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走進這家店,好像就是大一那年。那天下午剛好在網路上發現這家店,然後晚上就
跑來看了。
如果只是一夜情,呂言威不缺。
和女孩子一樣喜歡帥氣有型的圈子裡,呂言威光靠身高外型也能很吃得開,這樣的形容法
有點籠統,因為呂言威的大弟呂言學,在學校裡一樣是個光靠外型就很吃得開的人。
但如果呂言威和呂言學站在一起,會很明顯的發現呂言威有多顯眼。
誰會不去注意一個渾身散發著虎豹般野性的性感和活力,話語和眼神間卻又充滿溫柔的人
?
穿著合身的T恤和牛仔褲,呂言威雖然坐在吧檯邊卻沒有點酒,背靠著吧檯,看著店裡每
個開放式小包廂裡的人,也不少人在打量著呂言威。
「想喝什麼?」中年的酒保也是店家老闆,和呂言威認識得不算深但交情也不錯,至少已
經貼在吧檯上的不接受賒帳聲明,呂言威可以破例。
「月底了,沒錢。」
「沒錢就喝白開水囉。」
「耍我啊,你這裡白開水什麼時後不用錢了?」微微側過臉,呂言威笑著回瞥了老闆一眼
,然後視線停在眼前。
隔壁的坐位上,是今天早上連個問題都不救他的學弟。
學弟的外貌不差,說起來算滿漂亮的,但是好像隨時都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氣質和眼神
硬生生的讓第一印象扣了幾分下去。看起來會讓人連想到精明幹練的社會菁英,卻以很大
落差的狀態用很不熟悉的動作抓著常見的啤酒瓶緩緩喝酒。
一瓶酒沒灌很多下去,學弟的臉卻在昏黃的燈光下明顯發紅。
呂言威又看看學弟旁邊的人,很明顯他們不認識──所以學弟是一個人來的?
腦袋裡的思緒轉了幾轉,呂言威得到了答案。
「學弟,失戀啦?」
「……」
「你走錯地方了。」算了,也不需用瞞,反正應該整個學院都知道他的性向了。呂言威有
點自暴自棄的這樣想,但仍然沒把話說完全。
「……」
「你走錯地方了。」算了,也不需用瞞,反正應該整個學院都知道他的性向了。呂言威有
點自暴自棄的這樣想,但仍然沒把話說完全。
只是學弟還是很不給面子的不說話,手裡抓著酒瓶卻沒有再喝一口。
「學弟。」
「學弟學弟的,你煩不煩啊。」咕嚕咕嚕的,一臉有事別找沒事不要煩的學弟口齒不清的
轉過頭來,瞪了呂言威一眼後,又緩緩轉回頭。
「……放一個新來的而且還可能走錯路的醉成這樣?」呂言威回頭對著老闆碎碎念,替自
己找台階下。
「他啊。」老闆擦拭著玻璃杯,輕笑著沒有抬頭:「我覺得他和……」
剛剛還很有精神開口罵人的那個人,就這樣無聲無息的癱倒在呂言威肩膀上。
「喂?」
倒在呂言威肩頭的學弟已經不醒人事,嘴巴裡喃喃念著聽不懂的語言,眼皮完全睜不開來
。
「學弟?喂!」搞屁啊現在他是釣男人釣不成還要撿個醉漢回家嗎?
所以,他現在又認命的拎著這個醉漢回租屋,究竟是怎麼回事?學弟是長得滿可愛的而且
還醉得一蹋糊塗,要亂來也很方便,可是一個大男人,和能夠輕盈抱在懷裡的小女孩不一
樣啊。
一路上半拖半攙扶著,重死他了,這時後就會很怨恨自己為什麼沒有住一樓或是租在電梯
大廈,扶著個滿身酒臭味的醉漢上三樓租屋處,虧他是洗過澡才出門的……
好死不死現在手機響又是怎樣啦?牛仔褲太緊了鑰匙卡在口袋裡面,一時抽不出來。站在
門前卻進不去,拖著個醉漢上樓人還在喘氣,現在又要接電話,誰啦?
「我現在在忙。」看到來電顯示是自己大弟,呂言威的不耐煩完全沒有修飾。
「啊啊,抱歉對不起打擾你了!」電話裡呂言學的聲音聽起來好像發現哪裡很不妙,很迅
速的道歉後馬上掛電話。
神經病,想他這個哥哥了不成。死小鬼現在正在和情人甜蜜蜜,大哥他被甩了還要抱一個
連被老師盯都不願救他的無情醉漢學弟回來……
好不容意掏出鑰匙進了租屋處,呂言威這下又頭大了。
總不能把學弟丟去浴室洗澡,熱水會發酒,他壓根不知道學弟有沒有心血管疾病,暴斃了
他就等於殺人了;又不能用冷水沖學弟,都秋天了萬一人家感冒,等下好人當不成還要被
怨恨。
所以,只能等這個臭薰薰的醉漢清醒了?
……剛剛阿學打電話來做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慌張的切斷電話?
剛剛他說了什麼?說他現在在忙,因為抱著學弟然後他很喘……喂!!!!
「哥?我我,對不起啦我不知道,你以後『在忙』可以不要接啦。」
「不是啦!我剛剛抱了一個醉倒的學弟回來。」
「……」
「一時找不到鑰匙又抱著一個人上樓很累啊!所以……」
誰來告訴他,為什麼呂言學又要掛他電話?
看著仍然只剩微薄意識的學弟,又看看自己的小房間,呂言威最後再看看這張一人睡還好
兩人睡太擠的床……
學弟,學長不計前嫌的把你從Gay Bar裡救出來還沒吃你,已經仁盡義至了。
一邊這樣想,呂言威洗了第二次澡,然後把之前登山看日出時準備的睡袋拖出來給學弟。
自己上床睡覺去。
就算學弟真的知道他是同性戀,但是他一沒脫學弟衣服二沒和學弟同床睡,這樣已經差不
多能避嫌了吧?可惡啊睡袋沾上的味道要多久才能消除呢?
呂言威很困擾很煩惱的入眠,很錯愕很驚駭的被清醒。
應該是美好的沒有課的早晨,一張開眼就看到看起來很冷漠的學弟坐在自己床頭邊,用冰
冷到令人覺得背脊發涼的眼神看自己,那種感覺很不好。
「我沒有對你怎樣喔。」呂言威人都還沒醒透,第一個想到的是這件事,很無辜的半舉著
雙手,一邊打呵欠一邊替自己辯解:「因為你醉倒了靠在我身上,我又不知道你住哪,所
以……」
「……」
「而且學弟,」被人從頭頂看下來的感覺真的很糟糕,呂言威即使很想睡也還是坐起身來
:「你知不知到那邊是同志酒吧?」
「我當然知道。」
……呂言威醒了,徹徹底底清醒了。
所以,他昨天的勞役、苦惱還有隱忍,都是太過不必要的貼心,他大可以把學弟剝得乾乾
淨淨,洗得香香的然後在放上床吃得乾乾淨淨?
所以他昨天在好人個什麼?他抱了一個不會反抗甚至不用哄的大餐回家然後放在身邊乖乖
的蓋著棉被好好的睡了一晚!
呂言威很頭痛的壓住額角,突然深深覺得昨夜呂言學掛電話的識相。
他那個笨蛋弟弟反應竟然還比他快!
「所以你是因為什麼原因,所以去喝酒?」
「是,不行嗎?」
笨蛋啊……
呂言威更頭痛了。
「所以你覺得因為你是同性戀,所以你可以去同志酒吧,喝到爛醉也無所謂?」什麼時代
根什麼年紀啊,借酒澆愁?小說中那種醉在客棧一晚隔天起來又是好漢一條嗎?也沒有哪
部小說是這樣寫的吧?
「那又關你什麼事?」
「關我什麼事?你是不是該先謝謝我把你從那裡帶回來,讓你沒被人丟在街頭還拿光財物
、再謝謝我借你住了一晚啊?學弟你至少先自我介紹然後問問我叫什麼名字吧?」
「我知道你叫什麼名字。」這個學長就是昨天那個連那麼簡單的問題都答不出來的人,呂
言威,聽起來就讓他有點不太舒服。
呂言威現在頭超痛。他們兩個之間一定有什麼地方溝通錯誤或是無法溝通:「學弟,念到
大學了,基礎禮貌你還有吧?」
「是你自己雞婆,我沒求你。」
……看看一個人的運氣差可以差到什麼地步?他撿到一個性格扭曲的怪胎同性戀了。
***
「這年頭真的好人當不得。」回想著早上發生的事情,呂言威現在是阿傑和小咪之間,很
哀怨的電燈泡。
阿傑笑笑的聽呂言威抱怨,沒說什麼話。
可能真的是一時習慣改不過來,等到呂言威意識到中午時段阿傑究竟在笑什麼時,人已經
走進店裡了。
「你也失戀了吧?」老闆微笑著,真的倒了杯白開水給呂言威。
無言看著自己面前的白開水,呂言威沒有伸手拿,扁了下嘴後又四處東張西望。
這樣子不會有結果啊。
萍水相逢然後交往過一陣子,等到發現對方不適合自己後又再失戀一次。這種方式繼續下
去,哪天心真的死了也還不一定找得到那一個。
連自己都覺得有點疲倦。或許是該好好想想阿傑說的話,一個人好好過。
再不然,乾脆就從自己身邊的人裡開發看看,至少交集比在夜店裡認識的還多點……
學弟嗎?
一瞬間好像所有力氣都從呂言威的身體裡被抽走了。
一個人好了,一個人……
「一個人嗎?」旁邊的位置似乎有人坐下了,不過正在和自己對話的呂言威並沒有注意對
方是誰,無意識的點點頭回答後便起身離開,人都還沒走到門口,又是一個醉漢倒在他身
上。
「……阮伯。」不耐煩的拎起那個醉漢,呂言威轉身看著老闆:「最近在店裡喝掛的人不
少喔?」
「……小威。」由下而上投射的藝術燈讓老闆的圓形眼鏡片反著光,緩緩的伸出手指著呂
言威手中的人:「那孩子是你昨天帶回去的那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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