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日本池袋腐女街剛回來XD
繼續貼~
八
欲伸出的手,總是交錯而過。
只剩下永遠也觸不到的身與心。
「鋼之鍊金術師嗎?」
滿臉淚痕的少年前面,兩位兵士不知何時進了房,禮貌地問著。
沈浸在自己好不容易釐清的感情之中,呆呆地望著前方,少年只是
視而不見。
「瑪斯坦大佐讓我們護送您到軍醫院養病。」
此言一出,少年心裡一沈。
他要,送我走?
「不,我不去......」少年拚命搖著頭,怎麼能在這時候離開!我才
剛明白你的感情,也明白了自己的感情,雖然的確很慢,但我不會
再逃避,不會再逃避!
兩人露出為難的表情。
「對不起,軍令已下,大佐限我們在一小時之內帶您離開,不得耽
誤。」
「......我要見他。」少年靜靜地說道。
兩位士兵面面相覷。
「讓我見他,拜託!帶我去見他!咳......咳咳......」
激動之下,少年又開始咳了起來,儘管咳得辛苦,但這回不再刻意
放任折磨,喘著氣,如今的他只知道一件事。
這回一定要說出來,一定要說出那一直一直逃避的感情,一定要......
說出來......
他掙扎著想下床,兩人趕忙阻止。
「別這麼衝動,要是病情加重了,長官會怪我們的......」
「好吧,請先等一下,我們去請示。」兩人離開了房間,愛德重新
躺了下去望著天花板,孩子覺得奇怪,原本痛得要命的胸口,如今
竟溢滿了期待和愛意,儘管仍然隱隱作痛,體驗到男子愛意的甜蜜
滋味卻蓋過了一切。
讓我見你......這回,我一定可以說出來......
兵士的腳步聲再度回響在四周,少年立刻撐起身子,卻看到了和剛
才不一樣的面孔。
沒有想這麼多,少年心急著發問。
「怎麼樣了?我可以去見他了嗎?他會來嗎?」
「......瑪斯坦大佐下了嚴令,立刻把鋼之鍊金術師送至市立軍醫
院,即時執行。」
「怎麼回事?剛剛的兩位去了哪裡?」
愛德顫聲說道,他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們被罰禁閉2小時。」
孩子啞口無言。
「大佐下令,如果沒有在1小時內完成任務,我們也會受罰。」
「所以請不要為難我們。」
聞言,少年低下了頭,無力地軟倒在床上。
他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他不願意再見到自己。
「從今以後,永不相見。」
男人蒼涼的聲音似乎回響在耳際,愛德身子突然發冷。
「請跟我們走吧。」
兩名士兵分立兩旁,代表的意義明顯。
那是不可違抗的,上司的命令。
「......我只求一件事。」
「給我......一點時間......」少年咬著唇,僅有的單手握得死緊。
「幫我遞一封信給大佐,好嗎?」
兩名士兵露出為難的表情。
「如果連這最小的要求也不允許,」少年咬著牙。
「那就替我告訴他,我會死在他要我去的地方!」
吼出了這句話,過於激動的孩子又咳了起來,緊抓著床單,僅有的
左手捏得死緊。
於是,來自少年的訊息到了黑髮上司的眼前。
「誰叫你們幫他遞信的?」羅伊看著那封信,面無表情,那冰冷冷
的聲音讓兩位士兵心裡發毛,其中一位鼓起了勇氣。
「因為看他的樣子,如果不答應他的要求,可能需要用到傷害他的
手段才能帶他離開,所以......」
「你們傷了他?」抬起頭,黑眸裡露出危險的光芒,被上司凌厲的
眼一掃,兩人忙不迭地搖手否認。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只是鋼之鍊金術師的身體狀況並不好,加
上遞一封信應該是可以接受的讓步,所以......」
「......他現在如何了?」
「已將他平安送至軍醫院安置!」
「我問的是......算了,你們出去吧。」
兩人鬆了口氣,如獲大赦地出了門,留下男子一人。
死盯著那封信,男子的眼裡卻沒有喜悅,也沒有要拆開的意思,他
只是一直望著那封信,眼底並無生氣,只如死灰。
盯著它也許整整有一刻鐘,男子終於將那封信拿了起,卻仍舊沒有
拆開,而是將它直接送進了抽屜的最深處。
深埋於心中的某一個角落,永不再觸碰。
***
在軍醫院中的愛德受到很好的照顧,然而直到病好得差不多,卻始
終等不到那人的回音。
男人並未如自己所想的立刻前來看他,隻字片語也不曾捎來一句,
只是派人送來了機械鎧。
無言地望著它,愛德只感到茫然。
那封信已是放下所有自尊的告白,他卻仍然視而不見嗎。
一開始是迷惘,接下來是傷心,卻再也沒有勇氣回去找他。
尤其在那一紙命令的宣判之後。
「鋼之鍊金術師,愛德華‧艾爾利克,從今日起拔去軍籍,剝奪『鋼』
之稱號,國家鍊金術師之資格一併撤銷......」
腦子一片空白。
除了那個判決之外,少年的眼裡、心裡,再也感覺不到任何東西。
眼前的人叫了又叫,來了又去,醫生的叮囑或是傳令兵的警告都已
邈如雲煙。
剝奪......軍籍,連國家鍊金術師的稱號,那是唯一的,我有資格和
你比肩的證明,那是唯一的,專屬於你的,第二個名。
連你一向叫我的,專屬的名字,都要剝奪......
心臟激烈的一痛,一股深沈深沈的恐懼蝕心損骨。
癱坐在病床上,死瞪著那張無情的判決,似乎覺得自己的心被處了
死刑,再被吊起來,慢慢地一刀,一刀,流血似乎不夠折磨,還要
時不時灑上鹽巴,看著那心臟抽搐掙扎慢慢死去。
淚水不斷地滑落,無法停止的痛楚卻怎麼洗滌也無法減輕,少年就
這樣本能地蜷縮在床上,讓心裡的血一滴、一滴地流乾。
***
三個月之後,羅伊‧瑪斯坦大佐被派上了戰場。
私自以自己的名義除去了少年的軍籍,甚至連「鋼」的稱號都拔去,
對羅伊來說,是甘冒大不諱,不顧後果的舉動。
在這隨時會爆發戰爭的年代,一位國家鍊金術師,尤其是像愛德那
樣的實戰鍊金術天才,以國家,尤其是戰時國家的立場而言,是絕
不會放他走的,然而自己還是以私人的權限擅自將孩子的軍籍撤
除。
即使這決定會讓自己獲罪也好。
他賭的,是自己對於這國家的價值。
即使獲罪要上軍事法庭,在這戰時需才孔急的時候,相信上級也會
網開一面。
就算真的獲罪了,那又如何?
男子的唇角漾出了無所謂的微笑。
反正早已一切都不在乎了。
自從那日,孩子放開自己的手開始。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被手套掩住的真實,屬於孩子手掌的溫度似
乎還在,卻早已不留痕跡。
按照諾言,我放了你走。
當你聽到你不再是軍狗的時候,想必很高興吧。
從此以後,你再也不用被我,或被這國家束縛,你有你必須走的路,
而我只不過是放開手而已。
念頭才起,心突然抽痛了一下,羅伊自嘲地笑了。
原來到了現在還是會痛啊。
直覺地撫了一下前胸處,羅伊昂起頭,逕自朝他要走的地方前進。
熟悉的東方戰場,對羅伊來說是不堪回首的記憶,但從另一方面
說,也是可以麻痺自己的好地方。
褐膚紅眼的人們前仆後繼,羅伊只是冷著臉指揮部隊,包圍、衝鋒、
伏擊、殲滅,然而儘管人數上佔了優勢,那強悍的民族仍然死不認
輸,那天生紅色的眼珠像是自己手裡燃燒起來的火焰,燒得鮮紅,
燒得燦爛而不顧一切。
「大佐!小心!」身旁的兵士大吼,然而不到他來救駕,焰之鍊金
術師的火焰早已將那紅色的眼睛吞沒,像浪潮無情地帶走岸邊的
沙,不留一點痕跡。
「沒事吧?」說這句話的金毛犬也覺得自己是多此一問了,在那男
人的眼前所剩下的,只有一具焦黑不成人形的屍體。
看也不看那具屍體一眼,羅伊臉上只是毫無表情,哈博克看在眼
裡,卻是打了一個寒噤。
那是一切全不在乎的眼神。
即使是自己的命也好。
「大佐,你沒事吧?」
「嗯?什麼?」
「最近暗殺事件愈來愈頻繁了啊。」
對此,羅伊只是笑了一笑,沒有說話。
「大佐你的安全我們會盡力把關,但是你自己也要多加保重。」
哈博克難得語重心長地說著。
「這回出征能跟著上戰場的只有我,其他人全被留在後方,很明
顯,這是那些人的陰謀......」
握緊了拳,哈博克的憤恨不平全寫在臉上。
「很明顯,高層根本是因為在軍事法庭上定不了你的罪,所以才指
定大佐來這最危險的告急前線,擺明了......」
「擺明了,就是要我證明我的價值吧。」
羅伊接了下去,嘴邊則掛著一貫的不在乎的笑,不知為何,那笑看
得哈博克一陣心悸。
「戰勝最好,罪名一筆勾消;若是戰敗,甚至戰死,也算是稱了他
們的意。」
哈博克無言靜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道:「你和大將……之後便再也
沒見過面了嗎?」
一瞬的動搖,在提到那孩子的時候翻騰,他沈下了臉。
「別再提他。」
冷冷地說話,羅伊本能地逃避,將視線移向了遠方,因為戰事的關
係,原本美麗的大自然原野景象,無論是樹木或草地,只剩下火焰
肆虐過的焦黑痕跡,原本在其上的,屬於伊修瓦爾人的帳棚已然七
歪八倒,人們早已藏至山中,這裡只剩一片荒涼。
也許這心裡也已是一片荒涼了吧。
羅伊再度撫上了前胸,那之中正有一顆明明已然頻死,卻仍然對那
個名字有反應的心。
一片茫然之中,他抬眼望遠,企圖將那個名字和那個身影,全部放
空,抹滅。然而,在目光極盡之處,那片荒涼的地方中間卻出現了
一個身影,羅伊的心臟猛烈地一跳。
那是位軍人,看起來十分嬌小,那身軍服襯上了一頭金髮,羅伊直
覺地認為自己在作夢。
那著軍服的少年慢慢地朝著自己走近,筆直而沒有一絲疑惑,羅伊
看著那身第一次看他穿上的軍服,合身的線條與貼身的剪裁襯得那
身軀瘦削且挺拔,儘管比起一般兵士的身材仍然嫌小了些,但比起
往常的一身黑衣與紅披風,那四射的英氣即使是那稍嫌稚氣的臉龐
也無法抹滅。
陽光照在那頭金髮之上,反射的光芒如此燦爛,羅伊甚至微微瞇起
了眼,但卻不願意看漏一絲一毫。
那是不可能的事。
是我太過想念那孩子而產生的幻覺吧。
心裡這麼想著,雙腳卻好像定住了一般,看著那道幻覺愈走愈近,
由幻成真。
終於,他走到了他的面前。
「鋼之鍊金術師,愛德華‧艾爾利克,以少佐軍階歸入羅伊‧瑪斯
坦大佐,焰之鍊金術師麾下。」
「……好久不見。」
在面無表情的上司面前,少年以他那獨有的堅定金眸定定地看著
他。
像是朝陽照耀著大地般理所當然,毫不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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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chao0201 來自: 220.136.2.71 (08/27 16: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