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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一片空白。 面對突然出現的少年,羅伊與阿爾都吃了一驚。 彷彿長久以來的秘密被強制攤在陽光下檢視,毫無心理準備的阿爾只知道呆站著, 完全無法反應。 「鋼!」 終於回過神來,羅伊忍不住內心的激動,情不自禁地出聲,少年的稱號一出口, 羅伊驚覺自己竟然有流淚的衝動。 自從那次慘絕人寰的經歷之後的初次相見,恍如隔世。 心中漲滿了愧疚與憐愛之情,恨不能將眼前少年緊緊擁入懷中,只是,此時的羅伊 還無法瞭解,眼前的少年,再也不是那個原來的愛德華‧愛力克。 注視著前方,卻什麼都入不了眼裡。 滿身創傷的靈魂,再也回不到原本的世界。 那個磁性而急切的聲音響起,少年一凜,原本停滯如一灘死水的意識如海嘯般翻卷 而來,滿心想著離開,痛極了的心卻讓他有心無力,身體像是石頭一般僵硬,絲毫 無法動彈。 剛剛才聽到的衝擊性事實是崩潰前夕的最後一根稻草,同時面對兩個最重要的人, 少年卻頓覺天下之大,竟無自己容身之處。 渾身發軟,腦袋一片混亂,被弟弟冰冷的眼神與愛人熾熱的目光同時注視,愛德卻 無法和任何一個人對視,無論面對哪一個,此刻都如同淩遲般痛苦。 這一刻只想消失。 永遠從這世上消失。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渾身一震,恩維充滿惡意的語聲充斥在耳邊。 「瞧,你不敢面對無能大佐,也不能面對弟弟,更無法在弟弟面前投入他的懷抱了, 是不是?」 每一句入耳,少年的身軀便不自禁微顫,此刻的感覺,竟比被迫在愛人面前受辱更痛。 「很痛苦吧,這樣的折磨,是不是比那時更難熬?」 少年已經無法回答,他只是木然地睜著眼。 眼前,對自己而言最重要的兩個人,那影子竟漸漸模糊、扭曲。 「想要我帶你走嗎?嗯?」 惡魔發出的誘惑,此刻卻像是救命的浮木,在漸次模糊的視野中,少年艱難卻確實地點下了頭。 「你捨得你的無能大佐嗎?瞧,他發現我了,正兇巴巴的要來殺人呢。」 「……請你……帶我……離開……」 細若蚊鳴的聲音,卻已是少年此刻的最大極限,似乎身體已不再屬於自己,但是為什麼, 每一個字出口,卻感到自身體、靈魂深處撕裂一般的痛? 為什麼? 身邊爆出轟然巨響,一陣熱浪襲過身邊,如同鬼魅般的黑影竟躲不過去,啟動生命力復原之後, 忙不迭地逃開;而失去力氣的少年則只能跟著風壓頹然萎倒,宛如迅速焦枯的花朵。 「……給我從鋼身邊離開!」 羅伊咬牙切齒,盛怒之下,一響指輕易逼退了嫉妒,卻在一個箭步伸手抱住少年的時候, 驟然遭遇了抵抗。 看來衰弱的少年不知哪來的力氣,近乎決絕的一推,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羅伊一驚, 手被迫離開的同時,心突然一陣抽痛,不祥的預感頓時浮現。 「鋼?」 看著一陣搖晃之後,好不容易站穩的少年,羅伊已顧不得大敵在側,想要再次扶住那副 搖搖欲墜的身子,卻在再次被揮開之後,接觸到那雙曾經如流星般璀璨,如今卻如死石 般黯淡的眼睛時,感覺到一陣心痛。 「請你……不要碰我。」 無法得到諒解的罪惡,遭人污染骯髒的身子,已經沒資格得到任何東西。 任何心愛的事物也是。 少年的眼睛直視著男人,以近乎木然的平板語調說話,像是朝著一個陌生人。 儘管胸口煩惡欲嘔,似乎下一秒就會吐血而死,但愛德感激開始漸漸黑暗的視野,這讓他 偽裝堅定的眼神不會露出任何馬腳,不會看到任何東西阻礙自己的決心。 已經無力想像愛人的反應,愛德死守著自己設下的牢籠,將自己無情地牢牢禁錮。 直到現在才明白自己原來如此自私,如此後知後覺,只顧著和羅伊之間的一切,從沒顧及 弟弟的感受。 現在,唯一要做的事,只有一個。 再也不讓阿爾受到任何傷害,為了他,即使是要自己的命都會毫不猶豫,更何況是其他? 就算是比自己更重要的,心愛的事物,如果你要我犧牲,我會毫不留情地將它在你面前踐踏。 就算那是我的心,甚至比靈魂更重要的事物也好。 憑著感覺,繞過再也無緣的愛人,顫抖卻堅定的步伐緩緩朝著弟弟的方向走去,像是走上 祭台的罪人。 就算再也沒有資格,就算我是個失職的哥哥,從現在開始,我會盡力彌補一切,直到你原諒我為止。 然而,手腕一緊,早已冰冰涼涼的身子卻感覺到了那個溫暖之極的懷抱。 被推開的那一瞬間,羅伊感到自己的心口似乎被重重一擊。 明明近在咫尺,明明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將這些日子以來的思念全部宣洩,然而他不能。 就連一根指頭也無法碰觸。 眼睜睜地看著孱弱不堪卻又堅強之極的愛人朝著弟弟的方向踉蹌不穩地的走去,虧欠一切的 罪人,正在試圖彌補一切,不惜一切代價。 心知肚明,自己不能阻止他,再一次,羅伊感覺自己如此的無力。 看著少年的神情,蒼白之極卻透著一股決絕之色,像是下一秒就會倒下卻死撐著不肯示弱, 羅伊突然體悟了些什麼。 你第一個犧牲的心愛事物,就是我吧。 這個念頭一起,羅伊氣為之窒,似乎連呼吸都無法順暢。 好痛。 心口處痛得手腳都彷彿失了溫,再也沒有感覺。 這痛楚,你也在捱受著嗎?鋼? 可是,可是為什麼?是不是對你來說,弟弟永遠是最重要的? 至於我,只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可是那又算什麼?那些為我而受的折磨,又算什麼? 無法抹滅的殘酷畫面,孩子的每一個神情侵入腦海,心口的痛楚再度轉烈,再也管不了任何 顧慮,他終於伸出手去,將那副身子強制擁入懷中,不容抵抗。 如果要下地獄,我陪你一起去。 眼前兩人相擁的事實,擊碎了最後一絲希望。 長久的傷痕,一瞬間由自己血淋淋地掀開,沒有任何意圖,只是想盡情發洩壓抑的怨恨, 面對著羅伊這奪走哥哥的人,阿爾覺得自己再也無法保持冷靜。 然而,少年的出現,讓一切都亂了調。 哥哥的身影入眼,震驚的同時,阿爾有種逃離的衝動,一瞬間流過無數情緒。 長久以來的相處習慣,阿爾無法想像自己當著親兄弟的面坦白自己的黑暗,然而,看到哥哥 大受打擊的模樣,一瞬間的不忍過後,代之而起的竟是傷害的快感。 從不知道,原來自己的恨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 被自己的黑暗面徹底驚嚇,看著哥哥推開羅伊,一步步不穩地朝著自己走來,阿爾竟不敢與 那已空洞到極處的金色瞳孔對視,儘管那是自小到大看慣了的,最熟悉的事物,然而無論是 此刻的自己或此刻的哥哥,都是如此陌生。 從沒有過的,血淋淋地相對。 只是,還來不及真正面對彼此的傷痕,卻眼睜睜地看著最親愛的哥哥再度被別人奪走。 那一拉之間,似乎扯斷了兄弟之間的牽絆似的,明明沒有身體沒有感覺,卻彷彿能感覺胸口 傳來清清楚楚的激痛。 不是說好的嗎,一定要一起回復身體,一定要找回我們失去的一切,爸爸、媽媽都已經不在 身邊,這世上只有我們兩個是最親的親人了,如今,你卻要丟下我一個人了嗎?哥哥? 看著擁抱的兩人,阿爾終於回過頭舉步而去,這一幕,已經夠了。 夠了。 「……!……」 感覺到他的擁抱那一刻,那溫暖竟讓愛德落下淚來。 彷彿用盡全身力氣的擁抱,怕自己下一秒就會消失一般地用力,這感覺卻讓愛德心碎。 不能再貪戀他的擁抱,不能再和他有任何接觸,再也不能,再也不能。 理智知道自己應該和剛才一樣狠狠地拒絕,太多的打擊卻讓他力不從心。 沒有接觸之前,也許可以昧著心意強制自己放開男人的手,然而一旦入了他的懷中, 愛德知道,自己已經支持不住。 如果……如果能就此在這個懷抱中死去,該有多好…… 只是沒想到,片刻的貪戀,卻帶來無可挽回的結果。 盔甲的離去聲音,宛如冰水一般從頭灌下,澆熄了滿腔情火。 「不……阿爾,阿爾!」 突然的體悟讓少年發了狂般掙扎,不能讓阿爾就這樣離去,不能! 「阿爾,你在哪裡?」 沒有任何回應,只有盔甲特有的腳步,發出漸遠的離去聲音,那像是喪鐘一般驚心動魄。 「不……回答我!阿爾,別走啊,拜託你……」 死命掙脫男人的懷抱,朝著弟弟的方向跑去,求你,別這樣懲罰我!求求你,阿爾,阿爾! 用盡全力的叫喊,喚不回盔甲的一次回顧,渾身發冷,眼前的黑暗更加嚴重,跌跌撞撞的 身軀再也沒有絲毫力氣,雙膝一軟就要倒下,卻有人抓住控制了自己的身子。 那人,不是羅伊。 「嗚……」手腕反扣的力道讓本已虛弱的愛德微微呻吟,他的眼卻還是望著弟弟消失的地方, 不肯稍微移開,心頭一片混亂。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阿爾不願留下,甚至不肯聽我的解釋? 腦際電光一閃,适才弟弟充滿怨恨的話語一句句沖刷著脆弱的心靈。 ……是因為,是因為我投入羅伊的懷抱嗎? 是這樣嗎?是這樣嗎? 突然而來的體悟將愛德推入絕望的深淵。 黑色的發絲纏住了那頭金色,被羅伊一時擊退的恩維躲在一旁伺機而動,以不及掩耳的速度 乘虛而入,越過羅伊,瞬間擒住了早已無力抵抗的愛德,貼近少年那蒼白如紙的臉龐,露出 詭異的微笑。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66.128.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