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迴深處 06
素顏坊。
辰時正。
突然間，尹飛殤有些不懂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狀況。
今晨他才看見了帶著個熊貓眼的北辰無封，面色凝重地任憑他百般追問也沒透露出一
個字兒；現在他又看見了雙眼浮腫的封羽檄，連猜都不用猜昨夜他一定是一夜無眠…
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帶著疑惑，卻沒有詢問。
「檄？」試探地喚了他一聲，看到的卻是他有些茫然無措的模樣。
然後，突然回過神的封羽檄眨了眨眼，「尹……？」不確定的語氣讓尹飛殤擔心了起
來。
這麼不會照顧自己的傢伙他還是第一次遇見，身體已經虛弱成這樣還四處亂跑，現在
看起來更像是嚴重睡眠不足的模樣。「檄，去睡會兒好不好？」用像是哄小孩的語氣
哄著封羽檄，尹飛殤不著痕跡地把封羽檄推入素顏坊後頭專供休憩的小房間。
把人安頓在平常小睡的床鋪上，尹飛殤舒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看著封羽檄剛剛那個樣子，尹飛殤有點兒高興有點兒
心疼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心疼他不會照顧自己，但是卻又對於他第一個找的人便是
自己而感到竊喜。
手指柔柔地撫過陷入深眠的封羽檄的頰，尹飛殤突然發現自己已經陷落了。
小六站在門邊，看見的就是這番光景。
封羽檄沉眠在床舖上，睡得像個孩子一樣；尹飛殤坐在床邊，眼神溫柔的像是可以滴
出水來一般地看著封羽檄。
封羽檄的沉眠固然叫他吃驚，但尹飛殤的舉動也同樣地撼動著他的心。
從三年前就未曾真真正正睡過一覺的少爺，在這個人身邊，竟睡得如此不設防。而這
個人，用這種任誰看都知道是戀愛的眼神毫不保留地望著自家少爺。
這就是宿命嗎？
即使過了三年，即使兩人幾乎沒有相處的時間，他們還是碰上了彼此，他們也還是陷
落了。
小六想了很久，最後做了一個決定。
「尹老闆。」小六輕聲喚道，自家少爺的淺眠自己最清楚，他的聲音放的非常小。
轉頭看見小六，尹飛殤輕聲地說，「你是檄的小廝吧？沒記錯的話，是叫小六？」
小六輕點頭，「我有點兒事，想告訴尹老闆。」
尹飛殤望著小六，「是關於你家公子的嗎？」
小六搖頭，「不，是關於您跟公子的事兒。這是個很長的故事，您想聽麼？」
小六的眼神跟封羽檄竟有幾分神似，有著同樣的清澄的目光。
尹飛殤的心微微一動，「是三年前的事兒麼？」他不記得，但是重重傷害過檄的事兒。
小六沒有答話，只是自顧自地開始說了起來。
「五年前，我跟著少爺來到了京城。」小六的目光飄向遠遠的窗外，找不到焦距。
「為了替夫人買那遠近馳名的玉瑕膏，我們來到了素顏坊，遇見了您。」
「不知怎地，您和少爺莫名地相談甚歡，明明才認識沒有多久就好的像認識了十幾年
一樣。當年三少還曾經在您因為要跟少爺遊湖而拒絕與他喝酒時抱怨過說，怎麼十數
年的拜把交情，竟敵不過一個剛認識幾日的少爺呢？」
「然後有一天，我看見您…吻了少爺。」小六想起當那天他看見尹飛殤的唇輕輕地與
封羽檄的唇疊合在一塊兒時，他只能傻住地站在那兒。
尹飛殤眨了眨眼，有點兒不能相信自個兒聽見的話。吻嗎？像情人那樣的……吻？
沒注意到尹飛殤神情的變換，小六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您和少爺，在沒有人發現的時候竟從摯友的關係變成了情人呢…當時還曾經被月主
子給大罵一頓。可是您跟少爺都完全不理會月主子的說法，還三番兩次頂撞她，常常
讓她氣的都說不出話來了呢。」
「不過最後大家也就都接受了您和少爺的關係。畢竟，連身為貼身侍從的我在服侍了
少爺這麼久的時間也很少看他這樣露出幸福而快樂的笑容。」
尹飛殤忍不住低頭看了看封羽檄的臉。幸福而快樂的笑容嗎？他想，大概就像是他在
夢中所看見的，那個朗笑著的健康的封羽檄吧。
「就這樣過了兩年，快樂的時間也到了盡頭了…」小六的聲音帶著一絲的哀傷。「我
想，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天的少爺。」
三年前。
七月二十四。
亥時。
北辰府。
「……………」九道走出了房門，對著所有等待在外頭的人搖頭。「沒法子，尹他失
血太多…」
聽見九道這麼說，北辰月霖搖搖欲墜地扶住了身旁的柱子，一臉不敢置信，「不會的…」
當今天尹飛殤被抬進北辰家的時候，所有人立刻像炸了鍋似的亂成了一團。
有人匆忙地衝到布坊去把正在幫燁錚忙的九道給抓回來，有人急急地去封家別苑通知
封羽檄，但是沒有人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為什麼好好的一個人只是出去一趟
，回來卻是滿身是血的給人抬了進來。
「封...」北辰懷逸率先發現了封羽檄的不對勁，他的臉色慘白，雙拳死死地握著。
「封！」北辰懷逸用力掰開了他的拳頭，上頭鮮紅的血漬滴了下來。「封，你別這樣…」
像是沒有聽見北辰懷逸的話一般，封羽檄推開了本來半環抱他的北辰懷逸。
望著手上的鮮血，封羽檄咬破了下唇，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充滿了絕望與哀傷。
「你想做什麼！封！」一直注意著他一舉一動的北辰懷逸在他身形一動之時立刻攔住
了他。
看著北辰懷逸，封羽檄的目光竟明亮的讓他無法正視。那般澄澈的目光，北辰懷逸卻
在裡頭讀到了一種純然的絕望。
「我得去救他。」封羽檄定定地說。
「你在說什麼！九道說了尹他已經……」怕他會一時尋短的北辰懷逸緊緊地抓著他，
不讓他從他掌控中離去。
在猝不及防間，月燕劃過空中，一端握在封羽檄的手上，另一端卻是纏在北辰懷逸的
脖子上。
「封！」北辰月霖驚呼出聲。
只見封羽檄像風一樣地掠過，關起了房門，只留下短短四字，「我會救他。」
全部的人心急如焚地等在門外，封羽檄已經進去整整有半個時辰了，裡面卻連一點兒
聲響也沒有。
不知是哪個多嘴的說了一句，「哎，他該不會是…………」便被北辰月霖狠狠地瞪了
一眼。
就在大夥兒討論究竟是不是要進去把封羽檄給拉出來的時候，房門咿呀地一聲，開了。
「封！尹他怎麼樣了！」北辰月霖立刻衝了上去抓住封羽檄問道。
「月霖！」眼尖的九道發現了封羽檄不自然的蒼白臉色，把北辰月霖給拉開。
只見封羽檄一開口，滿口鮮血便冒了出來，「沒事的，他沒事了。」便軟軟倒在九道
臂彎裡。
「封！」
小六看著一臉震驚的尹飛殤。
「尹老闆一定聽過控屍術吧？當年封家就是因為這個被武林正道圍剿的差點兒滅門。」
看見尹飛殤點點頭，小六又繼續說下去，「但是，封家真正的不傳之祕，並不是控屍
術。而是移魂術。」
「移魂術…是一種可以召喚出監視者的法術…給予監視者滿意的代價，他會為你完成
所有你想要的事。」
聽到這兒，尹飛殤恍然大悟。「為了救回我的命，他付出了什麼代價…」
「尹老闆不覺得奇怪麼？如果三少真廢了少爺的武功，他們還能如此的親密麼？」小
六望向尹飛殤，「少爺付出了他的武功和他的愛情，再加上他的健康…」
對一個練武之人，武功的重要性尹飛殤不是不知道，何況封羽檄連健康也一併沒了…
心疼地撫過那仍在沉睡的人的臉龐，尹飛殤輕輕地落下了一個吻。
「小六，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小六退出了房間。
這樣，對他的少爺應該是最好的吧？
尹飛殤是他一定要擁有的…最心愛的物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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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角色真是微妙（被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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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的小受，是女人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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