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限(?) 所以還是防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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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特和奧茲成了朋友。他們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一起。他們早上在街口會合,然後一起去
學校,皮特總是一眼就看見眾多孩子裡特別突出的奧茲,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麼奧茲也總是
能從一群金髮碧眼的孩子中找到他。奧茲每天放學之後都會教他踢球,但是皮特總是沒辦
法把球準確踢向他想要的位置。奧茲會取笑他,說他是白癡,是傻子,然後把球撿回來,
讓他再踢一次。
皮特並不介意被奧茲取笑。奧茲的笑容裡有某種東西讓他覺得不像是冒犯,而且他喜歡奧
茲微彎的眼型,也喜歡他笑起來時看起來變得更大的嘴巴,他嘴角旁的兩條紋路讓他看起
來不只十三歲。
他們上課的時候沒有坐在一起,但是奧茲會在紙上寫些沒有意義的東西,然後要附近的同
學傳給皮特。奧茲的字意外的難看──當皮特第一次看見紙條上的「Arschloch」時,他
幾乎沒辦法辨認那是什麼字。於是他等到休息時間,當奧茲和其他人準備要開始另一場球
賽時,他趕緊叫住他。
「我問你,」皮特說,「你寫的這是什麼?」
奧茲對他露出像鮮花綻放一樣的笑容。「屁眼。」他字正腔圓地說,「那是個髒話。」
皮特知道那是髒話。可是他不知道奧茲為什麼要這樣說他。他後來發現,奧茲知道更多髒
話,不過他決定把這當作奧茲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另一個證明。
*
直到他們真的成為朋友後,皮特才發現他和奧茲不同的地方還有很多。
例如,每個周二晚上的男孩集會,奧茲從來不曾出現。很多他們學校裡的男孩、還有其他
學校的男孩們,都會被集中到附近的體育場。他們會在那裡唱歌,聽身穿制服的軍官演說
,然後進行小小的體育活動。
皮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直到現在才發現,這裡的每個孩子都和他一樣有著金色或金褐色
的短髮和藍色眼睛。沒有別種樣子了。
進行體操或跑步練習的時候,皮特總是在想,為什麼奧茲不來參加這個集會。奧茲會是這
群十來歲的孩子之中的佼佼者。他看過軍官用力拍打某些速度特別緩慢的孩子的頭,也看
過某些孩子們在練習結束後哭著被軍官帶到一邊去說話。奧茲絕對會是被領導人誇讚的對
象,因為他的腿長,速度快,而且四肢靈敏。
皮特自己從來沒有被軍官打過,他在孩子們之間算是中等──中等身高,中等速度,中等
柔軟度,中等體能。有個來自他們學校的十四歲男孩,名叫漢克˙史達爾,他是集會中最
常被軍官稱讚的孩子。他的身高超越他們所有的人,雖然還是沒有奧茲高,他的短跑速度
也是全體男孩中最快的。他長著一張好看的臉,挺直的鼻樑,尖銳的下巴線條,以及一頭
蓬鬆柔軟的金髮。
可是皮特從不喜歡他。漢克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他只和長得和他差不多高、和他一
樣好看、也和他一樣優秀的孩子們待在一起。好像只要多和其他人說一句話就會玷汙了他
的高雅。
後來皮特有次在和奧茲一起練足球的時候,問他知不知道漢克˙史達爾。
「當然。」奧茲回答,把球一腳踢向他。「偉大的元首手下偉大的少年同志。」
皮特不太確定「少年同志」一詞是不是個髒話,但是奧茲說話時的口氣就像他平常在取笑
輸球的對手是「廢物」時一樣。
皮特試著接住那球,但是失敗了。球撞到他的脛骨,然後飛向街道的另一邊。他把球撿回
來,又問:「你為什麼不來參加集會?你會是很棒的運動員。」
「我不想當運動員。」奧茲回答。「他們也不想要我參加集會。」
「為什麼不想?」
「別說了。」奧茲說。「不要再提起這件事。不要跟我提,也不要跟別人提。」
皮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色暗了,所以奧茲的臉上才會出現那層陰影,讓他深色的雙眼和
眉毛顯得更黑。
「好。」皮特回答。
作為奧茲的朋友,他守著這個承諾。
*
皮特的足球沒有進步到足以加入他們的比賽,可是有一次,奧茲的隊伍上只有兩個人,而
雖然皮特覺得奧茲就算只有自己一人也能擊敗對手,奧茲還是朝人群裡喊道:「皮特,你
出來啊!過來當我的隊友。」
皮特只想躲在人群裡,看他在球場上意氣風發的樣子就好,但是奧茲抱著球,堅持他不加
入就不開始遊戲。皮特只好硬著頭皮上場。奧茲要他擔任守門員,結果事實證明,比起踢
球員,皮特是個更差勁的守門人。他一球也沒有擋下來,而且跌在地上好幾次,臉頰還因
此流血。
奧茲笑得腿軟,圍觀的孩子們則對皮特發出噓聲。皮特丟臉丟得徹底,於是那一整天在學
校裡,他都拒絕再和奧茲說話。
放學時間,奧茲走到他的桌子旁邊對他說:「皮特,不要生氣。」
皮特只是把背包掛在肩膀上,然後從桌子的另一邊走出來。「死豬。」皮特用奧茲教他的
髒話回答道。
「不要生氣,」儘管皮特沒有看他,奧茲仍然繼續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跟我來。」
然後他沒管皮特有沒有跟上,就逕自轉身離開。皮特站在那裡,抬手摸摸臉上已經止血的
擦傷,然後咬著嘴唇跟在奧茲的身後走。
他們一前一後地穿過街道,走過公園,直到快要天黑時,奧茲的腳步才停下來。
「這是哪裡?」皮特喘著氣。
他們置身於一座小山坡上,這裡是皮特從沒來過的地方。他們所住的街區在不遠的地方,
從山坡這一側可以看見屋頂上冒出來的煙霧。
「秘密基地。」奧茲回答,「過來。」
他們爬上山丘,從另一邊沿著小徑走下去。有一條小河靜靜地從山腳下流過。奧茲小跑著
到達河邊。皮特跟著走過去。河水近乎透明,底下的鵝卵石清晰可見。水深似乎只到奧茲
的膝蓋。小河的對岸是一小片樹林,但在逐漸轉暗的天色下,它看起來比實際上更大、更
深。微風吹過,樹林發出一陣窸窣低語。
「如何?」奧茲問。
「你為什麼帶我來這裡?」皮特問。
「跟你分享我的秘密,」奧茲說,「用這個當作賠罪。」
然後皮特發現自己其實已經不生氣了。
奧茲開始脫掉他身上的制服。皮特愣愣地看著奧茲暴露在昏黃光線下的肩膀和手臂,然後
當奧茲解開皮帶和褲頭的鈕扣時,皮特終於撇開視線。
「你在幹嘛?」皮特問。
「游泳。」奧茲說。「我只有在這裡才能游泳。」
「鎮裡有游泳池。」皮特說。
「但是我不能進去。」
「為什麼?」
奧茲沒有回答。他只是把短褲和內褲一腳踢開,然後大步走進水裡。水花飛濺的聲音清脆
,奧茲站在河流中央,轉過身來面對著皮特。
「下來啊!」奧茲說,「你站在那裡幹嘛?」
「我絕對不會脫光衣服下水的。」皮特說。
「為什麼?」奧茲彷彿覺得很有趣似地看著他。「你身上有什麼缺陷嗎?」
「白癡。」皮特回答。
「快來,」奧茲說,「否則我就潑濕你,然後把你連人帶衣服拖進水裡。」
皮特盯著他的臉看。奧茲揚起下巴,露出贏球時的微笑。皮特在心裡盤算了一下。在奧茲
面前脫光衣服,似乎比穿著濕衣服回家讓媽媽教訓要好多了。於是皮特解開襯衫的釦子,
脫下背心,打開皮帶,拉下他的褲子。然後在奧茲的注視之下,他挑釁般衝進水裡,在河
流中踢起大量的水花。
「你的身體沒什麼問題嘛。」奧茲歪著頭說。「幹嘛像個女生一樣扭扭捏捏的。」
「你的腦子才有問題。」皮特回嘴,然後彎腰,撈起水往奧茲身上潑去。
於是他們在河水中追著對方跑,用河水互相攻擊,或是從水裡拿起結成一團的青苔或泥土
往對方身上砸。在陽光完全被月光取代之前,他們身上就布滿了一塊又一塊的髒汙。
奧茲的捲髮被水壓得塌了下去,貼在他的脖子上,尾端碰觸到突出的鎖骨。他用手把蓋住
眼睛的髮絲向後推,然後在水裡坐下,一邊笑一邊用河水把身上的汙泥洗掉。
他看了皮特一眼,而這股視線讓皮特突然意識到,奧茲眼睛的高度正好在讓他難為情至極
的部位。因此他向後退了一步,但他的腳後跟絆到一顆突起的鵝卵石。他向後摔倒,臀部
先著地,一陣刺骨的疼痛從他的尾椎一路沿著脊椎向上爬。
皮特大喊一聲,水花四濺,讓他眼前一片霧茫茫。當他的視線再度恢復清晰時,他發現奧
茲就在距離他的臉不遠的地方。奧茲的雙手撐著河底的石頭,身體前傾,直直望進他的雙
眼。
「你還好嗎?」奧茲問。
皮特眨掉睫毛上的水珠。「我的屁股可能裂成四瓣了。」他試著開玩笑,而奧茲微笑起來
。
皮特不得不注意到,在月光下,奧茲的嘴唇紅得不可思議。在他眼中,奧茲的嘴角上翹成
一個不能再更完美的弧度,從兩片嘴唇間露出小小的牙。
皮特嚥了一口口水。然後奧茲吻了他。
皮特從來沒有想過接吻是怎麼一回事。好吧,或許想過。和奧茲接吻。但這和他想的不一
樣。事實上,在真正發生的時候,他就忘了他曾經想過什麼。親吻奧茲讓他印象最深刻的
是聲音:身旁流水的聲音,樹林搖曳的聲音,奧茲呼吸的聲音,還有他的心臟碰撞的聲音
。
這時,奧茲的手輕輕碰觸他的臀部。
「你的屁股好得很。沒裂。」奧茲向後退,對他保證道。
然後奧茲站了起來,水珠從他身上滾落。皮特驚訝地看著他半勃起的陰莖,然後發現自己
和他一樣。奧茲轉身往岸上走,開始穿衣服。皮特坐在冰涼的水中,但他的腦海就像河水
水面一樣,水花一波又一波地搖晃,讓他沒有辦法清楚地思考。
「回家了。」奧茲穿回制服,站在河邊看他。
皮特點點頭,從水裡爬起來。在他把衣服穿完之前,他都感覺到奧茲的目光定在他身上。
那天晚上回家後,皮特被他媽媽用曬衣服用的木棍打了幾下屁股。她說他不說一聲就晚回
家不是一個好公民該有的行為,她要他學會為自己負責,為自己的國家負責,向元首負責
。
不過媽媽說的話都從他耳邊溜過。這個晚上,除了奧茲之外,沒有任何東西在他心中留下
痕跡,就連偉大的元首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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