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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Inferno 他在鏡中看著自己的臉。 那是一張陌生人的臉。 在他獨自追尋記憶的那兩年,他也無數次這樣做過。在搗毀一個又一個九頭蛇的基地 之後,如果有一整個晚上,如果他想起更多,他會在安全屋的浴室洗一個長長的熱水 澡,然後長久看著自己。 他會把腦後的頭髮揪住,看著自己短髮的模樣。那太年輕、太脆弱,他不喜歡這張臉 一望可知的單純。 會懷抱希望、仍然信任人,如此輕易被滲透、被看穿弱點,被擊沉。 他不需要這樣的Barnes中士,他也很高興自己不再是。他保留那些青春回憶──Steve 總是與他一起──可是很長一段時間裡,他認為想起那些是錯誤。 孱弱的身體,無邪的少年時光,大戰前的黃金年代。他不願意用破碎的手去碰觸,那就 好像用劣質奶精加入醇厚的咖啡,絕不能攪混。 在逐漸回想起來的事情中,最教他不能原諒自己的,是當身分崩潰、本我傾巢而出時, 露出的那頭野獸。 他認為那才是他的本質。 名為冬兵的野獸,深沉、冷酷、高效、權謀,行動迅速,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只求完成 任務。 更多更艱難的任務。九頭蛇曾經利用這一點,改造他、型塑整個年代。 他剛剛脫離九頭蛇掌握時,在華盛頓郊區的安全屋裡,他記起自己被鑿沉的那個瞬間。 雖然有納粹的研究成果與蘇俄的資源,一開始九頭蛇還沒有足夠的技術改造他,在摔 落山崖、喪失大部份的記憶後,他們將他冰凍了十多年。 然後Zola博士的實驗繼續。他們用整個戰俘營,在他面前演了一齣逃亡大戲,告訴他, 他搞錯了,美國隊長是一個虛構的角色,不會來救他。他們告訴他,他是出生在30年 代的人,看著美國隊長的漫畫長大,告訴他咆哮突擊隊的一切都是他的想像,世界陷 入曠日廢時的戰爭,而他只是個飽受折磨的平凡美國軍人。 當他聽見美國隊長是一個虛構的人物時,他記得自己鬆了一口氣。 他被交付秘密任務,盟軍需要他滲透蘇俄及其衛星國,他會是同盟國最強力的資產。 他學習得很快──狙擊與刺殺原本就是他的強項,戰爭期間也沒有少做過;他迅速掌 握了那些間諜技巧,數種語言,徒手折斷骨頭的方法,匕首在他手中圓熟地翻轉。 他們定時給他服用藥丸(「治療你記憶缺失的後遺症,」偽裝成中情局特務的聯絡 人說,「否則額葉切除術等著你。」),要他假裝服從俄國人──畢竟那就是整個 故事的目的,不是嗎?美麗的寄生蟲,寄生在神盾局也寄生在KGB之下。有誰會想到 自己的資產是個間諜? 俄國人鍛鍊他的肉體,九頭蛇改造他的精神。從虛構的設定與錯誤的動機出發,你 會很驚訝人可以做到什麼。 他花了一年時間完成訓練,直到某天他的聯絡人被真正的中情局特務逮到,沒有把 藥丸送到他手上。 他記得那是1959年的9月,莫斯科市郊正迎來漫長的冬季。他遠眺霜色的天空,Steve 帶著血汙與擦傷的臉,就這麼冒了出來。一瞬間,所有疑問與記憶浮上海面,像正 面撞上巍峨聳立的冰山。 他想盡辦法逃出了「機構」。他必須回到Steve身邊。俄國人將他訓練得很好,他 一路逃到了黑海邊上。他計畫渡海進入土耳其,回到北約國家。 可是就在喬治亞邊境的小港口,等著他的船時,Bucky在地下反抗軍的屋子裡,聽 見了VOA的短波廣播。 「美國隊長紀念特輯」,懷念這位具有高尚情操的戰爭英雄,1945年的悲劇性墜落。 他當然也聽見了他自己的死亡──那都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可是Steve死亡的消息 是全新的,將他的意識撕裂了一個大洞。 他曾以為Steve有了血清便不會死──至少在他老死之前不會──逃亡中支撐他的 就是這個念頭。他可以再與Steve併肩作戰,他們的立足點終於平等,這一次他甚 至有足夠的能力可以保護他。 那個布魯克林來的小子,打架從來不曉得跑。那可是戰爭,不是街頭。 他失魂落魄地上了船,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船在午夜駛離岸邊一陣子後,船艙被人鑿穿一個大洞。冰冷的黑海海水開始湧入,他 看著那個洞,覺得湧進來的海水就是Steve死亡的消息,而他沒有辦法抵禦這個。 關於Steve的記憶如海水般噴湧而出,他在其中下沉。 他在漆黑的船艙裡想著北冰洋的海水。想著Steve到死都不知道他活著。 有差別嗎?對於Steve而言,他也已經死了。 他全心全意沉浸在火車事故的前一晚,拂曉到來之前,他們是這個廣大的世界中曾經 相依的鬼魂。 偽裝成船夫的九頭蛇特務將他毒昏。再醒來時,身在基輔的基地裡,九頭蛇輕而易舉 地攻破了他的心防。 他們說:美國隊長遺棄了你。他自己也死了,永遠不會來救你。 正因為他們說的都是事實──那就是他被鑿沉的瞬間,他放任自己被摧毀的開始。 九頭蛇把構成Bucky Barnes的一切徹底拆解,依序抹除,用藥物與反覆洗腦剝奪了他 的記憶與名字。 然後他們重新塑造他。歷任資產管理人,用冷靜的頭腦與無懈可擊的說服力,在他廣 袤的意識荒原灑下有毒的種子,在他面前反向揭開世界史。 這一套嚴格來說不怎麼有效,可是已經足夠在使用期限內讓他閉嘴,專注於任務不問 問題。 在他前半生失敗的任務、隨之而來的懲罰與罪惡、絕望人格的殘骸之中,那頭野獸靜 靜佇立著。 他從來不需要名字。第一次聽見有人稱他為冬兵時,他皺起眉頭。 名字是用以區別。可是除了這頭野獸之外,冰原之上別無其他。 九頭蛇為他建立了一套高效率的標準程序。解凍,洗腦,武裝,使用,回收,洗腦, 冷凍,數十次的暗殺,大同小異的佈署與撤退計畫,反覆長達五十年。 冬兵生存,在一切之上。他不需要知道自己是個人或是兵器,他睜開眼睛只為完成任 務。 他是歷史之鬼。他們將他慎重收藏,不讓外面的世界影響他的狀態。 偶爾,等待九頭蛇將他回收時,冬兵會看著天空。任務令他覺得飢渴,他覺得始終有 一個任務未完成。 他想不起來,只是憤怒著。 他一直很憤怒,九頭蛇的洗腦從沒將那任務失敗的感覺抹去。 直到他遇見Steve,想起他的任務── 他沒有保護好他,也沒有殺掉他。 他總是失敗的任務現在正透過浴室的鏡子,以一種他不理解的神情望著他。 解凍過後的幾晚,Bucky一直作著扭曲的夢,就好像裡面那隻野獸抗議著該醒來的人 不是他。他警告過Steve不要一早出現在他的床前,可能會被失手誤傷,並且以此繼 續拒絕裝上Stark研發的手臂。 Steve只是聳聳肩,根本沒聽進去。 「這是Cap在你冬眠期間建立的習慣,一時半刻改不掉。」Sam某次鍛鍊完後向他解釋。 「他每天早上要跟你說早安,睡前要跟你說晚安。誰知道美國隊長就是個小男孩。」 Bucky接過身後Steve遞來的毛巾,將臉上的水擦去。 他已經冷靜下來。早上的夢就算再真實,也就是個夢,他無須為此感到心慌意亂,也 絕對不需要跟Steve討論。 但他可以感覺到,那頭野獸還在,透過鏡子打量著他,與他身後的人。 「因為你就是個白痴,打架從來不曉得跑。那可是戰爭,不是布魯克林的街頭。」 Bucky聽見自己沒頭沒尾地抱怨了出來。作為一天開始的宣告,讓Steve愣了一下。 「你夢到了戰爭?」 「我厭倦了在夢中還要拯救你,Stevie小姑娘,」他毫不猶豫地將他推向門外。 「現在滾出我的浴室。」 (to be continued) --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468514748.A.6BC.html ※ 編輯: chantille (1.161.232.88), 07/15/2016 00:52:34
h332563145: BUCKY....QQ 07/15 02:35
sky1987: 可以說Steve就是Bucky的世界啊 07/15 02:58
lovemode: 巴奇QQ 07/15 08:43
lkksppet: 心疼Bucky Q Q 07/15 09:20
chantille: 別擔心,最後一切都會值得 07/15 12:55
cam: 和Steve重逢前的冬兵的遭遇令人揪心又著迷啊>< 07/15 20: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