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雪現代文。
四
房間白的幾乎病態，白色的牆、白色的床單、白色的窗簾，甚至看起來讓人不想接近
的醫療機器也是白的。房內有兩個人影，其中一個人坐在床鋪上，虛掩著純白的棉被，全
身潔白的幾乎要和房間融為一體。
「多謝你了，善法。」一步蓮華的聲音還是那麼柔。
「你我之間言謝是多餘。」
被換作善法的年輕男子答道。他有一張和女子相比毫不遜色的俊臉，如瀑布般直洩而
下的一頭藍色長髮在白色的空間中特別顯眼卻不突兀，彷彿他待在一步蓮華的身邊，是件
天經地義的事。
「我倒想問，你為哪件事謝我？」
「昨夜若非你及時出現，我不可能毫髮無傷地離開吞佛童子的視線。」
「因為我？」
善法嘴角勾起一抹笑，那笑卻沒有溫度，反而蘊藏著微微的怒意。
「別自欺欺人了。就算那人一身黑衣，遮頭掩面，差一點就可藏身在夜色中，但我都
看見他了你會沒注意到？」
一步蓮華沉默以對。
「逃避不像你，蓮華。」
察覺自己口氣兇過了頭，善法放軟語調。
「襲滅天來，你一定要面對他，並讓他消失在這世上。」
「…我知曉。」
片刻後，床上的人才給了回答。
「但我想先完成摯友的遺願。」
「你自己都要自顧不暇了。」
明白眼前之人的決定從不因任何事物而動搖，善法輕輕嘆氣。
「我知道如此造成了你的困擾，我很…」
「罷了，我不想聽你這些無用的道歉。」
打斷一步蓮華欲道歉的話，善法端上了水和藥丸。
「不管你要做什麼，都得顧好自己的身體，否則都是空談。」
＊ ＊
一日，劍雪至附近公園散步，再回家時，空蕩蕩的客廳讓一個人影格外突出。
但劍雪並不意外，他出門時的確沒給門落鎖。
聽到開門聲，封禪灌下一口酒，頭也沒抬便反客為主地開口。
「陪我喝酒。」
劍雪在封禪對面坐下，見到封禪身旁或滿或空的瓶瓶罐罐，稍稍皺了眉頭。
「我不喝酒。」
「那減去喝酒二字。」
封禪再道。
陪我。
劍雪沒再說話。
「我找到他了。」
封禪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劍雪一驚，雙肩明顯顫了一下，卻還是沒有接話。
「一身白，頭髮卻紅得讓人覺得刺眼，刺眼到雙眼很不舒服，讓我很想一刀宰了他…
」
似乎打算忽略劍雪的沉默不語，封禪灌下一口酒，繼續道。
「不管我說什麼，他都是那張看不起人的臉，像在嘲笑我，嘲笑這世間的一切，這被
他看不起的一切…第一次，出現這麼一個讓我憤怒，讓我這麼想除掉的一個人…」
「他說話也讓人生氣，講得盡是胡話，說什麼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完全聽不懂…」
劍雪聽見封禪的話，更是大為吃驚。
「你…」
封禪卻似醉了，自顧自地喝酒，口中仍喃喃抱怨著。
「什麼實驗，什麼失敗…都是鬼扯，我氣極，打又打不贏他…他那把怪劍我倒覺得很
眼熟，我這把殺誡…對，他說殺誡什麼的…忘了…煩死了…」
劍雪見封禪將空瓶往旁一扔，又要拿起另一罐酒，終於看不下去，出手搶下那酒瓶。
「別喝了，你已經醉了。」
「劍雪…」
「什麼事？」
「為什麼換我想問為什麼了…為什麼他說…有一天，不是我殺了你，就是你殺了我…
」
不是他殺了你，就是你殺了他。
那一日，老者的話再度在劍雪腦海中響起。
這是你們的命運。
即使是錯誤的，也是命運。
劍雪對上封禪的視線。
溫柔的眼神下，是滿心的不捨。
他不用知道。
痛，不用兩人來分擔。
「好了，別說了。」
「我要說…」
「我都知道，不用說了。」
「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你找到他了。」
封禪身體往後靠著牆壁，似乎全身力氣都失去了那般疲憊。
「是啊，我找到他了…」
見封禪似乎冷靜了許多，即使已經醉了，應該是不會再胡言亂語，便開始問出自己心
中的疑惑。
「所以，你到底為了什麼找他？」
「為了殺他。」
「為什麼要殺了他？」
「殺了他，我才有未來。」
「誰告訴你的？」
「他告訴我的。」
「哪個他？」
「吞佛童子。」
…似乎，真的喝太多了。
「你很累了，睡吧，你就在這邊睡一晚…什麼事都會過去的…」
輕聲安撫著封禪，劍雪只希望這脫序的夜晚可以過去。
「劍雪…」
封禪雙眼已經半闔，想是睡意也已濃。
「我在。」
等了幾秒卻沒有下文，劍雪看著封禪，發現他已就著坐姿睡去。
在封禪身邊坐下，劍雪細看著封禪變化不少的面容，慢慢地，一同進入睡夢之中。
夢中，一切都安好。
過了許久，劍雪已睡得沉穩，封禪卻悄悄張開了雙眼。
那瞳眸清澈的很，哪有酒醉之人應有的迷離？
封禪起身，輕手輕腳地將劍雪抱到臥室，讓他睡在床舖上。
睡得正沉的劍雪沒有任何反應。
小心翼翼地放下劍雪，再替他掩好棉被，封禪視線卻沒有移開。
一聲嘆息，無限哀傷。
「我都知道了，你為何還想隱瞞？」
「我這一生中，最不願的就是傷害你…」
隔日清晨，醒來的劍雪，徒然面對一室空寂。
幾日過後，封禪卻又拎著酒，來到劍雪的住處。
「你又怎麼了？」
「這次麼，遇上一隻瘋蝴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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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了，面對作業山和報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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