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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幫主何出此言?」我極力保持鎮定:「曲迎彥本人正在麗荃宮,張幫主可是親眼 所見吧?」 「在麗荃宮的那位曲迎彥,並不是前陣子在熾龍幫出入診治的曲迎彥,這點我非常肯定。 」張沱道:「曲迎彥雖醫術高超,但長年戴著面紗,又寡言沉靜,本就容易找人假扮。」 「既是如此,為何又斷定我是曲迎彥?」我道:「張幫主和曲迎彥又不是初見,我的聲音 神態分明和曲迎彥大不相同!」 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起疑的? 「你和曲迎彥號稱至交好友,卻從未兩人同時現身,這點本就令我起疑,在沛梁瞧見你的 真面目,又看到那行氣玦時,我就幾乎確定了…」張沱道:「那日玉水樓相逢時,趁正和 霍雲楨談話,我順手偷了你擱桌上的行氣玦,也是想探探你的態度…. 巧奪天工閣的閣主 和你是舊識,倒是出我意料,但見你如此看重那行氣玦….我…很是寬慰….」他的語氣一 柔,深情的看著我。 我幾乎張口結舌。 那是因為曲迎彥的關係啊!我總不能看著齊旭把朋友的重要物事扔了…天啊!看張沱的神 情,這….分明有著天大誤會!難怪我總覺得他瞧我的眼神有哪兒不對勁… 張沱續道:「為了證實心中所想,我設法要你和曲迎彥兩人一道入宮,你們果真同時出現 ,乍見時確實讓我煩惱了一回,差點要推翻自己的猜測。但是…」 他瞄了一眼唐淨文:「霍雲楨的視線和談話的神情,分明和你比較親近,和那位曲迎彥反 而保持著距離,而暨公子既然是璿士,又是日曜侯之後,能施奇術改變聲音樣貌,本就不 是難事…雖然帶著面紗時的曲迎彥冷淡少言,和現在的暨公子全然不同…」 隨著他的話語,我腦中不停轉著,該怎麼回答才不壞了待會兒四峰六谷和曲迎彥的計畫? 張沱沒有和向熒風離宮,現在還在宮內,對四峰六谷的行動而言無疑是一大妨礙,若我刻 意拖著時間,或許能使曲迎彥他們的計畫更加順利進行,反正有些事稍後解釋也行…. 於是我澀聲道:「張幫主因此就認定我就是曲迎彥?但張幫主分明瞧過曲迎彥的臉孔…. 」 「一個人的外貌雖可變化,但眼神是藏不住的,尤其…你這樣的美麗雙眼,只要瞧過一次 就永遠忘不了。」 張沱柔聲道:「…其實,從前我就對你的出眾的氣質和才華所懾服,想要結交,但你清傲 淡漠,不易親近,卻又使我忍不住想揶揄,想瞧瞧你真正嗔怒的樣子,所以總是藉故騷擾 ….自從那日揭開你面紗那一刻,見過你的面容,你的雙眼….我終於再也無法忘懷,更不 能無視自己的感覺。」 「再見到你時,更讓我驚為天人,雖不知道你要怯情玉的真正理由,但想必事關重大,才 會使用這雙重身分,接近熾龍幫,因此我便想著,何不趁機讓你進宮,順便確認我的懷疑 ,由剛才你的樣子來看,想必是受了什麼重傷或咒術,導致內力盡失,因此,在你向我提 出要求時,雖然為難,但我仍決定要幫助你。」 張沱的雙目漸漸火熱,渴望的看著我:「現在,怯情玉就在我的身上,你只消說一聲,我 便不計後果的將它交給你。」 「我…..你要我說什麼啊….」我無力的回答。 他說的雖不中卻不遠矣,怯情玉真在他身上嗎?但我懷裏那青雀令牌早炙燙得讓我想把它 丟開。 「我要你承認,一直以來你其實是喜歡我的。」張沱語氣堅定的道。 我腦中轟然作響。 怎麼可能啊!!喜歡你的明明就是曲迎彥,我又不是曲迎彥….但看他那樣子,根本已經 認定我就是曲迎彥了。 「我…」他的眼神讓我原本到口邊的一切解釋,攪混成一片亂絲。 我當然不能承認自己是曲迎彥。 可是,我真的很想要那怯情玉….它就在眼前啊! 這真是有史以來最讓人頭疼的局面!現在要怎麼辦?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我覺得著急起來 。 有小小的聲音在心底響著,何不乾脆先應了他,等到拿到怯情玉之後,恢復功力,憑我暨 晴陽,還有什麼不能解決的….. 不知哪來的念頭,驅使我只想著盡快達成我的目的。 張沱漸漸走近我,我卻無法後退,我是怎麼了?竟讓他執起我的手握在溫熱的掌心裡。 我沒有掙開被緊握著的手。 腦中亂成一團,眼角瞟見一旁唐淨文,他打算上前,卻又在我的眼神阻止下停住腳步,滿 臉的驚愕,直直盯著我和張沱。 避開兩道參雜不同情緒的目光,我低下頭,重重嘆口氣:「我只能說…不愧是張幫主,你 幾乎猜對了大部分…但..」 話還沒說完,忽然間殺聲四起,火光衝天!是從麗荃宮那兒傳過來的! 我心中一驚,四峰六谷的人應該是要秘密行動的,怎麼會….我看向唐淨文,他的臉 有明顯的惶然,這騷動果真不是預料中的! 曲迎彥!他還在麗荃宮那兒! 「出事了!快回去看看!」我對唐淨文道。 「不行啊!」唐淨文看著我和張沱,張沱還拉住我的手:「我不能讓暨...大哥一人留在 這兒!」 唐淨文手中隱隱的有道氣流,竟像是蓄勁已久,看來剛才他便打算攻擊張沱。 看向一旁張沱,我深吸口氣,大聲道:「那可是你『師父啊』!還不快去?!」 張沱淡淡的道:「霍兄弟,你放心,我身邊這位,不管是誰,我都不會傷他…」 唐淨文一咬牙,竟站定身子,對張沱道:「我不相信你!皇宮發生事情,你為何看起來那 麼鎮定?」 張沱道:「我們一直以來都在懷疑內有奸細,為了查出來,皇上對外發布今晚離宮的消息 ,又刻意拖延太后的診治時間,目的便是引人進宮劫持,除了將宮裏頭接應的人一網打盡 外,也藉機削弱對方的戰力,給一向幫助殷鄴的四峰六谷一個警告。」 說著,卻溫柔的看著我:「但你們只是無辜的醫者,不會有事的,這場風波很快便能平息 。」 唐淨文怒極,逐步逼近我們,眼裡居然露出一絲殺意:「你以為…四峰六谷有那麼容易對 付嗎?」那神情,分明已經不是十五歲的霍雲楨會出現的表情。 張沱先是有些意外的看著霍雲楨,很快的表情瞬變:「莫非你….」 糟了!萬一唐淨文的身分敗露,整個事非牽扯到曲迎彥身上不可,我沒把握張沱究竟會怎 麼做… 唐淨文肩上的髮絲輕輕顫動著,可以清楚看到一抹光暈浮現。 「雲楨!」我喊道:「快到麗荃宮聽見沒?!」 唐淨文瞪視著張沱:「放開…否則我不客氣!」 張沱頗具玩味的看著他:「霍兄弟,真想不到!我原本只當你是愛慕師父的乖巧徒兒,現 在我大約明白了,潛藏在曲迎彥旁的,四峰六谷的人便是你吧?而且,你以術者身分做掩 飾,但其實是璿士?」 「沒錯!」唐淨文先一怔,即刻答道:「這和師父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倒抽口氣,唐淨文你這笨蛋,他是在套你的話啊….. 張沱微微一笑:「這是當然,曲迎彥是位與世無爭的醫者,這點眾所皆知。」 他低下頭深深的看著我,由懷內取出了圓潤淳白的怯情玉,輕聲道:「老實的承認你便是 曲迎彥吧!一句話,這怯情玉就是你的,而且,我還能保你和你的徒兒平安離開這裡…」 怯情玉的光芒雖耀眼卻極是柔和,和之前見到過的不同,這怯情玉色澤無暇瑩透,光用瞧 的就能感受到它源源不絕的能量。 「你喜歡我吧?願意做我的人嗎?」張沱的聲音魅惑的在耳邊響起。 「我….」我倒底該怎麼回答? …..他當我是曲迎彥…雖然我不是曲迎彥,但真正的曲迎彥也喜歡張沱不是嗎….我說了 不也是幫曲迎彥一把….能保他和唐淨文安全,又可以得到怯情玉… 再次的小聲的說服自己,我不自覺的伸出手,連張沱拿著怯情玉的手一併握住。 「張沱,我…」話到嘴邊,突然發覺這句話真難出口啊…我連對齊旭都不曾當面這樣說過 ! 現在就當自己是曲迎彥吧! 我吸口氣正要再次開口。 此時一道金芒襲來,分開我和張沱之間的距離,在後退瞬間,一道無形的氣流將怯情玉捲 走,有人使用移物咒!而且是熟悉的手法… 齊旭將怯情玉穩穩夾在手中,面無表情的看著我,冷冷的道:「真遺憾啊?美人計究竟還 是不管用吧?暨晴陽!」 「你…!」我又驚又怒,顧不得旁邊的張沱:「你胡說什麼?!你為什麼會在這?! 」 齊旭把玩著手上的怯情玉,乳白柔和的色澤遊走在他的指掌間,像自個兒有意識般轉著, 但和那氣定神閒的動作相對的,是他眼裡逼人的冷意。 像是沒聽見我的質問,齊旭向我冷笑道:「原來只要有你要的怯情玉,你就能以身相許了 ?既是這樣,怯情玉現在是在我手中,你何不說說看?要做我的人啊?」 他的話使我氣極,臉上一陣燙,像被細針扎著般,這種被揭穿的感覺夾雜著氣惱和羞愧, 我握緊自己的手,讓指甲掐著掌心內,強迫自己冷靜,緊咬嘴唇不發一語。 他何時在這裡的?!看他的臉色分明是已經聽見剛才的話了,可見已經在這有一陣子…不 可能!我和張沱的對話聲量極輕,連唐淨文都沒聽見,他定是距離很近才會聽的那麼清楚 ,但這麼近的距離,我不可能完全沒察覺到!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張沱此時開了口:「祁閣主,我不明白你這時出現是何用意?但那怯情玉可不能給你!你 若不將它歸還,可別怪我要以偷竊皇上物品的罪名告發你!」 他說著,手上現出一個筒狀物事,看來是報信用的煙花號令:「只消我一扣機簧,宮內侍 衛便潮水般包圍這兒,就算你是璿士也插翅難飛!」 齊旭連眉頭都不動一下,淡淡道:「做賊的喊捉賊?順便藉此脫罪?不愧是張幫主,很精 明嗎?」他的眼底泛起濃濃殺氣:「你以為那些螻蟻之輩對我有用處?這皇宮裏頭的機關 有哪一處不是我做的?那好!我就讓你瞧瞧真正璿士的能耐!」 張沱臉一沉:「那就讓張某拭目以待!」說著指頭微動,便要將機簧扣下。 我驚道:「不可以!」手一探,將張沱手上的煙花搶了過來。 張沱沒料到我會出手,一怔之下,齊旭已經走向前,隨手一揮,小屋前橫著的咒術屏障頓 時消失。我就知道那是他設的! 「快阻止他!」我對唐淨文喊道,唐淨文的氣勁立時襲向齊旭,齊旭斜睨一眼, 回身右掌畫了一個半圓,唐淨文的氣勁便無聲無息的被吸進那道帶著淡淡金芒的圓圈裏。 是『日落而息』!可惡!那是爹的防禦絕招之一,將對方的氣勁化於無形, 還能吸收做己用,也是齊旭的拿手。 齊旭對唐淨文道:「你果真是不稱職的護衛!既是如此就乖乖待著吧!」 說著將手揚起,一道色澤比剛才更複雜的屏障將唐淨文圍成一圈困住。 我向唐淨文喊道:「快戴上我給你的那個!」唐淨文聞言,趕緊將火眼金睛 鏡戴上,著手拆解圍住他的重重咒術。 「你快些走!」我推著張沱催促著,雖然不能讓張沱告發齊旭的身分,但我直覺齊旭要對 張沱不利,就算現在沒有怯情玉了我也不能讓他受到傷害。 唉!這亂七八糟的到底是在做什麼啊!! 一道驚濤駭浪的氣流逼近,是『烈日當空』!!我趕緊一把推開張沱,橫在那道氣流前, 如烈焰般的熱氣擦過我的衣角,擊中小屋旁的樹,枝幹登時一片漆黑,化為焦炭,葉片也 成了灰燼。 一絲淡淡的焦味隨著煙塵飄在空氣裏。齊旭停了下來,定定的瞧著我,我回瞪著他,但我 的心狂跳,我從未看他那麼憤怒過。 「你就這麼護著他?」齊旭語氣森然。 「你究竟在發什麼瘋!?」我怒道:「你們不是…共事一主嗎?有必要這樣窩裡反?」 這傢伙不會忘了自己是來灃淩皇宮內幹什麼的吧?! 「正是共事一主,所以要捉拿反賊….」齊旭微微冷笑:「張沱,你身為熾龍幫幫主,竟 然辜負皇上期待,不但勾結四峰六谷的人進宮四處搗亂,還挾持我的好友暨晴陽,以此要 脅我交出武器的設計圖,更盜走了皇上珍藏的怯情玉….你的真實身分是來自殷鄴的間諜 !」 張沱怔道:「你在說什麼….」 我腦中一轉,不會吧…我大聲道:「齊旭!你不可以…」 話未說完,齊旭瞬移至我身邊,我向旁急掠閃開,他手一翻要拿住我手腕,想防我使毒, 我側移避開他的擒拿,但他這卻是虛招,在兩人電光火石的速度中,齊旭左膝抬起撞上我 的腰側要穴,極大的力道讓我感到全身一陣痛麻,在這動作一緩之下,他點了我的幾處大 穴,單手摟著我,將我握著的煙花信號舉起。 此時宋慶刑和另一位手下在齊旭背後現身。 齊旭道:「知道怎麼做吧?」 宋慶刑道:「是,一切交給屬下….」 不可以!我很清楚齊旭要做什麼…. 「齊旭..不要這樣….」穴道被制,加上內力和體力的消耗讓我胸口的氣幾乎接不上來, 我困難的發出聲音:「他們…唐淨文、張沱是…」 「我知道,又是你的『朋友』吧!」 齊旭聽我口氣放軟,他的神情便略為一柔,低眼瞧著我,拿著煙花信號的手靠近我的臉, 指頭在我頰側輕輕的撫摸著,口氣像他此時的動作般,帶著誘哄: 「但是,我有不得不為的理由,晴晴兒,你就將眼睛閉上吧!」 他說著,將煙火舉高扣下機簧,不知他是點了我的睡穴還是用昏睡咒,原本傳到耳邊的嘈 雜人聲急速消失,遁入黑暗裏。 醒的時候頭疼欲裂,正試著起身時,發現身體快散架似的疲憊,看看四周,是原來在 玉水樓的住所。 霍雲楨端著藥進門,一看到我,忙放下托盤,過來攙扶:「暨大哥!別忙著下床啊!你真 氣消耗過度又受了傷…」 是真的霍雲楨,我抓住他的手:「曲迎彥呢!?」 霍雲楨道:「師父在你之前就平安的回來啦!還是姜翊清送回來的,昨晚據說皇宮中有變 故,有幾處地方都被破壞了,師父還求姜翊清去找你和唐淨文,姜翊清送你和那祁閣主回 來時,你們都因為受傷昏迷不醒…師父徹夜照顧你們,我勸好半天才歇下….幸好你們的 傷都沒有大礙!」 傷?我一怔,看看身上,發現手臂有一處用繃帶纏著,帶著些許的刺痛。 是完全不傷筋動骨,看似嚴重實則輕微的皮肉傷… 「跟我一起的唐淨文呢?」我急問道。 霍雲楨道:「誰知道呢!那張沱我早知不是好東西,居然是熾龍幫幫主!可沒想到唐淨文 人看來老老實實,竟和他勾結,背叛了四峰六谷!姜翊清說,他看見祁閣主為保護你受了 重傷,便出手相助,並且先把你們送過來,師父自責的不得了,一直說不應該讓你捲進是 非中…」 我的心陣陣揪痛。該被責備的人是我啊!張沱和唐淨文根本是被算計了,齊旭哪有可能受 什麼重傷….這根本是他設計的圈套!雖然讓我和曲迎彥順利脫身,但是卻犧牲了張沱和 唐淨文! 「雲楨…你幫我到祁閣主那兒找他的手下,宋慶刑過來好嗎?我…想問問祁緒的傷勢…」 「那傷沒什麼關係啦,只是要稍微休養幾天,是師父看的啊!暨大哥就別擔心了….」 霍雲楨瞧瞧我的神情,心知有異,於是點點頭起身道:「我這就去吧!但暨大哥可得快喝 下這藥,師父親自熬的呢,天玉龍的鱗片正好也送到了,我說這種小事讓雲楨做就好,師 父還是趕緊去製焰火掌的解藥,但師父卻堅持要先熬你的傷藥….」 我悄悄揪著被單,強忍胸口湧現的酸澀,催促著霍雲楨快些離去。 . 唐淨文平時跟在身邊,總是忐忑又扭捏,青澀又認真的神情浮現腦際,這樣一個年輕有為 的璿士,因我之故身陷險境。 還有張沱,他深情又執著的雙眼歷歷在目,雖不是對著我的,但我卻利用了這不屬於自己 的情感,只想早一步拿到自己要的怯情玉…我到底作了什麼啊!?這根本就是自私自利的 行為! 曲迎彥…我對不起你…如果張沱發生什麼…..這都是我的錯!唉!我當初為什麼就不能多 想想呢…我太輕信自己拿到怯情玉後的力量了,就是恢復武功,也不是萬能的,有些事光 用武功根本解決不了…. 將臉埋在手掌中,手指按著額側的穴位,我試圖平息像大槌不斷敲擊著的頭疼,以及心中 的紛亂。 冷靜!我一定要冷靜!想出補救的方法! 張沱是向熒風的重要大將,唐淨文是四峰六谷的璿士,對向熒風而言是殺之可惜的人才, 他不是個普通的皇帝,是個懂得武功價值的江湖人,現下又正值用人之際,不會輕易處死 他們兩個,只有可能先關起來,再以焰火掌控制他們… 深深吸口氣,我將沉重的身子拖下床,將桌上的藥湯一飲而盡。 充滿口內的苦澀反而讓我心中清明,就在我的腦中重新轉著,組織這以來發生的事時,宋 慶刑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暨公子可是有什麼事要吩咐?」 我淡淡道:「沒什麼,只是想謝謝宋璿士手下留情罷了。」 宋慶刑一怔,隨即笑道:「暨公子這話真讓在下惶恐,要不是情非得以,真不想扛這責任 ,一沒拿捏好分寸傷重了,殿下可不會放過我…」 我問道:「你們是用張沱的兵器還是招式?」 先前看齊旭裝做一副和張沱毫無瓜葛的樣子,但想必早知道他的真實身分,暗中留意他很 久了吧,還在我面前扯謊…. 宋慶刑一臉坦然:「都有,殿下說幸虧暨公子失去內力,可以輕易偽裝成重傷,向熒風因 此更信任殿下,除了把熾龍幫交由二幫主姜翊清代管外,張沱也成為待審的階下囚,雖然 那位四峰六谷的璿士被牽連了,但殿下說讓四峰六谷的人自己去想法子…」 「所以姜翊清果真才是所謂的『內奸』吧?他是殷鄴的人?昨晚的騷動不是四峰六谷引起 的,而是你們和姜翊清?」我冷冷道:「最好說說看你們到底本來要作什麼?別讓我的傷 白挨!」 宋慶刑道:「昨晚我們本要趁向熒風不在時,想辦法搗毀向熒風藏匿活死人軍隊的處所… 」 「活死人軍隊?」 「向熒風陸續將焰火掌施展在他宮裏侍衛和幫內的人身上,有一些則為殷鄴和其他幫派的 俘虜,都是超過十天無法診治的病患,為了不引起恐慌,偷偷的把那批人藏匿起來,那些 人其實已經是死人,但卻有極大破壞力。暨公子應該可想而知讓這些人出來會引起多大的 混亂。」 宋慶刑道:「向熒風應該是在等待一個使用這群活死人的最好時機,這也是他們致勝的最 大關鍵,因此我們一邊在宮內假意替向熒風製作兵器,一邊暗中在調查著那群人的所在地 ,姜翊清則想法子暗中阻止向熒風擴展這詭異武力,故意請曲迎彥入幫診治,藉機將中掌 者送走,遠離向熒風身邊。」 「因而使張沱起疑,要向熒風留心,並且設了局,讓宮中空虛,這本應是要逮姜翊清…」 我思索道:「你們想趁四峰六谷劫走太后時,將向熒風的那批活死人軍隊滅了,並且嫁禍 給四峰六谷和張沱,如此一來姜翊清也就解套。」 宋慶刑突然一嘆,道:「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四峰六谷的人到麗荃宮時我們刻意引來官兵 ,打算趁亂時動手,但是殿下突然說計畫變更,然後就…去找暨公子了。因此我們並沒能 照預定毀掉那批活死人軍隊的處所,姜翊清也因為擔心曲大夫安危而放棄計畫,先行將曲 大夫護送出宮…幸好因為這樣及時抽身,才不致中向熒風和張沱設的局,殿下將計就計, 反將張沱一軍,讓他去背內奸的罪名…張沱是向熒風的左右手,能有這樣的結果也是很不 錯的…」 不錯?我心中苦笑,或許吧!但對某些人並不是啊…. 還有某人也太料事如神了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一定是….利用了我! 而且是那種方法…. 我於是道:「…….宋慶刑,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宋慶刑沒想到我會突然如此客套,一怔,道:「暨公子請說…」 我柔聲道:「我其實…有東西忘在宮裏了,想去拿回來,但是我不想讓齊旭知道,可以陪 我去嗎?」說著,我站起身,慢慢步向宋慶刑,但步履搖晃,所以得扶著邊桌。 「這….我不能對殿下有所隱瞞,什麼事都得報告殿下的,尤其是暨公子的事….小心!」 見我足下不穩,他趕緊伸手攙扶:「雖然暨公子的手是小傷,但內力卻未見復原,又中殿 下的咒術…」 我委屈道:「他分明就是想要我一直待在玉水樓,才用這招對付我…但那東西很重要,我 一定得去拿!」搭著他的肩,湊向他的耳邊,用極輕的音量道:「念在我們相識多年,爹 又曾指導過你數回的份上,就請你幫我這一回…答應我!別告訴齊旭。」 宋慶刑遲疑道:「暨公子此時的情況實在不宜入宮,不如讓在下代勞…請問是忘了什麼? 」 「是一個青色上面雕了隻雀鳥的令牌…約這麼大…」我小聲的形容著。 宋慶刑蹙眉:「那應該極為醒目才是,但是我走前曾巡視過現場,並未發現……」突然, 宋慶刑臉色一變,倒在地上。 不愧是齊旭的第一心腹,絕塵谷的門人,『如夢迎』竟然這麼久才發揮效用…. 整好裝走向玉水樓的庭院的廊道,突然一雙強勁的手臂用極大力道由後將我攔腰鎖住,不 讓我再向前一步。 「不准出去!」慍怒的聲音果然在耳側響起。 不出所料….即使已經那麼輕聲說話,但他還是能聽的見!這立刻出現的行為已讓我完全 確定這件事。 我沒有回頭,只冷冷道:「祁閣主此時應該要好好兒在床上養傷吧?萬一皇上派人來照看 探問,發現你活蹦亂跳的,還能瞬移,難保不起疑!」 齊旭嘆道:「你拿宋慶刑出氣也就罷了,既然知道我不會讓你出門,就別再鬧彆扭….」 他說著將我身子轉過去,朝著我的面容有幾分憔悴,聲音也有些中氣不足:「宋慶刑這傢 伙故意報復我,下手可不輕,到現在我傷口還疼著呢…」 「是你要他下手不要露破綻的吧?」我挑眉回道。 要我同情你?門都沒有! 「不這樣哪瞞的過向熒風的眼睛?」齊旭笑道:「我真捨不得晴晴兒受傷,不過別擔心, 宋慶刑是箇中高手,你這傷一點兒疤都不會留…只是得難受幾天…我會陪著你的…」 他挽起我的袖子,憐愛的親吻著我裹著繃帶的手臂,隔著層布還是感覺到溫熱的氣息竄入 正在刺痛的傷口上。 溫柔的動作,但我的胸口卻像手上的傷一樣陣陣的疼。 「……」我木然道:「你在我身上裝了什麼?追蹤符?」 齊旭停下了動作,沒有出聲。 我道:「你對我的行蹤瞭若指掌,但一般的追蹤符只能察知方位,也會被我發現,你一定 是另加了什麼東西再配合咒術,所以四峰六谷要劫太后的事,還有張沱和我約定取怯情玉 的事,你都能第一時間知曉。」 一提到張沱,他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 「我沒想到張沱竟然誤會你是曲迎彥,更沒想到你會利用這點去拿怯情玉!那傢伙竟敢… .哼!真是便宜他了!」 像是回想到昨夜的情形,他竟一付咬牙切齒的樣子:「要不是趕著阻止你幹傻事,原本計 畫也不會功敗垂成,原本我已打算好一切,就是圈套也能順利完成!向熒風和張沱還自以 為那騙小孩的伎兩能拐到誰….罷了!反正除掉張沱也算是意外的收穫,起碼姜翊清能放 心穩坐熾龍幫主之位,繼續為殷鄴在裡頭佈局,你和曲迎彥安全脫身,怯情玉也到手了, 這犧牲已算是少的。」 我道:「你就這樣讓那唐淨文身陷牢獄?萬一四峰六谷的人追究…」 「但我的晴晴兒當然不會向四峰六谷的人說,是不是?」齊旭微笑道:「那唐淨文沉不住 氣,自個兒洩漏身分,該為他的輕率負點責吧?他的安危自有四峰六谷的人煩惱,我早說 他是不稱職的,說起來,讓你這回涉險,我沒再和四峰六谷的人算帳已經不錯了,這也是 給他們一點教訓…」 我看著他良久,這個人即使受了傷仍是英姿颯爽,神采奕奕,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他的頭腦、手段,早已經是個睥睨天下的人皇。 思及此處,心中竟然一陣抽痛。 雖然他就在我身邊,但卻感覺如此遙遠。 我無法像他那樣只看著自己想看的一處,我的眼前浮現著曲迎彥身著黑紗的背影,站在窗 邊怔怔望著外頭的他看起來是如此寂寥。張沱那早在玉水樓訥訥的探問行氣玦的神情,那 萬分遲疑的口氣我還記得很清楚。還有唐淨文那呆呆傻傻的害羞模樣,動不動就臉紅,常 常出神的偷看著我,總是在一旁努力盡責的扮好他的角色…. 我淡淡道:「你還真是極盡所能的,利用身邊一切可用的,來達到你的目的啊?四峰六谷 都能被你所用…」 「但他們也成功劫走太后了,這本就是他們當初要做的不是?」齊旭察覺我神色有異,立 即道:「我知道你在意那唐淨文小子,但是反正他不會有事…」 「你還利用了我!!」突然我不知哪來的氣湧上,我恨極了他那一切都無所謂的態度! 原本對他的強悍霸氣不單暗自佩服,其實是還有些許的依賴,但因為不甘心認輸,所以總 藉故和他唱反調和爭吵,沒想到,知道一切果真都在他掌控內後的感覺,竟是如此的糟! 我用力扯下原本掛在頸間的平安符,因為是極韌的天蠶絲做的,在拉扯間劃傷了頸子,感 到衣領邊有些微濕。 「我真不該戴這個的…居然還連帶兩個!!」我解開腕帶上的暗扣,將原本藏在裡頭的另 一個平安符也取出,一併擲到地上,用力一踏。 清脆的碎裂聲響起,果真就是爹以前提過的發明,竊聲耳!我為什麼沒想過齊旭也會使用 呢! 齊旭深深吸口氣,苦笑道:「原來先前那個你藏在那兒?難怪我一直覺得有些失靈…以為 你只是隨手扔在包袱裏….」 「所以才又哄我戴上另一個?虧你想的到利用我去探查四峰六谷的動向…當初還說的真好 聽!希望我不要捲入,要我回夏焱,少靠近曲迎彥和他們…」 我越說越氣,也許要慶幸現在沒有功力,否則我可能會失去理智的就地動手,還管他什麼 計畫不計畫的! 「但你執意不聽啊!我是看你說不動了,才想到反其道而行,」齊旭見我真動怒了,神色 有些狼狽道:「那平安符..本來就是因為擔心你的安危,想保護你才做的,我是不放心你 才…」 「才要做到監視我的出入、行蹤、和別人的對話的地步?!」我打斷他:「齊旭!你知不 知道一個人是有自尊的?就算失去武功也一樣?」 齊旭嘆道:「我當然知道,尤其是你…其實我早知你會生氣,但要知道這原都是為了你, 其他事只是正好有機會跟著進行,所以順水推舟…晴晴兒,我不是有意瞞你,但讓你知道 了一定不肯戴…」 「齊旭!我最討厭辯解!尤其是在一個人刻意撒謊、欺騙後…」我語氣轉冷,緊盯著他道 :「看你的神情分明覺得這是小事對不對?」 他看著我,沒有答話,我續道:「你很厲害啊!既達到目的又除掉眼中釘,連怯情玉現在 也是你的,現在,我的朋友被你一一傷害….我可以說是一敗塗地,這下你滿意了?大獲 全勝!」 齊旭聞言,驚愕的抬起眼:「晴晴兒!我沒有這意思,我只想保護你,不打算和你競爭… 」 「你當然沒打算和我競爭了?因為你早覺得自己是贏家吧?我一開始便認為這是場不公平 的賭局….但又傻傻的、認真的玩…明知其實你根本就不把它當一回事!」頸後的傷口不 斷的傳來輕卻明顯的刺痛:「打從一開始戴那鬼東西時,我就注定輸……我根本…永遠嬴 不了你!」 不甘心和氣惱,還有先前的挫敗感全交雜在一處,想到先前戴著那平安符時,總會不自覺 的感到心安,常常無意間摸上一摸,想著便心裡泛著甜…一方面又覺得自己這樣有些愚蠢 … 無論是在各方面,包括感情上,我都是個輸家!!我連自己的朋友都保護不了,卻還是對 這人…. 齊旭的臉帶著前所未有的錯愕:「晴晴兒…你…」 我一回神,竟發現臉上濕濕的。 「晴晴兒,不要這樣….」齊旭慢慢的走向我,語氣輕緩:「我沒想到你會這麼生氣…先 跟我回房上藥吧,你頸子那兒傷著呢…」 他邊說著,手向前伸,我用力一把擦掉臉上的淚痕,想要離開,卻發現後邊抵著牆,沒有 路了! 就在齊旭的手捧上我的臉時,我使勁打開他,一閃身,從他身邊繞出去,頭也不回的離開 。 他果然還是沒有追上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28.93.70
sginkgo:齊旭追不追上去晴陽都會抓狂吧 03/04 10:40
cccfish:耶...好像是這樣沒錯... 03/04 14: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