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那人正是之前被楊健植給趕出去的醫生。他看了看靠在一起的
楊健植和楊家佟，又看了看邱景元，神色閃過一絲不對勁，不過那只是
一瞬的事，沒有人發現。
楊健植盯著他，脾氣又想要發作，但想孩子已經醒來，邱景元又在
這裡，不免有些不便，而且醫生後面還跟著兩個護士，看來是真的為工
作而來。眼珠一轉，楊健植還是笑吟吟地站著。
那醫生瞅了楊健植一眼，好似看出他的異樣，但什麼也沒提，只問
楊家佟：「醒了？現在感覺如何？頭會痛嗎？」又陸續問了幾個公式化
的問題之後，沒有停留多久就走了。臨走前他望向楊家佟的那一眼有些
奇怪的情緒在，讓楊健植非常不舒服。
楊家佟一直在注意父親的表情，即便只是剎那的反常，他也能注意
到。他覺得有些奇怪：「難不成那個醫生對植死纏爛打？不然為什麼植
看起來這麼討厭他？」
這時楊健植心裡想的卻是其它事情，他暗自忖度：「要是……要是
那傢伙也看上佟，那該怎麼辦？不……我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才想到這裡，楊健植忽地腳步不穩，往後一直退到牆邊，差點沒有
叫出聲。原來邱景元想到自己來醫院的原因，叫了楊健植幾聲，但因為
楊健植在思考別的事，沒有聽到他的聲音。邱景元看楊健植沒有反應，
走到他前面，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楊健植猛然注意到那隻手的時候，
自然而然被嚇到了。楊家佟恨恨地將目光瞪向邱景元。沒感受到敵意的
邱景元只是抓抓後腦勺，一臉歉然地說：「呃，抱歉。我看你好像沒聽
見我叫你，所以才……」楊健植擺擺手，表示無所謂。
楊家佟見狀，心裡竟一陣澀然，頗不是滋味。
邱景元卻哪裡知道這些，只是自顧自地跟楊健植說話：「嗯……既
然令公子醒了，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可以做筆錄？」
「哦，我想再讓他休息個一兩天吧？嗯？家佟？」楊健植講完看向
楊家佟徵詢意見。楊家佟明知道現在是在外面，但看到他跟邱景元的互
動已經感到莫名惱怒，又聽到他不是叫自己佟，妒火更盛，聽到楊健植
的話只作不聞。
楊健植也不生氣，只說小孩子死裡逃生，不免有些彆扭，要邱景元
別見怪。邱景元不明白其中原委，對楊健植的話倒信了八九成，說好明
天再來之後，便要離開。楊健植叫住他，跟他一起去找曹秉文。兩人到
了余立端房裡，床上那人依舊雙目緊閉、奄奄一息，床邊的警察則在打
盹。
「還睡？」邱景元笑著推了只坐了椅子三分之一、以肘撐膝正呼呼
大睡的曹秉文一把，把猶在半夢半醒間的他給驚得身往前傾、雙手在空
中胡亂揮舞，幾乎要跌到地板上。
好不容易穩住身子的曹秉文怒視邱景元，正要破口大罵，視線一瞄
到楊健植，只好乖乖地將已至喉頭、滿腔欲吐的三字經給硬生生吞了回
去，取而代之的是平和的面容。邱景元憋著笑，讓曹秉文跟楊健植打過
照面，稍事寒暄。
邱景元看了床上死氣沉沉的余立端一眼，似乎沒有半點起色，於是
問曹秉文：「怎樣？醫生有來嗎？他怎麼還是這副死樣子？」曹秉文聳
聳肩說：「醫生說一時三刻他是好不了的，還叫我們別來打擾病人靜養
。」講到這裡他啐了一口才繼續，「呿，我就不信這姓余的都快死了還
能嫌我們吵。你那邊呢？那孩子如何？」說著他不禁瞥了楊健植一眼。
「嗯，家佟已經醒了，不過我想麻煩兩位明天再來給他做筆錄吧，
我怕他現在心神還不是很穩定。」楊健植在邱景元開口之前先說了。
曹秉文看了看邱景元，徵詢他的意見，他沒多做反應，微微點頭而
已。
不知怎地，楊健植忽然又想到那個醫生臨去前心緒不明的表情，覺
得將孩子一個人留在房裡不太好，於是匆匆告別兩人。回到楊家佟的病
房裡，開門只見他伏在枕頭上，背脊不停抽動，聽到開門聲也沒有回頭
看一眼。楊健植憂心起來，走近病床關切地拍拍楊家佟：「怎麼了？哪
裡不舒服嗎？」
楊家佟抬起頭，卻是滿臉的淚水。
楊健植一驚，捧起他的臉擦乾，急忙問他發生什麼事，楊家佟只是
不語，眼淚撲漱漱直往下掉。楊健植先入為主，心想一定是那醫生又做
了什麼好事，轉身就要去找他算帳，但楊家佟拉住了他。
「植……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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