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會兒,天將破曉之際,我恢復了原來裝束,和曲迎彥師徒一道來到今稜山腳,霍雲
楨的瞬移術讓我們節省許多避開耳目的麻煩。
我們在曲迎彥位於今稜山下的小屋外,曲迎彥的小屋面著一片平靜無波的湖,湖邊柳樹在
清晨未散的霧氣中輕輕的搖曳著,今稜山綠意盎然的山色清清楚楚的映在如鏡的湖面上,
景緻美不勝收。
曲迎彥在這邊取下帽紗,紅艷髮絲隨著翠綠柳枝在晨風中拂動著,在這美景中不但不顯突
兀,更是畫龍點睛,和周圍湖光山色相容著,像是ㄧ幅畫。
「這兒真是不錯啊!」我不禁讚嘆:「想不到熱鬧嘈雜的穎冱週邊,有這樣一個清幽的地
方!」
霍雲楨道:「因為有個傳聞讓尋常百姓所忌諱,所以人煙稀少,其實這兒的山中有著不少
好東西可以作成藥材,師父想休息或靜心研修時都會來…..」
「什麼傳說?」我好奇問道。
原本默默瞧著湖的曲迎彥回過頭:「相傳有穎冱城民來這兒打獵時,不時看到一位綠眼紅
髮的白面妖怪,對他們說這兒生物稀少,再來這兒任意殺生的話,將惹怒上天,引發穎冱
城的災難,當時本沒有人相信…」
瞧瞧我的臉色,曲迎彥微微一笑:「後來時至寒冬,穎冱城民們只要一來這今稜山回去便
得了風寒,雖然冬季得風寒很是平常,但他們卻具有嗓子嘶啞、全身酸疼,還有髮色變淡
的跡象…..」
「我怎麼覺得這症狀很熟悉呀?聽起來像是中了我的『降雪夜』…」我一陣失笑打斷曲迎
彥:「原來你也會用這種招式啊?想來那年冬天你的生意一定好得很!」
「為了避免山中的樹林和珍貴植物濫遭破壞,只得出此下策…」曲迎彥微笑道:「毒手華
佗飛仙妒暨晴陽的藥,效力真是驚人!」
「是啊!所以我一旁就跟大家說了這是山神顯靈以示警告,因此穎冱太守便規定一般百姓
未經許可,不得靠近這兒…」霍雲楨笑道:「平常人還是會把術者當作巫師或祭司般看待
,所以這樣說說他們就信了,反正這兒採的藥材還不是用在他們身上嘛….」
「這鬼主意怕不是你出的吧?」我笑罵著一捶他的肩頭,真結實啊,我這年紀時還渾身是
骨頭的,老被齊旭嘲笑…..
曲迎彥輕笑道:「但還是不比你暨晴陽的足智多謀…真服了你,竟想到利用我的病患們傳
消息找怯情玉,只是沒想到熾龍幫會用這作為交換條件,要我去他們總舵診治…」
我道:「想必是極重要的人和極難醫治的病,而且這還是一件不可公開於世的秘密…也難
怪他們找上你。」
曲迎彥醫德服眾,不但醫術相當,並且向來守口如瓶,加上本身不會武,與世無爭,是江
湖中人心目中不可多得的好大夫。
「但想必四峰六谷的人並不這麼想不是嗎?否則也不會這樣質疑我….」曲迎彥嘆道。
「這個嘛,就得請你們好好出來解釋了吧?在旁的諸位?」我微微冷笑,雖然身體內殘餘
內力加總起來不過一成,但有多少人靠近,還是算的出來的。
「暨二公子真好眼力….」數位人影在淡淡霧氣中現身,隱身術雖然不易察覺,但是身上
的劍氣還混著其他的氣息,可瞞不過我。
四峰六谷的人常年接觸藥品,和行醫的曲迎彥,霍雲楨及我相同,一輩子都沾著只有同道
中人才知道的藥材和植物的味道。
齊旭常說我身子有蔘藥、草花的氣味,總是跟條狗一樣湊近鼻子直說好聞的嗅個不停,這
惡習從小便有,常招我一頓臭罵追打….
唉!現在想他做啥啊…
邊暗自懊惱,邊站直了身,我對眼前現身的三個人影道:「好啦!你們三不五時的寫信邀
我到四峰六谷去,現在我人在這兒了,是不是應該展現起碼的禮貌?曲迎彥是我的朋友,
跟你們交情不錯,對醫術也大有貢獻,你們別翻臉不認帳的為難他!叫人家看四峰六谷的
笑話!」
第一個中年男子躬了躬身,看來是三人的領導:「暨二公子言重了,我們四峰六谷其實是
擔心曲大夫被奸人利用,畢竟焰火掌有操控人心智的奇效,令人堪慮啊!我們這樣也是在
保護曲大夫….還有暨二公子。」
「嗯?你這話什麼意思?保護我?」我冷笑道:「你們認為我需要被保護嗎?」
中年男子不發一語,向旁邊兩人一使眼色,兩人立即撲向我。
「晴陽!」曲迎彥大驚,我將他推向霍雲楨,喊道:「楨小子,好好保護你師父!」
這些人也不知是何用意,得小心應對。
一人使掌一人使劍,一左一右的攻向我的兩側。
我迴身避開直逼過來的掌風,掌風虎虎,卻沉穩守禮,我內力不足不宜硬拼,後躍拉開距
離,由袍袖中取出豔陽的輕煙過,掃向他的手腕。
輕煙過劍身輕軟柔韌,正如名稱般,使起來輕盈無息的,使人防不勝防,我的劍刃靈蛇般
避開他連串的攻勢,貼著他的手臂和手掌,用纏黏的方式尋找他掌風的空隙。
後心劍氣襲來,我錯步低身,腿向後踢,足尖施力,對方一聲輕呼,被我鞋底上突然冒出
的利刃劃傷。
前方使掌的漢子氣運左手,朝我使劍的右肩拍落,我右掌疾翻,使出熒日神功的劍招『日
起有功』,刺向他一雙掌心、手腕、前臂,他被劃了幾道淺淺口子,卻不以為意的連連催
勁,血花跟著氣勁噴散,在他袖口染上點點殷紅。
突然他眼睛愕然圓睜,看向我的後方,想來是見到那個使劍的,在衝向我的途中倒地。
接著他自己也慢慢跌跪地上,胸口不住的劇烈起伏著。
「不愧是毒手華佗飛仙妒…今日實在讓在下大開眼界…」中年男子面容蒼白嘆道:「是我
們得罪了,還懇請暨二公子高抬貴手,一賜解藥。」伸手扶著一旁柳樹,勉強站著身子道
。
「好端端的為何突然施襲?」我冷冷道:「若不是瞧你們不帶殺氣,現在可是三具橫屍在
這。」
「我們只是想試試尊駕是否真是那位暨晴陽,還有是不是真的失去內力,需要怯情玉化解
,如今已得到印證….」
中年男子苦笑道:「不同的是,暨二公子就是失去內力也有法子傷人於無形,看來那位仁
兄是料想錯了,暨二公子的身手哪還需要保護?….不難想像您平常功力盡顯的時候,必
是銳不可當…」
「迷湯灌夠了吧?」我不為所動,提著輕煙過,警戒的掃視著周圍,道:「到底是誰告訴
你這些的?為何知道我找怯情玉的事?還說什麼要保護的…」雖這麼問,但我腦中已隱隱
有答案。
「便是貴國太子齊旭。」中年男子道。
一陣頭疼。我正待再開口,只見中年男子身體越彎越低,只得一揚手,將酥骨散的藥性解
了。
等三人回過氣坐定,我方道:「先拿出你們是四峰六谷的證明!」
中年男子道:「我們四峰六谷的人身上都有種特殊的追蹤符,像這樣…」伸出手捲起袖子
,現出在手臂上的六瓣梅標誌:「這六瓣梅只要有同樣的記號靠近便會顯現,我們用這來
辨識同伴和確認彼此安全。」
另外二人也伸出手,果真也隱隱浮現著同樣印記。
我轉頭看曲迎彥,他點點頭表示中年男子所說屬實。
霍雲楨湊上來一瞧:「嗯,是追蹤符沒錯….但和燁英大人教我的不太一樣。」
追蹤符跟著施術者的功力和設計,印記會完全不同。
「另外,這是夏焱太子齊旭要我們拿給暨二公子的親筆信函…」中年男子由懷中拿出一封
信遞給我:「他說暨二公子人精明多疑,所以要我們帶著這交給您,讓您過目,好讓您放
下防心…」
映入眼中的果然是熟悉的筆跡,連慣用的信封信紙都一個模樣。
『晴晴兒,想必送信的人眼下正被你整的七暈八素吧?你不在的時後我左想右想,還是覺
得不妥,我們在灃淩的探子回報著最近那兒實在不安全,你又老愛往危險裡鑽,所以我和
四峰六谷的人談好了條件,由他們差人代我保護你。
另外,向熒風和他的熾龍幫那兒聽說早想網羅曲迎彥了,你現下可別公開身分和他走太近
,雖然四峰六谷應該不會眼睜睜看著曲迎彥這樣的醫者被納入向熒風翼下,但是曲迎彥身
邊現在是既複雜又充滿危險,我不希望你捲入。
怯情玉的事,我已經差了駐在灃淩的人幫著找,你就耐性子等著,別沉不住氣,乖乖等候
消息吧!別太想我,最近我耳根子老犯癢呢。
還有,不要拿四峰六谷的人出氣。』
按著額角隱隱跳動的青筋,我將信一揉胡亂塞進袖子裡,對眼前三人扯動嘴角,露出微笑
道:「好了…說說你們要怎樣吧?最好是能讓我滿意….」
經過協議後,決定還是先依熾龍幫的要求,到他們的總舵出診,順便摸清他們的底細。
由我代曲迎彥出診,並盡可能取得內部情況和資料。而曲迎彥則潛心和四峰六谷的人一同
研發焰火掌的解藥。
怯情玉則由四峰六谷的人負責取得,根據他們潛在在皇宮內的探子回報,皇宮中的確有不
少大型的怯情玉。
中年男子解釋道:「皇宮內的寶庫種類、名目繁多,這怯情玉有多少個,多大的,向熒風
本人也不會特別清楚,要瞞過他取出並不難,更何況裡頭有我們的人做內應,並位居要職
,另外…」
他無奈的重重嘆口氣道:「應暨二公子的要求,贈送四峰六谷獨門密藥『落梅香』三瓶,
含解藥及藥方,除了提供暨二公子在灃淩期間外的一切所需援助外,等您回夏焱後,還會
另外送上一年份的四峰六谷特產的各種藥材……」
我滿意的點點頭,將上述所說寫成白紙黑字,要他們畫押落印,作為承諾。
三人拱手離去,使劍的那人還回頭朝我瞧了瞧,我瞪了回去。
他臉竟一紅,迅速轉身,跟著中年男子離開。
霍雲楨眨眼道:「哇!暨大哥簡直可以做生意了,我看沒有內力也沒人能勝過你嘛….」
我道:「瞎說什麼?那是他們無意下殺手,其中使掌和那中年男子的功力都不弱,那使劍
的還是璿士呢!」
曲迎彥微微一笑:「可是卻栽在你那有機關的鞋上,想不到你的鞋也能像兵器般傷人。」
我苦笑道:「沒有強大內力做後盾,只能耍耍這種技倆了,雖然他被我劃的傷口只是小傷
,但沿著血液進到身體裡頭的酥骨散,可是連頭猛虎都要動彈不得…」
「真正讓人動彈不得的是暨大哥的標緻模樣吧?我看一旁那兩個人目不轉瞬的眼珠子像要
掉出來,一直盯著暨大哥猛瞧….」
我抬手正要賞給霍雲楨一個暴栗,曲迎彥嘆道:「說得也是,晴陽你秀雅端麗,此去熾龍
幫可得小心些…我真擔心這裡弄靈花的葉子和槐草不夠你用…」
「曲迎彥!!」
我微慍道。但那盈滿笑意的碧綠眸子還真讓人生不出氣來。
回到穎冱,幾位等在廳上的病號迎了上來,都是昨晚見過的,對曲迎彥七嘴八舌的講著各
自打聽出的怯情玉的消息。
其中有幾位眼睛不住往我身上好奇的打轉,我在等曲迎彥回來這幾天都窩在裏間,今日還
是第一回和他的病人打照面。
曲迎彥對那幾位熱心人士稱謝,好容易才藉故送走他們。
霍雲楨一臉不耐煩,不滿道:「這些人常自以為和師父很熟,明明下午才開診,卻要一大
早來打擾!」
「他們也是熱心…」曲迎彥嘆道,問我:「倒是剛剛他們說的那些情報,是你需要的嗎?
」
我喝了口下人送上的茶,不急不徐道:「他們說的怯情玉,一個個都在離這老遠的地方,
我怎麼可能現在去一一查證?真有誠意不如去弄來給我….」
看看曲迎彥不甚茍同的瞧我,我一笑:「我是記下了,但現在你這也需要幫忙,我也不方
便那樣來回奔波,不如就等著人家送上門….」
霍雲楨佩服道:「說的也是,到處跑萬一白忙一場豈不累人?還是暨大哥會打算。」
曲迎彥綠眸帶著歉意,向我道:「這回你來本應好好招待你的,想不到竟把你扯入這混水
中,還要累你代我到熾龍幫出診,讓我真是過意不去…」
「反正省了我到處去找怯情玉的麻煩,也算是幫到我的忙,誰也不欠誰….」我笑道:「
倒是你這有沒有什麼能暫時提高內力的藥品?我是不指望能解開我爹的咒術,但是真有什
麼萬一,也不能光等著人家來保護,四峰六谷的人再厲害也不知道到時是否會生變…還是
預備著比較好。」
「我可以保護暨大哥啊?」霍雲楨拍拍胸脯道。
「你能顧全你師父就好啦,我可不期待…」我無視霍雲楨鼓著臉的抗議神情,對曲迎彥道
:「我向來只信得過自己…怎樣?有嗎?」
「我記得以前有人送我一顆…因為用不到所以一直擱著…」曲迎彥一陣翻箱倒櫃,總算從
抽屜深處挖出一個小磁瓶:「這一顆『氣旋風轉丹』,在一時辰中內力可以大增,但因驟
然提升體力,一時辰後會立刻產生脫力昏睡現象,時間持續五個時辰…」
我接過磁瓶,倒出藥丸,『氣旋風轉丹』之名我聽說過,但因為煉製過程要有輔助的咒術
,所以極少在市面上流通,加上並不是非常好用…
「所以除非確定一時辰內可以打倒對方,逃到安全地方不被找著,否則還真不建議使用…
.」曲迎彥道:「就給你做預防用吧。」
霍雲楨奇道:「怪了,我記得暨大哥提升功力的藥丹,是聽過的醫者們收的最全的了,怎
麼這回反而自己沒預備來著?」
「……..」我沒回答霍雲楨。
那些個奇藥,早年我為了應付爹的各種任務,還有對抗那個老說自己比較厲害的齊旭,全
吃光了,況且那都是長期輔佐提升內力的藥,可沒有短時間就驟然提升的功效…
我從小至大努力練功學習,好不容易到這種境地,向來內力充沛,誰想到會有盡失的一天
?這真真是叫天有不測風雲,下回我非努力研究這方面的應急藥物不可!
此時下人通報張沱來訪,我不想再讓太多人見到我,於是到內間迴避。
隔著門簾瞧見曲迎彥帶上面紗,只見張沱進門手上拿了一個盒子,臉色不像平常帶著玩世
不恭,一臉正經的壓低聲音,不知說些什麼,曲迎彥向他頻頻搖頭,但卻要一旁霍雲楨別
上前干涉。
昨天隔著面紗沒細瞧,今天看張沱臉上少了挑釁算計的討厭神情,發覺這人其實英姿邁往
的,倒也不負他花名在外的傳言了。
只見張沱說不過了,竟突然拉起曲迎彥的手,將手中小盒子硬是塞給曲迎彥,轉身離去。
旁邊霍雲楨一臉莫名其妙,還朝我方向望了望,想來是料到我也瞧見了。
曲迎彥並未轉身,對霍雲楨一旁的搭話恍若未聞,怔怔的瞧了大門半晌,才嘆口氣喚人將
門關上。
就在此時,有小石子輕敲窗櫺,我走近窗邊,聲音傳至耳中:「暨二公子小心了,有情報
顯示,熾龍幫的姜翊清在今晨進宮,下午便會趕路回到穎冱…」。
「若今天便要動身到熾龍幫,在下會施易容咒化為霍雲楨的模樣,跟隨一旁幫助和保護暨
二公子。」
說話的人距離並不遠,我瞧瞧四周道:「起碼讓我知道你的樣子和名字吧?現在周圍又沒
人?」
一個人影瞬移到我面前,是個眉目清明的俏倬青年。
是清晨那使劍的璿士。
我看看他手臂上被我暗算的傷,用一布條隨意捆著,想來是趕著時間過來。
「是你啊?」我笑道:「傷口還沒紮好就趕來了?也真辛苦。」我說著,向前踏了一步。
「在下四峰六谷唐淨文…」青年見我靠近他,一慌便想後退,我手倏的向前一伸,將布條
一把拉下來。
和我比速度?就算是璿士也未必能勝我,齊旭都快不過我呢,常著我的道。
「包得太醜了實在讓人看不過眼,你們四峰六谷醫藥冠絕天下,怎麼包紮隨隨便便?」
我取了乾淨的傷布重新替他包紮,他臉又紅了,我暗地皺眉。
這人怎麼這麼容易臉紅?這還能當璿士嗎?
「區區小傷不足掛齒…」唐淨文囁嚅道。
「是麼?」我道:「你醫療方面的知識如何?要取代霍雲楨可也得精通藥品!」
唐淨文道:「我們四峰六谷的人從小便接觸和學習醫術藥理,自然是沒有問題的!霍雲楨
精通的寒系法術我也能使上一些,可以輕易瞞過平常人。」
他低著頭,眼神明顯迴避著我,一個勁兒的在自己剛包紮好的手臂上轉攸著。
我看看他,忍不住道:「霍雲楨面皮可沒你這般薄,你這樣扭扭捏捏的,怎麼不會被人家
看穿?」
唐淨文臉一紅,正想回答,霍雲楨便進門笑道:「暨大哥出診時反正要像師父一樣蒙著面
紗,何必操心這問題?」
我拉下臉正要回霍雲楨幾句,唐淨文站起身向我拱手:「多謝暨二公子包紮之恩,暨二公
子有事吩咐的話,請將這塗在窗櫺邊..」將一個小扁匣放在桌上,又瞧了瞧我,紅著臉匆
忙施瞬移離去。
我開啟扁匣,撲鼻的梅花香,乍看之下以為是女子用的胭脂。
霍雲楨湊上前見了道:「這是下過咒的,抹了只有施咒的人能發現和瞧見。」
竟要我隨身帶這種東西….我一陣皺眉,無奈只得收進懷理。
回頭看到曲迎彥已摘下面紗,手拿著那個張沱給的盒子發愣。
我不禁問道:「那張沱是拿了什麼給你啊?看你這樣魂不守舍?」
曲迎彥如夢初醒,忙道:「也沒什麼…是給你的!」說著,將盒子交予我。
我沒伸手接,狐疑的瞧他:「給我的?他又不認識我給我東西作啥?明明就是要給你的吧
?」
「那是配在身上能保持體力和精神的奇物『行氣玦』….」曲迎彥道:「我再三推辭,他
卻說已答應要給的東西不可能再收回,堅決要我收下,我不知道昨天你是不是有向他要過
,怕不小心被揭穿你取代我的事,只得收下….所以還是給你用吧!」
我不滿蹙眉道:「怎麼說得像我常跟人敲竹槓似的?」
霍雲楨笑道:「暨大哥這點在江湖上也很有名哪!沒有好東西交換就別想從他身上撈半點
好處,被看不順眼的話給再多銀子也沒有用,要向他本人買藥求診還不如拜託日曜府家的
總管出面比較快….這都是我從別人那兒聽說的。」
「先告訴我那『別人』是誰?」我冷冷的問道,這霍雲楨好的不學盡會貧嘴饒舌的…到底
都跟誰學了來著?
此時下人來通報,姜翊清已在廳堂求見。
動作真快!莫非已有怯情玉的消息了?但他的消息為何總這麼快?
將辨識怯情玉的令牌藏在衣內,我換上曲迎彥的穿著。
哼!兵來將擋,看你要怎麼出招吧!
姜翊清負手立於廳堂,見我出來,只微笑道:「真抱歉又打擾了曲大夫的休息時間,但此
事極為重要,非得立即告知曲大夫不可…」
我壓低聲音道:「到底是何事讓姜二幫主特地隻身前來?」姜翊清身邊向來有熾龍幫的人
跟隨,而廳堂裏卻只有他一人。
「是關於怯情玉的事…」姜翊清道:「我不妨照實告知吧,今日下午我人正在沛梁,進宮
時聽到一件消息,熾龍幫和一個江湖組織秘密的定了盟約,皇上認可下,除了答應那組織
的結盟條件外,還吩咐要幫內要盡量給予那組織一切的要求….」
「你們熾龍幫還要和人訂盟嗎?」我不以為意的問道。
「熾龍幫縱然人多,但在人才上遠不及四峰六谷,如果四峰六谷存心要阻止我們灃淩收服
殷鄴的話,可有一場硬仗要打,」姜翊清道:「打仗用並非兵多將廣便真能取勝,殷鄴和
四峰六谷早有密切往來,雖是小國,人民卻極強悍,而且連女子孩童都自小習武操術…..
因此皇上希望能多招攬尋常士兵以外的戰力…」
果然熾龍幫不但要為向熒風的野心鋪路,很可能還要在向熒風出兵攻打殷鄴前,先對付殷
鄴的後援,也就是四峰六谷。
姜翊清還要再說,我打斷他道:
「我一名醫者,與世無爭,尋求的是醫術藥理的研習,懸壺濟世,貢獻所學,並不想捲入
無謂紛爭。」我道:「雖然怯情玉能讓我恢復容顏,如平常人般,不需遮遮掩掩,但也不
是非得到不可,這些年來這麼過著也就罷了,你何必對我說這麼多?這不是洩漏你們幫內
的機密嗎?曲迎彥擔受不起!」
嘴裏雖這麼說,我心中其實好奇的很,但還是揮揮手打算起身送客。
果然他一慌,拉住了我,急道:「曲大夫別這麼說,畢竟同為灃淩人,國家有難,人人有
責啊!更何況這事,也不是和您全無干系…」
我怒道:「本來和和平平的,是灃淩師出無名吧?什麼國家有難的,分明是要欺侮人家小
國,跟我有何干係!?」
姜翊清神色一黯,道:「皇上自是有他的想法…況且殷鄴百年來本是認灃淩為保護國,素
來向灃淩定期納貢繳糧,近年卻數量逐漸減少,便是因為有四峰六谷背後撐腰之故,皇上
登基不久,自是想要有番作為,令朝廷上下心悅誠服…畢竟,皇上是出走後才又回國…」
我冷冷道:「我曲迎彥是何等大人物,要你姜二幫主這樣費心解釋?知道越多越令曲某心
中惶恐,今天的事我只當作沒聽過,請姜二幫主別再對我多說!」
姜翊清被我驟然嚴厲的話語唬得一怔,清華的面容有些狼狽,訥道:「…是我多話了…但
有件事我一定得告訴曲大夫,上回我說過皇宮內擁有不少的怯情玉,原本這次進宮便是想
要請示皇上是否取出交予曲大夫你,作為定期進熾龍幫看診的報酬。」
我聞言嘆道:「姜二幫主,我曲迎彥素來不輕易出診,也不想隨便離開穎冱,但如真有其
他人也治不好的奇病,曲迎彥也不致絕情的袖手,何必如此盛情?」
「曲大夫你可能不記得了…前你曾在某座村莊內,不收分文的救了全村人的性命,包括在
下的…」姜翊清淡淡一笑道:「當時在下還是沒沒無聞,毫不起眼,也許曲大夫根本就忘
了有我這個人,但姜某卻總想著有一天要找機會回報…」
我一怔,有這回事?回頭趕緊要問看看霍雲楨…心中一陣冷汗,本來看曲迎彥和姜翊清看
起來沒啥關係的樣子,這回可得小心別被識破了!
隔著面紗,姜翊清自然瞧不到我瞬息萬變的臉色,續道:「就在我對皇上提出要求時,皇
上告訴我,和熾龍幫結盟的江湖組織,條件之一是要所有灃淩內找得著的大型怯情玉,理
由是他們能用來做出意想不到的機關武器,因此皇上便答應了,並把宮中現有的怯情玉盡
數交給了那組織….」
什麼!!我心中大為懊惱,但極力不動聲色,淡淡道:「即便是如此也沒什麼關係,我說
過了,帶著面紗對我而言並無不妥….」
真可惡….我得修正一下和四峰六谷的人的協議才行,皇宮中沒了怯情玉,得叫他們去別
處找….
「在下想說的是,曲大夫需要怯情玉的消息似乎已在這一帶傳開,那組織的首腦聽聞曲大
夫的高絕醫術,對您似乎有意認識,希望我們從中引薦….」姜翊清看看我,不再說下去
。
我嘆口氣道:「我不知不覺的成了你們的籌碼?曲迎彥真是何德何能?」
姜翊清道:「恕姜某多言,其實曲大夫去一趟,未必是壞事,那組織以能做出奇特機關物
事聞名,技術精巧高絕,不亞於夏焱的日曜侯和擎天的天下無雙季齡風,但行事素來低調
,沒有固定的出沒處,領導人甚是神秘,組織內的分子全是各門派隱藏身份的精英,而且
皆為璿士,如果曲大夫能和那領導好好談談,借怯情玉一用,也是可能的…」
「聽姜二幫主這麼說,曲迎彥也不得不從…」我道:「就不知這組織叫什麼?領導人又是
誰?」
姜翊清見我似乎已經放下身段,鬆了口氣道:「其實我也不甚了解其中詳情,這組織名叫
『巧奪天工閣』,領導人我也未曾親眼拜會,只知道姓祁名緒…如果曲大夫願意的話,可
今日便見到這個人,那人正巧在穎冱的最大的客棧玉水樓落腳,作為暫時棲居地….」
祁緒?原來叫祁緒啊….等、一、下、….祁緒??
真慶幸這時有面紗遮著,姜翊清看不見我乍青乍白的臉。
「姜二幫主…我現下正好得空…勞煩你帶我去一趟玉水樓…」努力讓聲音充滿平靜和淡然
,面紗後咬牙切齒的表情,姜翊清自然是看不到的:「見見那位『祁緒』….」
要姜翊清在大門外等著,我在內室和曲迎彥交換了意見,曲迎彥道:「很久以前我確實曾
在經過某個村莊時,發現村民染了傳染性的惡疾而出手救治,但不太確定是不是姜翊清說
的那個,甚至不能確定是不是在灃淩。」
霍雲楨道:「那姜翊清說的,應該是我到師父身旁學醫之前的事囉?難怪我也沒這種印象
,我到師父身邊學醫後,師父便只在灃淩和四峰六谷間行走而已。」
我鬆了口氣:「既然事情隔這麼久,加上你們兩都毫無印象的話,想必和姜翊清不可能多
談過什麼,那我便不用擔心會被他看穿了。」
霍雲楨道:「其實被他發現暨大哥的身分也沒什麼關係啊?暨大哥就說師父因為不喜出門
,但又不好拒絕,所以委託暨大哥代為出面….」
「…….」原本我是這麼想的,但是突然冒出的什麼巧奪天工閣的那番好事,若真是我想
的那傢伙做的…那事情就複雜得多了!
身為夏焱的太子,這戰火即將展開的時刻跑來攪局,也不知是何用意?
如果這一切只是要幫我…..心中有些莫名情緒翻動著,我甩甩頭想把它趕離。
以我對他的了解,哪有這麼簡單?
話說回來,我本來盤算得好好的,哪需要他幫忙?
想想眼下情勢,搞不好還是幫倒忙呢!
我豁然起身道:「我要去找那傢伙!四峰六谷的人若是問起,便說我和他們素不相識,只
是為了怯情玉而去,知道嗎?」我向曲迎彥師徒道:「順便向四峰六谷的人說,皇宮寶庫
裏據說沒有怯情玉了,要他們查證一下是否屬實!」
霍雲楨問道:「所以那位巧奪天工閣的領導人,暨大哥你是認識的?」
我沒有回答,抓了曲迎彥的墨色外袍步出大門。
玉水樓是規模數一數二的大客棧,卻位在穎冱的城西人煙稀少處,有著氣派的門面,四周
一大片如護城河般的水流將間間樓房包圍並相互隔離著,每間樓房各自獨立。
從主樓到房客住的樓間得搭竹筏,那竹筏下過咒,除僕役外一般人無法隨意駕馭,極度注
重房客的安全和隱私。
玉水樓不只在穎冱,在各國大一點的城鎮也有,就跟悅賓樓一樣,價格昂貴但生意興隆。
主人也是同一個,便是曉陽的損友,在東國矽丘的苗若臨。
竹筏滑至最裏側的一間樓邊,我和姜翊清進到樓中,一開門便聞到了熟悉的香氣。
胸口像有莫名的物事梗著,天氣一定是太熱了,讓我覺得煩躁起來。
姜翊清正在和守在樓下的,巧奪天工閣的人拜會,告知我已到達。
來招呼和我拱手的人,我一眼便認出。
宋慶刑,齊旭的心腹隨侍之一,是個璿士,來青煌山東的名門,絕塵谷,還曾給爹心血
來潮的指導過幾回…….他客客氣氣的向我行禮寒喧,滿嘴客套話。
「我們閣主在裏邊,」宋慶刑道,遲疑的瞧著姜翊清:「但閣主希望和曲大夫單獨會面…
」
姜翊清道:「無妨,我還有些事得回幫內處理,曲大夫,我差手下在主樓等候,請慢慢商
談,」深深看了我一眼,道:「希望您能如願以償….」
他帶著鼓勵的微笑,道:「這兒我還算熟,有事可喚外邊在竹筏上的僕役,他們會立即通
知我…」說著,輕輕一拍我的肩,轉身離去。
這樣一個和善的年輕人,英風顯貴的,怎樣都無法和炙火宮想在一處。
「曲大夫,請。」宋慶刑向我道,指著上樓階梯道:「閣主正在最頂樓邊間等候著。」
我冷冷瞧他一眼,心道,你們這隨侍究竟怎麼當的?這樣讓不熟識的人任意靠近你們主子
?也不知他是否有瞧出眼前的曲迎彥便是我改扮的?
罷了!要裝就裝到底,我全然不使用輕功,一步步上了階梯。
宋慶刑陪我走到樓梯口便止了步,我單獨踏進廊內。
深吸一口氣,推門入房,一關上門,我想也不想便拔出輕煙過,對眼前身影疾刺!
身影迅速晃動,閃開我迅如雷電的一招,我上前去左劈右斬,上挑橫掃,使出的劍招由於
不夾帶內力,僅僅擦過對方的衣角,地上掉了幾片被割下的布條,被掃到牆角邊。
「不賴嘛!晴晴兒,沒有內力還能把師父這套劍法使得流星趕月的….嘖嘖,好俊的日生
月恆!….還有這日月星辰,舞的真美,我們之中就是沒人能使得像你這麼好看….」
在空中蕩著的麻色髮絲,在窗外透入的光線下閃動著的色澤層次分明,和他那刻畫過的眼
眉一樣明燦耀眼。
低淳的笑聲帶著七分挑釁,不以為意的神情讓人瞧著便火大。
我一氣,將輕煙過扔一旁,手肘朝他當胸一個拐子撞去,他手一伸擋了下來,卻立刻臉色
一變撤手,袖角被我腕帶上冒出的尖椎割了一道長長裂縫。
「你果然把師父這套護具帶來了,難怪我在倉庫到處找不著。」齊旭也不惱,笑得依舊可
惡:「瞧你一點兒也不像沒內力的樣子嘛?精神奕奕、活蹦亂跳的,還有本事敲四峰六谷
的人一頓竹槓….」
「如果不是沒內力現下你早已掛彩連連了….」我咬咬牙,瞪著他,一把摘掉面紗怒道: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什麼巧奪天工閣的,還有,要取假名也不會取個好一點兒的,竟
取這種這麼容易被識破的….」
「我可聽不慣你稱呼我別的名字,叫諧音聽著才不會彆扭啊。」齊旭一臉無辜的樣子:「
那巧奪天工閣本來就有,我只是借名來用用罷了!」
「你那拿來要怯情玉的藉口呢?你難不成真要幫向熒風製作機關?」我道:「那我們私下
和四峰六谷的協定,你打算如何處理?我可不能眼睜睜瞧著曲迎彥跟我們背上背信的罪名
!」
「你這麼關心你那朋友?」聽到曲迎彥,齊旭臉色一冷,道:「他和四峰六谷間的紛爭拖
你下水作啥?四峰六谷的人要他幫著作焰火掌的解藥,熾龍幫的人要他投身在向熒風腳下
,都不干你的事吧?為何要扮成他幫著出診?」
「我自然是為了能盡快拿到怯情玉!」我回道。
「我不是說了已經派人在幫你尋了,要你乖乖候著便是?你就這麼不相信我的能力?」齊
旭冷笑道:「你以為四峰六谷或曲迎彥身邊那些個諂媚的達官貴人能比我早一步找到?」
「我不需要你幫我!!」我火大了:「我是沒有內力,可不是沒有手腳和頭腦!你當我是
廢了怎地?我自有自己的方法找怯情玉,不用你多事!!」
「我知道我的晴晴兒向來很能幹….」齊旭神情一柔,看著我道:「但我等不下去,不知
道你要多久才回邵封,也怕你捲入是非脫不了身,不能平安回來….」
說著,突然一把擁住我,我措手不及的跌進他炙熱的懷裏,久違的溫暖和厚實讓我心中一
陣騷動,卻是說不出話來。
「晴晴兒…你不知道等待是件多麼痛苦的事?你一定也不知道,我多麼想你…..這簡直就
是折磨!」
他的手撫揉著我的後腦,嘴唇劃擦著我的頰側,熱氣與深情的語氣,比被點了穴更使我動
彈不得,加上方才大打出手中耗掉過多氣力,使我只能將頭靠在他肩上,閉上雙眼,聽著
自己有些加快的心跳,盡己之能的保持心緒平靜。
我深深吸口氣,想法子讓自己聲音聽起來平常些,方道:「這究竟是誰不信任誰?你這一
攪和,我都不知怎麼收拾了,我怎麼和曲迎彥,還有四峰六谷說?」
齊旭親吻著我的耳際道:「向熒風那兒答應我明天要送怯情玉來,也不知有沒有師父說的
那一種,總之先解決你的事兒!其他的再看著辦…」
「看著辦?!」我不可置信的望著他:「你什麼意思?你不回邵封?還打算留在這兒幹嘛
?我真奇怪宋慶刑他們為何會這樣任你私自前來這兒?這裡要起戰事了,一國太子怎可留
在這危險之處!?皇上竟也沒派人來尋…」
我說著,想到什麼而冷冷的瞧他:「說要幫我說的那麼好聽,其實是別有目的吧?」
「我的首要目的自然是要幫我心愛的晴晴兒,」看看我的表情,他投降似的歎笑:「…..
不愧是我的晴晴兒,真是聰明….」
「我來這兒雖然有別的要辦…但放心吧!既不會妨礙你,也不會壞到曲迎彥和四峰六谷的
事。」
齊旭像是想安撫我般,絲毫不鬆的摟著我,若有似無的用唇觸點著我的臉和髮鬢,我覺得
癢,卻因整個被緊緊抱著而閃不開。
「到底是什麼?喂….你好好說話成不成….啊…..嗯…」他吸吮著我的耳後和頸側,溼熱
柔軟的觸感讓我陣陣酥麻,力氣彷彿跟著被抽掉般,半點都使不上。
「晴晴兒….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啊…..你這人怎麼這樣,重要的正經事說到一半……啊!啊…..齊旭….」
「….沒什麼比這更重要的….除了晴晴兒以外…..」
他的唇和手在我身上施展著,堵住了我原本想提的連串問題,使我開不了口,像掉入一個
浪花重重的漩渦裏,一切的疑問皆被不斷掀起的濃濃情潮淹沒著。
「嗯……」
他解開我的衣服,炙熱的唇舌沿著我的背脊骨一寸寸往下移,使我不住的輕顫著,氣息也
跟著凌亂起來,昏亂中布帛撕扯的聲音,些微拉回我的理智。
「喂、你這粗手粗腳的撕壞了..我怎麼出門….嗯、…….」
我輕嚷著,反手正要推他,最後一件衣服卻在此時隨著離身了,他一把將它拋的老遠,整
個重重壓了上來,由我身後緊緊摟著我,赤裸厚實的胸膛貼著我的背,手由後邊往前伸,
帶著繭的指尖摩娑揉捏著我胸前的敏感,陣陣難耐的激盪隨著他的動作竄上後腰。
「反正這顏色不適合你……大不了穿我的回去…」
他低笑著,沒有停下手上動作,邊惡意的用牙齒在我的腰游移,有一下沒一下的吻咬,直
挺的鼻尖和灼熱氣息留連在我的大腿根部畫著線,惡意的撩撥著。
「你昏頭了嗎….我是扮曲迎彥穿你的衣服作啥?!…啊、…還有你衣服….根本就太大件
我怎麼穿….啊!!」
不讓我再有說話的餘裕,他手覆握上我勃發的慾望上套弄著,舌尖探入我的後穴勾弄舔繞
,這樣的挑逗最讓人難以承受,雖然羞恥與不安讓我想逃開,但感官的刺激卻徹底擊潰我
,使我不住的擺動著腰,撐在床沿的手,緊揪著被單,汗水涔涔滴落,留下點點水漬。
「齊..齊旭…..啊啊…別、……啊….我要…進來….齊旭……求你….」
光是唇舌和指頭紓解不了已經燃起的慾火,他每一個故意延遲的動作對我來說都是要命的
折磨,感到他那抵著我穴口打著轉的硬挺,我用破碎的聲音呻吟催促著,回手向後拉引著
他,他最無法抗拒我這樣軟語相求,也只有在此時才會即刻放下所有激發我的手段。
「晴晴兒….你好可愛…嗯…..啊…」他深深貫穿著我,在我耳畔呢喃著種種愛語,邊舔
吮我的頸背,我趴著不住喘息,也聽不清他究竟說了些什麼。充溢在體內的火熱,不斷被
來回侵入的甬道,席捲全身的熟悉快感如浪潮般,拍打沖刷所有理智。
隨著高潮的來臨後,我們緩過氣,不發一語的纏吻著對方,無聲的吞噬著語言,他愛憐的
撫著我,我輕輕的嘆息,吻著他的臉。
激狂的侵略和佔有彼此,其實有種滅頂的瘋狂和快意,這樣放任自身縱情的方式,總是使
人感到極度的興奮,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不可否認,在這方面,我們就是有著難以言喻的默契,即使平日總是因意見相左而爭論不
休。
在廊道間準備下樓時,聽見霍雲楨憤怒的聲音:「我說了有要緊事要找師父!我可是他徒
兒,為何遲遲不代我傳達?」
宋慶刑的聲音仍是彬彬有禮的:「霍少俠,不是不代你傳達,而是要請你再等一會兒….
」
「我便是說有急事不能等,你是怎地?讓開,我自個兒上樓!」霍雲楨手揚起想施術硬闖
,我道:「雲楨!不可無理!」
「師父!」霍雲楨喜道,迎向我,我看看他,微一沉吟,轉身對宋慶刑道:「恕曲某教徒
無方,為難了宋璿士。」
宋慶刑盯著我,眼神閃爍道:「那兒的話,往後還要請曲大夫多關照呢!閣主這怎麼也無
法根治的痼疾,今個兒既遇到曲大夫,只求您能多多前來探望,我們作手下的也好寬心些
,不至於太辛苦…」
…..你們那『閣主』有什麼痼疾?他生過那些寥寥可數的病我可清楚的很。有一半以上是
誤中我下的藥所致。看他說話的口氣和盯著我的眼神,根本是意有所指!看來宋慶刑這傢
伙分明已知道我的身分,而且還不忘調侃幾句。
「曲某…當盡力而為….」隔著面紗我冷冷回道,霍雲楨瞧瞧我們,有些疑惑。
這筆帳先記著,再連本帶利跟你主子一併討回!
冷眼瞧瞧樓梯深處,我攜了霍雲楨的手離開。
搭竹筏回到主樓途中,霍雲楨大概是顧忌旁邊有人,沒多說什麼,默默的望著河道上
間間華美雅致的樓房,露出和年齡明顯不符的眼神沉思著。
我拉著霍雲楨的手,看起來便像是對師徒般,和姜翊清守在主樓等候的手下碰頭,由他們
護送著回曲迎彥的住所。
霍雲楨在馬車上,輕輕掙脫我攜著他的手,也許是車內悶熱,臉有些潮紅。
搖晃的馬車使我有些睏倦,我不由得打了個呵欠。
從大清早整天下來,一堆人事的折騰,著實讓人疲憊。
但全加起來,還是比不上剛才那傢伙給我搞的這一趟攪和。
明知道他來這必有不簡單的理由,不可能光是為了我,但在失去內力的時候,又身在情勢
浮動,戰事將起的異國,他的人竟真的就在伸手可及的此地,這給我極複雜的感覺。
我擔心他的太子身分曝光,會有危險,他這樣大膽的直接接觸到向熒風和熾龍幫,不管背
後有什麼目的都讓人捏把冷汗。
方才他神神秘祕的,不管我怎麼追問,就是不肯提來這兒的真正目的,只會說是因為擔心
我要幫我,連番甜言蜜語的哄騙著,企圖一語帶過,後來實在坳不過了,又說趕明兒拿到
怯情玉再告訴我,分明就是使著拖延戰術。
對他這樣任意妄為的作事方式既生氣又無奈,這也不是第一回了。
怪的是,我明明應該慍怒和煩惱,但心情上卻意外的有些放鬆….真不知自己是怎麼搞的
?
歎口氣閉上雙眼,在暫時的黑暗中,方才在他房內的激越情事登時浮現在腦裡,雖是彼此
都再熟悉不過的歡愛方式,總是濁重的吐息、呻吟,和纏繞著的肢體…..但身上殘餘卻明
晰的感覺,讓我明明疲累卻又無法安穩入睡。
「幫我施個安睡咒吧!唐璿士。」我突然道。
「咦?!」身邊易容成霍雲楨的唐淨文一怔,看向我。
「我想歇歇又睡不著,現下不睡會,回去又不得空了。」我閉著眼靠向他肩上:「麻煩你
啦,還有,肩膀也順道借借。」顛簸的馬車讓我覺得怎麼坐都不對勁。
「……沒想到還是被暨二公子看穿了…」唐淨文低聲道:「我以為已經很完美了呢….您
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你踏上樓梯的方式,霍雲楨是左撇子,也習慣用左腳先行,還有霍雲楨雖手足輕捷,但
是走路方式和真正的璿士身法上還是有差。」我懶洋洋道。
「是這樣嗎…下回我會多注意…」唐淨文的聲若蚊鳴,語氣卻聽起來有些兒懊惱。
事實上,唐淨文的易容咒已經很完美了,說話語氣也學得十足十,雖然在走路方式上,宋
慶刑或齊旭那傢伙可能也發現了,我身旁的這少年有著璿士的身手,但反正他們又不認識
霍雲楨,知道又如何?
其實讓我察覺的主要差別是,霍雲楨是塊厚臉皮的小牛皮糖,不會拉個手就緊張的手心冒
汗呢,但這沒必要說。
「別擔心,一般人不會注意那麼多啦!快替我施咒吧!」我復又打了個呵欠,將戴著嫌熱
的帽紗摘下擱腿上:「快到了再叫我,別讓人瞧見我面貌。」
「是…」唐淨文輕聲應道:「請放心吧…」手一揮為我施咒,讓我靠著肩膀的身子坐得直
直的,像是不敢動彈。
真正的霍雲楨可不會這般害臊。小子!你還得多學學呢!
一進曲迎彥的居所大門,真正的霍雲楨便由庭院的花叢間閃身出現,攔住我的去路道:「
暨大哥你可回來了….我分不開身,那張沱又賴在裡頭不肯走…」
「你師父呢?」我問道。
「你一出門四峰六谷的人就出現,說是要師父到今稜山住所,應是有關於焰火掌的新發現
…」
說著板著臉,瞧向一旁已恢復原來面貌的唐淨文道:「喂!暨大哥平安回來啦,又沒什麼
事…瞧這天色也不早了,該請你們的人放我師父回來晚膳吧?」
「那麼…請兩位多加小心,我會盡速回來。」唐淨文看看我,明秀的眼目帶著遲疑,卻沒
說什麼,向我行個禮便瞬移離去了。
我一陣疑惑,旁邊霍雲楨還猶自滔滔不絕:「今天你們兩都不在,我一個應付那堆病患可
真累人,幸好沒什麼和平常不一樣的傷病出現,那個叫唐淨文的璿士沒一會兒便說你離去
太久,雖然熾龍幫應該不至於對暨大哥加害,但他還是不放心的喬裝成我的模樣前往…」
「後來張沱又跑來找師父,我都告訴他了師父和熾龍幫的人有事出去,不知何時回來,他
還是固執的說要等到人回來才肯走,便待在大廳不肯挪腳….現下怎辦才好?」
我沉思一會兒,問霍雲楨道:「曲迎彥究竟和張沱熟不熟啊?看這樣子好像有交情似的。
」
霍雲楨慍道:「哪裡熟了?師父對他可傷腦筋著,他來看診時總是愛搭話,天南地北、
問東問西的,平白浪費問診時間,除了想掀師父面紗外,偶而還會像這樣突然登門造訪,
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但師父要嘛避不見面,或是冷著臉不回話,偷偷催促我送客…」
「我這麼假扮你師父,那張沱能看的出嗎?照這樣看來,他對你師父是有意接近的呢
?」我聞言問道。
想到早上曲迎彥和張沱在廳堂,那時曲迎彥的樣子,還有張沱特意的贈送行氣玦一事,總
覺得有什麼。
「但是暨大哥替師父開診那天下午他不也瞧不出來嗎?自從那次他扯下你的面紗後,顯然
是被你那上了藥的臉嚇著了,後來見到師父時不但言行守禮得很,而且顯然很是自責的樣
子,嗯,說起來確實有些反常….」
霍雲楨思索著:「平時師父和他說的話也不多,通常是十幾句才回一句的,應該是看不出
吧….嗯…我也說不準….被暨大哥一提醒,倒真要小心張沱這人了,畢竟他是穎冱太守的
兒子,也不知道會不會和向熒風那兒有直接聯繫….但我看著是不像,那人怎麼瞧都只是
個不務正業的紈?子弟。」
我道:「既是這樣,還是由我去打發他走吧。」順便看看這人到底是想做什麼。
霍雲楨突然仔細瞧瞧我,眨動著靈巧的雙目,道:「暨大哥,我認為你還是先隨我由後邊
繞到房裏換件衣裳比較妥當,你的衣襟和腰際那兒都裂了長長的口呢!」
我一驚,低頭一瞧,果然如霍雲楨所說,雖然裏衣也是深色,乍看之下瞧不出來,但還是
綻開的縫隙很明顯。
齊旭~~~~我警告過你的…..內心固然氣極,但我還是淡淡的說了:「大概不小心被什麼勾
著了吧!」
說著,我頭也不回邁步移向後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和人打了一架嗎?不會是那個巧奪天工閣的主人吧?」
霍雲楨發出一連串疑問,緊跟在後,雖說真都被他猜中了,但我當然不可能回答他半句。
雖然滿心氣惱,但是禁不住好奇心使然,我想去會見等在廳堂的張沱。
我需要做點別的事來轉移注意力,免得忍不住回去賞齊旭那傢伙幾枚『碧燐針』!
在內間換好衣服,我隔著簾幕瞧了瞧廳堂的情形。
張沱顯然一直是坐立不安,不時起身來回踱步,好容易在最後一批病患離去後,又找機會
再問一回霍雲楨,曲迎彥的行蹤。
霍雲楨邊差下人收拾著,邊在案上振筆疾書著病患的紀錄,作出忙碌不堪,沒空理會他的
模樣,張沱竟也極有耐性,立在一旁沉默等候。
終於霍雲楨停下筆道:「師父剛才回來了,但累得很,在歇著呢,沒什麼要緊事我代為傳
達也行啊,為何非得見他不可?」
張沱道:「我聽聞這兩日熾龍幫頻頻上門,為曲大夫感到擔憂,才來探視。」
霍雲楨不以為然道:「熾龍幫那些人最近是來得比較勤,也不知道那兒和人打出的傷,但
也不是沒來過,有必要這麼緊張嗎?」
張沱道:「先前熾龍幫再怎麼樣也不致讓曲大夫出診,現下卻能讓曲大夫打破規矩,差人
護送他也罷了,還是二幫主親自隨行的,霍小哥人這等伶俐,難道就不覺得古怪?」
「叫我霍少俠!!他們有重要的人病了出不了門,師父一時心軟去瞧瞧又怎地?」霍雲楨
冷眼斜睨他一眼,仍是不為所動:「以師父的名望讓那姜二幫主來護送又有什麼不對?我
看張公子是日子過得太閒適了,沒的自個兒胡思亂想吧?」
我心底暗笑,這霍雲楨顯然很討厭張沱啊,平時待外人極有禮,總是一付乖巧模樣,但一
對到張沱便說話不饒人,虧這張沱還真有耐心,竟毫不在意。
張沱只道:「是我胡思亂想也好,總之請讓我親眼見到曲大夫,確定他平安無事便成!否
則今兒我是不走的了。」
霍雲楨聞言怒道:「你這人怎麼回事?我都說師父沒事了,你擺明不相信我不成?」
張沱道:「霍小…少俠有所不知,近來熾龍幫內流傳著一種病症,我是擔心曲大夫會被波
及,那病症極為古怪,患上的人看著和常人沒兩樣,但會突然做些異於平時的舉動,像失
心風似的,而且事後也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
張沱續道:「聽說用關係請了宮裏御醫看了也沒有好轉的現象,也不知道那病症是何來頭
,會不會傳染呢,那姜翊清特地來請曲大夫出診,想來是為了這不知名的病症….」
霍雲楨聽見,朝在門簾後的我望一眼。
看他眼神,我們兩同時都想到焰火掌。
焰火掌在熾龍幫中悄悄的施展,並不讓人意外,但奇怪的是明明熾龍幫就已經聽命向熒風
了,為何要對幫中人施展呢?照這樣看起來,也不是每個人都中掌的樣子,中掌的人雖說
外貌看不出,但應會有高熱現象,像是染患風寒。
我猶豫一會兒,假意輕咳幾聲,讓外邊的人聽見。
霍雲楨道:「師父大概是起身了,他的身子還沒完全好呢,張沱的話我會記著告訴師父的
。」
張沱豁然站起:「我說過要親眼見他!」霍雲楨被他這突然舉動搞得一怔,正要開口,我
在裏邊道:「雲楨,讓張公子候著,我一會兒便出來。」
聽到我的話,兩人同時望望對方,張沱不發一語復又坐下,霍雲楨則進來向我皺眉。
我低聲道:「你看著別讓曲迎彥和四峰六谷的人直接撞進來穿幫,我來探探他的話,他聽
起來知道不少呢?」
霍雲楨不同意道:「是嗎?我倒覺得都是道聽塗說,知道的也不比我們多吧?明兒你不是
就要去熾龍幫嗎?直接親眼查證不是比較快,何必多和這人攪和?」
「情報多知道些總是沒錯,至少當作參考,你不覺得他特地來說這些是有居心的?」我笑
道:「總比讓你師父直接和他碰頭好吧?」
拍拍霍雲楨的背,催促他去屋外邊守著,我整好裝束去見張沱。
張沱一看見我,喜色立上眉梢,急步走向我,我立即向後退。
見我躲閃他,他一怔,愧色浮現在他的瀟灑面容上。
「曲大夫…放心….我不會再任意掀你的面紗了…」張沱眼神宛如已自責多時的樣子
,充滿著懊悔:「我只是…希望曲大夫原諒我的冒失。」
「也沒什麼原不原諒的,不過小事一樁,張公子不用放心上。」我淡淡答道。
「曲大夫,怯情玉的事我也有在差人打聽,大型的怯情玉雖是極難入手的奇石,但我爹說
宮中便有不少比一般還大的,爹也許有法子….」
我冷冷道:「怎敢勞煩太守?我這樣不也好好的過了二十幾年了,請張公子別再為曲某的
面容費心!」
張沱一聽,也不再說話,只是定定瞧著我,道:「我原也不是那麼在乎容貌的人,但我相
信曲大夫咒術下的原來面容,定是像你的為人般,風姿清絕。」
「……..」我不答話,但心中有些疑問,忍不住抬頭仔細瞧他的雙眼。
張沱續道:「其實,大夫的醫德人品都是眾人景仰的,大夥也不會為著這外表的事便對大
夫另眼相看,希望大夫能寬下心,別暗自在意….」
這算是在安慰嗎?…..這張沱還真有趣的緊…
於是我語氣一緩:「我從未在意過,因此也希望張公子別再對此事念念不忘。」
張沱瞧著我,道:「曲大夫可否聽在下一言?別和姜翊清及熾龍幫走的太近,他們那兒有
些複雜,沒得給曲大夫招惹上麻煩。」
「行醫原是不看身分的,但張公子的話,曲某會謹記在心。」我仍是用不冷不熱的語氣回
答。
這張沱一整下午候在這兒,就為了說這些?
「曲大夫…能讓張某確認一件事嗎?」突然間,張沱像是下了決心般出口。
他決斷的眼神讓我有些怔住,我不禁問道:「確認?」
「曲大夫整下午和熾龍幫的人一道,所以我想確認大夫你沒事。」張沱道。
居然沒頭沒腦的來這麼一句,但他又看起來很認真的樣子。
於是我遲疑的回道:「張公子,我這樣子哪有什麼事….」話沒說完,身子驟然一緊,張
沱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抱住我。
喂………..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我僵著身子不能動彈。如果是曲迎彥會怎麼反應呢?我無從想像,只好什麼都不反應的靜
觀其變。
幸好他並沒有持續太久,否則我可要想辦法弄昏他脫身。
放開我的時候,他的耳根都紅了,也不再正眼瞧我,只低聲道:「曲大夫,你沒事便好…
.恕我….失禮…..」
我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回話,索性由面紗後饒是興味瞧著他羞赧的神情。
他又拉起我的手緊緊一握,接著轉身,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我也沒打算再喚住他。
看來,他應該真是把我當作曲迎彥了吧。
不過,他到底是要確認什麼啊?
曲迎彥進門時我正剛換上自己平時穿的衣服,曲迎彥人不但單薄而且體溫一向低,他
的衣服穿在身上實在有些悶不透風。
曲迎彥看看我,問道:「這趟去玉水樓有收穫嗎?看你走時的樣子,好像認得那位巧
奪天工閣的主人?」
「不提也罷….反正別和四峰六谷的人多說就是了。」我不自在的別過臉。
齊旭這傢伙也不知和四峰六谷定了什麼約,才讓對方無條件的差人隨行保護我,但明明已
訂了這樣的約,卻又親自跑來這兒,不知要攪什麼局,雖不知他當初怎麼同四峰六谷的人
說的,但現下越少人知道他在灃淩的事越好。
霍雲楨正換下人送上晚膳,那唐淨文倒是沒再看見人影。
「明兒何時要去熾龍幫?」曲迎彥問道:「那唐璿士要我轉達你,熾龍幫的人一上門
就將他給你的藥膏塗在窗櫺上知會他….還有…」
曲迎彥瞧著我半晌,微微一笑:「你的頸子那兒似乎是被什麼碰傷了,有淤痕呢,要
上點藥嗎?」
我一皺眉轉身看向鏡子。哪裡是什麼淤痕….感到臉上微熱,突然覺得曲迎彥的微笑
有些兒意味不明。
「不礙事….反正明兒面紗遮了就瞧不見了!」我掩飾窘迫的喝了口茶,下人正將菜
盤盤擺上。
霍雲楨進門道:「暨大哥,外邊有人送東西和信給你哪,好像是由玉水樓那兒送的!
」
又是一個包袱和裡頭的一封信,信自然是齊旭寫的,大約是要我明天得空去他那兒一
趟,為了怯情玉和逼問他在搞啥,我自然是會去的。
本想將包袱收拾回房裏再看,但裡頭似乎裝著滑不溜丟的輕軟物事,一下便從半敞著
的開口滑出來。
是兩件絲質的墨色衣衫,有著輕軟透氣的極佳觸感。
「看來這位巧奪天工閣的主人很了解你呢?連你怕熱的事都一清二楚。」曲迎彥一旁道,
綠色的眸子仍有著淡淡笑意。
我面不改色的將衣服放一邊:「不過是有點兒交情罷了。」坐著專心吃碗裏的飯。
曲迎彥也不再和我多說,只是一笑,喚霍雲楨進來一道吃,問著下午不在時前來求診的病
患狀況。
霍雲楨壓根不打算告訴曲迎彥張沱來過的事,竟隻字未提。
不過仔細想想,確實和診治情況無關,也沒一定得說的必要吧?
既然這樣我也不必多事,張沱那什麼『確認』的行為,先當沒發生過吧!
碗盤撤走後一會兒,我方問:「在今稜山那兒有什麼收穫嗎?四峰六谷那兒對焰火掌可有
什麼情報?」
曲迎彥道:「送了一些相關的訊息過來,也帶了幾位疑似中掌的傷患,最近熾龍幫和一些
位在擎天內,靠近灃淩邊境的新興門派有著聯繫,想來是要更壯大自己的聲勢和人馬,那
些個新興門派,很可能是從前炙火宮留在擎天境內的暗樁。」
「擎天不是已將炙火宮滅了?收編成直屬天皇麾下的夜翎門?難道夜翎門也在內?」我問
道。
霍雲楨立刻道:「不可能的,夜翎門的掌門上官悒是我的表親,他為人嚴謹,律己甚嚴,
決不會輕易被收買,而且夜翎門幾乎都是上官家或天皇信任的人,我姊姊也在裡頭呢,前
炙火宮的人擔當的都是無關緊要的職位,無足輕重…」
上官悒的名字我倒是聽過不少次,他是天下無雙季齡風的關門弟子,這季齡風和爹是多年
好友和對手,兩人自從各收徒後,便老嚷著有一天要讓兩位愛徒比劃,但兩邊的後臺背景
都太硬了,沒有真正碰頭的機會。
其實季齡風和爹行事風格很類似,都是只收一位徒弟,喜歡機關學,和練武成痴,只是季
齡風不是璿士,是個不識法術的武者,但他武功早高到大部分的法術都撂不倒他的境界。
曲迎彥道:「日前四峰六谷已向擎天天皇要求,調查境內的新興門派,清查炙火宮殘留餘
黨的可能性,擎天天皇答應了,也已派人著手進行,畢竟,殷鄴和四峰六谷被向熒風擊倒
也不見得對擎天有利。」
「不過熾龍幫已經將殷鄴境內和四峰六谷附近的小門派能收的收,能滅的滅,而且都是趁
人不備做的,餘下沒投降的人,有部分便逃到四峰六谷去尋求保護。」
霍雲楨恍然道:「難怪最近他們的傷患這麼多!」
「估計過陣子將殷鄴及四峰六谷孤立的差不多後,向熒風便打算進攻殷鄴了!就算有江湖
中人協助,向熒風若是派大軍壓境,即便四峰六谷高手不少,殷燁人民強悍,但屆時還是
一場硬仗….」曲迎彥嘆口氣道:「苦的還是在兩軍交戰底下的老百姓。」
「向熒風雖是皇帝,但兵權並不是全掌握在他手中不是嗎?」我奇道:「不至於能動用到
大多數軍隊吧?」
向熒風在灃淩雖貴為天子,但灃淩的兵符多在幾位老將手中,向熒風除了皇宮中,並未握
有灃淩所有實權。
而我印象中,灃淩朝中並非所有人都支持向熒風的好戰和併吞他國的野心。
「就怕那操控人心的焰火掌能左右政權和戰局,因此四峰六谷一定得想法子在戰爭正式展
開前研發出焰火掌的解藥,這樣也才能避免一般老百姓的傷亡。」
曲迎彥道:「關於焰火掌,在日已繼夜的研討中,目前得到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說著看看我道:「好消息是,璿士應該是不會受到焰火掌效力影響,一般而言,焰火掌的
實際殺傷力並不如它附帶的效用可怕,而璿士本身多有龐大的意志力和內力,不會因中掌
便輕易被左右心智,真挨了掌也只是尋常內傷。」
「壞消息呢?」
「壞消息是,若受了焰火掌,除了發高熱和被操控心神外,喪失心神的時候會毫無痛覺知
覺,還有著奇大無比的力量,高於原本的數倍,就算是不會武功的尋常人都有危險的傷人
能力。」
「那如果術者或武者中掌便糟了!」霍雲楨道。
「糟的是,若不在十天內解除焰火掌的效力,那中掌的人便立即死去,但卻又不是真的死
去….」
我聞言蹙眉:「這什麼意思?」
曲迎彥面色凝重,沉聲道:「上回我說的那疑似中掌的病患,因為怕出事而將他關著,後
來在四峰六谷大鬧一場,傷了不少人,好不容易制服他,後來在診治時…….卻發現他是
沒有脈搏的。」
「沒有脈搏!?」我和霍雲楨驚愕不已。
「雖已經形同無意識的死人,卻仍能活動,這點真是既殘忍又可怕….」曲迎彥重重嘆道
:「我們本就懷疑焰火掌那種操控精神的效用,其實是類似御神咒,焰火掌的創始人,原
來就是一位術者,所以創的那掌法才含有咒術,並且有可能源自古老的『返魂』之類的邪
惡禁咒。」
「原來是術者創的武功,難怪在招式和威力上平淡無奇,」霍雲楨道:「這焰火掌看起來
以為是武術,實際上是咒術,若是沒有法術天份的人想要練成,便需要使用大量緋炎,過
程凶險又困難重重,這麼刁鑽艱澀的武功,威力又不若術者的咒術和其他武功來的實用,
白白要我學我都不要!」
「這便是失傳的原因吧?」我笑道:「但你也不需要學啊?你本就是個術者!」
「話說回來,我聽說那向熒風是個武功高強的人,雖不識法術,身邊應該不乏可以驅策和
練紙符的術者,幹麻練這種功夫呢?」霍雲楨道:「這人野心勃勃到這種境地?不惜
冒險也要練這門功夫?」
我道:「不一定是他自個兒練的吧?他手下多著!」
「除了他本人誰會練啊?」霍雲楨反駁我:「他也不敢讓手下練吧?要我就會擔心被手下
反咬一口…」
曲迎彥一旁道:「但也多虧這些發現,化解焰火掌效力的方法總算是有了眉目,四峰六谷
連夜招了術者一道研究,解藥已在煉製當中,只是我們還缺了一些資料來確定解藥的效能
,這點可能就要麻煩晴陽到熾龍幫時多留意了。」
「嗯,」我道:「除了盡可能採集可能中掌的人的血液、毛髮等,最好能把病患整個帶出
熾龍幫為妙吧?」
霍雲楨神色緊張道:「那不是很困難嗎?熾龍幫跟皇宮一樣是個危險地方,暨大哥現在又
沒有內力…」
「沒有內力雖比較麻煩,但不見得沒有辦法,」我揚眉道:「我說雲楨,太依賴武功是不
行的,想成事得要靠頭腦!」
唉!這是爹以前常告誡我們的,現在還真派上用場了,我不由得微微苦笑。想不到我居然
有認同的一天,而且還拿它來對後輩說教。
曲迎彥對我微笑道:「我相信以晴陽的能力,絕對不是問題。」
「說到這,我想問件事,」我突然想起,問曲迎彥道:「除了高熱和行為失常外,還有別
的方法可以確認是否中焰火掌嗎?比如…肢體的碰觸….擁抱之類的」
曲迎彥搖搖頭,對我的問題有些不解,碧綠雙眼疑惑的看我:「我想沒有吧?當然要透過
接觸才知道對方發高熱…但不需要擁抱…….為何這麼問呢?」
「……沒什麼。」我答道。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28.93.1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