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 H.O.T Tony安勝浩 x 水晶 金在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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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金在德只吃了半碗粥,而且動作極慢,安勝浩拿著自己的那碗粥,坐在他對面,吃也不是
,一直盯著看他也不是,顯得有點手足無措。
吃過簡單的晚餐後,金在德用手指了指橡木桌上的器皿,安勝浩隨即會意,「我會收,你
先去休息吧。」
他的同居人稍微遲疑的看了看他,接著以非常緩慢的速度轉過身,朝資源回收的後陽台看
了一眼,貌似想說些什麼,但礙於現在講話困難,最後又閉上嘴、點點頭後,起身小心地
走回房間。
安勝浩果然在各種垃圾分類桶前,猶豫了大概半分鐘,最後他因為擔心金在德,所以乾脆
不處理廚餘跟垃圾,直接把沒吃完的東西又塞回冰箱,快速把碗洗乾淨,就又去金在德的
房間查看情況。
金在德扶著肩頸安靜地坐在床上,背靠著床頭,安勝浩走近才發現對方緊閉著眼,像是在
忍痛的模樣。
「很痛嗎?」
「……嗯。」金在德用鼻子哼了一聲。
「……要不要再吃一顆止痛藥?」
金在德小幅度的搖頭,十足倔強的表情,安勝浩此時此刻真的是對釜山人的固執非常厭惡
。他站在床邊,想幫忙,卻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動作,當他還像個傻子般愣著時,安勝
浩看見金在德「嘶—」的倒抽了一口冷氣,並微微撇開頭。
安勝浩很難過,看到的時候覺得心裡在下雨,難過得不行。在腦子反應過來之前,他的身
體就先有了動作,安勝浩坐到床邊,輕輕得抱住了對方,他溫柔的把人圈在自己懷裡,同
時用手小心的拍著金在德的背。
因為在安勝浩的記憶裡,每當他難受的時候,金在德總是這樣抱著他。
他尤其記得,金在德總是會慢慢地拍著他的背,像是媽媽安撫小孩那樣,金在德的手以男
人的標準來說偏小,輕輕拍在背上的時候總能感覺出來,是一雙小手,但傳遞過來的溫度
卻是無比溫暖。金在德把臉靠在他肩膀處,安勝浩這時候才注意到對方的呼吸很慢,而且
很用力,看來是真的很痛,他忍不住喃喃唸了一句:「怎麼樣才能讓你不那麼痛啊?」
兩人維持這樣的姿勢大約兩分鐘,安勝浩感覺金在德在他懷中移動了幾分,他低下頭,察
覺金在德用手推了他。
「怎麼了?」
「……止痛藥……」
「喔、好。」安勝浩仔細且動作輕緩地放開他後,隨即起身快步走去廚房,倒了杯水、拿
起放在客廳桌面上的止痛藥,回到金在德的房內。
金在德沒靠著東西時,就是微微垂著頭的姿勢,安勝浩由上往下看,能清楚看見對方過長
的睫毛,他把水跟藥遞給金在德,盯著金在德把藥吞了下去,當金在德把水杯放在床邊櫃
上後,安勝浩原本順勢就要繼續抱著他,卻沒想到金在德伸手,委婉地在他胸口推了一下
。
「我自己躺著就好了……哥你也去休息吧……」金在德一手撐著床,咬緊牙試著讓自己躺
下。
安勝浩雖然有幾秒鐘的錯愕,但見狀後仍立刻上前,扶著對方躺下,並且按照醫生的指示
,幫金在德墊好枕頭、在身側鋪好棉被,確認對方躺姿安全且沒有不適後,才有些猶豫的
開口:「你要休息了嗎?」
問這不是廢話嗎?不休息是還要醒著幹嘛!話一說出口安勝浩就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他
見金在德吐了口氣,緩緩道:「嗯……等下應該就沒那麼痛了……哥你也去休息吧。」
「……那我今晚就在客廳待著,你需要什麼就叫我、」安勝浩想起他現在說話不方便,四
處張望後發現金在德放在書桌上,那個他一直很喜歡的催眠金屬搖鐘,安勝浩把搖鐘拿過
來放在金在德的手邊不遠處,「你要叫我的時候就搖一下這個,我就在外面。」
「……嗯。」
安勝浩幫他設定好夜燈後,就安靜的退了出來,門虛掩著留一個縫隙,好讓自己隨時注意
到裡面的情況,接著他先去把自己的棉被跟枕頭抱到沙發上,最後把狗兒子們都隔在陽台
的遊樂區,以防他們跑進金在德的房間撒野,尤其是山德,山德剛抱回來的時候是養在金
在德的房裡,大概是這個原因,那小傢伙特別愛往金在德的房裡去。
安頓好家裡後,安勝浩一個人站在客廳中間,突然湧上一股強烈的失落。
剛才金在德明顯推開了他,雖然力氣很微弱,但確實是拒絕他靠近的意思。一安靜下來,
安勝浩便忍不住的想起剛剛那霎那,他很少很少有被金在德拒絕的感覺,所以內心的不適
感實在太過鮮明。
他只是身體不舒服而已。安勝浩這樣告訴自己,他在客廳走了幾步,赫然發現自己討的擁
抱,並不是要安慰金在德的疼痛,是他想緩解自己的不安,慌張、不知所措甚至心裡難受
的人是他安勝浩,不是金在德。
或許是在治癒憂鬱症的過程裡養成的依賴,他太過需要金在德來安慰他的恐懼,想明白後
的安勝浩有些懊惱的坐在沙發上,他用手摀著頭,不知不覺憶起當時憂鬱症復發期間的一
些事,當時的他們很親密,或許是正處於著精神病的折磨,那段時間裡安勝浩絲毫沒覺得
這樣的親密有任何的不對。
他喝醉後時常抱著金在德哭,根據梁世炯的目擊證詞,他會像兩歲的小孩一樣死死抓著金
在德,又哭又說話;其實安勝浩自己也依稀記得幾次很慘烈的醉後情況,例如他抱著金在
德哭,結果哭到一半就吐,弄得兩人滿身都是嘔吐物,金在德還需要先讓他冷靜下來,再
收拾現場的慘況。
更別提他偶爾還是會有想自殘的衝動,精神狀況較差的那幾個月,金在德常常要跟他睡同
一張床,後來即使情況好一點,為確保安全,也養成兩人在家不關房門的習慣。
可是曾幾何時,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親密的肢體接觸了。
其實金在德本來就是一個很喜歡跟朋友肢體接觸的人,肢體的安全距離相對短,跟人講話
時會站比較近,感情好一點的話下意識就會搭肩抓手臂,稍微喝點酒的話就非常喜歡摸身
邊人的後頸。
曾經金在德也是這麼對他的,但後來被他制止了。
是他制止的。
這件事被他壓在記憶的深處,平時根本不會、大概也是不願想起,因為這些都牽動著安勝
浩這輩子最不想再憶起的經歷。
大概四年前左右,他剛解除三大電視台的禁演,那陣子他跟金在德以『Bromance』的名義
參演了不少綜藝,兩個人在綜藝上什麼肉麻的話幾乎都說過,起先安勝浩絲毫沒覺得不妥
,他們是感情要好的朋友,稍微順水推舟做一點綜藝效果,並無大礙,直到某一天晚上。
那天晚上安勝浩跟金在德去參加聚餐,酒席上大約有十幾人,都是熟識的朋友,金在德自
然是坐在他旁邊,酒過幾巡、幾個人聊天越聊越開心,安勝浩記得金在德一如往常順勢把
手放在他大腿上,因為梁世炯的一句話而笑彎了腰,微微向他這裡靠攏。
所有的場景跟動作,都能非常鮮明的想起,但安勝浩唯獨不記得做出第一個動作時自己在
想什麼。
他伸手把金在德攬進自己懷中,然後順勢在對方嘴角親了一下。
僅是這樣,在男人的酒局上,實在算不了什麼,李民浩喝醉後跟其他男笑星舌吻這種事安
勝浩都看過好幾回,當時坐在對面的梁世炯目睹這個場景,也不過是吹了兩聲口哨,轉頭
就又說起別的笑話。但真正讓安勝浩瞬間醒酒的,是親完後,他自己的意念。
金在德有點吃驚的拉開距離,笑著說哥你喝醉了啊,他看著金在德,覺得心裡頓時甜的出
蜜──是該死的心動的徵兆,安勝浩談過太多戀愛,那一刻他驚覺自己對好兄弟產生了不
一樣的情感,而就在同一時間,就彷彿有一桶冷水直接從他頭上澆下。
絕對不可以。
他驚醒了。
安勝浩放開金在德,藉著想去洗手間的理由,迅速地逃離現場,他在廁所裡洗了三次臉,
剛剛還感覺到悸動的心臟,此刻卻像是針在扎一般,連手都起了雞皮疙瘩。那天回到家後
,安勝浩整夜沒睡,他感覺自己內心的口又被打開,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恐懼漸漸環繞
、包圍,在窒息來到之前,安勝浩只記得當年他在深淵裡不斷告訴自己的那句話:
『絕對不可以愛上自己的好兄弟,絕對不可以。』
即使到今天,安勝浩想起這件事,仍然覺得像是前世記憶,其中的後續效應讓他硬生生脫
了好幾層皮,他對金在德的心動像是楔子,牽引出來的記憶,盡是一團血肉模糊。
雖然安勝浩不想承認,甚至根本不想再回憶任何細節,但他確實曾經對張佑赫懷抱過不一
樣的感情,在那個年輕無知的年歲裡,他們並沒有搞懂那是什麼樣的情感,此時回想起來
,就是超過友情,上升到依戀、甚至是喜歡的程度。
他們當然從來沒想過自己是同性戀,成名後因為桃花大增,安勝浩對跟美女談戀愛還曾經
一度相當沉迷,張佑赫沒他那麼愛拈花惹草,但光是HOT那幾年裡,也交過一兩任女友。
起初他們就只是朋友,甚至還是興趣不太合的朋友,後來因為跑活動的偶像生活過於辛苦
,安勝浩的情緒開始不穩起來。
最一開始的症狀,是安勝浩發現自己無法消化粉絲的負面反應。
只要活動結束後,看到粉絲露出失望的表情,他便會焦慮,故此他漸漸成為粉絲口中的老
好人,因為不論在什麼場合,台上、台下、甚至是闖入宿舍的私生飯,安勝浩都拒絕不了
他們的要求,只要感覺自己無法滿足別人的期待時,焦慮感就會像一團螞蟻簇擁而上,僅
僅的掐著喉頭,讓他喘不過氣。
漸漸這個症狀越發擴大,他開始越來越敏感,同時地獄般的工作行程,讓安勝浩的身體處
於緊繃狀態,他沒有時間去思考、處理自己的不安。
當時張佑赫身為他的室友,成了第一個發現異狀的人,安勝浩至今仍然感謝張佑赫當年的
照顧,當他低落的時候,張佑赫會試著逗他笑──雖然都不好笑,會不斷跟他講話,也會
鼓勵他。其實安勝浩某程度還是相當羨慕張佑赫的性格,永遠堅強、正向、充滿動力,鐵
錚錚的慶尚道男子漢,似乎什麼困難都不能讓這個男人低頭。
安勝浩記得是在一個早晨,陽光透過窗簾灑進他們的房間,張佑赫反覆在房間跟客廳之間
來回走動,大概又是在收拾環境,安勝浩沒有關心其他人在做什麼,自己安靜的躺在床上
看漫畫,突然張佑赫叫了他的名字。
「嗯?」安勝浩皺著眉把視線從漫畫上移開,張佑赫把一對耳環遞到他眼前,說是禮物。
他記得自己開心極了,好像從來沒有收過讓他這麼開心的禮物。
安勝浩接過耳環後仔細端詳起來,是鑲鑽的耳環,相當精緻,他順口就說了句「帶鑽的啊
,很貴吧,看你平常也沒捨得給女朋友買這麼貴的。」
「我現在沒有女友了、」張佑赫頓了頓,「我沒有女友都好一段時間了。」
「啊?為什麼?怎麼不交了?怕麻煩嗎?」在他們當時的年紀,幾乎是出於生物本能的,
沒有男孩子不想交女友。
「……因為你的關係。」
「蛤?」安勝浩以為自己聽錯,驚呼一聲,接著他看見張佑赫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頭
,他好像突然會過意,頓時覺得自己不該再追問。
安勝浩看著那對耳環,不自覺的耳朵都紅透,他們就乾坐著半天無話,直到文熙俊闖進來
問他們要不要點外賣。後來跑完一整天的行程,凌晨時他們終於又回到宿舍,安勝浩一回
到宿舍就走去自己的櫃子前翻東西,張佑赫洗完澡出來便被安勝浩逮住。
他把成對的耳環分成兩支,一支給了張佑赫,一支留給了自己,然後他又把自己收藏一陣
子的兩個白金戒指,一個給了張佑赫,那兩枚白金戒指雖然模樣並沒有完全相同,但算得
上是同款。安勝浩說這就是耳環的回禮。
至於回禮代表的意思,大概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對於那段時間的安勝浩來說,張佑赫是他最親近的戰友,他們是HOT,是誰也無法輕易介
入的存在,他們共享的患難情誼,更不是女朋友能與之交流的。
張佑赫對他來說是特別的,安勝浩原以為這樣就足夠,可是他從未問過對方是什麼樣的想
法。
後來他們經歷HOT的驟然解散,張佑赫帶著他跟李在元以JTL的名義另起爐灶。HOT解散對
於他們來說,無疑像是天塌了一般,SM甚至下了封鎖令,讓他們難以在跟SM交好的電視台
的任何節目裡露面,於是他們苦撐著JTL,一步也不敢退。
深怕退後一步,就是一跌不起的萬丈深淵。
少年成名的滋味過於讓人上癮,任誰都不容易從那樣的高峰上下來,也不容易接受自己將
要從那樣的地位逐漸殞落,安勝浩心中的大口就是那時成形,他無法面對別人的冷嘲熱諷
,每晚每晚都在沒達到大眾期待的惡夢中驚醒;白天對外時他仍保持著一貫的微笑,夜深
人靜回到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房間後,安勝浩常常無法克制的手抖跟虛汗。
他跟張佑赫的裂痕大概也是那時開始。
起初是安勝浩開不了口,他的精神狀態逐漸衰弱,可是安勝浩卻一個字也沒提,因為不敢
。當時他們三個人的壓力都相當大,李在元是弟弟,安勝浩自覺他倆有義務要照顧好他,
或許是因為性格的關係,張佑赫當時頂著最多的風頭跟輿論,安勝浩並不想這時候再打擾
他。
他咬著牙獨自苦撐好一段日子,直到JTL的萬人突擊演唱會大成功,他們三個才略感身上
的重擔輕省了一些,在場館裡滿天飛揚的白色汽球下,他們都哭了,安勝浩從眼淚中看向
難得兩眼紅通的張佑赫,有那麼一霎那,他認為他倆的心意應該是相通的。
應該可以喘口氣了吧?我好累,真的好累。在眼淚不斷滑落的同時,安勝浩如此想著。
所以他在那場演唱會後,開始試著跟張佑赫表達了自己的疲倦,張佑赫一開始也會說幾個
笑話,可是當次數多了之後,張佑赫更多的是叫他振作,要他好好堅強起來,他們三個已
經有了不錯的開頭,只要繼續下去還有機會做得更好。
可惜的是安勝浩不想再堅強了,哪怕只有一刻,可不可以不要再要求他堅強了?
張佑赫的鼓勵越正向,在安勝浩的耳中聽起來就越像譏諷,是在嫌棄他不夠堅韌勇敢,是
在說他心理素質過於貧弱,現在想來,安勝浩知道張佑赫並不是那個意思,對方是好意,
只是說話的方式對於一個憂鬱症患者過於刺耳。
對於當時的安勝浩來說,張佑赫比他好的太多,所以張佑赫要他堅強,那就是他不夠堅強
,是他的錯,是他可悲的天生心理素質差,就連李在元這個弟弟都比他強。那段時間裡他
被自我苛責的情緒折磨的不成人形,僅能靠酒精來讓自己安睡,有一次安勝浩喝到半醉,
終於崩潰的在宿舍裡大哭,李在元見情況不對急忙打電話叫張佑赫回來處理。
張佑赫終於又像以前一樣,攬著他的肩膀,低聲的安慰,承諾自己一直都在他身邊。安勝
浩那時想著,自己終究還是不想跟這個人分開,即使一路滿是磨難,但他倆應該都有辦法
跨過。
安勝浩不知道如何定義那份年輕躁動的情感,或許跟小時候家庭失和的經歷有關,導致他
把張佑赫當成浮木一樣,死死抓著,等察覺時,他對張佑赫的依賴已經深深嵌入體內。
隔天酒醒後,安勝浩突然想起那支耳環,想起當時張佑赫靦腆摸著鼻頭的模樣,於是他拿
起手機,跟當時交往兩個月的女友說了分手。
在安勝浩的認知裡,那段時間他們的關係越發曖昧,幾乎就剩一層窗戶紙沒有捅破,安勝
浩甚至少見的維持了超過一年的空窗期,他也一度覺得自己的焦慮跟抑鬱症狀好像逐漸好
起來。
卻沒想到都是他自以為的假象。
他瞞著他們簽下合作約以及交了新女友是差不多時間被安勝浩發現,不出幾天李在元還告
訴他,張佑赫要搬出宿舍,因為他母親準備要般來首爾與他同住。安勝浩為此爛醉了好幾
天,有一晚他回到宿舍時,發現張佑赫難得在宿舍,對方是回來打包行李的,安勝浩覺得
血液頓時都衝上腦門,他把張佑赫的房門摔在牆上,那是兩人認識以來,安勝浩第一次對
張佑赫動真格發脾氣。
「這算什麼?」安勝浩如此道。
「你是說合約的事嗎?我們本來就可以獨自簽工作或廣告約,我也沒有要瞞你們的意思。
」張佑赫停頓了一下後又說:「況且你不也自己在做生意嗎?」
原來你不滿我自己做生意嗎?是因為我的投資賺得太多,還是花在經營事業的時間耽誤了
JTL該有的發展?安勝浩不禁這樣想,他揪起眉,忍住鼻酸。
「……」安勝浩深吸了一口氣,他感覺自己頭痛的像是要裂開一樣,「我們算什麼啊?」
「……你是什麼意思?」張佑赫居然這樣回答。
「……女朋友又是怎麼回事?」
「你是生氣這會對形象有影響,還是氣我沒事先告訴你們?」
「…………」他記得自己被噎得無言。
「你呢?你哪次交女友通知過我們?以前在HOT的時候,你的前女友都追到後台,我們才
知道原來你們交往過,文熙俊不知道替你擋過多少麻煩。」張佑赫直直地看著他,「我其
實已經提先通知過公司女友的事,該怎麼處理就會怎麼處理,你從來沒跟公司問候過我的
近況吧?」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只是朋友嗎?」
頭好痛頭好痛頭好痛頭好痛頭好痛頭好痛頭好痛頭好痛頭好痛頭好痛頭好痛頭好痛頭好痛
頭好痛。安勝浩緊閉起眼,他耳朵開始出現嗡嗡的響聲。
「勝浩啊,你為什麼總是覺得事情都應該理所當然?」張佑赫苦笑了一下,「想想也是,
你一直都受人喜歡,對你來說,身邊的人都喜歡你,是理所當然的事吧?」
安勝浩聽見這句話的時候,突然覺得連呼吸都會痛。他很想反駁,反駁為了留住大眾的喜
愛,他已經把自身折磨到認不得自己的程度,他是那樣努力的想被喜歡啊,可是同一時間
,安勝浩也無法否認自己確實下意識認為隊友會無條件支持他,不論他如何任性,張佑赫
跟李在元都應該會待在他身邊。
是他自以為是了。
後來張佑赫拍拍他的肩膀,說他喝醉了應該早點去休息,便離開宿舍,李在元大概安慰了
幾句,安勝浩記不清內容,他頭痛欲裂,窩在沙發上勉強昏睡過去。而原以為稍有好轉的
抑鬱症狀,從那天起以更加嚴重的病症如海浪般將他吞滅。
之後他們三人的事業逐漸分道揚鑣,安勝浩清醒時會死死抓著自己的骨氣,想著他要活得
比誰都還成功,必須要強過SM能提供他的資源、還要勝過張佑赫以及所有成員;可是當抑
鬱襲來時,他克制不住的想著自己有多孤單,檢討著自己到底有多失敗,竟然身邊留不住
任何一個人,沒有家人、沒有戀人、更沒有一個心靈相通的朋友。
有一天公司裡的工作人員說張佑赫送來他最新發的專輯,安勝浩掛著禮貌的微笑,讓人把
專輯放在他桌上,開完會後他回到座位,安勝浩把專輯拆開來端詳,在業內待得太久,不
免有些職業病,他忍不住客觀的觀察起專輯的設計跟質量,最後他翻看起歌單。
第七首歌的歌名一下就映入眼簾,這樣的歌名讓安勝浩不得不懷疑這首對映著他之前的新
歌。應該只是湊巧,安勝浩不停的對自己說著。
直到他看見張佑赫的個人演唱會。
他原本是不會看的,但粉絲如雪片般把翻拍影片都寄到他的信箱跟SNS 簡訊裡,他想不看
見都難,粉絲們排山倒海的留言說和好吧,安勝浩還想著發生什麼事,難不成他們被寫了
奇怪的新聞嗎。
影片的內容比惡意新聞更糟糕。
惡意新聞至少是不熟識的人們妄加揣測,而影片裡,是他曾經無比依賴的那個男人對他無
盡的嘲諷跟炒作。所以他成為對方母親反對的人了嗎?那個他曾經用盡全力信賴的男人,
原來這麼後悔跟他相交一場嗎?
那晚安勝浩頭痛欲裂,全身無法克制的發抖,隔天來接他的經紀人發現他昏倒在家,趕忙
送急診後他才正式被檢測出精神疾病,憂鬱症、躁鬱症、迴避型人格等等加在一起,有八
種精神疾病。
我果然是個有病的人,不值得被愛。當醫生把診斷書給他時,安勝浩呆愣的想著。
因為不想被人發現自己有病,安勝浩在人前端著極為正常的樣貌,照樣上綜藝、作表演,
一旦離開螢光幕,他便只能靠著藥物跟酒精勉強維生,那是安勝浩人生中最黑暗的時期,
他幾次因為吃藥又喝酒的緣故而無意識的自殘,在血泊中醒來時,他總是反問自己怎麼還
活著。
後來在軍隊裡,金在德跟梁世炯他們救了他一次,當他父親過世時,金在德又救了他一次
。
當時安勝浩翻來覆去的思考了一整夜,那段簡直從火裡走過的經歷,讓他打從身理上無法
接受對同性友人產生任何情愫,心動的剎那就是打開災難的鑰匙,他幾乎是同一時間感到
噁心跟不寒而慄,所以他不能對金在德抱有任何超友誼的想法。
安勝浩也明白,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金在德先遠離他的生活,讓彼此都回到名叫『朋友』的
安全範圍,可是安勝浩卻發現他不能沒有金在德。
會死的。安勝浩在心裡想著,金在德幾乎等於是他憂鬱症的鎮定劑,如果他不在身邊,安
勝浩不知道該如何處理自己心中的恐慌。
帶著這樣矛盾的心情,安勝浩最後在心裡制定出一個解決方式,隔天中午他走到客廳,宿
醉的金在德也才剛睡醒,他看見自己後笑的露出小牙。
「哥,你沒睡好嗎?黑眼圈好重啊。」
「……在德啊、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啊?什麼事?」金在德頭歪向一邊,不解地反問。
「……在德啊,不論我們在外面說的有多曖昧,但我們只是普通好朋友而已,很好很好的
朋友。」安勝浩看見金在德有些詫異,但並沒有更多的表情,「我們不是『那個』啊。」
「說什麼呢哥?我們當然不是那個啊。」金在德淺笑,「我是不是太久沒女友了,讓哥你
誤會了?」
「……你沒誤會就好,但在德啊,我跟你承認,因為之前憂鬱症的關係,我也實在不想跟
你分開住,所以即使外面會有流言,我也、」
「哥、我知道,沒事的,我也不介意他們怎麼說。」
「……謝謝。」
「唉、這又沒什麼,哥你給了我很好的房租條件啊。」金在德又笑了,他笑起來很好看,
顯得很童真。
「……還有,我希望過多的肢體接觸還是不要了,總覺得有些奇怪、」安勝浩自己說完都
覺得這話聽起來萬分不對,他趕緊補充:「我講這個不是懷疑你是那個,我知道你對誰都
是這樣,我的意思是、」
「沒關係的哥,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抱歉啊、我本來手就喜歡亂摸,你也不是第一個
反應會介意的人,志源哥有時候還會為這個事踹我呢,沒事的,我以後會注意。」
「……抱歉。」安勝浩莫名的感到愧疚,他摸了摸自己的後頸。
「幹嘛道歉啊?哥你想喝大醬湯醒酒嗎?昨天打包回來的大醬湯有很多。」金在德絲毫沒
有異狀,他轉身走向廚房冰箱,就跟以前的日子沒有不同,輕鬆的詢問他想吃什麼。
「嗯,大醬湯聽起來不錯。」
而他就是這樣欣然接受自己訂下的規矩,一點也沒覺得哪裡奇怪。
╳╳╳
沒有人教過我
什麼是愛
是願意和另外一人
分享自己嗎
是願意將一把刀
刀柄交給對方
刀尖對準自己
也敢毫不猶豫地
向前走上一步嗎
後來我總想
愛是一場豪賭
信任一個他者
也許令我一無所有
但我願意往前再走一步
再走一步
聽你告訴我賭局的結果
——宋尚緯《爛情詩》
TBC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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