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lunainmars:苗苗已經表現出愛意啦(愛在心裡口難開XD) 03/27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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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過後,我又在銅鏡前仔細瞧過,再三確認和平時容貌無異後,才鬆口氣,放外頭等的
一臉不耐的僕役進來收拾。
跟著進來的劉金神色恭謹的站在門旁:「暨公子。」
「咦?你不是一向在悅賓樓嗎?」我問道:「怎麼到玉水樓這?」
劉金苦著臉道:「昨日鬧了整夜,還是沒有關於潛在孫永寧那屋的刺客的線索,那蒙面客
當初亮著孫永寧賓客的名,光明正大的經過廳廊,蘭姨和我們幾個是有瞧見,但惟獨對那
箱子完全沒印象,孫永寧又堅稱同那刺客和箱子毫無關係。蘭姨發狠一一盤查,整樓都要
掀了還是找不出可能收賄的人,為了殺雞儆猴,便要我扛責任,將我降職,調到玉水樓來
….」
「哎,在悅賓樓當差忙碌又得處處戒慎恐懼,玉水樓這兒清清閒閒不好麼?塞翁失馬、焉
知非福…」我安慰他道:「你就別難受了,蘭姨也不是不知道你為苗家盡心多年,一會兒
風聲過了包準又找你回去,悅賓樓哪少得了你劉金呢…」
「給暨公子這一說,小的心上還真寬慰不少…」劉金聽了,像吃了糖般眉眼頓開,朝我躬
身笑道:「其實來這兒也得步步為營呢,據說彤黥派的大弟子賀凌等人已決定長住玉水樓
,不找出二弟子崔至煒的死因便不離開…」
有必要留那麼多人在這兒?人多未必好辦事吧….
我打趣道:「那不正好?給玉水樓昨日的損失帶來一大筆補償?」
「可不是?昨日他們可大方的預付一大筆銀子,咱們吳掌櫃可樂的!連聲囑咐我們仔細伺
候..」劉金笑道:「幸虧彤黥派弟子人人身手了得,加上遭逢此故,必定凡事小心,我們
也就輕鬆多了…」
我笑道:「你啊!別高興太早,免得出了事…」
「哪敢呢!觸怒蘭姨頂多是挨頓罵降職,若讓臨少爺發火,可是連一點轉圜餘地都沒有…
我還想在這兒多幹幾年活攢銀兩呢…」劉金吐吐舌道:「對啦!顧著閒聊,我是來幫暨公
子打包的…」
「打包?」
「臨少爺交代,這兒的彤黥派人多,一來一往的可能會打擾到暨公子,要我們早些將暨公
子的隨身物品整理整理,送到苗家…..」他環顧四週,怔了怔,像是這才發現般:「想不
到….暨公子您東西還真不少啊…..」
「這些東西不好收拾…」我嘆道:「你可得小心些..確定不用多找幾個幫手?」
「放心吧!我劉金手腳麻利的很,打包這事我最擅長了,臨少爺不放心別人來,況且現下
玉水樓人手也有些不足…」劉金挽起袖子,精神奕奕的著手。
「啊!那邊的我自個兒來….」看到他往角落幾口箱子走,我連忙道。
這箱子裏的東西可易碎珍貴的很!一定得我親自收拾不可!
像這琉璃酒杯邊緣上頭的一圈金箔,可不是尋常裝飾,只要含有任何迷藥毒物的飲料,即
便是一滴都能使它立刻變色,還能由變化的顏色中分辨出毒物的特性呢!雖然只有晴陽可
以準確無誤的看出是哪種毒….
還有這本符紙、硃砂筆、和煉符的玉鼎,當初我可是費盡心思才找到這種便於攜帶的大小
,既然不能任意使法術,或許我可以趁有空時煉個符,畢竟用符耗費的真氣還是比直接施
術少得多……總有些場合非得用法術不可吧?並非所有的事都舞劍揮拳就能解決不是?有
鑑於昨天一時不慎的教訓,得煉幾張防禦的符備用…不過,要將爹的熒日神功煉化為符咒
要花費極大的時間和力氣而且困難重重…還得採集好幾樣不同的物品礦石作材料來取氣..
又要將它們在日光下曝曬五十天,不能有任何閃失…. 嗯…反正我一定會找時間煉幾張移
物咒外的符的…..
至於這個瑪瑙如意,也有不同的奇效,若用它拂過曾經下咒的畫,不論是下在墨或丹青或
裱紙,咒語會立即消失,現出原本面貌,我曾用它來識破好些個高明術者做的贗品呢…
當然這個千辛萬苦、從噬枯翁那兒得來的沃杉壺,我也得帶著,否則不能安心,也許…有
時候在哪兒看到不錯的地方澆澆水,讓那兒長出漂亮茂盛的草花不也挺好?有一回我經過
一座農村,就用它幫助那幾戶人家過,當年他們因為連下數十天的雨作物都泡爛了,影響
生計,這壺可讓他們不出五天就收成了….
雖然已經盡量精簡,但有些物事不隨身帶著就是不安心麼!也不知道這回要多久才能搞定
爹的任務,加上那傲天絕倫會….所謂備而不用、預防萬一,就是實際上用不著,光看著
也安心。
「哇,暨公子,這龍做得很精巧呢!栩栩如生!」劉金捧起一座龍型的藍玉紙鎮:
「雖然小的在悅賓樓好東西也看得不少,倒頭一次看到雕的這麼活靈活現的,簡直像隨時
要飛起來似的…!」
他話還沒說完,手中的龍突然劇烈震動,眼珠子發出光芒,一陣嗡嗡聲響,低如地鳴,劉
金大吃一驚,手一個不穩,藍玉龍眼見就要落地,突然原本堅硬如石的龍身變得柔韌,往
上躍升了吋許,我伸出手一接,龍在我手中盤起長長的龍尾,眼珠子一暗,又變回原來紙
鎮的模樣,只是姿勢和原先不同。
我對滿臉驚駭的劉金道:「別緊張,祂聽見你稱讚,一時高興罷了…」我將藍玉龍放回桌
上,轉身繼續收拾其他東西,劉金瞪眼看了藍玉龍半天,又禁不住好奇想伸手一摸,看他
站在桌前左顧右盼,我也不予理會,繼續尋找我要的東西。
在一包包尚未拆封的箱子包袱間翻找,拿起一樣用錦布包著的長型物事。
「咳咳….」皺眉避著撲鼻的灰塵,我用指尖小心的將錦布的繩子解開,沒錯…就是這…
我原來的配劍,灼曄劍!
記得當初爹這把劍,還是逢鐵匠親贈的,原先爹要獻給皇上,但皇上說留給我們後輩用而
拒收,齊旭認為自個兒已練就折枝成劍的功夫,而晴陽只用自己習慣的那把,艷陽又嫌這
把劍不便攜帶….所以這把劍便交給了我。
不過就連我也不記得上回看見它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咳….哈….哈…!!
耆伯!你就不能幫我把上頭錦布換換?!
劉金被我的噴嚏聲嚇了一跳,愕然的回頭看我。
「暨公子,你沒事吧….哈…哈…哈啾!!!」
劉金像被傳染似的也打了個大噴嚏,不同的是,他臉色時而蒼白時而潮紅,而且那噴嚏像
止不住般,使他無法完好的說一整句話:「暨、公子、哈啾!我想、哈啾!再….哈啾!
多找幾個人手來….哈啾!相幫、哈…可好?啊..哈..哈啾!!」
「我忘記提醒你,那藍玉龍別盯著太久,祂是至寒之物,多瞧幾眼即使再強健也會得風寒
…」
我站起身看看這滿室狼藉….總覺得比原先更難整理了…..
「轉告你家主子,就別麻煩再派人收來替我收拾,我住這兒便了!」
將劍帶著,推開房門,我朝預定的逢鐵匠舖子『天火闕』前去。
「天火闕」離玉水樓並不遠,瞧瞧天候,熱而不悶,沿途又有株株相連的大樹遮蔭,於是
我婉拒了劉金替我安排的座車,決定自個兒慢慢步行過去。
雖是仲夏,但高地的氣候讓陽光炫麗卻不刺目,明豔豔的照在展碇一戶戶樓房頂上。各式
材質獨特的屋瓦,珊瑚紅、茵草綠、碧海藍、鮮橙黃在日光映射下爭先恐後的閃爍著目不
暇給、色彩鮮麗的光芒,說明著展碇居民的富裕,以及此地工匠的創意。
在展碇最有趣的,便是逛逛那總是車水馬龍的街道,瞧著沿途一間間形形色色的刀舖劍坊
,以及販售古玩字畫、奇珍異寶的店家。由於靠近清煌山岳,在此留連尋寶,氣度不凡的
劍士俠客處處可見,他們在腰間背上佩帶著兵器,手支著下顎,邊聽著店家老闆滔滔不絕
的說明,邊以傲然的神情審視著眼前的物事,目光如鷹。
從前爹的珍藏品,也大多從這而來,他總稱讚展碇的東西耐用美觀,具有收藏價值,連七
星石桌那種運輸不易的沉重東西,他也要千方百計的想辦法運回夏焱,耗費金錢人力在所
不惜,嗯…不過那石桌似乎因為什麼緣故後來被晴陽給一掌打爛…..為此爹還心痛許久,
把好些展碇產的物品束之高閣。
展碇一帶由於盛產各種礦石金屬,因而聚集不少趁此之便在這兒落腳開店的工匠,他們不
僅鑄煉兵器,還負責承辦各式機關道具的製作,以精巧的手藝和優異的品質聞名天下,不
只玩刀弄劍的江湖人士、就連各國的軍士所使的兵刃防具也多由此地而出。長年絡繹不絕
的商客替展碇百姓帶來豐厚可觀的收入,同時也讓矽丘成為僅次於擎天和夏焱的強大國家
。
在眾多冶鐵名家裡,逢鐵匠更是箇中翹楚。他的舖子「天火闕」江湖人無所不知,年輕子
弟更以擁有一把由天火闕出品的武器蔚為風尚,據說,逢鐵匠極為好武,對人品修為也極
重視,因此,想購得出自天火闕的兵刃,可不是有足夠銀兩就能辦到,得經過一番鑑驗品
評才行,至於要獲得逢鐵匠本人鑄冶的兵器,更是難上加難,因此佩帶在身上,就等於證
明了才能、品德的不凡。
剛走向天火闕著名的朱紅大門,只見門口已有不少人等候著,離開店尚有一段時間,但黑
壓壓的群眾仍不斷聚集,翹首張望。嘈雜的人聲讓原本炎熱的氣溫升高不少。
突然間邊側的門開了,幾位穿著白衣、領口鑲著金線,腰間頭上都繫著火紅色飾帶的少年
先後走出,原本將門口擠的水洩不通的人群立即如被施了法的池水般一分為二,讓出條道
路。
這些少年魚貫走入人群中,身後背著的劍,劍柄上銀色流蘇隨之緩緩的飄著,他們看起來
年紀不過十五六歲,但現場卻沒有人敢出口大氣。
「離天火闕開門尚有段時間,但主人說了,今個兒天熱、人數又多,所以按老規矩來…」
為首一位少年站定後朗聲道:「待會兒請各位由青火、赤火、白火三道門進入,青火為右
,給已有訂約的門派或舊客,中央的赤火門開放給初次前來者,左側白火這門則限師父直
接下帖、親見者方可走進,每半個時辰開一回門、其中赤火門由於要審核資格,一次只能
進去十個人…」
不等少年說完,人們便爭先恐後的搶著上前,試圖接近要去的那道門,所幸在幾位少年舉
起劍,眼神犀利大聲喝止後,慢慢的,一條條長如龍身的隊伍逐漸成形,蜿蜒的排在除了
白門外的地方。
「暨大公子!」一個嬌柔的聲音喚道,我回頭一瞧,是丁容。
「是丁姑娘啊,真巧。」我笑道:「昨日我瞧妳那把柳葉刀還挺鋒利的,怎麼今個兒想來
這?」
丁容解釋道:「這回因為傲天絕倫會由我彤黥派主辦,大師兄特地來找逢鐵匠商量一些相
關事宜,加上師門之中有幾位也想添購新的兵器,所以我也跟來了,不過沒想到今天人這
麼多!比往常還多數倍呢!」
「聽說逢鐵匠有一批新作問世,加上傲天絕倫會日期將近,諸多好手才都想趁機來尋把更
好的兵器以便先聲奪人…暨大公子也是來買兵刃的嗎?」她指著我腰際的劍,好奇問道。
「其實我不太確定是否需要…」我遲疑道:「只是想先瞧瞧,看有沒有更適合的…」
「這把劍看起來不同一般呢…我能瞧嗎?」丁容低下身子湊近細瞧:「咦?柄上的是….
我從沒看過這麼大顆的怯情玉…」
「是嗎?…好像是吧….?」
原來那上頭的寶石就是怯情玉啊…我以為只是尋常裝飾呢..怎麼爹從不提起!難道他根本
忘記有這把劍的存在….
不過,這怯情玉雖大,但似乎不足以成為那架卍泰移的能源,否則向來嫌麻煩的爹怎會捨
近求遠?而且,我身上那枚玄雀令也沒反應。
這灼燁劍艷陽似乎說過,是什麼『季節劍』中的一把….不但是絕無僅有的珍品,而且還
有抵禦和增強法術的奇效,看來效用的來源就是上頭鑲嵌的怯情玉了。
「赤火的隊伍移動得特別慢呢…」丁容惦起腳朝前方瞧了一陣,回頭對我道:「暨大公子
,不嫌棄的話,可以到我們那兒。」
她指著另一頭青火門,那裡也是一大條人龍,但走進裡頭的人一次一大群,隊伍縮短得很
快:「我們彤黥派和天火闕有長期往來,馬上就能進去了,不必在這兒等那麼久…」
「多謝丁姑娘好意,」我笑著搖搖頭:「但我是第一次來,還是按照規矩心裡比較踏實。
」
那邊彤黥派弟子有幾位不時朝這兒瞧,視線讓我有些不自在,更別提要去那兒和他們一處
了,少不得又是一堆寒喧客套,或者更甚,討論碧砂門的事….光想到要應付就頭大。
「那麼,我在這陪暨大公子等。」丁容道。
「這…可別因此累妳誤了進門時間。」炎熱天候,讓一個妙齡少女頂著日頭久站可不好,
我忙道:「還是趕緊回妳師兄那兒吧!」
「大師兄比我們早些時候由另一頭進去了,也不知道還需不需要我們隨後跟著,我自己本
就沒那麼想來天火闕,以前早進去過好幾次了。而且正如您所說,」丁容甜甜笑道:「我
的柳葉刀還不需要保養打磨呢….請在這兒稍待一會兒。」
她說著,施展瞬移離去,不一會兒,兩把凳子,一柄遮陽的油傘,出現在眼前。
之後,隨著她身影再度明顯,一壺涼茶已在我手中。
「哇!丁姑娘這招可比任何一個璿士更高明!一下兒這裏便和玉水樓同樣舒適!」
我不由的讚道,這移物咒真是不得了,物品移動的方式,和平日所見大不相同,看來這也
是彤黥派的獨門絕技。
「我練好久哩,好不容易才練成,幸好沒在您面前出醜…」
丁容臉上漾起些許得意的笑,在一旁坐了下來,從懷裏掏出一小包酸棗蜜李遞給我:「這
招『雲移星顯』,從前二師兄練得才棒呢,他能不費吹灰之力的移動又大又沉重的物事,
而且一點兒痕跡都不會留…沒有人能比得上他,要不是他常偷偷相幫,我一定還得再挨不
少罰才學得會…」說到這兒,她眼眶又有些泛霧。
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我趕緊拿起一顆酸棗放入口中:「這是街角那間『沁香坊』的吧?
我也常去那兒呢!」
從前爹總要我到展碇的沁香坊替他買蜜餞,後來索性要苗若臨幫我訂了,直接送到夏焱…
「是啊,不過沒想到暨大公子會喜歡吃,」丁容訝異的瞧我熟練的吐子,嘆道:「在門內
弟子之中除了我沒有別人會去那兒買呢…還總被笑喜歡小女孩兒玩意,不像個璿士。」
「妳是女孩兒沒錯啊,璿士也是人麼,還不是要吃五穀雜糧,這喜好有什麼大不了?」我
笑道:「要笑也該笑我吧?這樣一個大男人的…」
丁容搖頭道:「但暨大公子這樣做一點兒倒也不奇怪突兀,反而讓人覺得特別,像您這樣
英挺俊朗、身懷絕技,又是夏焱的皇親,有著傲人的身世,按理說給人的印象應該是有些
兒壓迫和自負,但實際上您卻有不可思議的親和力呢!大夥兒都說你相當沉穩內斂,對您
很是信賴,期待您解開二師兄死因之謎…」
聽到丁容這一說,我更不想靠近那群彤黥派的人了…..
吃著酸甜的蜜餞閒聊,過了約一盞茶功夫,隊伍既沒有前進的跡象,也沒看見苗若臨的人
影。
看來昨晚引起的騷動挺難處理的啊…從前和苗若臨若約在某處,向來都是他先到達等候,
埋怨著我的磨蹭,但其實在他眼裡從未有半分不悅。
原來,等待的感覺並不那麼好受啊…..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陽光和人群都沒有消退的跡象,依舊鼎沸,我不禁懷疑,還要這樣瞎
等麼?反正我也不是沒有劍可使…不如回玉水樓研究上回那本剛得手的『萬物皆可召喚移
轉』第三卷….
「師兄他們要進去了。」丁容又瞧瞧我:「暨大公子確定還要在這兒等下去麼?我過去說
說或許可以一道呢…」
「這個嗎…」正待回答,我們的隊伍也在緩緩前進。
一位天火闕的白衣少年,邊算著人數,發放著進出識別的牌證,走至我們身旁,突然停住
腳步。
「咦?這位公子,您所佩帶的可是出自天火闕的兵器?那麼應當排在青門」少年看向我,
疑惑問道。
「嗯…不過我是初回來此…」
少年不等我解釋,立即低頭往我那灼燁劍一望
「這是…!!」少年立即斂眉屏氣,朝我一揖:「貴客前來、未能遠迎,還讓您在此久候
!請恕我等無禮!」說著向另一邊少年傳聲:「快開白門,送這位公子進去,小心伺候,
還有快秉告主人!」
在眾人妒羨眼光中,我和丁容被那幾位原先有些趾高氣昂的白衣少年態度恭謹的請進原本
緊閉著的白門。
一進到天火闕隔絕外地的高聳門牆內,更徹底顛覆了原本刀劍舖的印象,這天火闕正如其
名號般,雄偉遼闊,直逼王侯宅第,不同的門似乎是各自通往不同的庭院樓房,我們被領
向處處有著層疊濃蔭遮蔽,小橋流水,荷花滿池,鳥語花香的園所中候著,這寬廣精緻的
景觀,和熱如蒸籠的門外簡直是兩個世界。
難怪爹總要說逢鐵匠專門剝削江湖人銀兩,尤其是好武成癖、愛劍成痴者,名望武功越高
,越只想使用逢鐵匠打造的兵刃。簡直像中毒一樣無法自拔。
「哇!雖然來過天火闕,但我卻沒瞧過這兒呢!」丁容望望四周:「其他地方雖然也好,
但還是天壤之別…客人似乎也沒幾位….」
她指著在零星的坐在四週涼亭和樹下石椅,對奕品茗,神貌悠閒的人,不時見到白衣少年
手持托盤上前奉茶、侍候….這些人真是來買劍的?突然,我有些同情外頭那些頂著大太
陽,仰首期盼的群眾。
「大師兄在那兒!」丁容指向遠處一座荷花池邊的涼亭:「我們過去找他!」
「嗯?」順勢看過去,賀凌仍是像株嶙峋蒼竹般,綠衣在他身上也顯得灰沉沉的,看上去
像永遠不會被風吹動一般凝重。
而他身邊並肩站著的,卻是在外頭久候不至的熟悉身影。
「苗老闆也在那兒呢!」丁容轉頭瞧我,見我就原處坐下,一怔道:「咦?暨大公子,你
不想過去麼?」
「…….他們大概有什麼重要的事在商討吧….」我淡淡道:「我還是別去打擾。」
將白衣少年送上的冰涼茶水一飲而盡,但不知為何,那因燥熱暑氣而悶鬱在心上的不快,
卻沒有被甘甜的清香沖散。
丁容瞧瞧我,又回頭看向賀凌那兒的涼亭,猶豫著,不知如何是好。
我見狀勸道:「丁姑娘你還是該過去一下,那可是你大師兄呢!不需要顧慮我…」
「或許我也留在這兒會好些。」丁容輕聲一嘆,坐了下來:「不瞞暨公子…其實我和大師
兄不太親近…大師兄武功高強,務實嚴謹,又能幹多謀,深得師父和長輩們的信賴,彤黥
派上下也極為敬重他,幾乎把他當作下任掌門般,但是…不知為何,從小我就無法和他真
正的交心…儘管大師兄待我一直很好,好到讓我覺得有愧疚感。」
「丁姑娘嬌美可人,冰雪聰明,又是璿士,這樣的女中豪傑,還真讓人不知如何才能
接近妳呢?」我笑道:「但人和人緣分就是這樣奇妙,有些時候明知他是個好人,但就是
會有隔閡,這事兒平常的緊,你也無須掛在心上…」
「巧得很…我二師兄也曾這麼勸告我…彤黥派的弟子眾多,也收女弟子,但是璿士中
就只有我是女子,雖然我在輩分排行中不算高,但璿士在彤黥派內地位就是不同,一言一
行都要被品頭論足,所以我沒什麼真正要好的朋友….」
丁容低眼瞧著腳邊水池下悠游的錦鯉,輕輕道:「之中最照顧我的就是二師兄了,打我入
彤黥派都是他在一旁幫著我,我和他無話不談。二師兄雖然也是胸有丘壑、深謀遠慮的人
,又有不亞於大師兄的高絕武功,但為人坦直隨和、總是笑容可掬,其實…和暨大公子您
很像。」
她說著,抬起頭看看我,臉頰因為炙熱的天候有些發紅。
「我可不是胸有丘壑、深謀遠慮的人…」我笑道:「不過,雖比不上妳兩個能幹的師兄,
但妳還是能把我當作談心的朋友。不妨喚我暨大哥吧?」
丁容輕笑道:「那麼,暨大哥也像二師兄般喚我丁容便可…暨大哥人中騏驥、卻又不驕不
負,我二師兄這點可遜色多了,二師兄雖總是笑口常開,但對一些事卻在意的很,像這回
下山和逢鐵匠爭取山水劍購買權,他就一直掛念著,整路都沒心思和我說半句話。」
「山水劍?」怎麼沒聽艷陽提起…不過我對兵器的事一像興趣缺缺,他大概也不會想告訴
我…
「山水劍是逢鐵匠今年才創的新系列作,但目前也只完成兩把,這兩把是一對的,叫做『
萬壑千峰』。」
「光聽名字就覺得很了不起呢!」我微笑道。
丁容答道:「可不是嗎?二師兄想向逢鐵匠要求購得這對劍,作為傲天絕倫大會的獎項,
好讓主辦的我們面上增光,發揚師門,但是碧砂門卻從中作梗阻撓,當時幾乎撕破臉,二
師兄和那黎晏非打了一場,雖然將他擊敗,使他們知難而退,可是卻在打鬥過程中,不慎
損壞了逢鐵匠的重要物事,因此逢鐵匠一個不高興,便不肯出售那對劍….我們百般懇求
,他才願意考慮幾天…二師兄懊惱的不得了…連對我都沒好臉色,昨天要我暫留他一人在
玉水樓靜靜,結果沒想到我才離開一陣子,就….」
說到這兒,丁容悲從中來,語帶哽咽,我連忙想法子勸慰:「別再傷心了…妳二師兄不會
想看到妳老這樣掉淚的,而且..我這會子也沒帶手帕…妳的眼淚鹹死了這池中的鯉魚,逢
鐵匠又要拿妳大師兄的任務開刀…」
「….…暨大哥上回的錦帕我還忘了帶身上還你呢…怎好再向你拿…」丁容聽我一說,破
涕為笑:「大師兄這回來便是要完成二師兄的任務,順便打聽關於那天的事,看是否有線
索能找到殺害二師兄的犯人…但我還是認為和碧砂門那黎晏非脫不了關係!可是眼下又不
能帶人找上門去興師問罪…只能拜託暨大哥你…」
話題又繞到這上面…我無奈的在心底嘆口氣,道:「嗯…我盡力就是…」
如果爹的話一定能拍胸脯保證做到吧….?
晴陽或艷陽在這兒的話就好了…他們肯定腦袋一轉就能找出真凶…現在想想,又要找怯情
玉,又得小心不妄用法術變成女人,還得參加那勞什子傲天絕倫會,然後,和苗若臨那傢
伙最近又有點兒……..不太對勁….從前我們明明是自自然然的,幾乎無話不談,但現在
,事情似乎跟我想得不一樣。
其實,我發現….苗若臨心底在想什麼,我根本無從得知。
而這感覺真不好..讓人心情低落。
但現在可得想法子振作精神才是。
我問丁容:「崔至煒有沒有和什麼人結怨?」
「二師兄一向八面玲瓏,很少得罪人….除了黎晏非和碧砂門!」丁容理所當然的答道
:「雖然不及大師兄受到重視,但師長們也是疼他的…尤其是…」
丁容話未說完,遠處涼亭苗若臨那兒有人靠近,向他二人分別說了些話,苗若臨隨即
抬起頭向四處張望著,像在尋找什麼,神色有些焦急。
….該對他招個手麼?但是他搞不好不是在找我….而且他旁邊站著賀凌。
不知為何,我實在不喜歡這個人,根本不想和他直接打照面。
心中正掙扎著,一位白衣少年向我們道:「兩位貴客,逢鐵匠在裡頭,請隨我入大廳
等候。」
我鬆了口氣,對丁容道:「我們進去吧!」
逢鐵匠的屋前有道狹長陡峭的石階,我讓她先行跟著白衣少年,原來在四週庭園的賓客此
時也陸續靠上前來,臉上滿是期盼與興奮。我於是等他們全上去了,再慢慢兒踏上石階。
突然,溫熱的手有力的一把扯住了我的手臂,讓我不得不停下腳步。
「為何不坐我替你備的車?」苗若臨不溫不火的聲音響起,但我回頭一瞧,他的雙眼
滿是怒意,手勁也讓人生疼。
「我瞧天氣不錯,索性就用走的。」我淡淡回道。
「你知道剛才沒瞧見你,我多擔心麼?」苗若臨慍道:「若坐車根本不需在外頭等,
便能直接進裡頭來,偏你要給自個兒找麻煩…」
見我不答腔,他眼裡有些遲疑,手也鬆了鬆:「進來了為何不來找我?你應該瞧得見
我的,我特意選了顯眼的位置,應該一進門就看到…」
「你似乎忙著。」我聳聳肩:「反正我也沒什麼要緊事。」
「…….」苗若臨盯著我,正待開口,賀凌已緩步上前。
「苗老闆,怎麼不進去?」他溫言道,又向我拱了手:「暨大公子。」
賀凌的犀利的眼神分別在我和苗若臨身上各繞一圈,刀子般冷冰冰的,讓人不舒服極
了。
「總之先進去再說吧!」苗若臨低聲道,拉著我,快步走上石階。
廳堂比料想中來的窄小,僅有的兩三張太師椅坐著瞧上去年高位重的長者,原來在廣
大庭園裏,看上去為數不多的人,竟使這兒顯得頗為擁擠。
看到人多我一向就覺得頭疼。
「往這邊吧!」苗若臨選了朝角落一個樑柱邊側站定,這兒正好避開人群,雖有柱子擋著
,但仍能清晰的望見廳堂中央。
白衣少年們仍是穿梭人群中,張羅招呼著黑壓壓的賓客,像山頭間的片片白雲。
「逢鐵匠怎麼還不出來?這麼多人等著!」在我們前方不遠處一位黑衣中年男子搖著
扇,神色不耐。
「據說是因為朝廷派人來商談要事…..我猜還是和傲天絕倫會有關!」一位男子也出
了聲,原來四周的交談聲彷彿被啟動了開關般漸漸響亮,因為等待時間的延長,眾人也不
再顧忌的放大音量。
「那也不該把我們這些老主顧在外頭晾那麼久…我的莊裡還有不少事呢…」
「陸定鈞莊主的聚賢山莊不乏高手名劍,何必巴巴兒的親自跑來?」
「除了山水劍,還能有別的理由麼?前幾日原本要落在彤黥碧砂其中之一的萬壑千峰
,現下有到手的機會,是你能放過?」
「不能….所以我才在這兒….連家當都帶了,免得銀兩不夠…」回答的中年漢子高頭
大馬,滿面虯鬚。
「你蕭本渝的留燕塢銀子會不夠,我們可得在路邊乞討了….」另一位錦衣玉袍的小
個子悠哉的呷了口茶冷冷道。
看來都是來頭不小的人物啊…而且顯然對逢鐵匠的劍勢在必得,嘴上客客氣氣,眼裏
卻放著打算攫獲獵物的精光。
我真佩服艷陽能長年不厭其煩的來這地方和眾人周旋,家裏逢鐵匠的劍可有不少把呢
….
在嘈雜的閒聊聲中,苗若臨靠近我耳邊:「你剛才究竟在不高興什麼?」
「不高興的是你吧?」正專注在傾聽他人閒談,我想也不想回答。
「……..」
這時,賀凌走了過來:「苗老闆、暨大公子,我們那兒有座位,兩位何不隨賀某過去?」
他指向廳堂另一側,白衣少年們正指使小廝們逐一排著椅凳,丁容也在那兒揮著手。
「多謝賀大俠,我在這兒便成…」我搖頭道。
「苗老闆?」賀凌看看苗若臨。
「…..在下尚有要事和暨公子商談,多謝賀大俠好意,讓您特地走這一遭苗某真是過
意不去…」苗若臨瞟我一眼,回答的極為有禮。
「哪兒的話,苗老闆無須如此在意。」賀凌不以為意的淡淡一笑,拱手離去。
「你不喜歡他?」沉默了半晌,苗若臨才突然出聲。
「…..你說賀凌?」我的表情這麼明顯嗎?
「一向能坐就不站的你,卻寧願杵這兒,而且正眼都不瞧對方一下。」苗若臨在我的耳邊
輕聲道:「可見有多不想靠近那,雖然那兒的人著實不少…但至少有丁容那花一般的姑娘
替你解悶。」他的聲音不冷不熱的說著,一派氣定神閒。
「你不也留在這兒?」我於是回道:「有你在一旁就不悶啦,剛才在外頭頂著大太陽又找
不著你,就是有得坐也覺得無趣。」
「…..」苗若臨的氣息突然一窒。我不禁別過頭看著他。
他輕輕抿著唇,神情即是複雜,同時有著欣喜和苦澀,又帶些惱火。
我感到有點緊張,心跳微微加速。
剛剛又說了什麼嗎….讓他有這表情。
嗯…..其實….
也許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苗若臨瞧著我許久,深吸口氣,欲言又止,但終究是沒再開口。
不久,逢鐵匠一臉疲憊的出來了,身邊還跟著幾位相貌不凡的人士,這幾位一踏進廳內,
眾人無不發出訝異討論之聲。
「那是擎天朝裏的衛大人、還有四王爺劉峻、彤黥派的上任掌門徐勺虹、碧砂門的副
門主顧玉諄和他得意門生黎晏非….另外後邊那誰啊?我怎麼不記得…」
「那是寧海幫幫主孫永寧…可他怎麼會在這兒?按理說他應當沒資格進到這裡…」
「大概又是用銀兩買通的!」另一人不屑答道。
「逢鐵匠哪是銀兩可以說動的?…..」
七嘴八舌討論中,逢鐵匠讓身邊人入了座,自個兒卻站在中央,銳利的目光掃射廳堂四周
,周圍人給這一瞧,無不噤聲,屏息以待。
「好了…這幾位客人剛剛有要事絆住了我,可不是我老逢故意睡懶覺讓大家枯等…」
逢鐵匠聲音一出,若洪鍾般的音量隨著深厚的內力,使得周圍金屬製的燭臺輕輕顫著,發
出低微共鳴:「大夥兒專程為我老逢的山水劍遠道而來,也是辛苦,但這山水劍老逢不才
,目前只做出兩把,名喚『萬壑千峰』、其實本是可以分別出售的,但老逢明白有些人就
是喜歡成套收藏….」
「那是自然的,逢鐵匠的作品,誰不想成雙成對珍藏?」
「那也得你有本事使…」
「你老傢伙啥意思?有沒本事待會見真章!」
看來,這屋子裏的賓客有大部分都彼此相識啊….
「承蒙大家厚愛支持。雖早先我老逢已決定過,為確保自個兒的作品能好好發揮特長,而
不只是被供著看,所以不單親自審評購劍資格,而且一人一回只能夠得一劍…」逢鐵匠道
:「不過,前些日彤黥派和碧砂門兩方都前來表示想要購得這對劍…彤黥派要此劍作為傲
天絕倫會的得勝獎項,碧砂門則要替四王爺取得。」
話一出口,人群中頓時有不滿之聲響起。
四王爺起身道:「各位高人,並非我劉峻奪人之美,傲天絕倫會辦得風光,也大利於矽丘
,彤黥派主辦乃是我的引薦,我又怎會絆著自己?但擎天天皇大壽將近,又差人來詢…」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衛大人:「各位也知道灃淩和殷鄴的戰火即將點燃,灃淩皇帝向熒風和
擎天宰相燁英是近親,我們得小心他兩國不會聯手,雖然矽丘本土遠離戰場,但位在灃淩
境內的屬國可不少,矽丘沙漠荒地甚多,不少缺乏的物資皆來自屬國,若不好好保住,本
國也會陷入困境…」四王爺滔滔不絕的解釋著。但周圍的人仍露出些許狐疑神色,小聲討
論著。
「日前彤黥和碧砂為各自理由在此爭奪購劍權,本著老規矩,我讓他們自個兒解決完再來
找我,沒想到兩個年輕人竟殺紅了眼,下手不知輕重!打壞了我老逢珍愛的『嘯天樹』,
這樹我從這麼小開始培育…就為了它長成二十年後,能在清晨發出如鷹的清嘯聲,那樹苗
還是過去日曜侯親贈的…」
逢鐵匠扼腕道:「我一時氣憤就將兩邊都逐出天火闕,這對劍不打算給任何一方,也寫了
通知讓各位前來爭取….結果這些人就親自找上門來,攪得我一個頭兩個大!現下連我都
拿不定主意該怎麼辦….連本來進行到一半的活兒都擱下了…」
「既不好讓各位白跑一趟,又不能就這麼讓彤黥、碧砂空手而回….」逢鐵匠突然露出詭
異一笑:「只好用最先老規矩…來比個武了。」
「但是各位武功蓋世,若全打起來,怕我這房子就要掀了,萬壑千峰恐怕也屍骨無存…因
此….」逢鐵匠突然看向我:「就只有請拿著我的灼燁劍的大俠,替老逢解決這個難題!
只要能將他打敗,讓他點頭,老逢就二話不說將這劍交予!」
「!!」
就在我驚愕的說不出話來時,逢鐵匠走了過來,微微笑道:「曉陽啊,許久不見
,又長高了點?」
「逢前輩…」我低頭抱拳道:「恕曉陽禮數不週,未曾拜帖便來打擾。」
看他這麼熱絡,感覺有些怪…記得逢鐵匠似乎就來我們府裡一回….而且還是在我們小時
候,那時他來找爹,還帶了幾把小型的兵刃,齊旭晴陽和艷陽全擠在桌邊看著,興奮不已
的七嘴八舌,但我就是對那些刀劍興致缺缺,而他也顧著和爹說話,根本沒瞧我一眼。
「哈哈哈….老夫眼力不錯吧?你們暨家人長的就這個樣!…上回見到你是多久以前的事
了?好像才這麼點大吧?他們通報有人帶著灼燁劍來,我本來以為是艷陽那孩子,但艷陽
我們這兒的人都認識,我還道晴陽終於用膩了那『碧天』,想來這換一把…」
逢鐵匠一臉笑咪咪:「想不到這灼燁劍終究還是在你手中,不出老夫所料…畢竟你長得最
像你爹了,這把劍也就你這模樣最為相稱!」
「逢鐵匠,這位也是暨家少爺?」那位滿臉鬍子叫蕭本渝的人在旁問道。
「那個暨兄弟的家人?」旁邊錦衣老頭眉心隱隱跳動。
「是啊,就是『那位暨艷陽』的大哥,日曜府大公子暨曉陽…」逢鐵匠得意的叉著手,轉
身向眾人朗聲道:「由他和各位過招,大夥應該也沒意見吧?」
眾人先是鴉雀無聲,片刻之後嘆氣、埋怨此起彼落的冒出。
「那暨艷陽聽說是家中最小的….都已經那麼難纏….」
「本來這回沒瞧見那小兄弟,正想著這劍已成囊中之物的….」
「我說逢鐵匠你也太沒誠意,讓我們白跑一趟,該有個補償吧?」
「你又還沒打怎麼就先認輸?」
「你開玩笑嗎…同時面對彤黥碧砂、還得對上暨家人…劍沒拿到老命先去半條,我可還有
妻小要養…」
紛紛擾擾中,我向逢鐵匠低聲問道:「前輩…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嗯?你不知道麼?每回我的新作問世總是這場面,雖說用比武方式以示公平,但太耗時
費神,所以艷陽在時總會這麼幫我…雖然有時反倒是他得到那把劍的購買權…不過幸虧他
懂得拿捏分寸、又極識體守禮,讓結果總是皆大歡喜,所以解決我不少麻煩哪…」
逢鐵匠用手肘頂頂我,神秘的笑笑,低聲道:「放心!一如往常,私下給你留著好東西!
這萬壑千峰雖好,但稍嫌剛硬,我正在趕製的『泓澄』可是英氣逼人,比較適合你,過去
我還特地排除萬難,替艷陽保留那對撥雲見日,那本來是要給藏雲谷主風承昀的呢….」
「逢前輩,你的這灼燁劍已經夠好了。」我回道:「我沒想到此番前來會遇到這事,萬一
負您所託,反而增添麻煩….」
艷陽愛劍成痴,從前便因這弱點被爹拐著作了許多苦工,沒想到逢鐵匠也來這招,但我可
是不一樣。
跟這麼多人動手要耗多少內力啊….就為了拿一把我平常用不著的劍!開什麼玩笑!我絕
對不幹這種事!
眾目睽睽之下,而且苗若臨也在這裡…說什麼都不能冒這個險!就算是噬枯翁那個能將泥
水化為甘美醇酒的『淨露瓶』也不行!
逢鐵匠見我想拒絕,忙道:「我知道這事來的突然,但你好歹是艷陽的大哥麼,看在和你
爹交情上就幫我這回吧!對了,我聽說過你比較喜歡法術…告訴你,這把『泓澄』可是大
大不同,它和你那灼燁劍一樣,是鑲怯情玉的,能將法術的施展和防禦增倍…」
「所以說,那就不需要相同的兩把…還是割愛給其他人吧?」
「不同!當然不同啊!」逢鐵匠氣急敗壞:「那怯情玉可是如卵石般巨大,好不容易才找
著,能有那大小,能量定是驚人至極,你想想看…」
「那怯情玉在哪兒?」我立即問道。
「正要運來呢。」逢鐵匠指著孫永寧道:「因為灃淩那兒有些亂,我還特地請他們運送,
寧海幫這方面還不賴,我託他們好幾回了,但因為繞路避開戰區,要花點時間,但定能在
中秋前把劍完成…」
「搞不好還能趕上傲天絕倫會…」苗若臨一旁聽了,向我道:「這不正好嗎?這樣就能解
決一切了…」
「還不能確定是不是那一枚呢…」我蹙眉回道。
總覺得哪兒不大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不要緊,先拿到再說…」苗若臨輕輕一拍我的肩,回頭對逢鐵匠道:「逢前輩,曉陽有
傷在身不能使法術,由我來代替他吧!」
「曉陽有傷啊….」逢鐵匠很是遺憾的嘆口氣,但隨即眉角一展,向苗若臨笑道:「不過
,我也許久沒瞧見苗家的家傳絕技啦,正想念得緊。我記得那六年前的傲天絕倫會上,你
們的翦影拈花指…我忘了哪一招…居然封住了破空劍司空朔的『驚鴻飛天』!可惜平時你
們光顧著做生意,居然就只參加那一回,真是浪費了一家子璿士體質…」
「逢前輩,承蒙謬讚,但家中也就我和二哥五哥是璿士。」苗若臨回答的謙和,但眼眸閃
著躍躍欲試的光:「那麼,請前輩指定對手和比試方式….」
「當然當然!要不我順便借你把稱手的兵器?」逢鐵匠興奮的眉開眼笑:「除了翦影拈花
指,我還想看你們的惜鈺劍法呢,從前日曜侯提過,可我一直沒機會親眼瞧…讓我想想…
..你應該適合用….」
這….!看情勢,竟像是非打不可了。
但我怎麼能真讓苗若臨代替我?雖然他是有著一身無處施展的功夫,可是一口氣對上這麼
多人,萬一不慎走漏風聲讓苗若奇知道,難保不會直接上玉水樓找我掀桌子。
而且…我不想再欠他情了….,更何況我又不是真受傷。
難道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嗎!!
「逢前輩,」掙扎之下,我只得出聲道:「還是我來吧,我的傷…其實沒那麼重,還應付
的來。」
「喔?嗯….我剛剛還在想你看起來不大像傷到不能用法術的樣子…」
逢鐵匠聲音放低道:「其實這兒的人也不全是璿士,要不,我讓他們別妄用符咒,一切憑
真本事,反正不過比劃比劃,又不是性命相拼,而且你爹的熒日神功博大精深,就是不使
咒,用裡頭其他功夫過個幾招應當不成問題….我記得裡頭的劍術…」
爹的熒日神功內容種類繁多,從內功到蘊含法術的掌法、劍法,隨便挑其中一樣使都足以
行走天下,確實有部分不需用到咒語。
沒有加上法術威力是不夠,但如果只是比試,光用招式應該也行得通。
….問題是,那些繁複的劍招我不知多久沒使,大概忘了有六七成吧….
我心生一計,道:「是否可請前輩說服這些人派個代表出來就好?比如彤黥碧砂各一人,
然後今日來的賓客一人…」
和三個人打,應該比和三十個人打好得多。
逢鐵匠眨眨眼:「嗯…我盡量說服….但人少可不代表比較好對付哪。」
「還有,比試開始時,請撤掉這四週的反瞬移咒和監視咒。」
「….你發現啦?這符咒我是請燁英佈的,理應沒人會察覺呢…」逢鐵匠嘆道:「反正比
試時也無人有心思亂跑吧?我讓手下們多注意些便了。」
「另外,我還需要一件大的、有帽子的披風。」
能遮住頭臉的最好…這樣我才能在不幸發生的第一時間順利逃跑…
「啊?…好吧!總之把這滿屋子的人早點兒請回去,讓這裡清靜些為第一優先。」逢鐵匠
一臉不解,但不再多說,聳聳肩叫喚手下準備。
「曉陽,」苗若臨眉頭緊蹙,道:「至少讓我幫你分擔一半的人數。」
「不行!」我道:「這事本就和你沒有關係,我豈能讓你涉入!」
「你的事怎會和我沒關係!?」苗若臨聲音明顯提高,不快的直視著我。
「我…」他的眼裡即使蘊含怒氣,但仍是帶著水般的流光,明燦燦的,這樣的眼神著
實讓人無法招架:「我不是這個意思…」
原先那種心慌的感覺更明顯了。
但不知為何,又隱隱有點兒….雀躍的感覺?好像有什麼輕輕掃過胸口,帶著點被撓
抓的騷動。
周圍有幾雙眼睛往我們這邊瞧,但苗若臨渾然未覺,只氣呼呼的盯著我不放。
現在究竟怎麼回事,連我自己都要分不清,但腦裡有某部分,其實很平靜,像是早已預料
到般的理所當然。
……………….
事情……真是我想的那樣麼?
逢鐵匠招呼眾人移往屋外,朝我們揮手呼喚,示意我們隨後而行。
「我還能應付,就不用再多一人增添變數麼?」我如臨大赦的鬆了口氣,別過眼:「反正
…事情…就這樣,你別多心。」
正轉身想走,苗若臨一把用力扯住我:「 你別再瞞我!這樣的熱天,你竟要求一件披風
,可見你爹的咒術影響重大。」
「其實…是很嚴重的內傷吧?你居然說只是一丁點不舒服…一定是還沒好,所以才對逢鐵
匠的要求百般推辭!」他的面色凝重,聲音低了下來:「曉陽….你如果是顧忌我五哥,
那大可不必…」
「我只是懶怠又嫌麻煩罷了,別瞎想。」我站定身回頭看向他,嘆了口氣,順手挑開他沾
粘在頰邊的髮絲:「這把灼燁劍我沒正經使過,用用看也未嘗不可,它上頭怯情玉能量不
小,應該可以藉以補足一些施術耗損的氣力。」
苗若臨身子略唯一僵,但沒有避開我伸向他臉旁的手。
他閉上雙眼深深吸了口氣,薄薄的嘴唇緊抿,用牙齒輕輕咬著,像在竭力克制什麼即將出
口的話語。天候敢情是太熱了,他鬢邊的髮尾有些許的濕意,雙頰泛著紅潮,連呼吸都有
些急促。
他的臉頰看上去光滑潤澤,和月白的衣衫一般,彷如盈透的玉石,卻是溫熱軟韌,讓人不
禁想要觸碰。
捏捏那帶紅的雙頰,另隻手環過他身後,使勁摟著他的雙肩,嘴唇很快的朝向
他的前額一碰,我朝他低笑道:「讓你瞧瞧我的本事吧!待會兒記得站遠點!」
在他尚未回話前,我立時鬆開手,頭也不回的走向人群。
剛剛...我做了什麼啊….
算了…計較也沒用。反正就是想試試…是不是心裏想的那樣。
眼前一排虎視眈眈的傢伙正雙手交疊注視著我。眼露精光,印堂帶淡淡紫氣,全是內家高
手。
「暨大公子,我們青海派的海天五鎮,向您討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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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蓮真是風景優美空氣清新的好地方
玩的很開心~~~最高興的是看到活生生的海牛~~超可愛~~)
曉陽
實在是搞曖昧的高手orz
而且本人自覺性很低
為苗苗一掬同情淚
所以說要追獅子座的人一定要主動些....
還要講的明明白白~~~
(但要苗苗向悒哥哥看齊實在有點困難
齊旭則是更不值得效法的壞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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