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Genway: 05/22 00:21
推 foolwisdom: QQ 天啊 好沉重 05/22 13:36
推 Tunnel: 05/23 01:01
謝謝大家推文:D
※ 編輯: esther81828 (111.184.41.48), 05/24/2015 21:43:37
那天晚上回家時，皮特被處罰不准吃晚餐。媽媽罰他跪在房間的地板上，雙手高舉在頭頂
，抓著他濕透的制服。媽媽再次重複要他離奧茲遠一點，說他這樣是在汙辱偉大的元首。
可是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皮特告訴他媽媽，「叫元首去死。」他媽媽甩了他兩個巴掌，
左右開弓，叫他把這句話收回去，但是皮特拒絕。
隔天，皮特頂著哭腫的雙眼去上學。他沒辦法不去注意奧茲，而奧茲整個人則像是弄丟了
靈魂般空洞。
這天的奧茲沒有踢球，但是他打了架。
中午的午餐時間，當奧茲準備要吃他的麵包夾奶油和雞蛋的時候，教室外突然一陣騷動。
他們教室裡的其他孩子全都往教室門口擠去，皮特也忍不住回頭。他看見漢克˙史達爾和
幾個學生昂首闊步地站在外面的走道上，嘴裡口齒不清地喊著什麼。他們教室裡的學生太
吵了，皮特聽不清楚。他只覺得心跳一陣加速，一股不安的預感咬住他的胃。
「──叫那個猶太豬給我出來！」
皮特終於聽見漢克在喊什麼。他回頭，正好看見奧茲把麵包摔在桌上，站起身。
「奧茲，不要。」皮特跳起來，往他的方向跑去。「不要理他。」
「死同性戀，」漢克在門外挑釁地喊道，「猶太豬！猶太雜種！偉大的希特勒會制裁你的
！」
奧茲停下腳步，然後轉過身來面對皮特。皮特渾身一陣發冷。奧茲從來沒有用這種眼神看
過他。
「這跟你無關。」奧茲說，「離我遠一點。不要靠近我。」
「奧茲，不要。」皮特請求道，「為什麼？」
奧茲推了他一把，讓皮特摔到一旁的椅子上。椅子撞上旁邊的木桌，差點翻倒。擠在教室
門口的學生們帶著看戲的眼神和笑容，對著奧茲竊笑，或跟著漢克喊他「死同性戀」、「
雜種」，然後在他經過時讓出一條路。
「你的小甜心呢？」漢克對奧茲咧嘴道。「昨天在河裡接吻的那個多情種呢？」
奧茲用拳頭回答。他擊中漢克的下巴，讓漢克的頭向後仰。學生們發出一聲驚呼，但更像
歡呼。皮特從椅子上跳起來，衝到窗邊。當他到達的時候，他正好看見奧茲被漢克的朋友
抓住。奧茲掙扎著，揮舞自己的拳頭，左踢右踹，但是最後仍然被摁倒在地。他們一人一
手抓住他的四肢，讓他動彈不得，然後漢克大笑起來，他的嘴唇上帶著血，現在看起來就
像是一隻剛吃完食物的狗。
「死同性戀。」漢克說。「死同性戀。猶太豬。」
他每說一次，就往奧茲的胯下猛踹一腳。奧茲咬緊下唇，但皮特近乎窒息地看見奧茲的臉
色變得蒼白。最後，他聽見奧茲喊叫起來。那個聲音像是哭聲，又像是咒罵，他說的不是
德文，沒人聽得懂他在說什麼，但是皮特知道那是希伯來文。他知道那是一句聖經的經文
。
「主啊，憐憫他們。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漢克繼續攻擊他。奧茲繼續大喊。學生們起鬨地叫囂。皮特摀住臉，沿著窗戶滑下去，坐
在地上，哭得沒有辦法呼吸。
接著又是另外一波的歡呼聲。皮特不知道他們又找到什麼別的方法羞辱奧茲，但是他知道
，在漢克他們最後終於罷手離去之前，老師們一個也沒出現。
當學生們回到教室裡時，皮特溜了出去。他看見奧茲趴在走道的木椅上，他看不出來奧茲
有沒有在呼吸。
「奧茲？」他低聲問。「奧茲？」
皮特彎下腰，看見奧茲的眼睫毛顫抖了一下。但是奧茲的眼睛腫了起來，沒有辦法睜開。
他的鼻樑上爬滿鮮血，鼻孔裡也有血流出來。他的嘴唇和嘴角也都帶著血跡，木椅和他的
臉接觸的地方全都沾上暗色的汙漬。他的身上傳來一陣難聞的尿騷味，來源是他背上一大
片的深色濕潤。
這是皮特這一生中第一次翹課。他花了超過兩個小時的時間，陪著奧茲一瘸一拐地回家。
奧茲的血直到回到家前都沒停。他在奧茲的家門上敲了幾下，而當奧茲的母親應門時，她
發出了一聲小小的尖叫。她和皮特合力把奧茲扛上台階，放到床上，然後把奧茲身上的血
跡擦掉。
奧茲的母親無聲地流淚，用臉盆和粗毛巾替奧茲把臉上的汙穢全部擦掉。
「為什麼？」她問。「為什麼？」
皮特不確定她是在問他為什麼要帶他回來，或是他為什麼要被打。
「你快點回家。」她對皮特說。「不要讓人看見你在這裡。」
皮特躡手躡腳地想要從床邊離開。但是奧茲的手顫抖地抬起，在半空中胡亂摸索。皮特把
手伸給他，奧茲便緊緊抓住。他的母親再度哭泣起來。
這是皮特第一次覺得以身為亞利安人為恥。
接下來的四天，奧茲家的孩子一個也沒有出門上學。那間房子裡早在不知道多久之前就沒
有再傳出音樂聲。而上學對皮特而言變成一種折磨。
他想要去探望奧茲，但是奧茲的母親不讓他上樓。他在吃了三次閉門羹之後，終於決定放
棄。
第五天，當皮特打開家門，準備去上學的時候，他看見一輛卡車停在他們家這條街上。幾
個身穿制服的軍官站在卡車邊，另外幾個正從奧茲家裡走出來。
「求求你們行行好，」他看見也聽見奧茲的母親哀求道，「他會死的。請不要──」
其中一個軍官搧了她一巴掌。「反正他橫豎都是死。」其他軍官放聲大笑，然後把奧茲的
母親推上卡車。
兩個士兵從屋子裡走出來，皮特一眼就認出來，那個像木頭般被士兵架著手臂扛出來的人
就是奧茲。
「總算是時候了。」皮特的媽媽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他身後。她的手在圍裙上摩擦著，伸長
脖子往屋外看。「早該把那些猶太豬帶走了。」
「不！」皮特尖叫。他在兩秒之後才發現那是他自己的聲音。
媽媽抓住他的手臂。「閉上嘴，你這蠢蛋。」
兩名士兵把奧茲拋上卡車。「不！」皮特再度尖叫。「奧茲！」
媽媽把他扯離門邊，用力把門關上。
「他從來不是你的朋友，」媽媽用力搖晃他的肩膀。「以後也不會是了。你聽懂了嗎？」
「他們要把他帶去哪裡？」皮特瘋狂地掙扎，用力推他媽媽的手臂。
「去每個猶太人都應該去的地方。」
「不，」皮特喊道，「他們不能帶走他！」
「蓋世太保想帶走誰就帶走誰，」媽媽說。「你如果不想惹上麻煩，就閉上嘴。」
「可是我愛他！」皮特大叫。
媽媽重重打了他一巴掌。這一下用力地讓皮特跌坐在大上。
「永遠不要說這種話。」媽媽低聲說，聲音顫抖。「這種話永遠也不能說。聽見嗎？」
皮特不知道自己該感到錯愕或是困惑，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臉頰比較痛或是心比較痛。
「你不知道愛是什麼。」媽媽說，「你不知道。」
皮特從窗戶的隙縫中聽見軍官和士兵們齊聲喊道：「Heil Hitler！」
然後卡車的引擎發動，皮特覺得窗戶上的玻璃都因此而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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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在這系列裡面，untouchable與其說是「碰不到」，不如說是「碰不得」。
猶太人和亞利安人之間的界線碰不得，同性戀這條線更碰不得。
在希特勒時代的德國，同性戀者（就算是亞利安人）都會被送去集中營「勞動改造」。皮
特的媽媽不准他說愛，因為那很有可能也讓皮特被送進集中營。
總之就是，我又妥妥的爆字了（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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