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曹秉文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旁的邱景元跟楊健植
也是。頑固堅持多日的余立端竟然軟了立場？
「我說我……招認。」
曹秉文跟邱景元對望一眼，都是說不出的欣喜，這個令他們頭痛良
久的瓶頸終於過了。楊健植也感到高興，看樣子再過不久整件事情就可
以圓滿落幕了，懷裡的楊家佟也不哭了。曹秉文趕緊給余立端作筆錄，
免得他反悔。
回到房裡，楊家佟對剛的事有些糊塗，自己為了什麼而哭呢？和昨
天一樣，他弄不清。當時只是空白著腦筋，出自本能般地做了那些事，
事後想起來倒丈二金剛。想了半天，他決定不再困擾自己。
給醫生做過一次詳細檢查，翌日楊家佟即辦了出院手續，回到睽違
的家，躺在熟悉的床上，耽溺於楊健植再熱切不過的擁抱。
「植，我好想一直這樣待在你懷裡。」楊家佟緊依著父親的身子低
喃，兩人之間幾乎沒有縫隙。
「你會的。」楊健植環在孩子腰間的手又往自己的方向收了點，鼻
尖在他髮間來回磨蹭。
整個星期天，楊健植跟楊家佟沉浸在不能自已的快樂裡捨不得停。
沒有任何肉慾，只是相擁既而相吻，嬉鬧不休，彷彿余立端不曾闖進他
們平靜的生活。
週一楊家佟醒來時，枕邊人已經去工作。不知怎地，他眼前竟浮現
余立端的臉，可他不害怕了。想想，其實老師也有點可憐，他要的或許
就是像自己跟爸爸這樣簡單幸福的日子吧？只是他的方法不對，害了別
人，還害了自己。現在我的噩夢結束了，他的卻才剛開始。楊家佟思索
著，有點難過，卻又有點覺惡人有惡報的味兒。
楊健植一如往昔到公司，卻看有些人在自己辦公桌前圍成個圈圈。
他走過去才發現，原來他桌上擺了一束花。眾人將苗頭指向江雅英，她
又羞又急，直嚷嚷不是她送的，可大伙兒哪裡肯信？一口咬定出自她的
手筆。看到男主角到場，大家起哄起得更厲害，東一句什麼時候請喝喜
酒，西一句看不出來你惦惦吃三碗公，總之都是些玩笑話。同事各自歸
崗後，楊健植拿起那束花，上面沒有卡片，也沒有署名。
「真的不是我送的。」江雅英輕推楊健植一把，表情認真地說。
楊健植倒不在意，反正沒有署名，也沒準是給他的，更何況即便是
江雅英送的又如何？他只當她朋友而已，聽到她的話也只點點頭。這陣
子可真熱鬧，事情都擠在一起發生。他想，不過一切都會雨過天晴的。
他耳裡彷彿又聽見楊家佟昨日愛意盡傾的呢喃，不禁微笑。
中午休息時間，楊健植、于雋祐跟李叡中一起吃飯，聊著聊著，說
到今早的花。
「你們覺得會是誰送的？」李叡中問。
「我覺得一定是雅英！」于雋祐說得肯定，他老愛拿這事取笑她。
「健植，你自己覺得怎樣？」
「我啊？誰送的都沒關係啊。」楊健植顯得雲淡風清許多，似乎他
才是局外人。
「真是，被女人追習慣了是吧。」于雋祐以肘輕擊楊健植胸口，玩
笑似地說。
下班回家，楊家佟早在門前迎著，如日劇裡的妻子幫丈夫拿公事包
一樣取了父親手中的東西。楊健植一哂，萬沒想到這孩子竟貼心如斯。
「好漂亮的花。」楊家佟一邊說，一邊把手裡捧的花放到空花瓶。
「送你的，開心嗎？」楊健植哄他，跟著摟住他的頸。
「才不信。」楊家佟笑，也沒有不相信的理由，純粹絆嘴而已。
「好啦，其實是今天早上放在我辦公桌，也不知道送的人是誰。」
這個節骨眼上，楊健植倒誠實。「不過你放心，不管是誰，我都不會接
受。除非……」話說到一半便不接口了。
「除非什麼？」楊家佟嘴一鼓，明白父親存心吊自己胃口。
「除非……是你給的！」楊健植爽朗的笑聲在屋裡響，楊家佟也跟
著笑了開。
接連幾天下來，楊健植上班時，桌面都擺著不同的禮物，有時是巧
克力，有時是音樂盒，可總沒有人知道那是誰張羅的。看到江雅英死命
否認，大家自不好意思再把帽子扣到她頭頂上，不過也因此傳出許多令
人失笑的流言。比方說，有人認為那些禮物是鬼魅的傑作，又有人認為
它們是楊健植為了增加自己人氣高的假象自己放置的－－其中最荒謬的
莫過於說東西都是出自老闆的心意，調侃意味濃厚至極。
「雅英，真的不是妳放的嗎？」平日跟江雅英私交甚篤的女同事耐
不住好奇地問。
「當然不是我！」江雅英看來憤憤，「都怪雋祐愛拿我喜歡健植的
事取笑我，現在大概全公司都知道了，才會懷疑到我身上。」
「好好好，我相信妳，別生氣。不過……如果不是妳，不就代表有
別人也喜歡他？」
江雅英猝然而驚，這點她想都沒想過。但隨即而來的是心頭一陣澀
然，就算真是這樣又如何？反正也輪不到她。她認為楊健植那天的話只
是敷衍了事。她越想表情越顯苦悶，身旁的好友也不知該如何安撫才好
，感情原是無法假手他人的。
當事人反倒無心煩惱這些有的沒的，楊健植為準備余立端案的相關
事宜忙得不可開交，那些禮物對他而言就跟打天上落下的一般。楊家佟
也不擔憂，無論父親拿了什麼回家總是給他知道，坦然以對之後，結果
便是堅不可摧的信任。
或許是余立端對楊家佟覺十足歉疚，對於警方的偵訊跟要求都相當
配合，這讓邱景元跟曹秉文放下心中的大石。整件案子順利進行，沒出
現太刁的情況。
一切終於結束是在兩個星期以後，余立端依法被求處五年徒刑。臨
行前，他啟齒對楊家佟道歉。楊家佟看著，怔怔地，思緒有些紛亂。他
想，自己不會恨老師的。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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