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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仙人掌帶刺的祝福 --   他住的地方附近有家小店,賣一些充滿異域風味的雜貨,他不時會特別繞過去逛一下 。   他買過玻璃瓶裝的越南魚露(在拆封使用的那天,樓上鄰居跑來抱怨太臭,因此只用 了一次就束之高閣)、彩色的土耳其軟糖(白色的是椰子口味、紅色的是石榴口味;超黏 牙)、畫有阿奴比斯肖像的古埃及文字表(完全看不懂)、歐洲聖誕風味的紅茶(充滿濃 濃肉桂味)、墨西哥的鳳梨酥(看起來像小型美式熱狗,而且還是台灣土鳳梨酥比較好吃 )。諸如此類,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常常覺得自己根本是在浪費賣肝換來的錢,但買這些無用小物確實很開心,有一點 購買快樂的意味。   今天買的是一包六顆裝的仙人掌果子。   它們色彩鮮豔,紅的黃的青的紫的都有,表皮上透著一簇簇粉刺般的黑點,像黑黝黝 的小眼睛,顯露出微妙的詭譎氣質,彷彿是來自異世界的存在,十分神秘。小小的果子從 南美洲千里迢迢而來,此刻正柔軟地臥在他的掌心中。他不太確定該怎麼跟這些陌生的水 果相處,還好包裝袋上體貼地印有食用方法的指示插圖。   他挑了一顆紫紅色的開始:首先切掉頭尾,接著在表皮劃出一條縫,再小心拿捏力道 ,將果皮仔細剝下。類似剝橘子的手法,只是畫面兇殘得多──想不到沒巴掌大的小果子 裡有那麼充盈的水分,一刀下去滿手都是汁,紅通通的跟血一樣──雖然搞得像謀殺現場 ,但他真的非常好奇它的滋味。   連手都沒洗,他直接低下頭輕輕啃了一口,卻咬到無數硬籽,嘴角也被染紅了。那味 道出人意料地清爽。   其他顏色的果子不太叛逆,汁與肉的顏色都柔和許多。   可惜他後來也沒能好好享受這些異國水果。   鮮妍奪目的色彩與新奇讓他忘記了這些果子本來是有刺的。經過人工處理,那些刺小 得幾乎沒有存在感,無論如何卻沒能被徹底消除,在一步步切與剝與捧之間,不著痕跡地 啄入他的皮膚。   碎小的刺們扎在指間,像是落了滿手的渺小雪花,並非是痛徹心扉的激烈疼感,卻無 所不在。幽微的不適感遍佈在他所有觸及之處,他懊惱自己沒想到該戴手套,也感覺挫敗 。   連這些一捏就碎的果子們都比他有個性多了。   他花時間仔細拔刺,刺得太深的那些他無能為力,只好祈禱隨著時間過去它們會自己 離開。   好可惜啊,沒辦法好好相處。他想。   他失去吃的興致,將裝著它們的碗用保鮮膜包起來,放進冰箱時突然發覺這不也算一 種戰鬥嗎?是這些渺小的果實為了生存不遺餘力的戰鬥。這麼轉念一想,一股微妙的尊敬 感幽然而生,手上的疼痛也顯得高尚起來。 *   隔天早上睡醒時,他在朦朧中伸手往旁邊摟了一下。   這是多年養成的習慣,一時改不掉也無可厚非,即使枉然,總之他的手已經伸出去了 ,便乾脆把團成一捲的被子往懷裡抱。   ……但那手感、怎麼也不只是鬆軟的棉絨內裡。   不及多想,他猛地掀開被子,看見有個人懶洋洋地探出頭。   那個人的紫紅色髮絲淌在他淺藍色的床鋪上,眼眸也是同樣的特殊色彩,如同紅酒凝 成的結晶,瑰麗奪目。並非染髮或者變色瞳片能粗劣塑造而成的色彩,太過渾然天成,他 一時間愣住了,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夢見一個髮色與瞳色都驚世駭俗的自己算什麼預兆?而且還是少年版本?   「……你是誰?」   回過神來,他警惕地問。那張神似他的臉咧嘴一笑,孩子氣地一挑眉,明明是柔和平 淡的長相,卻被明妍的笑意帶出一股張揚,那與他如出一轍的五官因此顯露出迥然不同的 氣質。   「我是誰呢?」對方反問。   不曉得是不是錯覺,不僅長相,那個人的聲音儼然也是他少年期剛變聲過的嗓音── 然而他甚少客觀聆聽自己的聲音,也不曾用那種口氣說話,這判斷也許並沒有足夠的少可 信度──在他陷入混亂時,那個神祕的、擁有他的長相與音色的人,悠然自得地微笑著, 彷彿他才是不速之客。   他深呼吸,再次沉聲質問對方的身分。   那少年看出他的色厲內荏,不僅沒回答,甚至毫不在意地伸懶腰,被子因為這個動作 滑落,他發現對方身上居然一絲不掛,嚇得往床下一跳。   「你為什麼這麼害怕?是你把我買回來、脫成這個樣子的啊。」     對方被他緊張兮兮的模樣逗樂了,笑著離開床舖,坦蕩地走向他。與他聲線相仿卻更 加清亮的嗓音輕快地說著話,那一句句都荒謬無比。他的個性嚴肅到有點古板,信奉君子 慎獨的哲學,從不熱衷裸睡,洗完澡也會穿好衣服才出浴室;如今卻看著長得跟自己幾乎 一模一樣的人大剌剌地光著屁股、還頂了一頭中二的紅髮,簡直又魔幻又尷尬。   除此之外,他也不記得做過什麼不當交易。   再怎麼寂寞,他知道自己還不致墮落至此。   「別裝不知道。你還親了我呢!」那少年逼近他,直到將人抵在房門上。   「……你到底是誰!」   他伸手推了對方的肩膀,一陣強烈的針扎感從他們肌膚相接之處猛然炸出,他迅速縮 回手,驚訝地看著對方。少年沒好氣地用指頭戳他,被戳中的部分又是一小陣刺痛感。   「我說了呀,你將我買回來,還放在冰箱。才過一晚就忘了嗎?」   「冰箱……」   「你明知道我來自溫暖地區,把我放進冰箱也太不友善了吧。」   「我昨天放進冰箱裡的明明只是……」   「嗯嗯,就是那個『只是』。」   「……只是仙人掌果子。」   「所以說了嘛,就是那個『只是』。」   「……!」   他瞪大雙眼說不出話,他終於想起來對方髮與眼的紫紅色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眼熟,卻 仍不敢深思少年的明示暗示。若說是白日夢,卻也未免太過真實。該怎麼相信呢,哦,他 臨時興起買回家的仙人掌果子,被剝了皮,被啃了一口,被放進冰箱,然後過了一晚,變 成被窩裡的奇幻少年。   還長著他的臉。   還鬧著要他將那碗果子拿出冰箱。   還死不肯穿他遞過去的衣服,堅持光溜溜地走來走去。 *   他坐在電腦前,努力無視身旁的赤裸少年。   面對自己年輕時的身體,他並沒有什麼奇怪的慾望,不如說實在心灰意冷。   「欸,你去把我從冰箱拿出來嘛。」   「……」   「很冷的呢。」   「……」   「你把我買回家就好好善待我呀。」   「……」   「你別一直玩電腦,要站起來走走、讓眼睛休息啊。」   「……唔。」   「也可以多跟我說說話喔!」   「唔嗚……」   他被打敗了,任勞任怨地將那碗多事的果子拿出冰箱。見少年誇張地露出「得救了」 的表情,好不容易才忍住心中的感慨,不去吐槽「穿上衣服不就好了嗎」,或者「有手有 腳,怎麼不自己去開冰箱」。   他今天休假,本來安排了幾件代辦事項要處理,神秘少年的出現卻打斷了他的計畫。 他想過不如把人直接趕出門,眼不見為淨,但對方不穿衣服的形象不只妨礙風化、還有損 他的名譽(畢竟是他的臉),故而不得不留在家好好釐清事態。   可是老實說,即使不安著懷疑這一切該不會是整人節目或仙人跳(他沒錢沒名,節目 能有看頭嗎?),忍著痛去揉搓過少年的臉,並確認那模樣不是化妝效果或是皮套面具後 ,他其實多少接受了那近乎異想天開的說詞。雖然肌膚看起來非常光滑,但因為是仙人掌 果子變成的人,那麼每每身體接觸都會傳來針刺感,似乎也合乎常理?   白日作夢也好,奇幻事故也罷,乾脆說他腦子壞掉吧,都無所謂了。   能因此轉移注意力的話,都很好。 *   放棄理性與邏輯之後,他意外發現了與神祕少年的相處之道。   在對方第無數次喊冷的時候,他鬼使神差地用吹風機去吹人家的臉。分明是賭氣之舉 ,結果對方居然陶醉其中,巴巴地懇求再吹久一點。最後他們成功達成協議,只要他不時 用熱風吹吹仙人掌少年,後者就會乖乖穿上衣服,絕對不會再以裸體出現在眾人面前。   總算解決了會被警察抓走的隱憂,多耗幾度電而已,值得的。他心累地想。    *   他把前幾天整理好的東西都收進紙箱,正撕開膠帶要封箱,一直緊跟著他的仙人掌少 年見鬼似地倒退三尺。   「這是怎麼了?」他問。   「你居然使用這麼邪惡的東西!」少年口氣悲愴。   「……這只是普通的封箱膠帶。」   「邪惡!這種冷酷無情之物……!」   他不太專心地聽懂了對方的悲憤控訴,關於人類怎麼用膠帶將刺進肉的仙人掌刺黏出 來,而這多傷仙人掌的心。   姑且不論一般不會變成人的仙人掌是否真那般纖細敏感,他還是得為人類群體說點話 :「不拔出來會痛還會發炎,也很傷身的。」對此他有新鮮的切身之痛。   「……你非用不可的話,可不可以別在我面前用?」   仙人掌少年看他摸著手的樣子,自己意識到了什麼,說得心虛,還積極接過紙箱,嚷 嚷著:「既然你買了我,就對我有責任,我也對你有責任,讓我來幫你遠離邪惡之物吧! 」然後一邊示範如何用紙板將箱子闔上。   結果卻笨手笨腳地把他熨好折好收好的衣服們弄散一地。   「唉。」他簡直要沒脾氣了。      如果人一生可擁有的奇遇有限,為何不能讓他遇到點快樂的事呢。   而且少年時的他才沒那麼智障。    *   跟奇葩少年周旋,使他飢餓無比,可惜家中沒有存糧,不得不出門覓食(嚴格說起來 還有一碗放隔夜的水果,但他真的沒有吃的意願)。將來歷不明的人單獨留在家裡不太好 ,他決定把人一起帶去樓下的早餐店。   「請不要亂說話、不要亂摸別人、眼睛跟頭髮的顏色也盡量別被人看見。」   他三申五令,讓對方穿上長袖、大外套、帽子,以及墨鏡。還好天氣已經入秋了,這 種打扮不算誇張。辦砸事的心虛少年聽話地一一穿上,還小雞啄米狀點頭,一副乖巧的樣 子。見對方如此配合,他也稍微安心了些。   那家早餐店營業到中午,為晚起床或因事耽誤飯點的人們提供了親切的一席之地。落 座不久後店員來桌邊點餐,他隨意選了幾項常吃的,接著看向少年,想讓對方自己點;少 年眨眨眼,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他以為對方不知道該怎麼做,張開嘴正想幫忙推薦,店員 卻看也沒看少年一眼就走了。   他舉起手想將店員招回來,少年做了個制止的手勢。   「她看不到我啦,而且我是仙人掌,不需要吃這些花俏的食物哦。」   他狐疑地盯著桌前笑瞇瞇的、地上也有影子的少年(看樣子並不是鬼),一時不曉得 該不該相信對方說的話。少年見他不信,將雙手豎在嘴邊,忽然啊啊啊啊啊地大叫起來。 他嚇得繃緊身體,環顧周遭,才發現其他人完全不受打擾,根本沒朝他們這邊看一眼。   「信我信我。」少年一臉自信。   「……」他無言以對。出門前費盡心思的變裝原來毫無意義。   ……不對不對。   哪怕其他人看不見,他還是沒辦法忍受有人頂著自已的皮囊在大庭廣眾之下裸奔。   總之得知他人察覺不到少年,他鬆了好一口氣。   這表示,最差的狀況也僅僅是他產生了幻聽跟幻覺──既不會牽扯到別人,更不會引 來議論紛紛──這樣很好。雖然……在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之中,也許仙人掌少年真實存 在,而自己則確實是世上唯一能感知到的人。若真如此,該如何是好呢。   他想得深了,不由得感覺寂寞,凝視對方的神情也溫柔許多。   少年俏皮地扮鬼臉,來送餐的店員無動於衷,他真的相信眼前的人只有自己可見了。   吃完飯回去後,找機會跟對方多聊聊吧;問問看,自己有沒有哪裡能幫忙吧。他想。 下定決心不再拒人於外,為了表示善意,還將最喜歡的加料鮪魚玉米起士蛋餅分給對方一 半。少年瞇著眼睛微笑,跟他說不用,可以的話比較希望回去能被熱風吹一下,他點點頭 答應了。空氣溫溫的,對方對他綻露的無憂無慮的笑臉,使他想起了年少而仍明暢的自己 (他也曾有過那種晴朗啊),像是經歷著一場突如其來的遠逢。他不覺微微一笑。   有一片沉積了數月的黏膩泥沼因此少少破開一小道縫隙,珠子般的氣泡循途逸出表面 ,沾染上沙粒似的碎光。   他在深呼吸中意識到什麼,然而未經細想,從鄰桌傳來嘲雜聲響撕裂了那並不清晰的 靈光,他焦慮地看了過去,是一名中年男子正以手機撥放氣氛浮誇的綜藝節目。人們刻意 拉高音調的話語、擁擠而片面的音效、大肆談笑。他投去冰冷的眼神,希望對方能停止這 種擾人的行為。   男子注意到他的目光,只是若無其事地別開視線。如此數回。   他坐著承受了好一會,實在忍無可忍,推開椅子站起身。   「你的早餐還沒吃完呢?」少年提醒一句。   他搖搖頭,血液流經耳膜的聲音隆隆作響,他不想引起衝突也不願留下,拿出錢包往 櫃台走去。少年卻猛然拉住他,不解地仰起臉,像是不贊同他的退縮。他不想解釋自己, 甩了甩手想掙脫。   沒想到少年不僅不讓他走,居然還站起身,拉著他往男子的方向走去。那力道執抝, 他用一種不自在的姿態被少年拖在身邊,手被抓痛得彷彿浸入針刺之海,指與掌都疼得不 得了。   隨即他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沒人看得見也沒人聽得見的少年,凜然地站在那男子面前,厲聲喝斥著要對方尊重現 場的其他人、戴上耳機、聲音不要外放。義正嚴詞地,像是對著海洋闡述人生之道,又像 微不足道的律令──沒有人在意。   人家根本聽不到,講這些有什麼用呢。   如果仙人掌少年的話語能真的被聽見,肯定是大快人心的事吧,但他並不想當傳聲筒 ,他只想離開這個地方。沒公德的人很討厭,可是他更討厭遇到衝突。許久以前的他大概 也敢挺身發表意見,然而被生活磨光銳氣之後,他現在只是一個平庸而膽小的大人。   他硬拖著少年一步步離開。   在看不見少年的人們眼中,他現在的動作一定格外滑稽,比拙劣的默劇還搞笑。一意 識到旁人的目光,他極為不自在,耳際充血,隆隆的耳鳴聲愈發響亮。   「你說夠了就想跑是不是?」   背後有誰突然吼了一句,還揪住他的衣襬,將他硬生生扯了回去。   是那個男子。   但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說話、仙人掌少年的話也沒人聽得見,這個人為什麼一副惱羞成 怒的模樣?為什麼……一副自己嚴重冒犯了他的模樣?   他一臉困惑,男子以為他在裝傻,顯得越氣憤了,大聲罵他不敬老尊賢、沒有家教。   ……什麼?   他張口想說話,卻無法發出聲音。   他按了按喉嚨,慌張地看向少年,後者遞來一個「不用擔心!交給我!」的眼神,氣 勢洶洶張嘴嗆了回去。這時他才注意到,喉嚨與嘴正脫離控制地,自顧自一一說出少年的 言語,一字不差、音調同樣慨然。   ……怎麼回事?   難道剛剛那些話也都是透過自己發聲出去的嗎?然而少年不是幻影嗎?為什麼會干擾 到他的現實生活?那男子明明現在也看不見仙人掌少年啊?   他陷入混亂,沒有餘裕應付男子越發激昂的怒火;男子氣沖沖地要揪他的衣領,被隔 壁桌的人攔住了,他趁這個空檔轉身拔腿而逃。 *   倉皇回到家,他心有餘悸,質疑地看著少年,要求一個解釋。   「我跟你有連結呀,只要我們身體接觸,我就能幫你說出心中的話喔!」   少年得意洋洋的口氣彷彿在邀功,像完成什麼壯舉似的,還翹著鼻子踮起腳尖,躍出 一串歡快的舞步。他覺得莫名其妙且一言難盡,畢竟才親身經歷過,儘管不明白原理,一 時也只能接受這樣的說法。   「……你不需要做這種事。」   「哦哦……是因為會痛吧?抱歉。可是能說出心裡話不好嗎?」   「……很尷尬的!無緣無故為什麼要惹別人生氣……!」   「不是無緣無故啊。因為你心中那麼想了,我才能說出來的哦。」   「想跟說畢竟還是不一樣的……」   「是的!想說什麼就要勇敢說出來噢!」   「……啊啊啊啊啊!」   他們根本不在同一個頻道,縱使面容與聲音如此相似,他深切認知到少年簡直是他在 世上的另一個極端對照。他不願做的事,在對方眼中居然理所當然;他以為難堪之事,似 乎也無所畏懼。這樣的人生觀他不能不佩服,但做不來,更別說要被支配著自己的身體去 實行。   怎樣都好,這種奇怪的幻覺難道不能快點消失嗎?   他抱頭縮在地上,回想起在店裡時的狼狽情景就渾身發冷,恨不得一掌把自己拍死。      「……你為什麼要感到羞恥呢?」少年挨到他身邊,這次沒有擅自去碰他,只隔了一 點距離坐在旁邊。「說出心中的話有什麼不對?為什麼要抗拒?」那殷殷的詢問直白得讓 他難以承受。   他將臉塞進掌中面向牆壁,不去理會身旁關切的視線。 -- TBC -- 以必要時所需之小幸運祝福您。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78.203.235.102 (德國)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71595581.A.BBA.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