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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沱並未正面回應我,只管指兵派將的低聲交代一旁屬下,而後陪我們重新坐上安排好的 另一輛馬車,由於夾道都有大群熾龍幫眾護送著,沿途安穩平順。 「你竟是…熾龍幫幫主?!」我無法掩飾我的訝異,張沱在我印象中,不過是個有後臺和 會些武功的少爺,從沒想過他竟會是熾龍幫的幫主。 我一直以為姜翊青上頭那個從未出面的幫主,便是向熒風本人呢…. 「是….暨公子似乎很訝異….」張沱眼睛不住朝我臉上瞧著,像是想找尋什麼:「真是對 不住,我原也不想隱瞞這麼久。」 「我們不過數面之緣,有什麼好道歉的?」我別過臉向著唐淨文道:「給曲迎彥知道了才 有趣吧?」 唐淨文冷冷道:「是啊…實在沒想到向來閒得很的張公子,竟然就是鼎鼎大名的熾龍幫主 啊!真是看不出來呢!」 呵!這唐淨文學霍雲楨的口氣真是越來越像了!連對張沱嫌惡的眼神都一個模樣。 張沱苦笑道:「張某實有苦衷,當初倒也不是刻意隱瞞,」說著,向我瞧了瞧,輕聲道: 「……其實,我對曲大夫是真心誠意的想結交,只是礙著這身分,又不願意讓曲大夫為難 。」 唐淨文道:「師父為了應付你們那些棘手的病患,已經被貼上標籤了,早知道我就勸他別 理會你們!真是給人找足麻煩!現在還要牽連上暨大哥…」 張沱道:「我知道暨公子和曲大夫是同道中人,又交情良好,現下也只能寄望暨公子待會 兒能在曲大夫面前,幫張某美言幾句…這幫主之職任重深遠,原也非張某所能擔當,只是 聖上諭令,不得不從…」 「沒有人被欺騙了還會高興的,這我可幫不了多少忙,」我面無表情道:「張幫主想法子 自行斟酌吧!」說罷,我轉頭看向窗外,車內一時也安靜下來,沒有人再出聲。 張沱竟是向熒風那邊的人….曲迎彥知道了會怎麼想呢?看來那行氣玦又要放我這兒一陣 子了,本來還打算一有機會就要偷偷放回他身上的… 過了好一會兒,我們下了車,灃淩壯麗的宮殿便在眼前不遠處。 灃淩的皇宮有個別稱叫『龍之珠』,相傳是江河之神風尉龍行過沛梁時,右爪上的龍珠不 慎掉落地面,在地上砸下一個大窟窿,為了取回龍珠,便降雨注滿那個坑洞,使龍珠上浮 ,後來便賜福給在此地助他取回龍珠的人民。 這個窟窿現在已是沛梁第一湖『龍行湖』,在湖面正中央,像座海島般的就是傳說中龍珠 掉落的寶地,現在則為灃淩的皇宮。 我們搭著船舟,位於湖中央的皇宮,平時有數座橋連接湖岸邊,但顯然走水路較能避人耳 目。 清澄的水面上不時有船舟劃著下道道波紋,明艷的陽光下,老百姓正在湖周休憩、捕魚, 一派清閒,瞧著便讓人感到身心舒暢。 從前來灃淩玩時,我也曾搭船遊湖過幾回呢,灃淩朝廷並未因皇宮座落此處的關係,而下 令將整個湖淨空,放任一般百姓在這湖上自由來去。 因為拂逆風尉龍愛民的旨意,是會被降罪的。 說起來,風尉龍在灃淩的地位實在比皇帝高多了。 我們在張沱和姜翊清護送下,由皇宮側門進入,來到一處清幽卻不失華美的偏殿,金扁上 提著大字『麗荃宮』。 看起來這位病人在宮中的地位不小。 曲迎彥見到我立刻迎上來:「晴陽!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正拉著我的手驀然一緊,聲 音像是突然梗住了般。 果然不出所料,他看見張沱是這樣的反應… 張沱在我身後,故作自然道:「曲大夫,好久不見。」 曲迎彥沒有回答,只若有似無的點點頭,就別過頭去,彷彿一句話都不願多說。 張沱微微苦笑:「那麼…在下就不打擾兩位診治…」對一旁姜翊清道:「你在這守著。」 姜翊清道:「是,幫主請放心。」 聽到姜翊清『幫主』二字出口,曲迎彥瘦削的肩又微微一振,胸口也有些起伏,即使瞧著 背影都不免讓人有些心疼。 他….真的喜歡張沱啊….. 穿越大廳,沿途下人一一被姜翊清令退,曲迎彥一路上默默不語,因為看不見他的神情, 反而使人憂心。 來到內廳,有兩位人士向我拱手招呼著,姜翊清介紹道:「這位是夏焱日曜府的暨晴陽暨 二公子,暨公子,這位是宮內總管溫公公,還有劉太醫。」 曲迎彥道:「方才我已經先行和兩位討論過這位的病情,現在只差讓晴陽你再確認一次了 ,溫公公,那就勞煩你…」 溫公公走到床沿,執起幃幕內一隻枯瘦無力的手:「暨公子,請!」 我按了按脈,微一皺眉,凝神細察,脈息像要消失般,僅吊著一絲,幾乎察覺不出,這分 明是病危之人….. 姜翊清一旁解釋道:「先前這位出現了類似幫中弟兄的症狀,一直以風寒來入藥,卻遲遲 不見好轉,又查不出病因,太醫日前曾向皇上稟報過,但皇上卻置之不理,還不許聲張, 所以我們只有私下請兩位進宮代為診治…」 溫公公嘆道:「皇上和此人素來不睦,加上這位年事已高,想來皇上是有意放任他自生自 滅…」 我不禁問道:「敢問這位究竟是…」 劉太醫道:「這些我們原也不方便說,但事關重大,還請兩位多加幫忙…」說著瞧 了瞧姜翊清,姜翊清點點頭:「這位便是當朝太后王氏。」 姜翊清道:「不知暨公子現在能否確認是否有中離水淹或其他毒的跡象?曲大夫剛才告訴 我,他必須等你來商討過後才能下定論…」 此時唐淨文向我使著眼色,我略一沉吟,對姜翊清道:「不知姜二幫主可否略微迴避?讓 我們詳細診斷?」 「……既是如此,就勞煩諸位…」姜翊清看看我,思索後便點頭退出。 姜翊清一離去後,唐淨文立刻道:「迷霧靄靄幽谷覆。」 「落梅紛紛暗香浮。」劉太醫吟道,現出他的六瓣梅標誌:「方才一進門我就感覺到了, 卻沒想到是這位小兄弟…是易容咒吧?」 溫公公道:「果然是自家人!你也是四峰六谷的人?」 唐淨文點點頭:「現在情況如何?」 「極是不妙!」溫公公道:「太后本就不是皇上的親生母親,從前還曾迫害過皇上的生母 ,皇上早想致太后於死,只是礙於太后的強大後臺,不敢冒然動手,現下他怎可能放過這 大好機會?」 劉太醫道:「太后病逝事小,但太后的影響力極大,若是中焰火掌,事情可就沒那麼簡單 ,向熒風定會利用太后的力量拿到兵權,兵權到手,大軍朝殷鄴壓境,這便是場硬仗!」 曲迎彥取出試紙貼於床中人的耳後。 不一會兒試紙便一片漆黑。 劉太醫和溫公公的臉色也跟著變色。 曲迎彥沉聲道:「試紙頃刻變色,加上太后脈象極虛,看來不出今日就無挽救餘地,將會 變成一個只聽令施掌者的活死人。」 「但是太后高燒不到十日!」劉太醫驚道:「莫非有人刻意遲報太后不適的消息,延誤診 治時間?前陣子除不會武的侍女外,確實只有皇上來過這寢宮…」 唐淨文道:「現在得想法子把太后送至宮外,由我們的人看著,才不致釀出更大災禍。」 我想了想,於是道:「那姜翊清看來為人正直,似乎可以請他想想法子?」 唐淨文和劉太醫蹙眉:「但他是皇上的親信…」 溫公公點頭道:「現下皇上確實倚重他和那張沱,更甚於朝內官臣,但姜翊清雖效命向熒 風,卻明辨是非,可以試試!」 步出房外,姜翊清立即上前詢問太后病情。 我少不得又要瞎掰一番,將太后的病情敘述的離奇艱澀。 曲迎彥道:「姜二幫主,眼下太后的狀況其實危急的很,命懸一刻,無論如何都有必要離 開這寢宮!送往我在穎沍的居處!」 姜翊清面露為難之色:「太后要離宮現在得經過皇上同意,加上穎沍雖可瞬移便到,但太 后這樣虛弱怕是經不起移動…」 我道:「此事非同小可,人命關天,還望姜二幫主費心勸解皇上!」 姜翊清瞧瞧我們,嘆道:「我知道了,讓我去試著說說看,這段期間還請兩位待在此地等 候,我即刻便去。」 姜翊清離開後,我便向劉太醫道:「好了,你們四峰六谷當初既然答應我要在宮中尋怯情 玉,現在我人也到了,事情也辦了,該怎麼著?」 劉太醫瞧瞧溫公公,溫公公從懷裏掏出一枚令牌和一只地圖:「這是能在宮內自由進出的 令牌,還有這份宮內地圖,請暨二公子收下。」 我收妥預備動身,唐淨文阻止道:「暨公子!獨自一人在宮內太危險了!讓我陪您去吧! 」 「人多易引人注目,這樣吧,」我取出唐淨文曾給我的上符咒的香膏:「我一有事便立即 在附近抹上這個,你應該就能找到我…」 「可是…」唐淨文還要再說。 曲迎彥出聲道:「晴陽…我知道你性子急,但….不能等等嗎?」 「我等不得了!」我回道:「無論我要的怯情玉在不在宮中,我都要趁這時候去確認一下 不可!誰知道再來還有沒有機會呢?我實在是受夠沒法施展武功的不便了!!」 曲迎彥一怔,悄聲道:「是啊..我都忘了…晴陽其實一直被我絆在此淌混水中動彈不得… 真是…對不住了….」 「說什麼啊你!」 我蹙眉道,見他又不再支聲,我暗自嘆口氣,對一旁唐淨文低聲道:「 你還是幫我看著曲迎彥,這兒就你能瞬移,發生什麼總要第一知道,才能趕緊通報不是? 我不過去辦個私事,就別再攔著我…」 唐淨文一臉無奈的點點頭:「我知道了,暨公子請多小心。」 看看曲迎彥坐在一旁的身影,那一襲黑衣黑紗,窒悶愁鬱的重重包裹著他清瘦的身軀。 現在的他才叫人擔心呢! 拿著地圖,挑偏僻不惹眼的地方走,雖然偶而有侍衛盤查,但見到令牌便沒說什麼了 ,向熒風因為在江湖中打滾多年,竟放任不少江湖中人在宮中行動,顯然他對江湖中人的 倚重,更甚朝內的官兵。 皇宮極大,又不能任意浪費僅存的一絲內力,只好盡量少用點輕功。 經過某個中庭,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我不由得停下腳步。 「祁閣主,前些日子我的人馬試用了你那捍天雷,對那威力贊不絕口,就是在方位的 操控上不太順手。」 陌生低沉的聲音,聽來冷冷陰陰的,全然察覺不出其中的情緒。 齊旭的聲音近在咫呎:「陛下,方位的操控上確實還有改善的空間,但是由於方位的 操控和預定時間都是用咒術控制的,所以在使用者的能力上便得善加選擇,內力得要有相 當程度…」 果然另一位就是灃淩現在的新皇向熒風了。 齊旭這傢伙,居然把爹的捍天雷拿來提供向熒風使用!?他的目的不是要扳倒向熒風 嗎?這麼做簡直就像把手中兵器交給敵方一般,到底在想什麼啊.… 「呵呵呵…這玩意兒真比霹靂堂那些個火藥還來得深奧,上回我那幾個怯情玉祁閣主可合 用?」 「成果便是陛下現在所見…但如果要做出殺傷力範圍更大,射程更遠的捍天雷,能量 足夠的怯情玉自然是不可少的。」 我暗裏翻翻白眼。那捍天雷從來就不需要怯情玉,齊旭還真能鬼扯,想必他定是將爹那些 個秘密武器全拿出來,唬的向熒風那幫人一愣愣的。 捍天雷本應是用來對付向熒風的最後一著才是,也不知他又在繞什麼彎,要我就直接想法 子暗殺向熒風便了,擒賊擒王,樹倒自然猢猻散,何必自己冒這樣大險,誘使對方拿出怯 情玉… 你就這麼想嬴嗎!?為了那怯情玉….. 向熒風道:「大如卵石的怯情玉,我已派人找尋,只是離我預定進攻殷鄴的時日將近,真 不能用別的東西取代?」 齊旭遲疑道:「不瞞陛下,這怯情玉的能量遠比日光穩定,如果要使用日光照射來擷取能 量,時日只會耗得更多,加上灃淩天候近來實在不大穩定,方向的準頭和威力便會有影響 ….」 「那樣大小的怯情玉我是有一個,但照祁閣主所說,一但用上了就不能再回收是吧?現下 我自個兒也需要那怯情玉的能量,除非找到可以取代的,否則是不能拿來。」 向熒風道:「因此,只能讓祁閣主再費心想想別的法子了…總之,要盡早完成足以一舉擊 潰殷鄴和四峰六谷人馬的『驚雷』。唯有在最短時間、損失最少的狀況下,讓殷鄴徹底歸 我灃淩版圖,才能建立我在朝中的威信,收回原本前皇下放的權力…這麼一來,你們這些 個江湖組織在這兒也有揚眉吐氣出頭的一天。」 「在下自當全力以赴,報效陛下知遇之恩。」齊旭的語氣滿是誠摯懇切,真是騙死人不償 命啊!這傢伙從小就會在人前賣乖,誆起人來面不改色,從前我也老被他騙的團團轉! 說起來,我說謊的本事應該是被他激的吧… 此時一旁有人通報姜翊清有要事求見,向熒風便離開中庭。 希望能如曲迎彥所願,把那太后帶離皇宮…正要跟著離開院子,一身影迅速欺近我,我回 手發出一針,犀利的藍光直指來人胸前要穴。 對方不偏不躲,手輕輕一揮,趕蚊子似的,我的暗器竟然在空中筆直落地。 「晴晴兒,你的定靈針威力大減,竟然全不用費勁,一拂就偏了…」齊旭笑道:「沒想到 我會有完全不用躲你暗器的時候?這當真有趣的緊…」 「有趣個鬼!」我怒道:「你是在取笑我?改天你應該自個兒嚐嚐功夫施展不開的滋味! 別擋路!我忙著!」 「你是要找怯情玉吧?」齊旭絲毫沒挪動的意思,還逐步靠近,一臉理所當然:「既然我 們有賭約,我妨礙你繼續找也是天經地義….」 「這是哪裡來的規矩!?」我冷冷道:「你這麼認真想妨礙我嗎?那便表示這兒有怯情玉 的可能性很大,說什麼我都不會放過!再不讓開別怪我翻臉!」 「剛才你聽見了吧?那怯情玉對向熒風那麼重要,讓他不肯放手,又怎麼會收在尋常處? 」齊旭道:「我說你,獨自在宮裏瞎晃一陣子了,跟個沒頭蒼蠅似的,怎麼找的著?你現 下功夫不比從前,萬一誤闖什麼危險處…」 「會有什麼危險?再危險也比不上我自家屋裡和你那,也不會有人閒著沒事來襲擊我。」 我冷冷說著,心裏卻有些暖意。 雖然他的話聽著生氣,究竟還是因為擔心我。 但是….. 他到底何時察覺我在這附近的?聽他語氣好像看著我很久了?但以我的感覺應該不至於連 這點都沒發現啊…. 「齊旭….你剛才就一直在這兒嗎?」我疑惑的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剛才一人在宮中? 」 「人家是皇上呢!我可不能話說一半便溜走吧?」齊旭笑道:「我自然有不少眼線…」 「眼線?你會瞞著皇上帶過來的人,我沒一個不認識的,怎麼就沒感覺到?」 他的笑容讓我心中懷疑更深,分明就是敷衍,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灃淩皇宮,能有什麼眼線 ?我可不相信向熒風會放齊旭那些手下在宮中在我後頭轉,我也不可能沒察覺有人跟蹤… 「現在的你怎麼可能感覺得到?別忘了你一身功夫早沒了,而且,我的人可沒那麼不濟到 會被你發現,總之你別在這兒四處招搖!」 似乎不願繼續面對我的疑問,齊旭立刻截斷我的話。 「我避開人群了又哪裡招搖?」我著惱道:「我沒那麼不濟到被人跟蹤還沒發現!你少給 我打渾!」 「你以為你這長相看見的人會沒記住?要嘛就換上宮女的服裝也還混的過去…」 話沒說完,我揚手灑了一把『迎風舞』,風向正好向著他那邊吹,他一驚後退,袍袖一晃 ,要將影響視線的瀰漫粉霧驅散,那迎風舞又豈是可以簡單揮開的,它一遇風便更有粘著 性。 藉機施展輕功離開,正打算將地圖再取出研究接下來要走的路徑,突然感到身上一熱,我 急忙拿出青雀令確認。 沒錯!色澤和熱度都顯示著這一帶有著我的目標。 太好了!總算給我找著了!我立即回身,朝令牌指示的方位奔去! 隨令牌增加的溫度,我左彎右拐,到了一處隱密的小院中。 院內僅有一間屋子,伴著幾株細竹,小小池塘上稀疏的漂著幾片白荷,看來淡雅儉樸,一 點也不像皇宮中會出現的建築,倒有些像是平時文人雅士清修的居所。 我對照著地圖上的標示,上頭寫著『忘情居』。 這不顯眼的地方位在皇宮的邊角處,也不知是何人居住,但看院內草木修剪整齊,應該沒 有荒廢。 小心的靠近屋子,門窗緊閉,但感覺不到人氣。 再掏出令牌確認,青雀令的色澤如無雲晴空般湛藍澄澈,而且熱到幾乎燙手。 等了一會,還是沒瞧見任何人靠近這兒,細神聆聽也沒聽見屋內有人。 我決定大膽試試,但一靠近門口,門楣上幾抹異樣的光澤讓我警覺的停下腳步。 門上有施咒。可惜我內力大量減弱,別說看清是什麼咒了,就是看清楚了也解不開。 我拿出『逢門必啟釦』,罩在上頭,光澤頓時如彩虹般一道道規則的排列出來,這咒 應該不難解,但是一一解開得費點功夫,幸好上頭沒有一碰就會引發大聲響的咒語。 我可不能就這樣空手而回! 將香膏抹在屋旁的竹上,等唐淨文過來找我,現下只得請他幫這個忙…不對,四峰六谷本 就答應要為我尋怯情玉,這可不算欠人情! 正打算在池塘邊石椅上坐下等候,立刻感覺到有人接近這兒,我站起身回頭一望,來 人卻再度使我怔住。 「暨公子,想不到在這兒瞧見你?」張沱道:「我以為你還跟曲大夫一塊兒呢!」 他隻身一人,嘴裏雖客氣,眼裡毫不掩飾他的警戒,絲毫不鬆的盯著我。 我回望著他,理所當然的答道:「待屋裡讓我覺得悶,便隨意走走,看這兒挺別緻, 和宮內其他地方大不相同,忍不住進來瞧瞧….這兒是不得擅入之地嗎?真是抱歉之至… 」 「我瞧暨公子似乎對這兒很是好奇,還想進屋瞧瞧的樣子…」張沱道:「但這兒是皇上閉 關練功的地方,一律不許外人接近…還是讓我送暨公子離開這兒吧!」 張沱說道,一手輕輕搭向我的身側,身上的氣息緊繃著,看來對我有著十分戒心。 現在和他來硬的太勉強,憑他身手打起來沒絕對勝算,用迷藥也不成,萬一牽連到曲迎 彥就要糟…等會兒,說到曲迎彥…. 「我說,張幫主難道不想幫幫曲迎彥嗎?」我淡淡道。 張沱拉著我的手一震,腳步也停了下來。 「….我不明白暨公子的話,這和曲大夫有何關係?」張沱仔細的打量著我,視線來來回 回的逗留在我臉上,又是那種想看穿什麼的眼神。 「相信你也耳聞過曲迎彥帶面紗的原因吧?他因故面容受損不便見人,這也就是我來此的 原因…」 張沱靜靜的聽著,不發一語,看他不動聲色,只管朝我猛瞧,我暗地皺眉,但仍續道: 「醫好曲迎彥的臉需要特定能量的怯情玉做輔助,而我正好有能探測到那種怯情玉的物事 ,曲迎彥一心想恢復原來的面容,我這朋友是一定要幫到底的,而,這裡正顯示著有合適 的怯情玉在那屋中!」 張沱道:「…..暨公子告訴我這些,言下之意是想要張沱讓你進屋取怯情玉了?」 真是個聰明人啊,我直言道:「眼下似乎也只有張幫主能幫上這個忙了,那怯情玉只是要 拿來配合施咒入藥,所需時日也不過幾天,用畢後便會立即歸還。」 張沱搖搖頭道:「這屋裡的每件東西都是皇上的,就是有怯情玉也不能妄動,連我也要冒 著大險…」說罷,神色複雜的看向我:「我記得….曲大夫原不是如此在意容貌皮相的人 ?」 「曲迎彥本來的確不是在乎容貌的人,但近來卻不同了,他不只一回的告訴我說想要醫好 它,只因為他喜歡上了一個人,卻因為那不能見光的模樣而自卑,也因而刻意和那人保持 距離,但那人卻是毫不知情,他的掙扎和苦惱全在那面紗底下,張幫主卻是一點也瞧不出 …」 我定定看著張沱,一字一句道:「如果張幫主對曲迎彥是真心的,就拿出你的誠意來,把 怯情玉取出吧!」 像是沒料到我把話一下說的這麼直白,張沱重重抽了口氣,別過臉瞧向那屋子,陷入沉思 中。 曲迎彥,對不住了,為拿怯情玉利用了你,那對我實在太重要了,而且,我說的也有部份 是事實…. 張沱似乎沒把注意力放我身上,我趁機瞄了瞄四周,唐淨文這傢伙到底是來了沒?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終於開口: 「….如果…我把這屋裡的怯情玉拿到手,曲大夫是否便願意和我將一切說明白?」 說什麼啊?是指曲迎彥對他的心意嗎? 我語帶保留的回道:「…..這個自然要看曲迎彥了,我只是幫他拿怯情玉入藥和施咒治療 …別的可說不準。」 張沱又看了我一眼,道:「那麼可否請曲大夫今夜來這一趟?我自當將怯情玉交給他!」 我立即道:「怯情玉得先由我來辨別是否適用,加上曲迎彥忙著,又不會武,還是我代他 來吧!」說完,我又補了幾句:「其實曲迎彥我了解的很,他一向不擅表達情感,更別說 要他現在這情況見你,也許他面容恢復後,才能更坦然的面對你和…自己的心意。」 我邊說,邊暗自盤算事後要怎麼和曲迎彥解釋。 其實,我是有些心虛,利用人家的情感來達成自己目的實在不妥,但現在也無法可想,武 功恢復才好辦事,之後就再多幫曲迎彥那邊一些忙來補償吧。 而且…見他們兩個雲裏看霧,曖昧不清的,明明就是彼此都有感覺的?何不 乾脆把一切都說清楚算了?這也是個確認對方心意的機會嘛….. 張沱對曲迎彥的感情果然沒讓我失望,他盯著我良久,緩緩的道:「既是如此,就請暨公 子今夜子時來此,張某自當將怯情玉交付予你。」 我拱手道:「那麼,暨晴陽在此,便代友人先謝過張幫主了。」 張沱抬起手阻止我,唇角拂起一抹苦笑:「我沒把握能辦成,先別忙著言謝,所幸皇上近 來有要事甚少來此地,這也算是巧合…」 他動也不動的望著我,慢慢道:「暨公子和曲大夫真是…相知甚深的知己,和那祁閣主也 有著匪淺的交情…」 這回怎麼又把話扯我身上?瞧他眼裡別有深意的,該不會和齊旭在這兒又有著什麼過節吧 ?這種時候可別又節外生枝了!我於是道:「我和那巧奪天工閣的閣主沒什麼了不起的交 情,請張幫主不用多加臆測。」 張沱也不再多說,只道:「這兒經過的人雖少,但還是請暨公子盡早離開,以免被人瞧見 ,反而誤事,為了避人耳目,就讓張某先行離開。」 張沱剛走,唐淨文便立即現出身影。 我不由得讚道:「好功夫!瞧不出你竟能使那麼久的隱身術!」這時間也只比齊旭少一些 而已。 唐淨文道:「暨公子謬讚了,剛才我擔心張沱為難,正想著是否乾脆裝做受曲迎彥的交代 而來,助暨公子脫身,想不到那張沱竟真答應要助暨公子一臂之力。」說罷,擔憂道:「 但那張沱的話可信嗎?這兒真有怯情玉?」 「那自然是另一回事…至少得想法子確認。」我拉著他走向小屋,將逢門必啟釦取出使用 ,道:「趁現在,你瞧瞧那門上的咒是否可解?」 「是,我即刻瞧瞧…」唐淨文凝神細視,半晌後,道:「這咒不單複雜,還下得狠,門雖 未上鎖,但若是有人任意開啟會即刻發出信號,似乎還有加上什麼機關,另外一道咒是針 對特定的人方能碰觸,若是他人解咒的話,會引發爆炸,可能會有危險…」 「用這也不行嗎?」我很是失望,爹這逢門必啟釦不是號稱什麼都能開的嗎?! 「也許可以一試,但應該晚些時候,」唐淨文道:「這時若引起騷動,可能會壞了原本的 計畫,請暨公子諒解…」 「什麼計畫?」我問道:「跟那病危的太后有關嗎?」 唐淨文答道:「是…那姜翊清傳了向熒風的回答,說是等到今夜過了,若太后還是未有好 轉,才允許我們將她送出宮。」 我蹙眉:「這是為什麼?非要等今晚?難道太后今晚一定會…」 「大家商討後也這麼想,因此事不宜遲,上頭打算動手劫走太后,無論生死,橫豎不能讓 太后落在向熒風手裡,讓他奪權。」 唐淨文道:「所幸我們得到消息,向熒風和一干熾龍幫的精英今晚皆不在宮內,會到鄰近 的山上,據說是打算測試新的兵器。」 想來又是齊旭賣弄爹那些發明的時刻吧?難怪張沱要說約在今夜了,看來他這件事倒是沒 說謊。 回麗荃宮中,曲迎彥憂慮的向我道:「晴陽,我已經再三向姜翊清強調太后的病情拖不得 ,但姜翊清說向熒風堅持要過今夜再說,看來是存心拖延….現下得守著太后直到晚上等 四峰六谷的人來接,你還是先回去吧,免得萬一事發被牽連到。」 我笑道:「遲啦!既然進到這兒就讓我陪你到底吧?不過,晚些我得和唐淨文離開一下, 去取怯情玉!」 「真有怯情玉的消息?」曲迎彥喜道。 「爹的青雀令不會出錯。」我道:「這趟來也算是大有斬獲。」 「有件事很奇怪,姜翊清離去後,這一帶也撤了守衛,」曲迎彥低聲道:「看起來像是故 意讓我們便於行動似的….雖然溫公公說有朝內不少人骨子裡是反向熒風的,他會一一照 看著,不致妨礙我們,加上熾龍幫今晚似乎有什麼大動作,宮內武力只是一般,四峰六谷 的人潛進來不是問題,但我心裏總覺得不踏實,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 「不過是摸黑帶走個病患,別太擔心了,」我道:「既然在宮內留守的多是尋常士兵,對 璿士來說根本不是問題,對吧?唐璿士?」 唐淨文輕輕點頭。 為了不讓曲迎彥多想,我決定還是不告訴他關於張沱的事,也要唐淨文暫時隱瞞。 不一會兒,姜翊清差人送上晚膳,客客氣氣的再度致歉。 「今晚姜某有要事在身,無法在宮中陪著兩位,溫公公交代的幾位下人對宮裏甚是熟稔, 請不要客氣任意差遣使喚。」姜翊清道:「另外,今晚請不要任意走動,就是聽見什麼聲 響,也千萬別踏出這麗荃宮,以保安全。」 我盯著姜翊清道:「聽姜二幫主說起來,今晚像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姜翊清並未避開目光,依然客套:「夜晚的宮裏本就機關重重,凡事應小心為上,姜某先 行告辭了。」 姜翊清離去後,唐淨文嘆道:「聽他的語氣像是事先在警告什麼,若不是他沒有六瓣梅印 記,我真以為他是同伴。」 我無言的吃著晚膳。 這姜翊清明著是在向熒風手下,但言談舉止卻一直有種神神秘密的感覺,一開始我就覺得 這人不簡單,而他越是低調,便越讓我懷疑他隱藏實力。 那張沱的真實身分已經夠讓人吃驚的了..熾龍幫真的是深不見底,原本以為就是聚合許多 門派的大聯盟罷了,但越接近核心,越覺得有許多秘密。 曲迎彥仍是吃的極少,筷子一下就放著了,不一會兒便走至窗前,望著外頭一聲不吭。 我好幾次想開口說什麼,但還是忍下。 現在說什麼應該都於事無補,還是等拿到怯情玉再提吧,張沱若真送來怯情玉,表示他對 曲迎彥的真心大於對向熒風的忠誠,少不得要想個法子讓他們在一處,否則,早些讓曲迎 彥斷念也好…長痛不如短痛…. 屋外聲聲鳥啼,唐淨文道:「似乎有消息傳來,我去瞧瞧。」 我探向窗外,霍雲楨那頭雪鴞正飛降在院內,像一大片落地的白雲。 瞧瞧一旁靜默的曲迎彥,我隨唐淨文走到院裏。 「計畫變更了!」唐淨文看著雪鴞帶來的書信道:「今晚不單要帶走太后,還要藉機破壞 向熒風置放在宮內的兵器庫!上頭說宮中擺放向熒風重金收購、效力驚人的兵器,非先毀 去不可!趁今晚製造宮內動亂,裡應外合下,要將這兩項任務完成!」 我問道:「時間呢?」 「今夜子時。」 「…….」我微微蹙眉,這時間也太巧了些…. 沉思一會兒,我毅然起身道:「那麼,我們便即刻動身吧!」 唐淨文驚道:「現在?但現在時辰尚早…」 我道:「就是現在!」說著便施展輕功,朝向『忘情居』疾奔。 『忘情居』四周仍靜悄悄的,完全沒有四處走動的侍衛、宮人,幾乎讓人要忘記還是 在灃淩皇宮內。 但入口處閃動著看來極詭異的光芒,卻昭示著這小屋的不平凡。那應是防人侵入的法 術,一大片的橫在小屋前,虹霓般閃爍出瑰麗又繁複的奇光,像水波慢慢的流動著。 「這是璿士才施的出的法術,佈陣手法相當高明,也比原先門上那幾道咒還要複雜的多 ,」 唐淨文低聲道:「有好幾道法術重疊,要一時之間全數破解有些困難,也許得等我 們的人來了再想法子….」 我看著小屋的門,就在十步之前,而且,和白日所見不同,門上沒有施咒,看來,這兒 夜裡和白天佈下的機關是不同的。 「你戴上這試試,看能不能將咒術的軌跡看的更詳細些,要使點內勁。」 我的內力因為衰退的關係,無法使用火眼金睛鏡。 唐淨文戴上目鏡,咦了一聲,大為驚嘆:「這便是傳說中的火眼金睛鏡嗎?我曾聽聞過它 的效力,令尊真的是不世奇才!」 我不耐道:「等會兒再來驚訝吧!現在你看清楚了嗎?有哪幾道顏色?方位在哪?是否有 作移動?」 「是…看得很清楚…」 唐淨文將法術的性質、方位,移動方向一一敘述後,我點點頭,道:「那好!待會兒就拜 託你在我過去時,把位置什麼的一一傳音給我,可別說漏了!」 「暨公子!你要自個兒過去!?」唐淨文不可置信的望著我:「怎能讓暨公子涉險?這火 眼金睛鏡應該能讓我順利通過陣法,就讓在下過去…」 我制止他道:「這陣法後還不知有什麼呢!萬一有變,總得有人能順利、迅速的行動,我 的身分比較不令人生疑,別忘了待會你們的人要進宮,你最好別因此牽連到他們,誤了大 事!」 「但是…」唐淨文咬著唇:「保護暨公子本就是我的任務…」 「那就好好提醒我,就是有什麼,以我的身手也還躲的開,」我不悅道:「我是沒內力, 又不是連手腳都不會動!」 說著,我站起身將外掛脫下扔向他,將頭髮束好,準備闖陣。 唐淨文接著我的外袍,先是一怔,臉微微紅著,訥道:「暨公子….我不是那意思…」 我頭也不回道:「好了!專心些看著!知道嗎?」 「是…」 依著唐淨文一一傳至耳畔的指示,我挪著步伐,隨著時低時高的咒術小心翼翼的移動,側 轉翻抬,並且盡量把動作放輕,力求不發出一絲聲音。 「右邊兩步,小心左側膝下二吋處…」唐淨文聲音有些緊張。 離小屋門口僅一步之距,我和唐淨文眼看就要鬆口氣,突然感到一股氣勁接近! 「暨公子小心!」 我眼角餘光只瞄見模糊的有一大片碧綠的光朝我下盤襲來,我凌空一躍,尚未落地,同樣 的光又從另一方向橫掃,我使巧勁轉向,足尖朝向旁邊屋簷的樑柱一點,借力閃開重重攻 擊。 我注意到小屋的門正開了一道縫。 尚未落地,我便揚手朝門的方向灑了一把『月吟針』,但門內人反應也極快,立即將 門關上,月吟針全釘到門板上。 針吃的不深,入門不過半吋…我的內力真的不夠…原本就是對手將門關上也沒用的….可 惡!! 懊惱之餘,站穩身型後,我對一臉著急想過來的唐淨文搖手,要他再等等。 門裏頭傳來張沱的聲音:「暨公子真是好身手!過陣身法靈動飄逸,有如天外飛仙…」 張沱說著將門緩緩打開:「但我聽聞暨公子的手勁能讓暗器透骨入石….」他看看門板上 搖搖欲墜的月吟針,淡淡道:「想不到對張某如此客氣….」 我不動聲色道:「張幫主來的真早?離約定的時候還有兩個時辰呢?還是約定已經不作數 了?自然也用不著計較時間?」 張沱道:「既是有約,怎會不作數?怯情玉就在這屋中,暨公子應該很清楚才是。」 我挑眉看著張沱道:「既然約定作數,你是要將怯情玉交給我,還是要我自個兒進去拿怎 地?索性說個明白成不成?」 「只要暨公子對我說明兩件事,怯情玉便雙手奉上。」張沱說著,瞧向一臉戒備的唐淨文 :「希望令徒能避避…」 看他眼神清澄明定,並無狡詐計算之意,考慮了一下,我於是對唐淨文喚道: 「….雲楨,先別過來。」 差點忘了,也難怪張沱刻意要防,唐淨文現在在張沱面前仍是霍雲楨的身分,大概是怕他 會說些讓曲迎彥誤解的話… …………..不對….. 等等……他剛剛說了….令徒?? …….是我聽錯了吧….. 盤算著待會兒再想法子繞彎兒問,我道:「現在行了吧?你要我說明什麼?」 張沱動也不動的瞧著我,慢慢的開了口:「你就是曲迎彥,對吧?」 ******************************* 結果還是感冒orz 話說 雖然第三部還沒個譜 但是 曲張的故事倒有靈感耶 怎麼辦??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16.58.57
kannazuki:那先寫曲張的吧XD反正都很想看>////< 03/02 23:09
sginkgo:16頁的"辣樣大小"是錯字嗎 曲張的等好久了請動筆吧XDD 03/03 01:00
※ 編輯: cccfish 來自: 61.216.58.57 (03/03 0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