他不就說要把行氣玦給你嗎?想來是那東西看著便想到張沱,太惹眼 討厭了所以才要送給暨大哥…反正張沱本來就說要送給你的嗎….」 我心底一翻白眼,果真是小孩兒想法。 事實應該是相反吧? 果然,曲迎彥其實對張沱有意啊…那幹麻不明說呢?不,這本就是難以啟齒的事。 這麼說,被張沱摘下面紗看到面貌的人是我,之後出現在他面前,使他態度轉變的也是我 ,所以曲迎彥以為張沱喜歡上的人是我。 可是就霍雲楨的話看來,張沱應該本來就對曲迎彥有意,只是先前試探的過火了,加上一 些惹人厭的行為本就使人容易誤解,因此讓曲迎彥以為張沱沒喜歡過真正的他….唉!這 誤會還真不小啊! 不過,張沱會一時間沒察覺我和曲迎彥的差異也不是沒可能。曲迎彥對相交不深的人,態 度都是清冷冷的,不溫不火,一視同仁,看起來和善卻難以親近。 否則張沱也不需用這麼多行動引起他的注意。 我沉吟著問道:「那張沱後來有再去曲迎彥那兒嗎?」 曲迎彥以休養身體之名高掛休診牌,張沱不可能不關心。 霍雲楨奇道:「暨大哥怎麼知道啊?前幾天你離開穎冱時,那張沱幾次都跑來了,他當然 不可能見到師父啦,但他總是每日待到很晚,像是根本不相信師父休診的事,著實難纏… 」 「師父每次總是隔著簾子瞧他在那等著,只要他人在外邊師父就坐立不安,好幾次都調錯 藥啦!幸好一邊還有別人看著…要不是張沱是穎冱太守兒子,身分和朝廷有關係,我還真 想勸師父乾脆告訴他真相,要他這非常時間少來騷擾!省得躲來躲去的實在麻煩….」 「你也別多事了,省得惹你師父心煩….」我將行氣玦和測焰火掌的試紙收起,道:「我 還沒吃晚膳呢!陪我吃會兒再回去吧!」 說著,拉霍雲楨往玉水樓燈火通明的主樓走,雖然時辰較晚,但玉水樓的夜宵天下聞名, 尤其那清爽香郁的狀元粥,是少數我在炎炎暑氣下吃的入口的熱食。 「啊?!暨大哥房內不是有客人嗎?那個巧奪天工閣的主人不正等著?」霍雲楨怔然問道 :「而且看他的臉色,好像還不太高興我和暨大哥出來的樣子,剛才我還擔心是不是打擾 到你們說話….」 「他?不用理他!」我冷冷道。不再回答霍雲楨連串問題。 齊旭剛才那些話還讓我餘怒未消,眼下根本不想看到他的臉! 他既然有法子搞定一切,理應包含自己的肚皮和去處吧?我可沒必要整晚陪他打發時間! 隨意點了幾個配粥的小菜,但等跑堂的前腳一走,我就沒什麼胃口,懶洋洋的靠在桌旁, 把玩著手上的行氣玦。 霍雲楨一臉無奈的坐在我面前,道:「暨大哥…我不放心師父一個人,您慢慢兒吃,我先 回去好不好?」 「不好!」我慍道:「這麼晚了,一個人吃飯多沒意思!等我吃完你才准走!」 「暨大哥不說我是小孩嗎?小孩不應該這麼晚還在酒樓逗留吧?」霍雲楨一臉苦相:「我 會挨師父罵的!」 「現在又承認自己是小孩兒啦!」我一眨眼笑道:「別擔心啦!反正你看起來不像嗎!曲 迎彥問起就說你陪我吃夜宵不就成了?我可是為他忙到剛才晚膳都沒好好吃,叫他可愛的 乖徒兒陪陪我又怎地?」 「暨大哥你又不是真的沒人陪…」霍雲楨抗議道:「明明剛才房裏…」 「噓!」我趕緊打斷霍雲楨的話,眼前有桌客人正酒酣耳熱,但有個明晰的目光直直盯著 這裡。 霍雲楨順著我的視線望去,一驚,低聲道:「那不是張沱嗎!?他怎麼在這兒!我下午才 看到他的,他今天在我們那待一下便走了,我還道他總算看開了不再糾纏師父….他不會 是看到我們了吧?」 我道:「看到也沒辦法!反正他現在眼睛見到的是,原本在今稜山採集藥材,順道來沛梁 的藥舖配藥,正好遇到舊識曲迎彥徒兒的那位暨晴陽….」 霍雲楨愁眉苦臉道:「我就說不該來這人多的地方…只是暨大哥也還好,偏偏張沱認識我 ,被揭穿可怎麼好?我看我還是趁他沒發現前趕緊離開…」 我沉聲道:「你現下慌慌張張的走更令人起疑!而且他剛才就看著我們這兒了,鎮定點! 照我說的演便成!就說你代曲迎彥來向我取藥!」 張沱果然面露遲疑走向我們,向霍雲楨道:「霍小…兄弟,在這瞧見你真是意外。」又朝 我一拱手,道:「這位兄臺相貌絕倫,不知怎生稱呼?」 霍雲楨開口道:「他是師父的舊識暨晴陽,師父托我來向他拿點藥材。」 「這點小事怎麼不向我開口?」張沱微笑道:「我常代家父上沛梁呈遞公文,曲大夫需要 什麼藥材托我攜回穎冱便可,何必勞煩霍兄弟?」 霍雲楨對張沱的客套毫不領情,翻著白眼,一臉不想搭理的表情看向旁邊 :「張公子又不懂醫,這藥理可要緊繁複的很,萬一攜錯了我們也不好責怪,就不用麻煩 張公子了!!」 張沱雙眼瞧著我,上下打量的眼神讓我心底有些忐忑,嘴上卻向霍雲楨道:「我聽說曲大 夫人其實不在穎冱,是上來沛梁替熾龍幫總部的人看診,只是熾龍幫不願聲張,所以才讓 曲大夫高掛休診牌…此事是否當真呢?」 我和霍雲楨對望一眼,暗暗心驚,這張沱人脈關係未免太廣?消息也太靈通!這本該是熾 龍幫內的人才知的事! 不過熾龍幫人多嘴雜,不慎讓消息走漏也是有可能的….只能說張沱太關心曲迎彥的事, 想來他定是在暗中留意打聽,一但確認在穎冱見不到曲迎彥,就來沛梁查證消息的確實性 了。 霍雲楨道:「師父是有來沛梁一下,但早已回穎冱了,少瞎猜了!」 張沱瞇起了眼:「但我才聽說曲大夫今晚有回這玉水樓呢?這鄰近的人說他似乎已在這住 幾天了,可惜玉水樓的夥計個個口風甚嚴,不肯透露曲大夫是否有在住房的事,我只有在 這等著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見到曲大夫一面。」 這張沱還真能疑心,幸好玉水樓向來以保密功夫出名。我不發一語的喝著剛送上來的粥, 真是食不知味….現在得盡量裝出和一切自己無關的模樣才行,最好連出聲都別! 「師父是有來這兒本想找暨大哥敘敘,但因為暨大哥先前不在,加上他人不舒服,早回去 啦!」霍雲楨怒道:「你張公子什麼意思?自己成天在我們那兒不說,還派人在這守著? 我們是犯了什麼罪要你張公子這樣監視?」 「霍兄弟,你誤會了…」張沱忙斂起懷疑的神色,道:「我是因為擔心你師父身子不適, 卻還要勞碌奔波,加上熾龍幫份子複雜,也不適合曲大夫這樣的人進出那裡…我只是想關 心,看有沒有什麼幫的上忙的地方。」 「就是有什麼事也輪不到你張公子管!」霍雲楨冷然道:「我還有話兒對暨大哥說呢,沒 有重要事請別打擾好嗎?你一大個兒杵在這兒,讓暨大哥怎麼吃飯啊!」 張沱視線在我身上停留著,道:「那麼在下這裡先賠罪了…」我趕緊放了一筷子小菜塞入 口,表示沒空說話,只對他微微搖頭表示不在意。 張沱又看向霍雲楨,霍雲楨已經在胸前叉上手,嘴巴抿的緊緊的,一瞧便知不肯再開口。 張沱終於嘆口氣,向我拱拱手後,回座位和他那桌的酒客敬酒。 坐了一會兒,我們離開了,在回房間的廊道上,霍雲楨低聲道:「這下可好!張沱這廝竟 然在打探師父,我得告訴師父這事兒。」 我注意到房裏的燈光微亮著,隱隱透出窗口,在地面上映出雕飾細緻的窗紋。 霍雲楨還在一旁偏著頭,猜測道:「說也奇怪,張沱究竟是吃錯藥怎地,大費周章的揭師 父底,手段比以前更多,是想給師父難看嗎?他就那麼討厭師父?師父一向清高有德,偏 就惹上這種人….」 「說不定不是因為討厭呢….」想起先前曲迎彥的樣子,和剛才張沱說話的神情,我慢慢 地道。 「啊?」霍雲楨對我的話一臉不解。 「好了!還不快回去告訴你師父這事,別在這磨蹭了!」我推推霍雲楨的背催促道。 「暨大哥先前硬要我留下陪著,現在又要趕我了….」霍雲楨嘴上埋怨,還是施了個瞬移 咒迅速離去。 我吸口氣,推門進房,燭火因為快要燃盡而使室內更顯昏暗,齊旭彷若雕像般動也不動的 坐在窗邊,像是我剛離去的時候就沒移過位子一般。 房內唯一不同的是,原來空空的桌上擺了一桌子的菜餚,都是我愛吃的,卻一點筷子動過 的痕跡都沒有。 齊旭不發一語,看著我踏進屋內,關上房門,那一桌子菜,看起來真是刺目極了。 有時候齊旭的沉默反而比言語上的刺激更令人難以忍受,也使我更搞不清他究竟當下在想 什麼。 雖然沒有預料中的嘲諷言語,但這樣的方式讓我同樣不自在。 我索性自顧自的更衣、梳洗,當他不存在。 他面無表情,視線卻跟著我的動作轉著。 每次這種靜默的時候一久,那令人窒悶的感覺就堵著我難受,不得不承認,齊旭這方面確 實比我有耐性的多,他要嘛一開口氣死人,要嘛又可以嘴上不說,視線卻一直瞅著,逼人 不得不開口。 轉了滿屋子一圈他還是不出聲,我沒好氣的坐下:「都晚了還待這作啥?」 「等你回來。」齊旭淡淡回道。 「……..」心口不由得微微一繃,我咬咬唇道:「又沒什麼事等我做啥?反正你做什麼又 不用對我說?」 「我只是要等你吃飯。」齊旭語氣仍是硬梆梆的,但眸子卻流轉著一絲委屈:「今晚,本 來就是要找你一塊兒用膳的。」 「我….剛剛又沒說我很快就回來,你何必等我?況且這麼晚了,我在外邊搞不好已經用 過了…」我嘴上說著,卻覺得聲音漸漸不像自己的,邊說著語調有些無力:「你堂堂夏焱 國太子,何必為了等人餓自己肚皮?」 「我已經等習慣了。」齊旭道:「反正從來也就等你一個。」 「……….」 酸澀、無奈、和溫暖的感覺蔓延在我的情緒裏,像一道材料過多而嚐不出具體滋味的熱湯 。 「我吃過了。」我澀聲道。 「我想也是。」齊旭聳肩道。 「你就自個兒吃吧,我在這兒候著便是。」我嘆道。 「不用了。都冷了。」齊旭冷冷道:「讓他們把桌撤了吧!」 「重新熱上不就好了嗎?」我有些著惱:「你不是還沒吃?」 「你不是不關心?」齊旭瞧瞧我,眼中帶著嘲諷。 「我…」我艱難的開口,卻找不出話能說。 明明錯的人是他,開口挑起爭端的也是他,我卻還要因為他餓肚子感到愧疚、心疼?這是 哪門子道理啊…… 突然覺得自己真可憐啊!沒了內力、為找怯情玉這樣瞎忙著,周圍瑣事已經夠多了,還要 為這人任性的行為在意和操心。 我閉上眼,雙手支在桌上揉著額角。 「晴晴兒…」齊旭聲音柔緩下來:「其實你是關心我、在乎我的,是吧?」 我沒有回答。 「晴晴兒,你發現你遠比自己想得還喜歡我,所以你煩惱了,才想逃開我,是不是?」齊 旭低下身子,輕輕撫著我支在額上,遮著臉的手。 「誰在乎你了…你餓死了我也不管!」我埋頭悶聲道,卻不敢把臉抬起讓他瞧見。 「晴晴兒,我也比你想得還要喜歡你,你知道嗎?」齊旭也不拉開我的手,只是輕輕一嘆 ,把我擁入懷中,柔聲道:「為了你,我是什麼事都做得出的…」 「就是不為了我,你還是什麼事都做得出…」我道:「你凡事考慮周全,總喜歡一舉數得 ,別老把你原本就要做的事冠上為我的名義,你以為這樣能哄我高興?」 「你這麼怕我專程為你做什麼嗎?」齊旭道:「凡做事情最好能一舉數得,才節省時間勞 力,可是師父的教訓呢?這一點你做得可也不比我差….但我許多事確實大部分是為了你 ….信不信就由你了!」 我怒道:「既然是為我,那幹麻又不讓我知道?別以為我不曉得你沒把事情說全!」 齊旭嘆道:「我沒把握成不成,若不成了豈不讓人失望?而且也很沒面子…」 我冷道:「你也會擔心失敗?這倒希奇的很!」 「你平時對我處處不信任,但這下又相信我的能力了?原來晴晴兒對我的其實評價不低嗎 ….」齊旭微笑道:「我說,不如咱們來打個睹吧?」 「賭什麼?」這遊戲玩慣了,我想也不想答道。 「如果我比你早找到怯情玉,你就要一輩子聽我的,永遠跟在我旁邊,沒有我同意不能隨 便離開….」 「等一下!這賭未免太大,也沒道理!」我不禁嚷道:「那若我先得手呢?」 齊旭想了一下,道:「那就…相反好了,換我一輩子聽你的,永遠跟在你旁邊,沒有你同 意不能隨便離開….」 「….喂…這賭約怎麼聽都是我吃虧的感覺….」我臉一沉,轉頭道:「不公平!我才不要 賭!」 「也不見得….」齊旭淡淡道:「如果屆時你想恢復那老掛嘴邊的『朋友關係』…我也不 得不答應…我倒是想看看你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什麼自欺欺人的…」我軟弱的回答:「我只是說件我們不得不承認的事實,『朋友 』是我們日後得恢復的關係…」 「你儘管嘴硬好了!」齊旭惱道:「反正就這麼說定了!」 「…..」我無言的看著齊旭,心中著實感到一陣混亂。 這人竟然對我的感情深到要用這樣的方法逼我留在他身邊? 而…我竟然心中因此而竊喜不已…這真是太糟糕了……不!先不管後果是什麼,我一向最 討厭輸的,尤其是輸給他! 「瞧你的神情,好像已經滿腦子在想要怎樣才能勝我了?」齊旭似笑非笑的盯著我。 我橫他一眼,慍道:「有閒功夫瞎猜,還不如快些吃點東西回自己房歇著吧!沒的累出問 題了還要旁人操心….」 雖然他嘴上調笑,但眼中的些許紅絲、眼窩底下還有一點帶青,分明就是已有陣子沒好好 休息。 「晴晴兒擔心我嗎?」齊旭微微一笑,執起我的手放在頰邊貼著,厚實的手掌輕輕捏著我 的手指:「沒法子!晴晴兒不陪在身邊,我就睡得不踏實…」 他的嘴唇輕吻著我的手心,溫熱的吐息和柔韌的觸感讓我一陣酥麻,心底跟著像起風的湖 面般微微蕩著清波,這人就愛使這些招數來哄人,偏我就沒法招架。 我嘆口氣道:「你要睡這就隨你,但可別讓宋慶刑來找我要人…」 裝做沒看見他眼裡得意的表情,我抽回手,從門外招人重新換了桌。 他心情大好,津津有味的吃著晚膳,還不忘要我一會兒夾菜、一會兒舀湯,享受太子的特 權,我無奈的一一照辦。 現在的齊旭的表情就像小時候一個模樣,要哄我又要欺負我,明明是以惹我生氣為樂,但 又愛裝可憐讓我心軟,一但我放棄抗爭,順從他,他便會露出現在這種偷到雞的狐狸似的 可惡笑容…… 萬一比他晚拿到怯情玉….我大概可以想像往後的日子會怎麼過的了….大概會比在我練武 有成前還悲慘…不成!!我非早一步拿到怯情玉不可! ************************************************* 走道上的腳步聲讓我漸漸清醒,夏日的晨光總是特別亮眼刺目,我挪了挪身子,旁邊一條 臂膀立刻沉甸甸壓上我的腰際,緊接著整個赤裸的胸膛便緊埃著靠了過來。 「早啊,晴晴兒。」齊旭攬著我,湊向我耳邊低笑道:「睡得可好?」 「又擠又熱!」我道:「早什麼!天都大亮啦!還不快滾回你房裏?」 「還早呢!我今個兒有的是時間…」齊旭懶洋洋的將下顎靠在我的頸側,剛生出的零星鬍 渣子帶來刺刺的癢感:「你今天別去熾龍幫了,陪陪我吧!」 說著,輕輕扯開我的裏衣上襟,吻著我的肩,手掌沿著我的腿來回滑動著,低沉的聲音充 滿了誘惑:「難得我們倆兒都有空呢….」 「誰有空了!我可忙著….」我回道,但被他慵懶的聲調和勸哄的撫摸影響,原來應該響 亮的聲音竟有些虛弱。 「就這麼一天也不行?我們好久沒一塊兒散心出遊了…」齊旭不死心的輕聲道,環著我的 手又緊了緊。 這也是他的拿手絕活兒,邊祭出略帶委屈的可憐語氣,邊手腳並用的在人身上糾纏著,使 人避無可避。 他的掌溫和觸感總是熱得讓我覺得身體要化開般,但若真跟著放鬆了,腦子就再不能思考 。 但這可不是沉溺的時候!強迫自己定下神,我坐起身,拉正衣服,轉頭向他道:「若要我 陪你一天,晚上你就回自個兒房裏,想怎樣自己選吧!」 現在就打算用這招阻擾我?你想得美! 「又要談交換條件了….不能複選嗎?」齊旭一臉無奈嘆道,眼裡卻是閃著狡獪。 「天下哪有那麼好的事!」我板著臉道:「再囉唆就不用選了!」 「那讓我考慮考慮。」 「現在決定!」我不耐道:「哪那麼多功夫磨蹭?」 「現在一早起來沒精神思考….得我用過早膳再好好想….」齊旭笑道:「起碼陪我用完早 膳吧?」 「等你用完早膳都什麼時候了…唔、….嗯…」他一把捧住我的臉,嘴重重的壓了上來, 用唇舌堵住我的聲音,濕潤的聲響和交纏讓人難為情又生氣。 「晴晴兒,你真是香,從小我就喜歡聞你身上的草藥香….」 「嗯…不讓你選了啦…..我要出門了…..喂…你到底要幹嘛啊,一大早的….」些微的喘 息間,我輕嚷道,他的鼻尖和唇仍固執的在我頸窩間游移,手更是不規矩的探入了衣服內 。 「你不說不早了嗎?」齊旭低笑道:「陪我吃早膳….我吃飽才放你走…」 「你說的到底是哪種早膳,給我講清楚,如果是這個,那先前的選擇就全取消…」 他的手真討厭,打開一隻又來一隻的,簡直活像條八爪章魚。 「晴晴兒你總是這麼計較……真是難選啊,那我都要好了!」他的吐息漸漸濁重起來,手 輾轉上移到我的胸前。 「你還沒睡醒在作夢嗎!想也別想……啊,哪裡….不要…」他一把攫住我的胸尖揉捏著 。聲音開始不聽自己控制了,真是大不妙,再不推開他就推不動了! 「晴晴兒,你真像道永遠吃不膩的美饌…」齊旭含著我的耳垂,不懷好意的輕啃著:「光 昨晚那樣怎麼夠….」 我強忍著要溢出喉間的呻吟,但他溼熱的舌不時在我耳廓上轉著,使我為之一顫,呼吸也 紊亂了起來。 「晴晴兒…..」淳厚的嗓音帶著沙啞,濃厚的慾望漸漸感染了我,熱意漫延了週身,我輕 嘆一聲,將頭向後靠著他的頸側,他立即將我的臉往上托,唇再度封上來恣意纏繞。 有力的手漸漸向下,在腰肋間撫按著,眼看要伸進了我的褲頭。 敲門聲在此時響起,我一驚,推開他跳起身,整了整衣服應門。 「客倌,外頭有位姓張的公子,說是昨晚撿了您落在酒樓那兒的物事,要親手交給您,我 們讓他在酒樓等著。」 「知道啦,多謝啊。」我回道,開始迅速的更衣梳洗。 齊旭一臉不悅:「讓他多候一下又如何?瞧你動作這麼快。」 我道:「誰像你那麼磨蹭?我說過了今個兒我還有事呢!」 「你不戴曲迎彥的面紗出門?」他慢吞吞的穿衣,好整以暇的瞧我。 「昨晚我是用原來面貌到酒樓的….」我邊回答,一邊檢查著自己究竟是掉了什麼?昨晚 我去酒樓時身上沒帶多少東西啊? 一陣摸索後,還是沒發現短少什麼,真奇怪…到底那張沱是撿到什麼啊?還有,為什麼知 道是我的? 「你好像很擔心?我陪你下去吧?」齊旭整好裝束,手搭上我的肩,嘴邊勾起一抹輕笑: 「順便用早膳。」 溫熱的厚掌讓我有些寬心,我點點頭,在桌上留下紙條要唐淨文遲些來,便和齊旭比肩走 向玉水樓的主樓。 「暨公子。」張沱瞧見我,客氣的起身拱手,向齊旭看了一眼。 「在下祁緒。」齊旭淡淡回了一句,也不等人答話便逕自坐下,喚來跑堂點菜。 張沱顯然以為我是隻身一人,神色有些不安,不住的觀察著齊旭的舉止。 雖然現下齊旭是易了容的,應該不會被輕易認出,但我不得不說,他向來長得顯眼,易容 咒又是他最不愛練也不屑練的咒術,最多就是把原來那夏焱人特有的髮色調整的深一些, 簡直是跟他的化名一樣,有變跟沒變差不多…. 雖然齊旭從前在外頭隻身四處闖蕩的經驗豐富,但也不知是太自信還怎地,就是不懂收斂 自己的氣焰,舉手投足總是狂放桀驁,一看就知是慣於使喚人的身分。 「暨公子,在下有些話,不知是否方便單獨…」張沱也察覺了這點,於是聲音滿是遲疑。 我正待開口,齊旭立即道:「晴陽和我是生死至交,關係匪淺,你就是和他說了他也會告 訴我,不需要刻意迴避了!」 我瞪大眼看向齊旭。 努力將「誰跟你關係匪淺」這句話嚥回嘴裏,再喝口茶順順氣,平緩一下想踩他一腳的衝 動,我好容易才開口:「張公子,有話不妨直說。」 「還有,先把你到底撿到的東西拿出來再說!別是要引人出面的藉口吧?」齊旭隨即補了 一句。 也不知怎麼回事,齊旭看張沱極不順眼,出口沒句客氣話,他平常雖高傲但也不至這麼無 禮, 啊~~~我真後悔沒在出房門前便將齊旭迷昏。早知道便該當機立斷的不要讓他跟著我才是 ….. 張沱瞧瞧我們兩人,嘆了口氣:「我昨日從暨公子桌旁撿到這個。」 我一看他擱在桌上的,心中大叫不妙。 是那行氣玦!我怎麼會忘了呢! 張沱盯著我的臉,續道:「其實先前這是我給曲大夫的物事,想來曲大夫轉贈給他的友人 ,張某當然也不掛懷,只是想知道曲大夫交予暨公子的理由?」 他說著,神情有著明顯的悵然。 我猶豫一會兒,回道:「這…我也是昨日才由霍雲楨那拿到這行氣玦,至於曲迎彥為何以 此相贈的理由,恕在下實不知情…」 「這種事何不問曲迎彥本人?」齊旭挑眉道。 「這…」張沱聞言一怔,訥道:「眼下也沒瞧見曲大夫人,更何況,若真去問了,反而顯 出我這送物之人的小氣了….」 「不過是個禮嗎?送就送了何必想那麼多?除非…閣下送的原因不比尋常吧?」齊旭冷冷 道:「既然你這麼在意,索性還給你不就解決了?」 說著抄起桌上的行氣玦,就要往張沱手上送。 「不行!」我立刻將行氣玦搶入手,放進懷內收著,警告的瞪了齊旭一眼,向張沱道:「 眼下先暫放我這兒收著,遇見曲迎彥時,再將此物還他便是。」 「不…暨公子何必這麼客套?我對曲大夫早已無禮多時,他不願收下我的賠禮也是當然… ..」張沱搖頭苦笑,復又深深看了我一眼:「那麼,還請暨公子好好使用,在下有事先行 告辭了。」 目送張沱看上去有些寂寥的背影,我蹙眉心想,這行氣玦真是個燙手山芋啊… 「只不過是個行氣玦,還他又如何?你一向精神充沛,就算沒內力了,體質還是璿士,哪 需要這不高不低的勞什子?」齊旭道:「我那兒也有類似效能的物品,用不著這個,把它 扔了吧!」 我怒道:「我的東西要去要留,輪不到你來作主!」 「你就這麼珍惜那傢伙給的東西?」齊旭眼裡登時罩了一層寒霜。 「什麼那傢伙的?雖是張沱的物品,但是曲迎彥給的,曲迎彥是我朋友,我珍惜又有何不 妥了?」我慍道。 「又是『朋友』?」齊旭道:「那我送你的平安符怎麼不見你戴身上?別人送你的反倒那 麼寶貝?你不也老要我當你的『朋友』嗎?」 我著惱道:「這行氣玦是真的有效用,你那平安符既沒實際功能,幹麻貼身戴著?」 我的朋友可不會盯著人非隨身攜帶相贈之物不可,還要時時檢查…. 「聽你這語氣,我送的東西反倒一點都不值錢?想來你是早就不知把它扔到哪去了吧?」 齊旭表情已經開始烏雲密佈。 「不是有人說過送出去的東西就別再問了?何必想那麼多?」我霍然起身,冷眼瞧他:「 自己說過的話別老要翻盤兒!我現下沒空和你為這無聊事瞎攪和!」 聽見外頭熟悉的人聲,我一瞄,熾龍幫的馬車如時到來,姜翊清走在前頭,眼看正要踏進 門內,我於是丟下齊旭,回到房更換曲迎彥的裝束。 ****************************** 完了 第二部的文章都貼一半了 我還是沒想到第三部要怎麼寫... 今天居然有某人語重心長又恍然大悟的說了 我明白啦 豔陽是你小時候的樣子 晴陽是你前幾年的情形 然後你現在已經步入曉陽那種只想悠閒度日的心態 (這好像不是好事耶) 不是和想退休沒兩樣...<冏> 不不不.......不行這樣啊~~~~我還年輕...(吶喊)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28.91.136
sginkgo:看您這樣子 是否某人說的話其實很中肯呢 02/29 03:30
sginkgo:其實只要身體能支持 發文速度不用快...可是請要寫噢...! 02/29 03:30
cccfish:我會寫的...最近也在努力整理心情中> < 02/29 13:52
cccfish:雖然有點感冒了..好像是某人傳染的耶(無言) 02/29 13:53
cccfish:不過我要用偉大的抑制力戰勝它(冒火) 02/29 13:54
kannazuki:加油>/////< 像那三隻嗎…那嘉音大一定是美人(正色) 02/29 17:16
cccfish:網誌相簿是有以前的照片XD(鼻水滴落中.這還美的起來嗎orz) 02/29 17: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