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hinoyng (浮珞)
看板BB-Love
標題[衍生] [盜墓筆記]四夜餘韻(六)
時間Sun Nov 29 13:02:24 2009
六、
有多久沒看見滿天的星斗夜空了?
上一回寫在腦海的銀河,是在國小的時候,不過那不是個多快樂的記憶。老癢他媽媽身體
不舒服,緊急送去住院,我硬拽著我爸媽去找老癢,我記得他一個人,穿著學校的制服,
大大的眼睛裡還攏著點水氣,但是他看到我的第一個反應,還是扯出跟平常一樣的笑容,
跟我爸媽打完招呼後,才歉然對我說:『這幾天、天不能陪-你玩-』
當晚,老癢就住在我家裡。
我問他發生什麼事他就一個勁兒地搖頭,還拉著他身上的衣服直虧我尺寸這麼大該減肥了
。
那天他跟我擠在一張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我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說話,只好拉著他去
陽台,我拿出我書櫃裡百科跟他說:『我爺爺下斗時要看星相,我教你看。』
『得,憑你那腦袋?』他聳肩笑了一下。
那天晚上,我指著滿天的星,胡言亂語到意識模糊,可能是老媽半夜來察房發現兩個小鬼
睡倒在陽台的奇景,分批把我們挪上床,因為我是在床鋪上醒來的,老癢在我身邊睡得很
熟……
現在想來,還挺可愛的。
那時候的我怎麼樣也想不到十多年後我竟然會在這百里、千里外的柴達木盆地裡想起這樁
破事。
混著沙漠夜裡的寒冷,口腔裡還殘著一點酥油茶的味道,我頹然地躺在沙地上反芻剛剛的
問題:我沒有想到定主卓瑪傳文錦的口信給我……跟悶油瓶。傳給瓶油瓶是我可以理解,
為什麼我這個臨時加入的人會有消息?
我翻身去看著火堆,索性想摸根菸來抽,不過口袋是空的,心裡正犯著嘀咕,邊上卻遞來
一根菸,還有道略帶戲謔的嗓音:『天真兄弟,找菸嗎?』
是黑眼鏡。
『謝謝。』
我從沙地上坐起身子,接過他手上的菸,一起用了火堆點燃。我用力地吸了一口,直到肺
部裡都是尼古丁的氣息,也許我妄想這些肺裡的菸可以帶走些什麼,我吐得很慢,直到肺
部已經被榨乾、我覺得腦子快缺氧時,才又吸入下一口空氣。
『嘖嘖嘖,拿命抽,味道都給你糟蹋了。』
我瞅他一眼,他輕慢而悠哉地吞吐著煙霧,也不坐下來,就站在我邊上抽菸,我搞不清楚
他想要表達什麼的意念,但他給人的感覺不那麼有距離,我還不覺得窘迫。
『小天真啊……』
黑眼鏡的嗓音幽幽的,跟他吐出來的煙霧一樣,他戴著墨鏡,我該是看不見他的眼睛的,
卻覺得他墨鏡後的眼睛正把我從頭到尾細細打量過,然後搖搖頭,說:『你讓我更懂小傢
伙了,他自找麻煩這點挺像個人的。』
我沒在第一時間讀懂他的意思,正確來說我把大多數的重點放在解讀『誰是小傢伙?』這
個議題上,刪除法一一在腦子中過濾……
我靠,說透就嫌悶油瓶帶了我這個麻煩?
但等我猛一回神想要反唇回去時,黑眼鏡已經拍拍我的肩膀走回營地去。
我把菸捻熄在沙地裡,恨恨地走回去想休息。
不自覺或者事實使然的,我目光投向黑眼鏡的休息處……也就是有悶油瓶的那個帳篷。
悶油瓶一個人坐在火堆前,不遠處是幾個阿甯雇來守夜的當地人,黑眼鏡也在那群人當中
,感覺很熱鬧……但他們的熱鬧彷彿跟悶油瓶沒有任何關係,他只是裹著一條薄毯子,直
挺挺地坐著,右手端著一碗酥油茶,澄淨的眸子暉映了火與星的光芒。
我突然覺得這個畫面很熟悉,把黑眼鏡那幫人的熱鬧替換一下,不就是自己跟胖子還有潘
子在一塊的扯皮嗎?
只是我過去都沒有發現,當我們偶然轉過去頭去喊著『小哥』的悶油瓶,一直是用這麼寂
靜的姿態淺眠於側……
腦子裡開始盤旋著悶油瓶剛剛跟我說的話,他失去記憶的這二十年來,不老與記憶的謎團
是不是像這片沙漠的無垠一樣?而他就像現在這樣?
我想跟他道歉,雖然我找不到理由。也許我只是想跟他說說話,心裡掙扎了一番,握了拳
頭,一步、兩步、三步……我在沙地上留下模糊難辨的印子,直直地走回了我的帳篷裡。
因為我看見黑眼鏡朝悶油瓶走去,好像說了什麼,伸手拍了拍了他頭……應該還有後續,
但我轉頭了,沒看清。
你讓我更懂小傢伙了,他自找麻煩這點挺像個人的。
在帳棚裡,我思索著黑眼鏡說的話,並嘗試利用著想去釐清悶油瓶在我腦海裡構成的謎團
。
為什麼他能覺得他更懂悶油瓶我卻覺得我離悶油瓶更遙遠?
悶油瓶說他自己像個幻影,他不能明白地確信自己存在於這個世界、黑眼鏡說他自找麻煩
,但卻因此更像個人……
悶油瓶在我主觀的客觀中,他是真實存在這個世界的人,所以我覺得他把一切看得太過嚴
重了,但有著這樣想法的我,卻覺得悶油瓶太難理解,難道我要用黑眼鏡的角度去理解悶
油瓶嗎?
更像個人、他不像人?
我閉上眼睛,在腦中想著悶油瓶的模樣,他像文人畫,但沒有細緻的勾勒,只有深淺不一
的黑與白模糊出的一個影子,也許題字者選用了蒼勁的魏碑,是他的身手,但是那幅畫卻
沒有落款……
想得太玄了,反而弄昏了自己。
我搖了搖腦袋,雨刷清掉玻璃上的雨珠一樣我試圖清開攏著悶油瓶的霧,好像看見他那淡
定的眼神,一雙波瀾不興的眸子是寧靜的湖,什麼風光也倒映不入湖面……就是這種感覺
嗎?這湖水遺世獨立的寂寞,沒有風可以吹皺,興許只有他消失了二十年的記憶是明月,
能映入他這幽幽的平靜。
然而夢境是弔詭的,場景的轉換都是在記憶中取材,只是身在夢境中的我,卻能欣然接受
這種跳躍。比方說我以為我醒了,我以為我能離開我對悶油瓶的不解,卻想不到醒來的不
過是夢裡的一場夢、記憶前的一場記憶……
『小哥?』
我叫著悶油瓶,聲音還有些睏味。我在他的床邊醒來,他在醫院。
窗子外頭的陽光照在他的床鋪上,勾了出他那略顯消薄的輪廓……醫院的伙食不好,我知
道。
他聽見我的聲音,緩緩地把他的視線從天花板上抽回,在醫院這些日子裡,悶油瓶的情況
穩定不少,已經有健全的自主活動能力與思考能力,就是想不起來我跟胖子是誰……當然
,也想不起來他自己是誰。
『我睡……很久了嗎?』
我有點自責,畢竟是我跟胖子自告奮勇這幾天由我來照顧悶油瓶,放他去跟他的相好廝混
去,要是因為我這樣的小睡,醒來就把悶油瓶給弄丟了,我無法原諒自己。
悶油瓶聽了我的問題,先看了病房裡的時鐘又看了我,然後很輕地搖頭。我在椅子上伸了
下懶腰,卻意外聽見他說:『很累,就回去休息。』
我不曉得他是如何得出我很累的結論,但我發現悶油瓶那眼神啊!變得比以前更加淡定了
,大概有著幾分僥倖的心態,我仗著他失憶了,壓迫感沒有以前那麼重,直勾勾地盯著他
瞧。
我想起黑眼鏡的話,他不是不像人,是悶油瓶的眼睛太澄澈,那一對在人間裡找不到的眼
珠子,如此純淨,沒有沾染到任何的塵埃,光是盯著瞧就覺得心裡安靜舒坦,但是比較起
以前……我喜歡看他以前的眼神更甚,至少那一汪靜謐的湖水還有些許月光被允許入侵。
他給我盯著瞧可能盯著有些不習慣(但胖子說他鐵定是不習慣我突然的安靜),微蹙著眉
頭。這點跟以前一樣,悶油瓶懶得說話,他會盡可能用最小的動作或細微的表情來傳達,
但我不知道為什麼胖子他們都看不出來……至少,在他們的認知,即我能和悶油瓶能溝通
的部分(我不覺得我能和他順利溝通,但為了敘述的方便,假設我能和他溝通好了。),
我習慣藉由他這些的小動作或是神情來代替他的言語,是以當我知道在倒斗這個圈子裡有
人叫他『啞巴張』時,我覺得可愛又貼切……不知道黑眼鏡是不是這樣認為?
啞巴只是在聲音上的沉默。
『小哥,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問他,他眨了下眼睛,伸手去摸放在邊上的一本藍灰色記事本,那是他住院至今,唯一
跟我們開口的要求,他要一本空白的記事本跟一隻鉛筆。
也許會臨時想起。
他當時這麼說著。悶油瓶這點沒變,只有在面對他的記憶時會特別積極。
他把本子拿起來,右手奇長的二指慢條斯理地翻著本子,紙張摩擦的聲音在此時被放大,
但卻異常與他的嗓音相襯。
『你說你叫吳邪,我們以前認識。』他還是沒想起來。
我接過他的記事本,一頁頁都寫滿、畫滿我或者胖子對他說的事情,是不是這本記事本代
表了他目前可以掌握的過去?
這時候我心裡閃過很差勁的想法:
如果悶油瓶他的過去成為一片空白,是不是可以由我們直接編造一個記憶給他?
這就和胖子提的說法一樣,在真實跟現實的天平上,我們啥也不管只取現實中的最理想的
方案,任由真實的一端傾倒頹塌。
可是我做不到,就算說謊如同框個肥羊砸鈔票買下我花五塊收來的破玩意兒一樣簡單,但
我看著悶油瓶那眼神,咬了嘴唇,他問什麼我只能掏空腦袋把我知道全告訴他……說來荒
謬,但是悶油瓶的眼神就有那種魔力。
我像是要再確認什麼的,去看著他的眼。
那雙眼睛裡,什麼都沒有,比以前更加的淡定,不是波瀾不興的湖,我在那全黑的眼瞳裡
看見白,絕對的白。
這發現讓我感到慌張,我的衝動驅使我對悶油瓶伸出手,但一隻手臂的距離,卻怎麼著都
差了一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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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我終於可以回到現在式(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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