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丈夫結婚多年,丈夫有著很好的工作,三個漂亮的孩子在學
校各方面也表現的相當優秀,她自己也在附近媽媽班學插花,園藝和
外文。星期六一家人一定是到外面館子享用晚餐,不然就是去郊外走
走。任何人看到她都誇她好命,這樣美好的家庭,她也以自己的先生
和孩子自豪著。
直到她的先生出了車禍受傷為止。
其實一開始也還好,她雖然擔心焦急,但是也幫不上什麼忙,好
在醫生檢查出來說只是右手骨折,輕微的腦震盪和一些皮外傷。只要
住院幾天即可。
她每天晚上都將孩子帶到醫院和丈夫用晚餐,雖然住院,丈夫卻
仍能藉著她的體貼得到家人的溫暖。
他只是大二學生,固定的會到這個醫院當義工。
他是啞巴,所以一些較重要的工作不能交給他,但是他還會幫著
醫師到各個病房看看病人有沒有特別的須要。雖然不能講話,但是病
人卻都特別喜歡他,一看到他就拉著他講話,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紀的
老人們。
他只是其中一個病人罷了,他一直是這樣想,所以雖然比較會往
他的病房跑,卻也沒有想要更深入的交個好朋友的想法。反正等他出
院後,也就再也不會聯絡了。
第一次看到他太太,是聽到了孩子們的笑聲。
輕輕敲門探了探頭,陳先生便笑著跟他打招呼。
「老婆,他就是我說的何永軒。」陳先生對她說著。「我一開始
還以為是女生,因為名字聽起來好像女生。」
話還沒說完就被太太拍了一下:「怎麼可以這樣講人家!」
他笑了,這種話聽多了,然後對著他太太點點頭。
陳太太笑著點點頭。「文豪說你很照顧他,真是麻煩你了。」
他搖搖頭,這是他該做的。
然後也介紹了三個孩子,都很有禮貌的喊了聲何叔叔好。
「叫何叔叔太老了,他才幾歲?」陳文豪看著他詢問著。
他比個二十的手勢。
「對嘛,叫何哥哥好了。你們學好啊,何哥哥是臺大的高材生吶
。」陳文豪笑著說,一點也沒有生病的樣子。
何永軒笑著看著這一家人,突然覺得眼睛酸酸的。
比比手錶,表示時間不早了,然後揮揮手表示再見,便出去了。
真是的,做什麼啊!他生氣的揉揉眼,是妒嫉嗎?他竟然很希望
自己也能有像陳文豪那樣的伴侶。
自己也才認識他兩天的不是嗎?
可是他很成熟穩重,開朗又活潑,自己雖然是啞子,他卻想盡辦
法要和自己聊上兩句,而不是只要他聽他講話。一般人,甚至是身旁
很熟的朋友,都只是會講話給自己聽,也可能因為他是啞巴,所以都
毫無顧忌的將心事秘密都告訴他。
這種是要和自己講話,而不是要自己聽話的感動,讓他在很久很
久以後都忘不了。
然後一週後,陳文豪出院了。他因為學校忙所以他出院那天沒辦
法來,所以等他再次來到醫院時,面對的只有一張空蕩的病床。
他把手插進口袋,深吸了口氣。
對啊,只是個過客,沒什麼好留戀的。
走出房門,他拍拍自己衣服的下襬,大步的朝著另一間病房走。
一天也是這樣過,誰知道,快下班時,竟在醫院門口看到了陳文
豪。三十九歲的人,看起來卻沒有中年人該有的福態。
訝異的看著他,卻不由自主的跑上前,臉上堆起了笑。
「喔?何永軒?」他看著他,一個近四十歲的男人竟然不好意思
的搔搔頭。
「對啦,想謝謝你這幾天的幫忙,想請你晚上一起吃個飯。」
看到了何永軒疑惑的眼神,才補上:「我太太和小孩一起去補親
子美語去了,就我一個人。」
然後是那會說話的眼睛一亮,盈著滿滿笑意,點點頭。
然後莫名其妙的,陳文豪約他出來的次數越來越多,甚至在太太
和小孩在家的夜晚也會假藉著加班的理由和他出來約會。
何永軒只知道陳文毫和自己出來的時候太太和孩子都是在補習或
是外出了,所以也沒趕他回去,而且他也不知道陳文豪是騙了太太才
出來和他見面的。
雖然很怕自己會越來越喜歡陳文豪,卻也越來越無法自拔的愛上
他。
陳文豪總是能猜到自己在想什麼,想說什麼。
和他出來時,自己不用陪著笑容聽著無聊的話,而是像和老朋友
溝通似的舒服。
他也常為了陳文豪下廚,而他總是在酒足飯飽後稱讚他的手藝比
老婆的還好。
想安於現狀,卻又越來越貪心。
好希望能夠天天見到陳文豪,好希望能在回家後能有他陪著。
每次看到陳文豪在他公寓的沙發上打頓時,他總是會靠的近近的
,想多保留一些他身上的氣息。
知道事情不對,是在兩人出外用晚餐的一夜。
陳文豪照常送自己回家,在送他到公寓門口後,他突然扳過何永
軒的肩,吻上了他的唇。
何永軒嚇一跳,馬上推開陳文豪,卻看到他眼中掙扎的慾望。心
中一痛,想要他,卻又不敢。
深愛的人再次吻上了他的唇,而這次他沒有把他推開。
陳文豪絲毫不客氣的探索著他的舌,渴求著他身體的每一寸。
帶上門,那夜陳文豪沒有回家。
「我最喜歡你的眼睛。好像會說話,眨啊眨的好美好美。」某個
夜裡,陳文豪抱著他,喃喃的說著。
「好希望能永遠永遠這樣抱著你。」
陳文豪自始至終都沒有說為什麼有了那樣美麗的妻子和家庭後還
要找他的理由,在有了肉體上的關係後更是理所當然的在兩個家間來
往。
然後有一天,陳太太來拜訪他。
感覺到沉重的氣氛,他還是禮貌的開了門請她進來。
她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哭泣著。
他知道了。
她知道了。
「求你離開他吧,不要再這樣下去了!」她不停的哭著。
「我很愛他的,三個小孩也一直很想念著爸爸。」
「你告訴我,我到底哪裡做錯了呢?」
他沒有回答,也不能回答。
「為什麼?他從來都沒說他喜歡男人。」
他覺得好羞愧,好內疚,他不該和陳文豪有任何往來的。
他明知他是有婦之夫,竟然還和他往來,和他有了關係。
他自私,是他的錯,他應該為了他的孩子和太太著想的。
陳太太求著他。
「離開他好不好?我求你,把我的丈夫還給我。」
但是陳文豪在這時用他為他打的鑰匙進了門。
「我買了你最喜歡的菱角………」
看到了哭泣的妻子和何永軒,他怔住了。
「雅雯妳怎麼在這?」一下不知道要講什麼,所以把話問了出來
。
「我為什麼在這?難道要等你告訴我你要把我休了再來嗎?」她
哭的更傷心了。
那天陳文豪和她回了家,何永軒一個人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突然
覺得自己家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大。
但是兩天後,他回來了。
默不作聲的進了門,躺在沙發上,疲倦的揉著眼睛。
何永軒從房間走出來,站的遠遠的看著他。
「不要那樣看我。」他說著,有著深沉的痛心。「不要那樣遙遠
的看著我。」
何永軒很想哭。他深愛的男人,到底要的是什麼?要他,還是她
?
既然他做不了決定,那就由他來幫忙吧。
何永軒打開了門,示意陳文豪該走了。
「你別這樣。」逃避的閉上眼,捨不得看到永軒眼中的難過。
何永軒用手語比著妻子和小孩,陳文豪突然很生氣。
「你不要逼我!你明知道我很痛苦的!」
但是痛苦並不表示你可以逃避,尤其是逃到痛苦的源頭。
何永軒依然站在門口,不能再下去了,再下去連自己都會垮。
「你不要這樣子!」陳文豪突然走向他,用力甩上門,將他壓在
自己和牆壁中間,不溫柔的吻著他。
那一夜,他粗暴的進入他的體內,不帶半點憐惜的狠狠發洩著。
他那發不出聲音的聲帶,只能無聲的呻吟哭喊著。
「我求你,我跪在地上求你好不好!」跪在何永軒的面前,雅雯
哭喊著,不管何永軒怎麼拉她,她就是不起來。
陳文豪翌日前腳才走,她後腳就進來了。
「請你離開!這個家已經為了你支離破碎了!請你以後不要再出
現了好嗎?我求求你!」
原本淡淡的眼神變成極度的悲哀,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女人。忍著
身體因昨夜被折磨的疼痛,他也掉下了眼淚
是什麼力量和什麼樣的愛,讓她能在遭遇到這樣的背叛後還深愛
著她的丈夫?
他抱著她痛哭。
他們都是受害者吧?
何永軒當天在她的幫忙下搬走了,連一封信都沒有。
他休了學,回了老家,在田裡幫叔叔伯伯理田。
「阿軒不要做工啦!回企讀書才有前途啦!」阿嬤操著不標準的
國語說著,他聽了只是笑笑。
他轉進了臺南的成功大學,畢了業,也找到了工作。
他再也沒有聽到任何有關於陳文豪或是他太太的消息。
他們現在還是在一起嗎?還是他又有新歡了?
他有試著找過他嗎?
三個孩子是不是還那麼優秀?他們原諒他們的父親了嗎?
她過的好不好?還是不是一樣的愛他?
自己則是好一段時間沒有再和任何人交往,因為突然變的想自己
一個人。
像這種生命中的小故事,過去就算了吧。
不值得留念的回憶,放在腦袋中也沒用。
他到後來也有交到適合的男朋友,也住在一起。
幾次他以為好像看到了陳文豪,不過也沒去注意。
過了就過了。
算了。
反正自己現在過的很好。
這才是最重要的。
〔〔完〕〕
嘻:雖然不是很滿意,卻還是貼上了
一直寫不出自己想要的感覺 >.<
算是個沒什麼頭尾的故事,大家看看就算了……
只要不扣分就好………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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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樹林裡去
因為我想從容的活著
我想深遠的活著
吸收生命中所有的精髓
徹底擊潰一切無生命者
不是到我濱臨死亡之刻
才發現自己沒活過
~梭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