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hantille (malg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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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衍生]【U.N.C.L.E|蘇美】身外之物
時間Thu Dec 10 02:28:07 2015
1
遠在一切變得令人分心前,他就一直知道Napoleon Solo很好看。
從特務的眼光看來,太多細節。Illya不願承認對Solo曾有過穿衣品味或是香水的評
論,背後多少藏著對這個招搖的「搭檔」人身安全的擔憂。
比如說Solo放在西裝暗袋的扁盒,如果你以為那就是開鎖工具,而不是輕輕壓一下
底部機括會展開的金屬梳子的話,就太低估Solo對於「實用」的定義了。
Illya一點都不羨慕CIA軍需官的工作。
但比如說現在,他看著Solo從扁盒裡拿出小條牙膏似的軟管,旋開後大剌剌從唇邊
畫過,留下一道邪惡的反光時,Illya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將眼睛從Solo的唇上移開。
他在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的--
總是帶著諷刺般微笑的唇,變得紅豔濕潤。等Illya認識到那只是液狀的護唇膏前,
他的視線(可能還有放大的瞳孔)已經被Solo盡收眼底了。
萬惡資本主義的無用發明。是說棒狀的護唇膏也沒有比較好。Illya不知道自己比較
不能接受的,是男人用什麼護唇膏,還是Solo在意識到他的視線後,開始碾磨唇瓣
的動作。
在Illya能對此作出什麼吐槽之前,Solo一面無辜地望著他,不經意發出了啵的一聲。
隨著那完美的唇形與下顎線條,飄來一陣肉桂的香味。
「喜歡你所看到的嗎?」Solo無聲用嘴型對著搭檔說。
這個賤人。Illya急忙移開對搭檔唇瓣的過分關注,卻無法忽略那普魯士藍眼底的調
侃。他想說些什麼,可是舔嘴唇的動作只洩漏了他口中的乾渴。但在他想到任何反
擊或防禦之前,始作俑者已從副駕駛座起身,俐落地拍了拍敞篷車門。
調整衣扣、蓄勢待發,隨時準備好去引誘的Napoleon Solo。
他那樣自然地看向Illya,像在臨出門前的穿衣鏡前端詳。從他搭檔的反應Solo就知
道自己在完美狀態裡,或者,他就是忍不住要看Illya困擾的樣子。
硬生生移開視線,Illya極其流暢地踩下油門加速駛離,風颳起Solo的西裝下擺。
「真無情啊--」那對犯罪的嘴唇帶著笑意說著。
Illya緊抓方向盤,努力不去懷疑早上加在卡布奇諾裡的肉桂粉也是這圈套的一部份。
2
站在事後回憶過往,赫魯雪夫絕對是關鍵。
史達林時代的清黨整肅,曾讓Illya位於堤岸區的家瞬間崩毀。但26歲在布拉格出任
務的他,在目標的書桌上讀到第二十次代表大會那篇祕密報告時,內心絕對不只是
動搖了一下。
是隨之而來的解凍時代,給了他與Solo成為搭檔的機會。
也是在哈瓦那發生的一系列事件,以及那些擦槍走火邊緣的終於克制,讓Illya了解
到他與搭檔之間不是追求世界和平這麼簡單而已。
像Gaby在博斯普魯斯海峽邊上的預言:「認識你自己。Illya,認識你自己。」
到了現在,1964年聖誕節前的一個下雪天,Illya已經完全認識並且承認自己對Solo
如何渴望的現在,也是赫魯雪夫的忽然下野,與史達林主義者的重新崛起,使得這道
被召回莫斯科述職的命令無比詭譎。
他以為已鍛鍊得無比堅強,卻依然像小時候那樣無法抵抗。Oleg在話筒的那端沒說什
麼,就連他也恐怕站在錯誤的地方。
「老大哥說了算。」Waverly簡單地敬了下酒。「但紳士局也不是沒在莫斯科行動過。」
Illya瞇起眼,給了他一個「那次是因為我在」的表情。
「庫頁島也行。」英國男人不是那麼確定地補上一句。
翻白眼的輪到Gaby。
她輕輕挽著Illya,棕色眼眸有擔憂也有堅定。「我們會一直看著你。」
他真的不喜歡這種一一道別的感覺。主要是他不知道該拿最後一個人該怎麼辦才好。
Solo在逆光的出口,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還是Gaby將Illya推向他。「Solo會載你去機場。」
在他走過去之前,Solo已經坐進車裏,繫上安全帶。在他們倆人之間,那通常是Illya
的位置。
直到車子開上快速道路,Illya清了清嗓子。
「你知道,沒有MI6描述的那樣誇張,政治局的變化不真是這麼不常見的事--每年都
是這樣,消失一兩個禮拜,再回來。」
Solo依舊沉默著,下顎線條緊抿。Illya注意到他今天忘了上髮油,幾縷髮絲垂在額頭
前,臉上的表情年輕又脆弱。Solo飛快地從後照鏡瞥了他一眼,Illya知道那個表情意
味著責備,他也知道Solo責備的是他每次歸來都不完整,像是每回一次莫斯科就再度
封凍了一切情感,又要Solo花上一整年去將他融化成春天。然後這一次凜冬,就連他
也不敢保證是否能夠歸來--
Illya的手指快速敲打著車窗的邊條。此時Solo卻開了口,聲音仍是那樣低沉慵懶。
「我們會接住你。如果你從紅場圍牆邊跳下來的話--」
Illya瞪了他一眼,懷疑Solo的俄語應該沒有好到可以理解這句話裡無心的雙關。紅場
的圍牆邊是墓園,那些真正或是自認高貴的殉國者都葬在那裡。Illya正要抗議--
「我會接住你。」
他們必須改掉這種總是隨口向對方許下生死承諾的習慣。Illya想。然後,下一秒鐘,
脫口而出的話語總是有自己的意志。
「Napoleon--」
Illya馬上住了嘴,意識到這是第一次他脫口而出叫了Solo的名字。在他們長久的纏繞
與僵持中,以一個簡單不過的動作洩漏了。Solo顯然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持著方向
盤的手變得不穩,車身往內側晃了晃,隨即重拾掌握。
Illya反應極快,幾乎不假思索。
「Napoleon從來沒能戰勝俄國的冬天。你不會是個例外。」可是顴骨邊上可疑的泛紅
出賣了他。
「比我怕冷的明明是你。」Solo的聲音開始有些危險。
他無法反駁,想到任務中那些同蓋一條被克制著擦槍走火的夜晚無比綺旎,後悔慢慢
爬上Illya驕傲的骨髓。
他們都太驕傲,太年輕,認為時間還長,世界在他們掌握之中,沒有什麼不可挽回。
而現在共同臨到的路可能只剩下短短一條,說什麼做什麼都太晚了。
絕望不在特工的字典裡。可是Illya想起那些掩蓋在雪下的故事,森林裡消失的那些人
,還有他不知所蹤的父親,長久以來他第一次感到恐懼。
而恐懼竟是KGB教會他排除的第一種情緒。然後是喜愛。然後只剩下無止境的憤怒--
鮮紅色的憤怒。
他曾經從那種美麗的恐怖中汲取力量,而現在Illya發現他力量的泉源將一隻手搭在他
痛苦抽動的肩膀上,而他無能為力。
「困難的並不是失去,Peril,」Napoleon輕輕地說。
困難的是不再相見。Illya在內心補上。車子停下,機場到了。
Napoleon就站在他身前,伸臂可及之處。如果他開口挽留,Illya想,這一次他可能真
的會留下來,投誠,展開一段嶄新的人生,不再過問母親的生活或父親的下落。
可是Napoleon同樣了解。他們對望,那眼睛藍得深沉,像任務中交換過千言萬語。
他忽然伸出手,將Illya咖啡色夾克的前襟拉近,Illya可以看到那兩片他渴望得發疼
的紅色唇瓣,以及隔著冷空氣飄來的一絲肉桂氣味。他想那應該甜暖,或是辛辣無比
,或就是那麼苦澀。有些沒辦法結束的最好還是不要開始。
Illya想知道那氣味嚐起來是什麼味道,可是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這一刻已經過去。
Napoleon整了整Illya咖啡色夾克的前襟,拍了拍那不存在的灰塵,將他推向機場大廳。
「就不說再見了。Peril。」
Illya往前走,像每一年任務結束回國述職時那樣。
他停下來,轉過身,走向靠在車門上的Napoleon。
他在腳邊放下行李。
Napoleon的眼睛沒有離開過他的臉,快速搜索著什麼。
Illya解開父親的錶帶,托起Napoleon的手,放在他掌心裡。
「幫我保管,Cowboy。弄丟你就死定了。」
Illya拿起行李大步向前走。
3
在大西洋上空,Illya開始後悔自己的驕傲。雖然赫魯雪夫絕非天使,那些復辟的史
達林主義者可不是開玩笑的。這一次Oleg在預定以外的時間召喚他,時間又離政變
這麼近,考慮到蘇美合作什麼的在古巴危機解除後反而有其他的管道,也許正是回
收他這個受損資產的時候。
也許最後悔的,是在那些以西洋棋與酒精互相牽制的漫漫長夜裡,他不曾告訴Solo
為何叫他Cowboy。史達林喜歡看西部片,上有所好下必甚之。在Illya的KGB成長歲
月裡,他是靠著想像那種迅急與機智與正義與灑脫而活下來的,那種敢作當為卻至
死也不說出來的愛--在東柏林的夜裡,Napoleon Solo的身影如流星劃過圍牆之
間的雷區。那是他不曾擁有,卻確實屬於他一個人的Cowboy。
屬於他嗎?Illya沒有把握。雖然他總是信賴自己身為特務的直覺,而直覺告訴他,
Solo也許可以為了任務跟任何人上床,可是只能接受在Illya面前毫無防備地睡去,
直到清晨在他身邊醒來。哪怕兩個人衣著完整,屬於黑夜的狂飆遐想在天亮前蒸散
,Illya還是可以從Solo清醒時若有所思的表情讀到,一種承認。
Cowboy一直是承認他的。Illya想。而他總是太過驕傲,從沒想過失去。因為Cowboy
總是會跟上他,拯救他,舉起槍站在他身後,因為Cowboy總是會放任他,等這個冰
冷的蘇聯人意識到並且準備好--
Illya忽然碰觸到胸口有塊硬物。他探入夾克前胸的口袋,抽出那個金屬盒子。
Solo隨身帶著的盒子。這狡猾的傢伙,一定是在拉住他前襟、讓Illya以為他要吻他
時,偷偷放進去的。
快速地瞄了周身一眼,身邊的旅客已陷入沉睡。Illya在手中按下開關,盒子輕輕彈
開。
屬於Solo的香味流瀉而出。他的梳子,開鎖道具,他的護唇膏。
Napoleon Solo的日常生活。--作為一個小偷的、特務的生活,作為一個男人的生活。
而Illya終於確定自己也在裡面,一直是這個浪跡四方的Cowboy生命的一部份。
Illya不假思索地拿起護唇膏,笨拙地在嘴上劃過。Cinnamon,閃動著情慾、渴望,
如想像中一樣辛辣、甜暖又苦澀,彷彿還留有Napoleon唇邊淡淡的菸草味道。
融合著盒子裡柑檸調的古龍與髮油的雪松,就跟一個真正的吻一樣好。
4
Illya降落在大雪紛飛的西柏林。黑頭車來接他,穿越檢查哨,他在東邊等了兩天,
直到老家的人確定去除了所有尾巴。那些蓄意保留的空襲殘跡,與天邊黑雲一起捲
住他,一點一點形成他的武裝,讓自己完全浸入冰雪。直到再見到Solo之前,直到
再見到Solo之後,都不會剝除。
可是每一年都無法完全撲滅內心深處的火焰。Illya安靜地想著,Solo就是他內心的
火焰。
而這一次之後,如果還有之後,他不再偽裝了。Illya打開盒子,深深呼吸了最後
一口氣,將盒子隨意扔到床底下。沿路上他已經將盒子裡的道具清空,包括那條所
剩無幾的護唇膏。
反正他已經記得了那味道。
5
遠在一切變得令人分心前,他就一直知道Illya Kuryakin很好看。
令人想要揭穿的眼角傷痕,黑色的槍套緊緊依附著他寬闊的肩線,令人同時感到縱慾
與禁慾。那固執緊抿的嘴唇始終驕傲。
Solo總是想像著覆上那唇瓣,再輕輕合攏的感受。
如果能讓Illya洩漏笑容就更好了--靈光乍現般的時刻極其稀有。只有在他們再一次
拯救了世界,彼此投擲而又準確捕捉的那一刻,Illya雙眼放光,嘴角上揚,露出了虎
牙。
或許連Illya自己也沒意識到那是笑。Solo知道在史達林時代成長為KGB意味著什麼,他
看得見那些檔案裡缺失的細節。那種在一年只有四個月不是冬天的地方鍛造出來的火熱
與冰冷,在大清洗之後存活的生命,像文藝復興繪畫裡舊約故事的殺戮與復仇主題,既
恐怖又美麗。
他想Illya應當是知道的。俄文的紅色是美麗。他從未停止讚頌Illya的美麗。他的Peril
是最美麗的恐怖。
而過去五個月來,Napoleon Solo不斷在夜裡顫慄自問,是否恐怖最終也就留下一團紅
色的迷霧--不再美麗而只剩空氣中淡淡的血腥氣味。而他會失去唯一與他比肩之人,
他的分身。
Illya並非他最想要的收藏。只有Illya讓他感覺不是可以去碰觸去擁有去攫取的物品。
Illya就是Illya。用暴力使他顫慄、感覺被一層層剝開,又用全然的信任將他包緊,
直至黎明前最深的夜裡都感覺安全。
他當然記得第一次在Illya身邊醒來時的震驚。陽光灑在那暗金色的髮絲上,Solo睜著
眼,在和衣倒臥的蘇聯特務身邊,想起生活的感覺。
他在想那些連在烹飪裡也逐漸消失的時刻,自己有沒有那樣一張不設防的臉。
他在想母親烤箱手套的花色,棉布洋裝的香味。習字課本,打翻的麥片粥,布魯克林
橋隆隆的鋼鐵聲。
他想伸手去抓住,他在Illya眼裡看到停駐與機會。他引誘,他氣餒,他等待。
他在Illya轉回身的那一瞬瘋狂搜尋他臉上的表情,他幾乎就要求懇這個狠心的蘇聯人
,求他永遠留下來。留在他身邊,允許他每一個清晨在他身邊醒來。
Solo帶著陰暗的表情,從口袋掏出那只錶。時間並未向前走,也並不想修好壞掉的指針
。Waverly是沒有帶來壞消息,事實上英國人完全沒有任何消息。
至少他試著給過Illya一個吻。也許不是那麼具體,卻一樣真實--總好過這麼累贅的
信物,像註定失信的託付。
他早就該知道蘇聯人沒有刻板印象裡那樣可靠。堅實,狠辣,深沉什麼的。他們也是北
國不斷變幻的脆弱雪花,春日來臨時也要融化陷入那泥濘,埋骨在無人知曉的荒野直至
暴露。
紐約的春天已經來了,公園的空氣中有鐵鏽與櫻花的氣味,Solo呆呆地站在池塘前的雕
花欄杆邊,深陷互相衝突與不可能的想法。Napoleon的字典裡沒有不可能。如果Illya
是物件,他必須親自深入紅場將他取回。哪怕只剩頭顱他也一定要撬開Illya的牙關,
讓那該死的虎牙呈現微笑的角度,永遠只對著他一個人。
永遠只對著他一個人。那顆頭顱現在掛在他的肩膀上,在他不注意的時候,露出了虎牙。
Illya在他的肩上,看上去正微笑著。他的身軀微微保持著距離,卻壟罩著整個右後方。
他的頭輕輕滑開,枕在Solo搭在雕花欄杆的手臂上。
然後,他不再笑。冰藍眼睛警惕,嘴唇藏到了Solo的袖管下方。
「我等了一個禮拜,」他在口袋裡掏弄著,拿出一個全新鑲皮的盒子輕輕搖晃,發出金
屬的聲音。「MI6的軍需官才把這該死的東西補齊了。」
Napoleon死瞪著他。
「我又找了三天,」Illya張開另一手的手心,「才找到這該死的護唇膏。」
「也許曾經閃過你那聰明的社會主義大腦,Peril,」Napoleon努力控制聲音,用諷刺
把一切壓下,像他曾經拿手的那種風度。
「這些東西都是身外之物。丟了就算了,我不需要它們,也可以活得很好。我--」
那肉桂的香味,以及那覆上唇瓣再輕輕合攏的感受,終於一次都品嚐到了。
「你需要的,Cowboy,」Illya將他拉入懷中時,嘴角確實在笑。「我知道你需要。」
FIN
*深夜番外*
「然後我們可以來探討液狀護唇膏的其他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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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chantille (1.163.177.193), 12/10/2015 02:3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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