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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若臨的輕功和晴陽程度不相上下,但看上去的感覺卻是大不相同。晴陽身法迅捷,箭也 似的,舉步生風的動作完全是出於他急躁的個性。苗若臨同樣有著極快的身法,但卻多了 份飄逸清雅,加上總是氣定神閒的從容表情,常讓人感覺不出他實際上風馳電掣的速度。 步下樓梯,窗臺邊擠了許多丟下自己桌上熱騰騰的酒菜,好奇觀望的客人,連原本在桌旁 服務的師傅都把那片到一半的烤鴨扔著不管,看那即將失去酥脆的焦糖色鴨皮,真真是糟 蹋美食! 苗若臨正在門口,聽到我的腳步聲,微微蹙著眉回頭瞧著我,雖沒說什麼,但那表情顯然 對我像平常人般慢慢兒走樓梯的事不太滿意。 唉!我也不願意啊….. 自從五歲那年瞬移咒練成後,我的輕功就沒再認真練過,現在呢,瞬移不能堂而皇之的任 意施展,可我也不想從五樓跳下去白白曝短嘛! 門口一停著一輛原本裝飾華美的馬車,但馬車看來是遭遇天降橫禍了,頂上凹了個大 窟窿,輪子因為驟然的衝擊給撞歪,幾乎要滾離車身,塌陷的車身和被砸得扭曲變形的窗 口,讓人不禁替裏頭的安危操心。 車夫死死扯著馬的韁繩,兩腳抖著,半句說不出話來,給嚇得懵了,也難怪,只差 一點兒他就要和馬車同等命運,這可算是死裏逃生。 「冷靜點,老詹!」苗若臨一拍飽受驚嚇的中年車夫,安神咒隨著送了過去,淡淡的奶黃 色光暈讓車夫那蒼白的臉色恢復些許鎮定:「發生什麼事了?」 「啊…是若臨少爺…」老詹急忙低下身行禮:「我載著客人來這兒,這人說他在悅賓樓有 約,本來打算直接過去的,但中途經過玉水樓這兒,他卻突然要我停下等一會兒,我向他 說,這兒是酒樓大門口呢,停不得,他卻堅持要加三倍銀子….都怪小的貪財,想說只一 會兒,想不到車才剛停穩了,一聲巨響和重震差點兒將我晃下車,回頭一看,就….」 「這不是你家的車嗎?」 我指著那漆著碧青色的車頂蓋,可越水穿山的「過礙雲」,是身分高貴的權要名流喜歡搭 乘的車。有能力製造,卻只承租不販售,但獲利總是數倍於其他租賃車行,便是苗家標準 的經營方式。 過礙雲以堅固和平穩著稱,建造的材質還上過咒,要砸爛這樣品質極致的車可不容易。 「看來是的…」苗若臨微微苦笑:「我只希望車裡的人不是什麼大來頭…」 他雙手輕揮,原本卡在門口,斷裂不成型的木塊化為碎屑,輕煙似的散落至一旁,我隨著 他進入車內探視。 車內有兩個人,一個俯臥著,另一個則面部朝天,兩人都已死去,面朝天的雙眼仍圓睜, 表情看起來是受到極大驚嚇,俯臥著的人則四肢斷裂,臉上血肉糢糊,從他的傷看來,像 是由高處墜下的。 苗若臨低聲道:「那聲巨響看來應是這人掉到馬車上發出的,但這周圍只有玉水樓最高… 」 他秀氣的眉頭皺的更深,自己經營的樓有人發生墜樓意外,還落在自家經營的馬車上,砸 死了客人,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我環顧周圍,車底板因為那人掉落的重擊凹了下去,但畢竟是極堅固的底板,木頭並沒有 斷裂,只留有個坑。 我思索道:「光就這人的重量,若只是不甚掉下來,應該不會把底板也砸成這樣…..」我 摸摸那凹下去的圓弧邊緣,指尖傳來一陣陣刺痛,像有小傷口時摸到老薑片,帶著些許的 熱辣。 「有人使用高明的移物咒,將和這人一起掉下的重物在我們進車前瞬移走了。」 苗若臨一聽,隨即蹲在我身側,手朝我正觸著的方向探了過來,我一時忘了側身讓開,他 便這樣緊挨著我旁邊,體溫透過他薄薄的月牙色衣衫傳來,讓我手臂感到有些熱麻麻的, 卻是種完全不同於咒術的感覺。 是種…..有些兒奇怪的感覺。 我忍不住往一邊悄悄挪了挪身子,他察覺我的動作,用眼角掃我一眼,隨即將視線專注於 眼前的地面,用手仔細觸著凹下的邊緣。 「是有點兒熱…但我以為是掉落的摩擦引發的,若是移物咒,要做到將這樣有份量的物品 瞬移,可不容易,想必相當耗費內力….」他邊說著,回頭看向我:「曉陽,我想你能感 覺得比我更多,比如這移物咒從什麼方向使出的,甚至,找出何人所使…」 他雙眼閃著明燦的光,那種躍躍欲試的光彩,是我所熟悉的,每回我因爹的任務拜託他幫 忙時,他便會出現那種眼神,但嘴上卻答應的很無奈、常說是看在交情份上,不得不相助 …其實明明就樂在其中! 呃……這讓我再度覺得不妙。 「你不會是想追查何人所使吧?何必這樣辛苦自己?交給官府調查不就得了?」我遲疑問 道。 「我們這兒的官府對於咒術之類的事根本一竅不通,就算知道了,也會刻意避開,免於扯 入江湖恩怨,根本起不了作用,只會推託…」苗若臨搖搖頭道:「我們這車光建造一輛便 得費上五年的功夫,從木材到漆都精心挑選、請術者上咒加持,前後也不知花了多少心血 和銀子,就這樣被不明原因的砸爛,說什麼也不能放過那始作俑者,起碼得查出來要他好 好賠償損失才行!」 「原來如此…」我嘆道:「我還想你是不是嫌日子過的太平順,等不到那傲天絕倫會開始 ,就想要一展長才。」 ……剛才瞧他那神情,還道是他的正義感發揮了呢…..果然是生長在苗家的生意人啊….. 「能一展長才的可是你。」苗若臨微微一笑,手指將在地板上輕輕畫了兩道,將留著殘餘 咒術的底板取下一小塊,使了個移物咒,一塊尋常的碎木便如有條看不見的吊線繫著,在 我面前晃攸:「以暨大公子莫測高深的法術造詣,定能從出這上頭嗅出常人難以察覺的線 索…」 「什麼嗅不嗅的,我又不是狗!」我笑罵道,一把抄住那在我跟前轉來轉去的木塊,不經 意間連帶抓住了在後頭操縱木塊的手。 雖有個英挺的身段和清俊的外貌,但掌心裡那隻手卻意外的有著柔軟和溫暖的觸感。 苗若臨原本掛著笑容的表情突然被什麼給定住了般,神采飛揚的說話聲不知何時已嘎然中 止,只這一下子,安靜而莫名的尷尬氣氛便籠罩整車內。 我不覺抬起眼,正對上苗若臨的臉,苗若臨見我瞧向他,原本怔然的面容登時泛起一層淡 淡紅暈,低聲道:「這…這兒有些悶….我先出去,讓他們查查這兩人的來歷,還有,剛 才在玉水樓頂的客人身分,你先好生保管這個…」 邊說邊迅速將那塊碎木放至我手中,不等我回答便掠出車外。 瞧瞧他匆忙離開的背影,我心裏失笑,現在才趕著辦這些,就算玉水樓頂真有那兇手,只 怕此時早也離開啦! 正低下身退出馬車,只見外頭早已聚滿指指點點的人群。 苗家的人不愧是老經驗,玉水樓掌櫃早在我們一到樓下時,便即刻記下在玉水樓的酒客姓 名,以及確認當時離去的人的長相身分,此時正低聲在旁對苗若臨一一詳述。 一會兒後,接獲通知的仵作和官府的人到來,一邊查驗死者死因身分,一邊驅散周圍群眾 ,兩位看上去像是捕頭的人,和苗若臨神色諂媚的說著客套話。 苗家本就在矽丘素有聲望,雖無人位居高官,但憑著那寬廣人脈和富可敵國的家業,不只 是地方官員,連江湖人士都要顧忌三分。 官府的人在馬車周圍釘上楔子,拉上線繩,作為簡單的區隔,避免有人任意靠近,那兩位 捕頭先和苗若臨談了一會子話,再上樓找了當時在玉水頂樓上的客人們問了幾句,便和苗 若臨行禮離開。 不久後,人們也失去好奇心,原來密密麻麻圍著群眾,隨著傍晚將至,在官府的驅趕下, 逐漸散去。 眾人一走,苗若臨原本帶著謙和微笑的臉立即一沉,道:「無能的傢伙們!」 我聞言轉向他:「怎麼?他們認為是意外墜樓麼?」 「瞧那樣子八久不離十了,尤其在他們知道樓頂上那一屋客人的身分後,」苗若臨道:「 方才他們盤問樓頂那群人,那夥人異口同聲說了,只見一人影由窗口墜下,來不及阻止和 細瞧,想來是那人喝醉了失足跌落…還說那人獨自一人待角落喝悶酒,根本沒人注意到他 ,哼!既是沒注意到,又怎會知道他是獨自一人,還知道是喝著悶酒?這樣的破綻百出說 辭居然也相信….」 我笑道:「苗老闆面子真大,竟能在一邊旁聽官人詰問百姓。」 苗若臨道:「這是我的地盤,我自然有那權力,更何況樓頂的那些人正巧是官府那群怕事 者最不願靠近的,若非我在一旁,他們恐怕連那拙劣的謊都不願意編。」 「那些人是誰?」我問道,突然想到而皺起了眉:「不會是…」 苗若臨正待回答,突然一句暴喝中斷我們的交談:「暨曉陽!你又來找我們家阿臨做什麼 !!」 來人嘹喨的聲音和滿是怒意的表情,峻拔身型穿著碧青長衫,那雙苗家人獨有的杏眼此時 正惡狠狠的瞧著我,雖帶著可燒穿人的敵意,但中間夾雜些許的稚氣卻無法讓人生懼。 不等我回答,苗家的五少爺,苗若奇便一閃身插進我和苗若臨中間站著,這情形也不是第 一回了,我識趣的將身子向旁讓了讓。 唉!這叉著手,指著我鼻子的男人,年齡真有大上我們七八歲那麼多嗎?那行為讓我想起 從前皇上養的幾隻獵犬,他們極有靈性卻非常善妒,每當蹲下來要摸其中一隻,另一隻就 會硬擠進來,擋在別的同伴前面,把頭湊向我們… 「五哥!你幹麻來這兒?」苗若臨慍道:「你不是在閔旬嗎?」 苗若奇搭上苗若臨的肩,臉色登時一轉,柔和的口氣充滿寵溺:「我正巧有事來展碇,聽 大哥說你明兒要上京,我本想過來和你一道走,路上聽到這兒出事了,便趕緊來瞧瞧…. 」正說著,隨即睨我一眼,語氣不善:「這回不會又和這傢伙有關吧?!」 喂喂….這話什麼意思….說的我像是掃把星般…. 「自然不是!」苗若臨臉上有些許不耐,轉身朝向我:「五哥,這回我不上京了,你代我 向大哥說一聲。」 「什麼!?你不上京了!」苗若奇一臉不可置信:「你前些日子直說想上京走走,大 夥兒念在你有好陣子都忙於家業,沒法得空歇息的份上,早囑咐底下人將事情暫交給翁哥 他們,連二哥都特地從擎天回來,在鄰城的洛研待著坐鎮,就是為了讓你無所顧忌的暫拋 一切,去做你想做的事,大哥為你這回說要上京看他,還早早就預備好一切等著接風…. 而這會又是一個樣,只要這小子一來,你就可以為了他全盤打亂原先的計畫!明明你盼這 趟假盼了那麼久…..」 隨著苗若奇越說越急的口氣,我感到胸中有些悶,像有什麼堵在心口上。 我原以為苗若臨雖是苗家人,畢竟是年紀最小的兒子,他雙親早逝,又被這些個身兼父職 的兄長捧在手心裡,應該是清閒的很,想不到連要休個假透口氣都那麼麻煩啊…. 嗯…仔細想想,如果要苗若臨幫我找怯情玉,事後得參加那傲天絕倫會,那就非在這 待上好一陣子不可。而這期間還要冒著隨時給看穿易容咒的危險,也真是太費神了….不 如我自個兒在矽丘邊轉攸邊慢慢兒找,就是真不幸變成女兒身,至少不必擔心被看見。 只要不在有熟人的地方,就不用提心吊膽的不敢使法術了,說真的,不能使法術真的 很不方便….什麼事都得親自動手。 於是我開口道:「苗五少,我此趟前來確是有事相託,但沒料到添了這麼大麻煩,實 在對不住的很,要不,暨某在此先賠個不是,他日回來再行補償。」我回頭對苗若臨道: 「我想,我還是自個兒去找怯情玉好了,別讓你為難,說起來,我確實已經欠你不少情, 也難怪你哥哥會這麼不高興….」 苗若臨臉上一陣白,正待開口,苗若奇已先一步搶先道:「你有這自知之明最好啦! 我們阿臨是因為心慈嘴軟,不好意思拒絕,其實每回他為了幫你,事後都得費更大勁收拾 善後,看在我們眼裡可多不捨,要不是因為日曜侯對咱們家有恩,加上大哥交代不可對你 無禮,我早把你小子收拾掉,像上次….」 「五哥!!別再說了!!」一聲低喝驟然打斷苗若奇的滔滔不絕,充滿怒意的聲調讓 人不禁一怔:「曉陽是我的朋友!就是五哥也不能這樣無禮!」 苗若臨向來雍容溫和,偶有拂然不悅,也常是稍閃即過,他此時貌白神清的臉上竟出現了 平日少見的忿然:「既是要讓我這段時間做我想做的事,就請別管我了!因為,我現下想 做的便是待在展碇,查出在我玉水樓行兇的兇手,替曉陽找怯情玉,還有和他一道參加傲 天絕倫大會!!我心意已決,五哥也不用再說!」 「阿臨…」苗若奇顯然也沒料到苗若臨會突然這麼疾言厲色,一時沒了聲音,臉色悶 悶地道:「你居然….為他和我發這麼大脾氣….小時候你還總巴著我,要我帶你參加傲天 絕倫會的…」 「五哥…」苗若臨吸了口氣:「我已經年過二十,有些事也想自己獨當一面,曉陽是 我的…摯友,所以…」 唉!怎麼參加傲天絕倫會這事,對這對兄弟而言竟有那麼嚴重?竟讓氣氛凝重至此? 眼看四周已有路人對我們投以好奇眼光了,我不由得出聲道:「先進屋子再說吧….這裡 人來人往的….我就是不參加那傲天絕倫會也不要緊….別這樣傷兄弟間的和氣嘛!」 「不!曉陽!我有權決定自己要和誰一道, 這可是我第一回參加傲天絕倫會啊!」 「暨曉陽!我和阿臨說話沒你插嘴的份兒!別一付氣量大度,事不關己的樣子!我還 不用你虛情假意的讓我!」 兩道目光齊射向我,面容不同卻同樣火熱固執,我不由得嘆口氣,一直以來,苗若奇就是 對我不順眼的很,而苗若臨似乎總是為了維護我和自己哥哥吵的不可開交。 看來要這兩人冷靜的說話,得我先不在場吧…. 既然再開口也沒好處,不如先脫離戰圈…於是我對苗若臨道:「你們兄弟慢慢兒聊,我還 是先避避….」 「你別離開!怯情玉我說了幫你找就是要幫,你可得相信我,不許自個兒偷偷去別處…. 」苗若臨一把抓住我胳臂,他雖總一付斯文樣,一急起來,手勁其實極大,讓我隱隱生疼 。 看看那滿是惶急的杏眼,我不禁伸出手覆上將他緊扣在我胳臂的手,整個握起揉捏了兩下 ,試圖平撫他的焦躁,再慢慢兒把他的手移下,擱在他身側,順便輕輕一拍。 他抬眼瞧我,欲言又止,我湊在他耳旁低聲笑道:「瞧你這模樣還是苗大老闆麼?哪有人 在自家店門口和兄弟吵嘴的?快用你那聰明腦袋解決掉吧,起碼,也得先進屋子裏再繼續 ….我四處轉轉而已,一會兒回這兒找你吧!」 定定瞧我半晌後,他終於點點頭不再說話。 轉身才向前走沒幾步,突然一聲淒厲的喊叫隨著一個女子的艷紅身影衝了過 來,直奔那輛被砸爛的『過礙雲』。 「師兄!!」 我順著女子如風掠過的身影向後一瞧,原來在玉水樓門邊的苗若臨已不見人影,想來是 和苗若奇瞬移到別處去談話了。 現下正值晚膳時分,路上人煙少了許多,本應人車絡繹不絕的玉水樓門口,因發生這 樣的事,使本來要上門的客人裹足不前,即使已掌起明亮的燈火,卻是一反平日的熱鬧, 有些冷清清的。 「二師兄!嗚嗚…怎麼會這樣!!為什麼….」 紅衣女子大約十六七歲,撲向過礙雲旁地上用麻布蓋著的屍身,一把揭開布,抱起那 具面貌難辨的男子遺體嚎啕大哭,哀戚之情讓人為之鼻酸。 我忍不住上前勸解道:「這位姑娘,先別這麼傷心,這人身分你真確認了麼?」 「我們彤黥派門下,每個人身上都刺有這樣的圖騰…」 她哽咽著撩起懷裏屍身的袖子,腕上一尾小巧的紅色鯽魚圖案鮮明活跳,雖然乍見下只是 個尋常的刺青,但上頭透著的嫣紅彩光,使那魚鱗活靈活現的,彷彿真有一尾小魚,要由 那慘白的臂上掙扎跳出。 我不由得讚嘆:「這是特殊的追蹤符,能讓你們互通音息?」這追蹤符可不是隨隨便便就 種得出的。 「是…我和師兄一時辰前來到這兒,師兄說他情緒差想一個人上去待著,要我先四處走走 再來,我在四週晃了會兒,正想著時間該差不多了,但我卻沒立即趕回…」 她眼淚不住地掉落,淚水沿著屍身手腕內側的紅鯽魚淌了進去:「因為路上遇見熟人,聊 了一會子,便突然感到不對…心知師兄有事了,想不到一回來竟真的…嗚嗚嗚….」 她看一眼懷內的屍身,悲從中來,又是一陣失聲痛哭,我急忙掏出手帕遞給她:「快別這 樣,人死不能復生。更何況,你這樣難過,你師兄可會走的不順遂。不如唸點兒送魂咒好 好兒給他送終,再找出你師兄的死因弔慰他,瞧你的步法,可是個璿士?」 聽到我的話,她接過錦帕揩了揩淚,道:「…雖是璿士,但我從沒學過送魂咒這樣的法術 …你是術者嗎?師父說這種法術只有術者才會…」 「….璿士也能學啊…可能是妳師父想著用不上所以沒教吧,你只要這麼唸就成…」我教 她一小段咒語,讓她記住:「就想著你師兄平日喜歡的地方,邊念著這咒就行了。」 她依照我的法子唸了幾次,不愧是璿士,一下便學全了,一陣色澤溫暖的光籠罩著她和懷 中的屍身,過不久,隨著光暈淡去,她張開雙眼,臉上的哀戚之情也稍微減低。 「我現在覺得好多了…雖然不知道是否有幫助到師兄…」她的眼神閃過一絲黯淡:「師兄 因為沒有完成師父交代的任務,心中好生煩惱,才會想要獨處,早知道就別聽他的…對了 ,這位大俠,還沒請教您的大名?」 「我叫暨曉陽。」我答道。 「我是丁容。」她記起握在手裡的錦帕,想還給我,但低頭一瞧那滿是水痕的帕子,突然 臉一紅,將它收進袖內,低聲道:「暨大俠…真對不住,麻煩你了…我…把它洗洗再還你 …請告訴我您的住所,他日,丁容再和彤黥派登門致謝!」 我笑道:「答謝就不必了,我便住玉水樓內,這陣子要找我,問問裡頭的掌櫃就成了。」 「您也在玉水樓麼!?敢問暨大俠..是否有見到我師兄是怎麼…」丁容瞪大眼,緊抓著我 的手問。 我謹慎的回答:「我是沒親眼見著,只聽見一聲巨響,下來瞧時只見你師兄已墜落在馬車 內,他似乎是由高處墜下…」 丁容抬眼望向玉水樓的樓頂:「不可能!師兄可是璿士呢!輕功比我更好!那樣的高度不 可能摔死他!一定是有人暗算!!」她急切的看著我:「你知道那樓上有著什麼人嗎!? 」 「我人在五樓,並不知道當時你師兄確實所在之處…」我抬頭看看玉水樓門口道:「你不 妨問問掌櫃的比較清楚…」 她順著我的目光看向門口,此時有一群人身穿鐵灰色袍子,邊談話邊走出來,丁容原來帶 著柔美氣息的臉龐此時竟漾起殺意,一聲清嘯,躍至門前擋住那群人的去路。 「說!!你們誰殺了我師兄的!!」她袖子一翻,一把薄如蟬翼的的柳葉刀登時明晃晃的 在她手裡閃著。 為首一位穿著和旁人不同的青年,鐵灰色袍子外罩了件金綠色綢衫,週身散發著高張 氣焰,見丁容殺氣騰騰,先是愕然,隨即挑眉:「原來是丁容姑娘,不知有何見教?」看 他說的客客氣氣,卻對身側的人使了眼色,掛在嘴角的笑容中帶著算計和冷酷。 「黎晏非,你別裝蒜!日前你敗在師兄手裏,早想對他報復,我就不信師兄的死和你 無關!」丁容怒道:「你們是不是仗著人多,對我師兄使了卑鄙手段!?然後佯裝成他失 足墜樓的樣子?這樣的伎倆蠻得過別人,可騙不倒我丁容!」 黎晏非冷冷道:「彤黥派二弟子崔至煒是何等高明的璿士啊,哪裡是我們這小小碧砂 門的人動得了的?令師兄是眾目睽睽下自行從玉水樓跳下的,官府也這麼判定。」 「官府的話能信麼!那些個官員一半以上都瞧你們碧砂門臉色行事!今天若不給本姑 娘一個交代,休想離開這!」丁容的柳葉刀連著持刀的手臂都浮現一層豔紅的光暈,內勁 正蓄勢待發。 「上回的帳還沒算清,妳反而來個惡人先告狀?本來懶得與妳一般見識,妳倒囂張的 很,索性讓我黎晏非來提醒妳,即便是璿士,女人還是女人,識相的就別想來和男人爭! 」 黎晏非眼神一冷,袍袖一抖,一把扇子在手間現出,那扇子比平常的來的大些,上頭異樣 的光澤說明是用上好精鐵鑄成,而且還有上咒。 兩人一來一往的過招,兵器碰撞的聲響在極快的速度中有如急竹繁絲,清脆的節奏鏗鏘有 聲,星飛電掣的身影中不時閃出含有咒術的光,碧綠嫣紅,忽明忽滅,蔚為奇觀,引得玉 水樓的窗口又擠滿了人。 這便是璿士間的打鬥!光瞧外表也許賞心悅目,但實際的凶險卻只有目光跟的上璿士速度 的人瞧得清,丁容雖是持刀,但輕盈迅疾,招招犀利,變化多端地身法像雀鳥般靈動,卻 辛辣而直指要害,那叫黎晏非的,人瞧上去有些傲慢,但鐵骨扇在他手上一使,倒意外的 穩重,招式起落間顯得閒適不羈,行雲流水。兩人功夫各有千秋,一時間難分高下。 一旁黎晏非的同夥叉著手冷眼旁觀,鐵灰色長衫和腰際的珊瑚色玉佩,正是碧砂門弟子的 裝束。 碧砂門和彤黥派皆位在臨近展碇的清煌山岳,都是江湖上素有名氣的門派,以培育不少出 色璿士聞名於世,兩者背後各有可觀的背景和強大靠山,也許正是一山不容二虎,據說兩 門派經常衝突不斷,從前還找爹出馬調解過好幾回,爹總說,要不是他,這展碇早就雞飛 狗跳,哪有那麼多閒功夫挖礦石,賺外地人銀子?早就連收屍都來不及。 照剛剛對話來瞧,這黎晏非似乎曾經敗在丁容那死去的師兄手中,那麼,崔至煒的身手絕 對不會弱,要將他從玉水樓頂扔下來,可不是容易的事。 早先樓頂並未傳來任何打鬥聲,這點著實可疑,也難怪丁容會立時認為是碧砂門的人搞的 鬼。 丁容見一時無法取勝,臉上略現急躁,身子欺向前,柳葉刀猛然翻轉,急速變招,直劈黎 晏非面門、另一手卻使出熔蝕咒,射向對方咽喉,這手下的太過了,分明是不打算給人留 生路,只見黎晏非臉一沉,一使瞬移避開,下一刻出現在丁容左後方,扇子一闔,像把短 劍,隨著道瑩綠的光襲向丁容背心要穴,丁容察覺已然不及,她神色一慌,只得柳葉刀由 脅下反手刺出,帶著血紅的咒術,打算拼個玉石俱焚。 唉!有必要這樣拼命嗎?萬一是個誤解可就冤了…真打出人命來也不妥,現在爹可沒法子 再替這兩邊做和事佬。 突然間,黎晏非襲擊丁容的綠光一歪,由她脅下穿了過去,丁容的攻勢也偏了方位,從黎 晏非肩旁擦過。 兩人俱是一怔,黎晏非疑問的看向旁觀的同門子弟,大家愕然相望,卻相繼搖頭,顯然未 瞧清楚是怎麼回事。 丁容轉身將刀指向站定身子的黎晏非,黎晏非也不示弱,舉起微微開啟的扇子,將扇面朝 著丁容。 「兩位請住手!」苗若臨的聲音穿雲透空般一喝,月牙色的身影彈指之間已經橫在即將展 開第二戰的兩人之間。 苗若臨回頭瞧了一旁的我一眼,眼神有些奇怪… 幹麻這樣瞧我,我又沒加入戰局。剛剛那讓兩人咒術失準的疾風咒,我可是有自信,即使 是璿士也看不見呢! 難道是…我的樣子有什麼不對嗎?!可那咒容易得很,根本不需用到多少內力啊!我心一 急,忙轉身從袖裏掏出小鏡仔細觀看。 「丁姑娘,黎公子,這兒人來人往的,傷到一般百姓可不好,今個兒玉水樓門前的事故已 使苗某生意受損,再打下去,只怕玉水樓便要關門大吉了…」苗若臨向眾人朗聲道:「請 兩邊看在苗某的薄面上,先把兵刃放下,再讓苗某做個東,讓兩位消消火,解開誤會如何 ?」 利用袖子的長度遮著小鏡,詳細觀看自己的臉,看起來似乎沒有變化….我鬆了口氣 ,索性將鏡子改藏在袖邊的暗袋,以便隨時檢視。 黎晏非皮笑肉不笑的回答苗若臨:「苗老闆無須客套,這玉水樓哪裡就差這一兩天生意了 ?我黎晏非和這彤黥派丫頭沒什麼好說的,今兒在此已叨擾多時,恕我等辜負苗老闆美意 ,造成諸多不便,還請見諒。」 丁容眼睛盯著黎晏非,充滿防備道:「苗老闆,彤黥派的弟子可是在此地遭遇變故,並不 是我存心為難,但今天不讓黎晏非說明白,查清我師兄的死因,我是決不會讓他離開此地 的!」 黎晏非冷冷道:「我若要走,妳攔得住?既是女流又孤身一人,若非碧砂門素來光明正大 ,這些人全上了還制不住你這黃毛丫頭麼?真個是不識好歹!」 「憑這幫繞在你旁邊區承逢迎的紈褲子弟?不過有幾個錢入門、會個一招半式的烏合之眾 罷了,有膽就現在試試!」 丁容手上柳葉刀一橫,擺出一個起手式,擋著黎晏非的去路,擺明沒有妥協餘地。 「方才我早說過,令兄是自行由窗臺跳下去的,苗老闆可以替我作證,是不?」黎晏非瞧 向苗若臨道:「當時官府一一盤問了我們整層樓的客人,大家都這麼說了,苗老闆也親眼 瞧見,難道還有假嗎?」 「這…..確實當時的客人都是這麼說沒錯…」面對丁容詢問的眼神,苗若臨微微苦笑,語 帶保留:「丁姑娘,苗若臨只是個生意人,又沒能親眼目睹事發情況….但當時在場的賓 客的確是這麼說的,包括碧砂門的黎公子等人。」 「我並不懷疑苗老闆的話!但這黎晏非定是有什麼事情沒說!我沒法兒就這樣罷休!」丁 容指著黎晏非道:「眾口鑠金!你碧砂門用了什麼手段要在場的人支持你們的說辭?還不 快給本姑娘說清楚?」 「我碧砂門哪有這麼大本事能指使一整層樓的客人?又不是財大勢大,璿士眾多的彤黥派 ,?」黎晏非冷笑道:「有本事打敗諸多世家名門,搶到朝廷派下的傲天絕倫會主辦權! 少一個璿士對你們來說應該不算什麼吧?何必那麼在意?」 「主辦傲天絕倫會可是朝廷直接任命。」一個帶著敵意的聲音隨著現身:「這重大責任讓 全派上下惶恐之至,我們畢竟不像貴門有著參加傲天絕倫會的豐富經驗,和能將獎座賞金 搬得一乾二淨的璿士…..說也奇了,這人人推崇的一流名門,理應泱泱大度,何必對這區 區主辦權眼紅?」 「大師兄!」丁容一直怒眉拔張的臉終於又重新帶著年輕姑娘的稚氣,她帶著些委屈含著 淚奔向來人,抽噎道:「大師兄,二師兄他….」 「容師妹,師父都知道了,他一早算出至煒今日遭逢大劫,便急忙要我下山趕來,想不到 還是慢了一步….」 丁容的大師兄看起來年不過三十,高而清瘦的外表斯文卻有些乾巴巴的,像根冬天裏的蒼 竹,乍瞧下以為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但如炬目光藏不住精悍,低而不響亮說話聲音 卻像能傳至千里般,在場的人無不為那刻意顯露的豐沛內力暗自心驚。 他拍拍丁容的肩,向身後陸續跟上的幾個人點頭示意,幾個人走向一旁地上躺著的屍體裹 起上好錦布,邊喃喃念著禱辭,不一會兒,隨著那幾個人嘴中的禱辭,在他們四周逐漸生 出一圈圈淡紅霧氣,霧氣的顏色漸漸變濃,包覆住他們的身影。 突然間一聲低喝,茫然雲霧急劇消失,像是被驟然昇起的日光蒸散了般,仔細一瞧,地上 的屍體已經不見了。 若我沒記錯的話,這便是傳說的彤黥派獨門移物咒,『紅鶴駕』,是種能在極短時間將物 品送至極遠距離的瞬移咒,彤黥派本部雖說就在東側山岳,但離這兒至少也有五六天路程 。 記得從前老聽到爹埋怨,要是有這紅鶴駕,送東西就方便多了,偏偏對方怎樣也不肯透露 口訣…. 正看的津津有味,只聽見黎晏非冷笑道:「連近來鮮少下山的彤黥派大弟子賀淩都親自出 馬,看來今兒是要破誓來了?」他低聲向旁邊人囑咐著,幾位碧砂門弟子即刻瞬移離開, 看來像是要去搬救兵。 丁容馬上大聲回道:「就是真要破誓,也是你們逼的!破誓了又如何?你派人離開去找幫 手,分明是自己先有這打算吧!如此一來我們也不用再跟你客氣!」 「丁姑娘。」苗若臨立即打斷丁容道:「日曜侯雖不在人世,可是彤黥碧砂兩派永不開戰 的誓言還是有效的!零星衝突在所難免,但認真動手卻是萬萬不可行!更何況,還有日曜 府的大少爺,暨曉陽在這兒呢!」 苗若臨手竟真朝我一指,許多道目光跟著瞧向我這邊,頓時現場鴉雀無聲。 過了一會兒,兩邊人馬開始竊竊私語起來,而賀淩和黎晏非的眼神,竟然不約而同的露出 些許驚慌。 丁容睜著大眼動也不動的看著我,表情似乎極為愕然,我只能微微苦笑,對她擺擺手。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日曜侯的大公子,我們彤黥派是失禮了。」賀淩向我拱手道:「容 師妹年幼無知,說話不經思索,並非存心挑釁,我們只是想要查明自家子弟的死因,絕沒 有起戰的念頭,請暨大公子千萬不要誤會!正如你所見,是對方不肯配合,給我們個清楚 的答案。」 「暨公子,正如我剛才所說,我們真是親眼見那崔志煒自行由樓臺躍下,絕無虛言,但彤 黥派的人蠻橫不講理,硬是不肯相信,分明是要蓄意挑起戰端,」 原本對我完全沒正眼瞧過的黎晏非,此刻馬上躬身道:「這是非曲直還請暨大公子身代父 職,替日曜侯來主持個公道!」 唉!幹麻扯上我啊…….這明明是爹才有法子做的主,我又不是爹….. 我不滿意的看看苗若臨,但苗若臨對我笑了笑,眼珠轉著,還帶點幸災樂禍的一眨,像是 早知道我會嫌麻煩似的。 看來拖我下水,正是苗若臨最近不知不覺的習慣啊…..這該不會是我過去拜託他太多事的 報應吧? 逼這兩派立毒誓的是爹,又不是我…..兩群人現在真打起來了,我可沒把握能阻止。也不 知爹是怎麼做的,能讓他們兩邊心甘情願起誓不再打鬥。 但這樣僵持也不是辦法,我於是清了清嗓子道:「說實話,家父病重之際,對貴派之間的 紛擾仍是掛慮不已,總心心念念,深怕兩邊一時不慎破了當初的立下的誓約,牽連許多無 辜,因此臨終前,他下了持恆咒…..」 「持恆咒?!」 眾人一聽之下頓時嘩然,賀淩和黎晏非更是面色如土。 「那個傳聞中誓言持恆不破,永續到任何世代的咒語?」 丁容大驚道:「凡是立誓者被加上持恆咒,就是本人已應誓身絕,和他有關係的親眾也會 繼續繼承那誓言的可怕咒語?我以為那種咒語只是個傳說而已,竟真有人能使出?」 「丁容!小心說話!若是日曜侯,是一定使得出這種咒語的!幸好妳方才沒有傷了那黎晏 ….黎公子,否則後果便不堪設想…」 賀淩厲聲打斷丁容,轉身向黎晏非:「黎晏非,也許誠如你所言,我派崔至煒是由玉水樓 躍下,但當中細節,有許多疑慮,若您也願意立個誓表示所言字字屬實,毫無隱瞞,再讓 暨大公子下個持恆咒,我們便是得獻上項上人頭到碧砂門賠罪,也心甘情願!」 「賀淩!你…!」 黎晏非氣得臉色漲紅,但是要立誓的話卻是一句也說不出,而他身後碧砂門的弟子面面相 覷,神色間都有掩不住的惶恐。這樣態度是有些可疑…. 但我可不想當彤黥派的後盾啊,還有,那持恆咒的事是我瞎掰的…正打算開口回絕,抬起 眼,正好對上丁容那還紅著的雙眼,她殷切的看向我,現在回想,她和那枉死的崔至煒感 情似乎很好呢,這些人急欲查明同門手足的死因,本也不是情無可原…. 但無論如何,叫我當眾下持恆咒是不可能的!那可是得耗掉許多內力的高難度咒術,我既 沒用過也不想使用,萬一眾目睽睽下變了樣子…. 不成!絕對不成!打死不成!!不如殺了我比較痛快…. 正煩惱時,苗若臨道:「下持恆咒事小,但恐怕傷了兩邊和氣不是?萬一著了有心人的道 ,搧風點火下,屆時引起兩方不幸,反倒糟糕。依苗某之見,不如雙方各退一步,今日暫 且停止爭論吧,反正…」 他看了我一眼,自顧道:「有繼承日曜侯所有絕學的暨大公子在這兒坐鎮,事情還擔心不 水落石出麼?我苗若臨也願意在此事上略盡棉薄之力,相信暨公子絕不會將這麼大的事兒 放著不管的,彤黥碧砂兩派永續和平乃眾所期盼,日曜侯在天上或許也正看著…」 苗若臨不說則已,一說眾人竟又打了個寒噤,爹究竟在這做過什麼來著?一說到他名字便 讓大夥兒服服貼貼的….有如神明現身。 黎晏非收起扇子:「暨大公子,既是如此,我等的清白就勞煩您了,希望能盡快還我黎晏 非和碧砂門一個公道!」他朝我略一點頭,一晃眼,施瞬移離去。身旁的人馬也隨後離開 。 「苗老闆,我們似乎給你很大困擾,請讓賀淩在此致歉!」賀淩向苗若臨曲身拱手。 「這是哪兒的話,彤黥派首席弟子這樣道歉太讓苗某為難!」苗若臨立即還禮:「該賠不 是的是苗某,竟不知道貴派弟子來玉水樓賞光,非但沒有好好兒招待,還發生這樣的憾事 ,當時我居然就在樓下,這過失著實讓苗某自責不已….」 苗若臨一臉歉疚,柔軟的語調誠摯懇切,月牙色長衫在燈火下同他的人一樣散發著平和的 氣息。 「這不是苗老闆的錯,」賀淩道:「只是我們得再打擾一會兒,和苗老闆詢問一些細節, 否則回去對家師實在難以交代。」 「那是自然,」苗若臨回道:「賀大俠風塵僕僕而來,想必勞累的很,何不先進樓讓苗某 好生款待,再慢慢兒詳談….」 「也好,」賀淩對一旁的人道:「傳個訊兒回去稟告師父,我們暫且進住玉水樓,將一切 查個水落石出!」 彤黥派的人馬前湧後繼的踏入玉水樓,仔細一算,數量還真不少啊…. 丁容奔向我跟前:「暨大哥…謝謝你救我!」 「我?我什麼也沒做啊?」我微笑道:「都一旁站著呢!」 「不,暨大哥在我快被黎晏非那小人由背後暗算時下了咒,我雖沒看見,但感覺得到一陣 快得不可思議的暖風掃過…一定是您救了我!」丁容堅定道。 「既是沒看見又怎麼確定是我?」我笑道:「那苗老闆及時出現,說不定是他出手的啊! 」 「能把咒術使得無聲無形,連璿士都看不見,一定要法術很高強的人才辦得到,而且當時 我們正打的凶,疾風咒那種法術就算穿的進我們捲起的氣流中,也不可能那麼準確無誤、 速度又那麼快….」 丁容嘆道:「我因為師兄的死一時心亂…..明明聽了您報姓名,卻沒想到就是那位日曜府 的暨曉陽….您的法術真的像大家說的一樣強呢…」 「容師姐!大師兄讓妳快些進去!」一個彤黥派弟子由門內伸頭向丁容喚道。 丁容看著我,欲言又止,我拍拍她的肩:「快些進屋吧,別讓你師兄擔心!」 「丁姑娘,請。」苗若臨不知何時已走至丁容身邊,手朝她禮貌的一帶。 她回頭看看我,在苗若臨的護送下,鮮紅身影消失在門內。 苗若臨瞟我一眼,沒說什麼,跟著丁容身後踏入屋裡,但原本掛在嘴角邊的悠然微笑卻是 完全不見,驟然轉變的神色比面對陌生人還要冷漠,讓我為之一怔。 喂喂….我都沒怪你把我拖下水呢….這該生氣的理應是我吧? 「暨公子,您怎麼不進去?」門邊的門房探出頭向我問道。 我擺擺手:「我出去走走,晚點兒回來!」 我本來就不喜歡和陌生人湊成一處,更討厭人多,更不想進門去應付彤黥派那群人。反正 也只會被纏著問東問西。 尤其那賀淩,一聽到我的身分,那雙眼睛就審視什麼般瞧來瞧去的,讓人不舒服的很。 我決定先到外頭逛會兒,什麼事都晚點再說! 漫步在街頭,路上飄著棉絮般的細雨,若有似無的,像霧氣般,讓人感到有些兒悶。 地近山區的展碇,即使是夏季,到了晚上天候也會跟著夜幕降臨而轉涼,完全不見白日的 熱氣殘留。沿途上茂密的街樹排排站著,植物的味道混著濕氣送進鼻腔。 家家戶戶的燈火已盞盞點燃,點點紅黃在兩側大片蓊鬱樹叢的暗綠中閃爍,伴著延伸至遠 處不見盡頭的街路,綿長而顯寂寥。 我向來習慣以禮待人,盡量讓自己保持心平氣和,避免和別人發生衝突和爭吵,想著自個 兒這麼做,人家便也該這般待我。 若是別人也就罷了….被苗若臨不明原因的冷眼相待,心情不知為何便格外低落。 可能是我太習慣苗若臨那總是友善的態度,在我印象中,他一直是和顏悅色,幾乎是我熟 悉的親友中,最有耐性又溫柔的人….. 平日的苗若臨嘴角邊雖然總是噙著溫文爾雅的淺笑,以一貫的雍容氣度和高明的社交手腕 周旋在各式各樣的人前,將家業經營的有聲有色。但,明明善於隱藏情緒的他,有時會像 這樣不經預警的露出拂然的表情,那雙眼眸中一閃即逝,卻又明顯得讓人愕然的慍怒,常 叫人感到措手不及,摸不透他當下的心思。 一問之下,他又老推搪否定,說是我多心看錯了,硬是不肯承認,再問也沒用。 唉!我承認,我有時神經粗的很,事情都臨到頭了還渾然不覺,讓一旁人瞧著乾著急,自 己卻一臉什麼都沒發生的樣,晴陽常說,家人間也就認了,但別人可沒法忍耐你這天塌下 來也不關自己事的德行,到時朋友全跑光了還不知道…. 剛剛…..我有做了什麼讓苗若臨不高興的事嗎? 莫非他看到我使用法術了?不可能的,他是在我阻止丁容和黎晏非之後才現身,會捨 輕功使用瞬移咒,表示當時他離我們有一段距離,那距離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感覺得到! 而且,只要我刻意降低咒術的效力和能量,隱藏施術的光影,就絕對不會被任何人瞧出, 連爹都瞞得過。以前還常用這法子偷懶開小差,總是百試百靈,齊旭和晴陽老纏著要我教 訣竅。 耳邊傳來由遠至近的馬蹄聲,看來是有輛馬車以高速急行而至,一旁老百姓已紛紛讓路, 我跟著側身,又是一輛苗家的『過礙雲』。 內心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梗著,考慮了一會兒,我決定回身跟上那馬車。 馬車速度極快,又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施展了一會兒輕功,眼看是追不及了,別無選擇下 ,我只好一念咒,瞬移到馬車後頭,藏匿在邊框處。 車前的馬夫似乎感覺到重量的不同,回頭張望了一下,不愧是苗若臨家的人,警覺性真高 ,不過他當然瞧不見施了隱身術的我。 呼嘯而過的風聲不斷,阻礙了其他的聲音進到耳內,我一腳勾著狹窄的車框,雙手緊攀著 車身,防著被極快的車速拋出去。 苗家的過礙雲果真不是蓋的,我幾乎無法看清四週的景物,連眼睛都得因刮在臉上犀利的 風沙而閉起,根本沒法拿鏡子看自己用了瞬移和隱身咒的後果…. 我希望我現在的模樣還好。 ************************************** 現在想想 為甚麼會感覺不到曉陽的厲害 主要還是因為使用第一人稱敘述 他根本覺得這些法術沒什麼.. 他的注意力又不像豔陽或晴陽那樣集中 總是東瞧瞧西看看的 盡是觀察別人和一些有的沒的 加上價值觀又異於常人... (別人關心外面發生的事,他卻關心桌上那隻烤鴨變冷了orz) 這...也算是奇葩的帥哥一枚(攤手)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28.84.119
KeiB:小羊這樣很可愛呀>///< 03/22 10:39
fj4021:因為烤鴨變冷就硬掉不好吃了^^b 民以食為天啊! 03/22 13:13
fj4021:我覺得有趣的是, 曉陽知道苗苗生氣了, 卻不知道他為什麼生 03/22 13:14
fj4021:氣, 自己又不敢問得很仔細, 一個人在角落邊很沮喪難過, 讓 03/22 13:15
fj4021:人又好氣又好笑(好像好笑的程度比較多喔...) 03/22 13: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