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ccfish (熱愛藝術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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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自創]三陽開泰之破曉曙光(36-40)by嘉音
時間Tue Apr 1 00:33:54 2008
「曉陽啊~~~~!!」才走到園中,逢鐵匠見到我,忙上前道:「幸虧你沒事兒!他們說看
見你已經平安出來,讓我總算鬆了一大口氣!真是!這石牆當初你爹在時就建了,還是他
設計的,這些年來從未出過問題,昨兒我還請鬼斧神工亭的人來檢查過呢!哪知…」
「鬼斧神工亭?」
「這鬼斧神工亭和巧奪天工閣一樣,都是一流製作機關的舖子,巧奪天工閣前陣子據說換
老闆了…神神祕祕的未曾露面,連裡頭核心人物也有所更換的樣子,我一時信不過,才改
請鬼斧神工亭的人來做定期的維修….」
逢鐵匠氣急敗壞道:「昨兒早上來個生面孔,我還不放心,讓他做了許多測試,肯定沒問
題了才放他走,想不到居然…方才緊急差人去找鬼斧神工亭來,要他們給個交代,他們卻
說從未接獲我的通知派人來過!我好後悔!早知道還是找原來的巧奪天工閣….」
「所以是有心人假冒身分進來動手腳了?」我思索著,問道:「傷亡情況怎麼樣?」
「那石板牆混了鐵砂等金屬,又有咒術護持,堅固非常,但因為只倒下一面,加上高度的
關係,被對面的牆板卡住一部分,所以沒全部壓下來,加上場子裡頭人不多,大家又都是
江湖老手,應變能力強,目前有被困住和受傷,但應是沒有大礙,」
逢鐵匠道:「在場子正中央的你和彤黥碧砂幾位璿士,位置是最首當其衝的,不過既然你
沒事了,另外幾位也是璿士,應該….」
說著瞧瞧正被逐一搬運的石塊,以及一車車被運載走的沙土,語氣有些猶豫:「現在他們
除了挪開牆板,也往下開挖,看能否先弄出個通道,讓裡頭不至於沒有空氣,也好進去救
人….這牆板巨大堅實,尋常咒術根本在它面前根本行不通,只能用人力。」
他愁眉苦臉:「現在我只希望那幾位璿士沒事,否則還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彤黥碧砂…說
起來我也有錯….唉!真是天有不測風雲!我非找出那個假冒鬼斧神工亭的傢伙不可!」
那冒充鬼斧神工亭的人很可能做了什麼能用咒術控制的裝置,若要對逢鐵匠或其他人不利
,就不會只讓一面牆倒塌。
看來這意外明顯的針對彤黥派和碧砂門。
「那孫永寧人呢?」那個寧海幫的孫永寧今日也在場,這場意外和他是否有關?
「你說寧海幫主啊?他人可熱心著!登時領許多幫眾前來幫忙…繩車也是他出借的…」逢
鐵匠指著在人群中穿梭的藍衣人,那數量真不少…
我盯著來來回回忙碌奔波的藍衣人,孫永寧正在他們之中,發號施令。
孫永寧身邊沒有那夜在悅賓樓襲擊我的傢伙,那人身型乾瘦且步法詭譎,不但有著高強的
武功,而且顯然是個璿士。璿士走路通常毫無聲息且方法獨特,使用輕功也不同於尋常人
,我一定能一眼認出。
那神秘客和孫永寧有一定的關係,而且顯然樂於見到彤黥碧砂失利。
我沉吟道:「逢前輩,你還記得那冒充鬼斧神工亭的人的長相麼?有法子形容出來?或是
回想也可以….越仔細越好!」為了線索,只有用這法子試試….
「我想可以,那人的臉頂好認,他的右眼旁有塊斑,身高一般,嘴唇有些厚…」
趁逢鐵匠閉目思索時,我伸出手默唸咒語,一屢淡淡的光夾帶淺紅,隨即由逢鐵匠的眉心
和唇溢出,在面前一尺處,隨著他口中陸續帶出的語彙,光線有如編織般交錯,越見濃密
,一張臉慢慢兒的在逐漸轉身的紅光中出現。
「….就是這樣了…曉陽不會是想用現型咒吧?這咒據說是擎天的術者創的…連你爹也不
會….」逢鐵匠突然瞪大眼瞧著面前:「就是那傢伙!一模一樣!」
我細看那張臉,是昨天下午,躺在崔至煒旁那個招受池魚之殃的屍體!
「….怎麼?曉陽?你見過這個人?你認識他麼!?」逢鐵匠見我不語,忙問道。
「見是見過…正好就在昨天,」我撤掉現型咒,浮在空中的影像蒸發了般消失:「不過他
已經死了!」
「什麼!?」逢鐵匠神情嚴肅:「那肯定是被滅口了…這究竟怎麼回事?」
我將昨日下午玉水樓前崔至煒離奇墜樓身亡,以及彤黥碧砂兩派為此起爭執的事說了一遍
,但略過在玉水樓遇見孫永寧的事。
總覺得還不是說的時候,而且我也不想再把苗若臨的悅賓樓給扯進去。
「明顯有人想重新挑起彤黥碧砂兩派的紛爭,多年前你爹好不容易將兩派治的服服貼貼,
逼他們立誓永不殺害對方門人,現下你爹走了,他們也就再沉不住氣…」
逢鐵匠嘆道:「想不到調解兩方的重擔竟落到你身上了,這可傷神的很…不過你放心,看
在你爹份上,我老逢定會幫著你,誰破誓了,就休想再買到任何一把像樣的兵器,叫他們
全用菜刀打去!」
「但現下來看,彤黥碧砂同時都是對方目標,否則也不會再他們兩方俱在場時發生意外…
」我問逢鐵匠道:「若這兩大派在展碇勢微沒落,究竟獲利最大的是誰?」
「這可難說,這兩派不只於江湖上有相當的歷史與名望,又和朝廷來往甚密,矽丘南方包
含展碇這一帶都是他們兩邊的勢力範圍,非但有龐大基業,還各自擁有傑出的獨門絕技和
咒術,彤黥派有人在皇宮擔任御前侍衛統領、碧砂門弟子則位居軍方指導的要職,可說人
人都希望取代他們的地位…真要撂倒這兩派不容易,」
逢鐵匠思索道:「不過近來寧海幫像匹黑馬般突然在展碇一帶迅速竄出名聲,他們聲勢日
見壯大,走鏢運輸採挖礦石都更價廉物美,加上幫主孫永寧為人老實誠懇,熱心公益,許
多人反而喜歡同他們往來,勝過面對心高氣傲的彤黥碧砂…連我有時也因為嫌麻煩,直接
委託寧海幫….」
他說著,蹙眉道:「這麼說起來,寧海幫應是最直接獲利的對象?但我瞧那孫永寧不像有
那種手段的人啊?寧海幫不過是個尋常幫派,沒有強大後盾,幫裡頭也沒什麼璿士,多是
一般武者,連術者也沒見過幾個,所以彤黥碧砂根本不把它看在眼裡….」
孫永寧和寧海幫應該只是被利用的對象…那背後的主使者究竟是誰?
「前輩,能讓我瞧瞧控制那幾面石牆的機關室嗎?」
「那是自然!在那兒…假山右後方的小屋就是,」逢鐵匠道:「我那機房門口有佈咒,避
免尋常人進去搗亂…」此時有人大聲叫喚逢鐵匠,他應了聲,回頭問我:「讓我找個人帶
你進去?」
「不用了!您快去忙…」我搖搖頭:「真進不去我再來請人幫忙就是。」
我有生以來可還沒遇過任何一道不得其門而入的咒呢…
「那就拜託啦!」逢鐵匠招來一位白衣少年:「把我書房裡右邊書櫃上層那紅色捲軸帶來
給暨公子…順便幫暨公子帶件替換的外袍…」他看看我,遲疑問道:「曉陽,你還需要那
什麼斗篷嗎?」
「當然需要!」我想也不想,立即回道。
看眼前這景況,隨時都可能有突發狀況….也許下回我該想法子弄件輕薄質料的,以便隨
身攜帶。
將滿是塵土和破損的外袍換下,重新套上一件淺藍素面的罩衫,矽丘的衣服袖子和衣
擺都比較短,領口開的低又沒有釦子,穿上去雖輕巧便捷、利於行動,卻讓人有些不習慣
。
走至那間機關室,佈在門口的咒正如水波般流動著,在門板和把手上來來回回,盪漾著奇
幻的艷色,有如不意滴落在透明燈油上的濃稠顏料,鮮麗卻顯得張牙舞爪,讓人聯想到五
彩斑斕的毛毛蟲。
總共有五道咒。
我手掌往前,吸氣凝神,輕輕將掌力一送。
橫佈在門前如屏障般的色彩,正中央有一圈像是突然給洗掉了般,行成一個空白的圓圈,
其他的顏色像要避開那圈一般紛紛往邊側繞過。
這樣就不至於將原來辛苦佈下的咒弄壞了。
我將手探進圓圈內,推開門,進到屋裡。
這屋雖小,卻有樓梯直通地底,往下走遍是間極大的機關間。
打開逢鐵匠給的紅色捲軸,裡頭有著爹的筆跡,是從前這座機關的設計圖。
雖然沒齊旭那麼熱中研究機關,但爹的許多機關多需要以咒術做動能,加上齊旭總三不五
時要我幫他做檢測,所以簡單的機關學我略知一二,應該能瞧瞧究竟是哪兒出問題….
爹的字跡真是潦草,我沿著圖上所示,邊往前走,一一對照眼前所見。
為了防止不測,逢鐵匠早已將其他塊沒倒塌的牆面撤開,它們在底下靜靜的立著,宛如座
座沉默石碑。
啟動它們的齒輪轉軸都沒有什麼異狀…我走至那座肇事牆面的控制臺,地上有幾個掉落的
釘栓。
仔細瞧了一會兒,這些釘栓原來正是穩定石牆重心的零件,原本應該是封死了不能移動的
,但是顯然這些釘栓被改過了,變成能夠自由拆卸,而因為一時鬆脫,才造成石牆的重心
失衡移位,進而倒塌。
但是這間房間據逢鐵匠說,昨日冒充鬼斧神工亭的人來過後,就鎖起來了,當時測試是沒
問題的。
有誰能蠻過眾人耳目,來將釘栓解開、使之脫落呢?
難道是….我蹲下身,將其中一個釘栓拾起,上頭有殘留的咒術。
熟悉的刺痛感,又是那移物咒!!
正想將其他釘栓也拿起來檢查,突然地上幾枚釘栓像有隻看不見的手托著,漂浮在半空中
,發著森森藍光。
在我手裡的那枚也在掌心中震動,急欲脫離般劇烈的顫著,明顯的刺痛感和陣陣的麻,那
人就在附近,距離不遠處!肯定正想用趁人不備用移物咒,將這些釘栓挪到他處!
漂在半空的幾枚釘栓輪廓漸漸模糊,我運氣於掌,扣住手中那枚釘栓,施展全速奔至樓上
,正在施移物咒的究竟是誰?!趁這時咒語還未完成,對方正在運行法術之際,我也許可
以看見那個人!
我用力打開房門,看向外頭,映入眼前的卻是十數位身著藍衣的寧海幫眾。
「暨大公子,在下寧海幫主孫永寧。」孫永寧低頭拱手客氣道:「逢鐵匠見你在裡頭許久
不出,有些擔憂,我便來瞧瞧是否有什麼能幫上忙的…這大熱天的待在窄熱的小屋內,可
得小心別悶壞身子。」
細目觀察眼前的一群人,耀眼日光下的藍衣極其刺眼,正好能掩飾掉施咒所發出的些少許
氣勁,如果高明的話根本無從察覺。
我緊捏著手裡那枚蠢蠢欲動的釘栓,道:「多謝關心。」
狡猾的傢伙!!
「另外,彤黥派的上任掌門徐勺虹和碧砂門的副門主顧玉諄,好像因為這回的意外正在激
烈的爭吵,眾人幾乎要勸解不了,逢鐵匠便要我請您快些過去…」
孫永寧續道:「似乎暨公子的話對這兩派更有份量呢,簡直要比四王爺劉峻面子還大…」
他的語調別有深意,充滿著讓人不快的阿諛。
「我知道了,有勞孫幫主知會。」我盯著露著諂媚微笑的孫永寧和眼前一干藍衣的寧海幫
眾,慢慢回道。
這其中有一人便是施那移物咒的人,使牆板倒塌的始作俑者,也可能是殺害崔至煒的嫌疑
犯。
回想在悅賓樓孫永寧同那人的對話,又像對真相不盡清楚,只是惟惟諾諾的依對方的話走
,以他的身手絕無法在眾目睽睽下,不著痕跡的殺害崔至煒這樣的高手,寧海幫也沒有使
整層樓的客人一致聲稱崔至煒自行墜樓,眾口鑠金的能耐。
關鍵還是在襲擊我的那人身上。那個神秘客必定和孫永寧經常接觸,而現在正偽裝成寧海
幫人,逐步進展著對彤黥碧砂不利的陰謀。
尋跡咒在那神秘客前會被看穿,不管用,必須要能深入寧海幫,實際接近孫永寧,才有機
會找出真相….
但顯然孫永寧對我的身分是極有防備的,不可能就這樣堂而皇之進寧海幫調查。
……………………
難道…..就只有那種方法了嗎……………..
走到人群聚集處,彤黥和碧砂分站兩邊,彼此怒目相視,氣氛頗有劍拔弩張的意味,兩位
鬢角掛著幾絲白的中年人正如氣盛的小夥子般,舉著兵刃高聲喝罵、面紅耳赤,一邊逢鐵
匠和眾人正極力勸慰。
苗若奇和苗若臨正在一旁,苗若奇一見到我,挑起眉毛正要開口,苗若臨卻先他一步走過
來,蹙著眉對我道:「眼下又是為兵刃歸誰的事鬧得不可開交,剛才添的意外讓他們更是
怒不可抑,正在趁此發洩,所幸他們兩邊還沒忘記持恆咒的事,不至於真大打出手,你就
別過去了,這本就該讓逢鐵匠自行想法子解決….」
「阿臨!」跟在他身後的苗若奇一臉不滿:「別老護著這小子,日曜侯當年能擺平兩派紛
爭,子承父業有什麼不對?逢鐵匠對我們苗家不錯,不該見他為難。」他瞧瞧我,鼻子哼
氣:「暨家大公子不是本事高絕麼?怎麼不過去說句話?你一句可比別人十句有用處不是
?出張嘴就能讓人為你做牛做馬…」
「五哥!」苗若臨猛然打斷他:「你不是找孫幫主有事?」抬起手指向對後方跟過來看熱
鬧的孫永寧:「孫幫主!關於貴幫租賃過礙雲的事五哥還有些疑問…」
孫永寧陪著笑:「哎!苗五少太客氣,這大熱天底下的又有事故,實在不是談話的好時機
,不如晚點兒閒下了到我幫,讓老孫好生招待著慢談,剛才那幾輛繩車….」
趁苗若奇注意力被孫永寧分散,苗若臨拉著我走到人群的另一側。
「你面色凝重,怎麼了?」他問道。
我將方才的留著的唯一釘栓放至他掌心內,將他的手闔起,低聲道:「快將它放進我房內
那個綠玉匣子封起來,千萬不要讓它被移物咒帶走!」
他訝異的瞧我一眼,隨即點點頭,若無其事的離開。
我步向人群,逢鐵匠見到我,正如獲大赦走過來,才要開口,一句:「找到了!丁姑娘和
黎公子、賀大俠!」中斷了彤黥和碧砂兩邊蒸籠般冒著白煙,氣呼呼的對視,兩方人馬衝
向了正被抬出來的擔架。
「晏非!」「容師姐!」「大師兄!」惶急叫喚的聲音此起彼落,三具擔架上賀凌是唯一
清醒的人,正緊蹙眉頭一言不發,他的腿上有道不淺的傷痕,嘴角牽有幾縷紅絲,勉強撐
起上身對週圍擺擺手表示無礙,對上前關切的徐勺虹垂首:「二師叔,恕弟子不才,讓您
老人家擔心…」
「沒事就好!」徐勺虹冷靜道:「『紅鯽』沒有異狀,我們自然知道你二人無性命之憂,
但這千斤重石壓頂,可不會是小傷…容兒怎麼了?!」他轉向另一邊的擔架問著正圍在丁
容旁探視的弟子。
丁容的臉色蒼白,雙眼緊閉,艷紅的衣衫蒙上了厚厚塵土,但看上去除了手腳有細小擦痕
外,並未有明顯外傷。
前一刻還活蹦亂跳、巧笑可人的為我送茶,陪我解悶的可愛姑娘,居然不一會兒就憔悴若
斯….
我內心感到一陣難受,儘管是個璿士,但總是嬌滴滴的女孩兒,哪受的起這石牆重擊?
「容師姐雖沒嚴重外傷,卻昏迷著無法喚醒!」其中一位彤黥派弟子回道。
「趕緊把容兒送回去醫治!」
「但是….容師姐不知是否有內傷…恐怕不適合移動…」
「用紅鶴駕!」徐勺虹怒道:「別告訴我你們慌得使不出來!」
「但..用紅鶴駕必須經過掌門同意…」為首一位青衫弟子遲疑道。
「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容兒可能有危險,卻什麼都不做麼?她可是我從小瞧著長大的!」徐
勺虹眼睛一瞇,冷然道:「難道我這掌門一卸任,你們便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二師叔…弟子不敢….」回答的彤黥派弟子邊說邊求助的望向一旁正在包紮的賀凌。
賀凌抬起頭,眼睛正對著徐勺虹半晌,卻不見絲毫尊重,只淡淡道:「既然二師叔堅持,
便依二師叔的吩咐,若二師叔確定容師妹的狀況能使用紅鶴駕的話,我們就全交由二師叔
處理…」
他繞彎子的說話方式和先前一般,乍聽客氣恭謹卻明顯不懷好意,這一說,將責任全推給
了徐勺虹,顯然存心讓他沒法下臺階。
徐勺虹果然神色更冷了幾分:「哼!這會兒又突然懂得『尊重』我這二師叔來著?為了那
迂腐規矩,你們打算見容兒有危險?」
「容師妹不會有事。」賀凌平靜的答道。
「你懷疑我的判斷?」
逢鐵匠見狀勸道:「徐老!別急,我看呢,先將丁容姑娘送我這兒廂房,大夫已經在路上
了,先讓大夫診治一番再決定怎麼處理。大熱天的,得快讓這些傷者進屋內,別傷還沒好
又曬出了病!」他說著朝我望過來,使了個眼色:「咱們暨大公子也這麼認為…曉陽,是
吧?」
喂…我什麼話都還沒說……但眼下也只能輕咳兩聲點點頭。
徐勺虹聞言轉身瞧了我一眼,臉色變了幾變,冷哼一聲,負手不再說話。
正當彤黥派弟子七手八腳的將丁容等人往廂房送時,另一端碧砂門的人鐵灰色的身影也聚
在一處,一團團的像座座山石,但卻吵吵嚷嚷有如開鍋沸水。
「晏非!!!」淒厲呼聲由顧玉淳充滿真氣的發出,直穿耳膜:「快!快為他打通氣血!
他沒有呼吸了!」
我心中一凜,這黎晏非看來有些不妙,但是,雖是不小的石板,但畢竟是璿士,站的方位
離我也不遠,怎麼會有生命危險呢…
推開了團團圍住的人群,我走近擔架,黎晏非慘白的面容和泛青的嘴唇,衣上血跡斑斑,
傷得果真極重。
「暨大公子!」
「安靜些。」我沉聲道,掏出懷裏瓶中的藥丹放入黎晏非口中,邊探著腕邊的脈,邊用另
一手按向他頭頂百會穴,默念咒語。
過了一會兒,原來停止跳動的脈搏開始以不易察覺的輕震著,他的額角開始有粒粒汗水滲
出。
我鬆了口氣,晴陽的藥我向來是有信心的,幸好那強力的藥效讓我不用費太多勁。
雖僅有一絲氣息,但確實還有救。
將整瓶藥給了顧玉淳,我道:「若在大夫來之前他沒氣了,就再讓他服下一粒,邊在頂上
百會使用『護持咒』,會比直接用內力強行灌入好些,比較不會有危險…」
「多謝….暨大公子!」顧玉淳一臉喜色,朝我低下腰,我連忙伸手阻止他。
那藥可不是我煉的,我實在也不習慣讓兩鬢生白的人對我行禮。
「原來護持咒可以這樣用啊…」有人一旁小聲議論著,令人不自在的視線不斷在身上繞著
。
護持咒這咒不是很平常麼…幾乎是法術的基本…這麼用很希奇嗎?我心中不禁訥悶。
抬起眼,苗若奇正在另一端左顧右盼,旁邊已經沒有孫永寧的影子,大概是要找苗若臨來
著。
我可不想再被他瞧見….跟這人說話實在是件痛苦的事,僅次於應付爹的任務…不,爹的
任務還比較有意思…。
大夫在眾人簇擁中過來了,趁著大夥正亂著,我離開了天火闕。
步出天火闕,門外聚集不少圍觀好奇的群眾,指指點點,我撿不顯眼的地方走,到了路上
,一輛過礙雲在我眼前停了下來。
「暨公子!可總算找到您了!哈啾!」劉金下車迎向我,鼻眼通紅的,顯然還在為藍玉龍
的寒氣所苦。
「你怎麼在這兒?玉水樓不正忙著?」
「臨少爺派我來接您回苗家,他說不放心您,要我一路跟著,您這回可一定要坐車回去,
要不然我老劉就慘了..暨公子,請!」邊說邊揉了揉鼻子。
這傢伙,一會兒對我的能力百般讚賞和信賴,但又常像這樣,特意做些其實不是很必要的
事….彷彿總是在擔心我會出什麼差錯似的….
我不希望他老把心思用在這些事上…..雖然是挺方便的,但又總覺得….不大好。
雖然我也不是不高興。
嘆口氣踏進車廂內,劉金對車夫交代了幾句,隨即坐到車門邊,小心的張望著外頭。
過礙雲平穩迅速的在官道上行駛,我無心觀賞窗外景色,乾脆閉目思索關於移物咒的事。
移物咒…能自由驅使移物咒的術者或璿士雖不少,但這看似平凡的咒術,卻是精密細膩非
常,每個人使出的方式也不盡相同,殘留在上頭的氣息更是不一樣。
移物咒這咒可大可小,依照所修練的法門各有不同,所移的物品大小、性質、距離長遠,
以及平穩度,跟功力深厚與否關係密切。
我也曾虔心研究移物咒過,移物分為平移和瞬移,平移是使物品如在空中飛行飄浮,移至
自己所想要的方位,這較為容易也比較不吃力,每回我不想離開房間時,就會用這移物咒
拿取我需要的東西…有時是一盞茶幾碟點心或一本書房內的書什麼的….小時候便常被耆
伯唸無端耗損真氣。但要走過家裡那充滿機關的迴廊明明就更費勁。
瞬移物品的移物咒就困難多了,一般而言瞬移術大多用在人,比如自己身上,最多帶一個
人便要相當內力。
瞬移物品的咒術,並非尋常功夫可見….先前丁容使出彤黥派的『雲移星顯』,已是門絕
學。
這移物咒出現過三次,一次是殘留在崔至煒墜落的過礙雲底板、一次是悅賓樓內孫永寧和
某個他堅稱不認識的人遺留的一口空無一物的大箱子上,另一次則是這回的機關室。
或許我應該再查查『萬物皆可召喚移轉』第三卷。裡頭也許能找尋蛛絲馬跡…至少先知道
那是屬於哪一門的咒術。
在眼前逐漸隨著森森藍光淡化的釘栓,那種特殊的光線和隱去的速度,詭異的氣流
,瞧一眼就再忘不了。
掌心仍殘留些微刺痛,先前為了阻止手裡那枚釘栓被瞬移,我硬是施了反制的咒,對方一
定也察覺了。
....嗯?!那是....
一把扯開窗簾向外瞧,門邊劉金嚇了一跳:「怎麼了!?暨公子?!」
「那輛車!那是你們的車吧?!」
眼見那和我們擦身而過,絕塵離去的車影,我扯著劉金的領子忙問道。
劉金努力由窗戶探出身瞧道:「是咱們的過礙雲沒錯…瞧那尾端顏色,是寧海幫的人。」
「寧海幫?」
劉金道:「寧海幫向我們長期租賃過礙雲,所以五少爺特別吩咐撥了一批給他們專用,並
在尾端漆上和他們幫服同樣的藍色作為辨識…看那方向應該是要回寧海幫總部吧?前面左
邊的路轉到底那座藍屋瓦的宅子便是…….暨公子??」
邊往劉金說的路上疾奔,我取出懷裏滾燙的令牌端視,烏檀般的深黑已被濃艷的紅色逐漸
取代,如血紅珊瑚般的光澤在日光下閃爍著,上頭那枚玄雀像是要從中振翅飛出。
想不到怯情玉的蹤影竟然這麼快就出現了!
轉進寧海幫總部的那條巷弄,如海水般藍色琉璃屋瓦在白牆上高高的飛翹著,像層層濤浪
,一身藍衣的幫眾進進出出,讓我想起從前和爹出遊時,在遠方海面上不時躍起的鯨豚。
眼下這些再加上天水闕那群幫眾,人數著實不少,這孫永寧果真不簡單,竟短時間便吸引
這麼多人入幫,記得距我上回來展碇也不過半年左右的事。能長期租賃過礙雲、接近逢鐵
匠的身側,顯示這人除了財力不能小覷外,還極有手腕。
雖然短時間崛起,規模不小,但幫中卻沒有特別突出的名家高手,大家也只把他當作專事
走鑣做生意的尋常江湖幫派,但如果這麼有法子,為何不積極招募術者或璿士入幫?以目
前他們的名聲財力應該不難做到。
暗中企圖挑起彤黥碧砂的舊嫌新仇,真只是想取代這兩派在展碇的地位,擴大事業版圖這
麼簡單?
比起孫永寧,我更在意的是那使用移物咒的神秘客,詭異的身影和功夫,還有那粗啞蓄意
偽裝的聲音,充滿惡意的說話口氣,都給人一種不祥的感覺。
這背後,也許有更不為人知的事在進行著…
不管彤黥碧砂或是逢鐵匠還要不要追究,就是沒有人請託,我也想把那個在躲在人後算計
,暗自得意的傢伙給揪出來不可!
即使用這我最不想用的方法….
鼓起勇氣,走向寧海幫的大門。
門前停了兩輛過礙雲,車身比一般略長些,是專門載運貨物用的,藍衣人們正忙不迭地由
車內陸續拖出箱子,箱子不大卻看來頗為沉重,據說寧海幫也承攬不少礦石採運的生意,
瞧那些大漢兩人一組,汗如雨下的吃力模樣,想必箱內裝著的是滿滿的,未經打磨的原石
。
這裡頭,也許正有著我需要的怯情玉。
但是不知道是在哪一箱,甚至也不能肯定那怯情玉是否已經隨著先前幾口箱子抬入屋內。
眼下也不可硬搶,得想法子混進去找出引起這些混亂的始作俑者,如果能藉機拿到怯情玉
是最好…
「這位姑娘,請問有什麼事?」門口一位藍衣漢子上前對我問道。
「………………..」
…被稱作姑娘還是….非常不習慣!
「…..我想找你們的頭兒,談一樁交易。」我答道。
「…….幫主現在不在。」他有些疑惑,從頭到腳打量著我:「敢問姑娘姓名?有何見教
?」
我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強硬些:「那是否有副幫主什麼的…能做主的人便成,我要直接和他
談,勞煩盡快通報吧!」
「這…在下便是副幫主薛振,有事直說不妨。」這人面寬手粗,魁武壯碩,語調卻是文鄒
鄒的,有些兒不搭調,那方正的國字臉掛著的客套微笑,充滿刻意,也不大自然。
我道:「聽說你們有替人採辦礦石?我需要怯情玉。」
薛振一皺眉:「姑娘,我們這兒不負責販售,您有需要請到東大街上的玉石行,那兒的貨
色經過挑選,比較齊全….」
我打斷他:「但我要的可不是尋常大小,我需要如卵石般…」順便比了比手勢:「這麼大
的!」
「…….」他眼神有些冷下:「姑娘,不是我說,這怯情玉即便是送進宮內的上等貨色也
不過鴿蛋大小,姑娘可是在開玩笑吧?再者,怯情玉雖美,還是有效能的奇石,價格可不
菲,姑娘一個女孩兒家,想玩賞或佩帶,還是建議您到東大街…」
「你們不是才幫逢鐵匠要運來一顆?怎麼會沒有?」看他愕然的眼神,顯然沒想到這消息
會走漏,正待開口,我於是擺擺手阻止他道:「天氣熱著,我長話短說吧!你們幫我找卵
石大小的怯情玉,我便加入你們幫,這代價算起來還便宜你們了!」
回想晴陽和那些個販售草藥的商家,好像也是這麼說話的…他總說交易就是要先聲奪人,
讓人無法多作思考,自然便能達成目的。
「…..姑娘又在說笑…」薛振表情已經轉為嘲笑:「寧海幫多是像我這樣的武粗漢子,女
人家恐怕不適合,也派不上用場,您這嬌貴身軀屆時出什麼事,我們寧海幫也保護不了,
還是別…」
他話未說完,一道紅光沿著四周繞了一圈,眼前所見的門牆,像是被把看不見的鋒利刀子
切過的雪花糕般,瞬間削去了一大截,那消失的一截整個變成細粉落在地上,厚厚的覆蓋
住地面,白灰相間,有如臨海的沙灘。
視野一下子變得寬廣起來,藍天在餘下三分之一的牆中大片大片露出,雪白的雲朵像是探
頭般和光潔的牆緣連在一起。
原本停在門口的過礙雲絲毫未受波及,只是移到了門內,可以聽見馬兒在裡頭嘶叫和踢腿
,還有重重嘈雜人音,顯然一片兵荒馬亂。
那些搬貨的大漢目瞪口呆的立在一旁,兩手空空,幾口箱子正整齊的放置在薛振身邊。
薛振的臉色發青,嗯…被自己的刀子架在頸上也是難怪。
「這樣還不夠資格麼?」我淡淡道。
「姑娘…是璿士!?」他驚疑的看著我:「但….為什麼?璿士絕對有足夠的能力購買怯情
玉,姑娘大可以….」
「我是夏焱人,無法在夏焱明目張膽的買這樣大一個怯情玉不被查問,我被仇家陷害,喪
失了部分的記憶,需要怯情玉來恢復…」
我回道,將刀撤離他頸上,但鋒利的刀在他身邊緩緩的漂浮著,繞上繞下,像隻鳥兒不時
停在他肩上,讓他冷汗直流:「這樣你明白了麼?我聽說孫永寧信譽良好、樂於助人,我
雖身無分文,但這璿士的能力應該還值點錢….況且,我怕仇家打探我消息,也需要人替
我保密,避免洩漏我的身分。」
「….這等大事我做不了主,得等幫主回來…」薛振深吸口氣道:「姑娘是打算等候或是
…」
看看時辰,我得在苗若臨找到這兒來前趕緊離開。
「我明兒會再來。」我回道:「準備好怯情玉吧!」
「等等!姑娘請留下姓名!還有…」正準備轉身,薛振忙道:「屋內的過礙雲和這刀…」
那把明晃晃的刀,此時刀柄頂在他肩後,刀面正在他頰邊輕輕蹭著。
「喔…我正是忘了自個兒名字和住所,才得這樣大費周章麼…」我對他笑笑:「以寧海幫
這宅子的規模,那過礙雲應當佔不了多少空間吧…那刀正和你撒嬌呢,他跟你那麼久了你
也該讓他透透氣,同你親密親密…大熱天的我被曬得有些發暈呢,也倦了,就等明兒來見
到貴幫幫主再處理….」
不等他回答,我施了個瞬移離開。
但願剛引起的一片狼藉,能讓我在四週佈下的監視咒不被那神秘客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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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很擔心
像曉陽這樣的有點[散仙]的個性
用他的角度來敘事 好像會有些平淡
也顯不出他其實很優秀的那一面
不過、倒是突顯了苗苗的好....(汗)
現在想想
應該會有不少人喜歡苗苗勝過曉陽的吧?
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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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218.166.137.53
推 FLYSKY2001:所以是苗苗的逆襲!!! 04/01 01:53
推 fj4021:其實還是看得出曉陽很優秀, 很多招式和應對都信手拈來, 這 04/01 14:17
→ fj4021:樣的敘事手法反突顯曉陽挺平易近人的, 更何況, 苗苗看上的 04/01 14:19
→ fj4021:人當然不可能很差呀!(臉紅) 04/01 14: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