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Kingsman] 能指與所指 (HM無差)

[chuang21 (阿莊)]

Signifier and Signified 能指與所指

Kingsman衍生

Harry/Merlin 無差







那是1992年的事了。

已經成為加拉哈德數年的哈利哈特，第一次在醫護室中從完全性的意識喪失中醒來。他清
醒時，在記憶中不過上一秒才喪失聯絡訊號的監看者，他剛成為梅林不久的同伴，正在床
邊和穿著白袍的老先生細聲說著話。

哈利感覺到自己笑了笑，發出勉強的咳嗽聲，在對話的兩人雙雙轉過頭來後，將笑容扯得
更大些。

然後他張開嘴，準備呼喚那個人的名字，卻在下一秒只感覺到空白。無限膨脹的、突然而
扭曲的空白，被誰龐然得置於舌尖。以致於他只能在對方憂慮的注視中，徒勞任由恐慌滋
生在喉頭。

那像是永無止境的，所有的意義都陷入僵局。



當然，年輕的加拉哈德並沒有從此展開一連串艱難的失語症治療，是因為他幾秒後，就乾
澀得擠出了：「日安，先生們。」。

醫生判斷這可能是角腦迴輕微受損所引起的短暫性失語，他在往後幾週接受了一些複雜的
測試，以確保他的閱讀與書寫能力如常，同時檢測他失去的詞彙有哪些。

「命名性失語症(Anomic Aphasia)？」梅林看著手中的報告，再一次向醫療組的摩根勒菲
(Morgan le Fay)確認。

老醫生推了推眼鏡，語氣平淡：「他會喪失對一些事物的指認能力，並不是說他不認得它
們了，只是…。」他停頓一下：「無法表達，說不出口。他對應的詞彙庫出現一些缺失。
」

梅林點點頭：「治療方法？」

「很有限。一方面加拉哈德的缺失範圍相當小，我認為目前不需要進行積極治療。」頭髮
花白的醫生說，看著正思考什麼的年輕梅林，意味深長得說：「處方是更多時間，更多耐
心。」




對哈利哈特來說，那自然不會是他在1992年面對過最困難的一件事，但也足夠排上前幾名
了。他確信他的診斷報告不會外流，但也同樣確定必須掌握每一位騎士狀況的梅林已經瞭
解他的處境。

就算事實上，他自己都並不明白該怎麼理解此刻的情緒，當在那麼多用以指認這個世界的
語言中，獨獨丟失了那一個。

他曾以各種意涵宣之於口，所牽涉的時光與記憶都遠大於那本身所代表的，那些、一切，
無可取代的。裡頭甚至有著他隱密的得意與佔有欲。

他是加拉哈德，所以他的恐慌只在認知到事實的前五分鐘。但之後的數日，那些無法與任
何人分享的迷茫，在偷來的擁抱或者親吻之間仍不經意洩漏的，只屬於哈利哈特。

哈利不願意去細想梅林是否明白，畢竟他們比誰都清楚這個…職業所必須面臨的風險。所
有的拯救與收穫，都伴隨失去的可能性。身體、夥伴、生命，有時候甚至是一小部分的，
身為一個人的情感組成。從哈利當初在試驗中選擇對皮克先生開槍那刻起，他就明瞭無比
。

於是當哈利從接收器裡聽到魔法師沈穩的聲音，要他到餐廳與亞瑟討論新任務時，他只是
一如往常的笑著說好，邊走著、開了關於頭髮的幾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就像那些變數從不
曾存在一樣。

所有的紳士都精於輕描淡寫，哈利哈特尤其是箇中高手。



然而，如果非得要承認不可，多年後哈利回想起來，那或許正是某種起點也不一定。

一開始只是一兩次意外的留心成了線索，首先是情報組與技術部的成員，接著是圓桌中的
幾名騎士，然後是亞瑟。在此次意外之前，哈利並不認為自己會是個對語彙格外敏感的人
，但或許從來都是他太過粗心，忽略了每個符號後面所蘊含的更複雜的指向意義。

當他在會議結束後，聽見年長的崔斯坦(Sir Tristan)對著他們的魔法師親熱得說著：「
來吧梅林，下午茶時間。」時，那些微小的疑惑在他心裡星星點點引爆。這世界從不存在
毫無源由的改變，不管它們看來多麼微不足道。

年輕的加拉哈德最終在監控室等到了同樣年輕的梅林，後者正握著一只畫著恩尼格碼機的
馬克杯（他20歲的成年禮物，後來在贈送者哈利98年阿富汗的任務中摔成碎片），衣領上
相當大意得殘留了一點餅乾碎屑。

梅林看見年輕的騎士佔據了他的位置時，並沒有表露出太多驚訝，他將杯子放上桌面，並
為自己拉來另一張椅子。「下午好，加拉哈德。」他語氣平穩得說。

事實上，以哈利對這位老朋友的認識來說，那語氣幾乎可以稱得上輕快了。

「……下午好，梅林。」哈利停頓了一會兒後這麼說，加重了後者職稱的咬字和頓點。

後勤組的領頭人物為此皺起了眉頭。「我假設你不是要談公務。」他放低音調，看了下錶
：「那麼提醒你我四點半要去聽柏林情報組的匯報。」

多麼狡猾的人啊。哈利心想，幾乎要嘆氣出聲。多麼可惡的一個人。

有那麼一段時間，他們誰都沒說話，只有計算機奮力運轉著數據的嗡嗡聲蔓延，填不滿沈
默，只將他們的距離拉得比感覺上更大一些。

90年代的Kingsman情報中心要比千禧年以後的更有趣一點，前一代魔法師還留戀的紙本與
維多利亞木造風格尚未完全褪去，但就像那些用來進行龐大計算的機器明顯要比過去更迷
你，許多新時代的東西被迎納進來，夾在無數雕飾檔案櫃與花色壁毯中間，屬於現任梅林
更簡約一些的氣味悄悄竄升。一切都正不可逆得轉變著，如同它們的擁有著一般堅定方向
。

一疊檔案從方形螢幕厚實的背板上滑落下來，在地毯上砸出悶然聲響。

哈利張開嘴，喉頭發出不成語的音調，頰邊的肌肉繃緊，小小抽動著。他嘗試了幾秒，舌
尖卻仍然只有令人沮喪的空白。

然後他放棄了，對著梅林聳聳肩，抿起嘴唇。

「你看。」他幾乎恢復了平靜得說：「我弄丟它了。但你不必要這麼做。」

而梅林僅僅是沈默著，彎腰拾起四散的檔案紙後才輕聲說：「你很敏銳，哈利。」

「是啊。」哈利哈特，在他還不算長的人生中甚少感覺全然挫敗的哈利說：「而你做的很
徹底。…，崔斯坦爵士是你父親的同學，我從沒聽他叫過你梅林。」

小小的微笑爬上梅林的嘴角：「我可是花了不少時間才說服他。」

「梅林！」哈利低啞著聲音。

「不，你看。」梅林望進那對壓抑著隱微情緒的茶色眼睛裡去：「當你這麼叫我，我仍然
明白。」

他們都不是擅長表達情緒的類型，作為Kingsman的一員，梅林負責思考，哈利負責行動，
語言大多時間是指令與武器，而非關乎他們自身。這很困難，年輕的魔法師想，但值得嘗
試，畢竟他們也並不是面對困難就膽怯的類型。

於是他略有遲疑，卻依然小心得將手覆上另一個男人的手。

「在語言裡，所有的能指都對應不只一個所指。」他說：「當我們呼喚一個名字時，永遠
會有一部份、或許屬於私人的意義存在。你叫我梅林，即使歷史上有多到屬不清的梅林，
我仍然會知道你的能指裡有只有我能領會的那部分所指。」

那對眼睛裡有情感的波紋，幾不可察卻確實存在。哈利和梅林都能感覺到轉變為交握的雙
手間，傳來細小的震顫。

「梅林。」

「是的。」

「所有的所指也對應不只一個能指。」哈利說，起身來到梅林面前，彎身、將額頭抵上他
的：「我仍然……非常遺憾丟失了其中會讓我最感到愉悅的那個。」

梅林鎮定得保持不動，但笑意就像糖漿從餡餅裡緩慢流淌而出，溢滿了他們之間不再空白
的距離。

「是的哈利，所以這才會是一份禮物。」梅林說，感覺到物理距離不斷、不斷被減少：「
你將成為那個能指唯一的收藏者，直到你、或許能再次使用它為止。」

在那個瞬間，所有的意義都重新找到歸屬。哈利哈特這麼想。







「等一下。」正坐在壁爐前的伊格西皺起臉：「這故事有點他媽的太浪漫了，我需要消化
一下。」

蘿西發出憧憬的長長嘆息，放鬆身體靠上伊格西的背：「閉嘴伊格西，這才是真正的羅曼
史。」

「哈囉。」伊格西故意諷刺得說：「只有我以為今天的片單是007最高機密而不是老爸老
媽羅曼史嗎？」

「少來。」蘿西毫不客氣的用膝蓋頂了同伴一腳：「你只是不想承認你剛剛都被感動得要
哭鼻子了。」

「我那是過敏！」伊格西抗議。

「是喔，對什麼？哈利的毛拖鞋？」蘿西笑瞇瞇得反問。然後俐落得起身，說著要去看看
梅林和帕西佛的通話到底結束了沒，他們的薯條都要涼了。

伊格西只能惱怒又哭笑不得得瞪著蘭斯洛特纖細的背影，想著最開始那個關於死而復生的
老套笑話是怎麼發展成某種浪漫回憶的。他聽著爐火劈啪作響，想了又想，抬頭看著自己
的導師安適得坐在單人沙發上，終於忍不住問：

「那你現在想起了嗎？」

「什麼？」

「梅林的名字。我是說…」伊格西伸手胡亂比劃：「輕微腦損傷什麼的，按照浪漫愛情電
影的邏輯，第二次撞擊通常會讓失憶的人重新恢復記憶，我猜失語大概、差不多？」

哈利笑了起來：「非常經典的喬段，伊格西，可惜這不是那種電影。」

「是啊。」伊格西不無遺憾得撇撇嘴：「我就知道我們演的只是特務片。」

「某方面來說，是的。」哈利抬起頭，看著從樓梯上一前一後走下來的騎士與魔法師，理
解著這其中古老卻嶄新的意義，笑意漫上眼角，細紋向外延展開，恰如其分的優雅。他說
：「但起碼是非主流的那種。」






fin






註：有兩個簡單的過場人物，摩根勒菲是精通醫術的女巫，亞瑟王同母異父的壞姐姐。私
設定中是個老先生，也是八卦集散中心XD。崔斯坦爵士則是梅林父親的同學，也是梅林進
入Kingsman的推薦人。



這是自圓其說版的「為什麼電影中沒有出現梅林的名字」。因為實在有點在意，就試著寫
了。哈利不知道該怎麼說出梅林的名字了，於是梅林帥氣得放棄了它。原本的構想是這樣
啦...，不知道為什麼寫起來變成一個有點拖拉的版本TT

失語症的部分使用得不一定精準，還請見諒。

然後這個故事的真實結尾是，隔天伊格西發現電腦D槽裡全部的影片都被換成了老爸老媽
羅曼史全九季。





以下附贈塞不進去的小段子一枚：





「還記得你把我的左腿拼回來的事嗎？89年在獅子山共和國，你真是個魔法師，梅林，雖
然從那之後我就有輕微的O型腿。」

「提醒你，要感謝我們有一個相當善於拼人體拼圖的醫療團隊，以及請不要把一些先天性
缺陷也算到我頭上來，加拉哈德。」

「包括我是個身陷愛河的男同性戀者？」

「……包括你是個男同性戀者。」

「所以你會為身陷愛河的部分負責嗎？」

「我相信這才是紳士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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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63.104.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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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chuang21 (1.163.104.241), 03/15/2015 22:15:44
推 ZORADCRC: 小段子好有畫面！
謝謝！一直想寫他們兩個互相鬥嘴
推 abby2007: 本來梅林跟哈利的對話讓我深深感動，名字與意義與象徵多
→ abby2007: 麼浪漫......結果看到"老爸老媽浪漫史"之後我就噴笑了
→ abby2007: 很喜歡小段子這樣充滿諷刺與愛意的對話!!!
謝謝喜歡/ 寫到伊格西和各種小諷刺梗我自己也特別開心XD
推 ayu0081: 讓人心動的柔軟的溫柔呀 再加上How I Met Your Mother XD
每個小家庭都要有個 我當年如何把到你嗎 的說故事時間ww
推 southup: 喜歡這樣的梅林，和致力於分享羅曼史的哈利！
感覺哈利就是會不經意放閃的那種阿北（喂
推 womige: 好喜歡梅林說明能指和所指那段QQ真感人！想看更多老爸老
→ womige: 媽的浪漫史w
我會努力的，也希望能有更多小夥伴TvT
推 ouXch: HIMYM太幽默了 wwwww
謝謝~~
※ 編輯: chuang21 (1.163.110.205), 03/17/2015 14:25:25
推 allisony15: 小段子好棒www最喜歡他們甜蜜的鬥嘴w可是還是好想知道
→ allisony15: 梅林的名字啊~~
推 YdNic1412: 正在修敘事符號學，看完這篇豁然開朗啊X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