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dilemmaegg:雙子耶! 05/15 09:04
你怎麼總學不會教訓?不是要你莫要管吾了嗎?老是被吾所騙,被吾利用,你怎麼
又回來?!你怎麼這般傻──
莫要管吾!你快走阿!
你又受傷了……你總是因為吾受傷…對不住對不住…
有吾這樣的雙胞弟弟──老是累著你讓你傷心,害著你受傷──其實吾,很想跟你
說一聲:謝謝。但是吾已經──沒有機會了。
來世,你還是不要與吾作兄弟了吧?這般,你就不會再因為吾傷心難受了。
十二啊………
第一章 新之彼章
「喂!把你手上的饅頭交出來!」張開了嘴還沒咬下去的殊十二,從他的背後傳來
這麼一句話。回頭一望,就見到眼前佇立的是一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孩,兩手插腰,
氣勢十足的站在他面前。跟所有的流浪兒一樣,男孩身上的衣物脫不了髒亂與破損,而
從破損的地方也能看到遍布著大大小小的新舊傷口,仔細一瞧,男孩挺直的身驅因飢餓
微微顫抖著。但是最叫人注意的,還是少年一身赭紅色的皮膚了。少見的膚色讓還是個
孩子的殊十二禁不住多瞄了幾眼,卻也立即引來男孩的不悅。
「看什麼看?沒看過紅皮膚啊!」
「嗯,對阿我沒看過。」
「……!」男孩一時語塞,因為他是頭一次遇到像殊十二這般直率的回答。到目前
為止,每當人們見到他的皮膚顏色,驚訝、厭惡、有趣、排斥什麼的都是家常便飯,習
慣之後對於這些個目光也就不痛不養,反正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只是,他所痛恨的,卻
是人們虛偽的言語了。眼神是那樣赤裸裸的表現出來,可口中卻掛著關心的話語就讓他
想要嘔吐。所以他總是惡狠狠的一句話衝回去,然後滿足於這些人驚懼的離開的樣子。
結果眼前這傢伙是怎麼回事?等等這不是重點!現下最重要的是民生問題,填飽肚
子對一個流浪兒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廢話少說,你不給我饅頭,我就打你喔!」
聞言,殊十二一個皺眉。雖說只是一個冷掉的饅頭,卻也是他一個早上幫忙小販,
又是拉攏客人又是擦桌送水的,老闆看他勤快,除了說好的三文錢之外,還給了他賣剩
的饅頭讓他帶走。跟街上一般的流浪兒不同,殊十二是在養大自己的老樵夫過世之後才
開始流浪,雖然貧窮,一老一小倒也著著實實過了一段天倫和樂的日子。而老樵夫最常
告訴他的話,就是人窮心不窮,所以殊十二不願意去搶也不想要去偷;更甚者,老樵夫
常告訴他要幫助別人,所以只要是他能力所及,他也樂於分享。不過,這並不表示自己
會讓人白白分享。將手上的饅頭重新用油紙包好,小心的藏到一邊去之後,殊十二站起
身來直直注視著男孩。
「我‧不‧要。」
「你!」男孩氣結。
「這樣吧,我們來打一架,誰贏饅頭就是誰的!」
一愣,男孩訝異的看著殊十二,卻發現對方眼中沒有憐憫亦沒有輕視,只是把他當
成平等的身分的一個對手在看待。
他第一次感受到的,也是他從沒有感受到過的──
尊重。
「哼!」咬牙忍住衝上眼眶的一股無名的情緒,「等下輸了可別怨我啊!」說完,
他立刻向殊十二撲了過去!
小孩子打架不像成年人驚天動地,卻也有一番可看之處。殊十二輕鬆閃過男孩,就
這樣順勢一腳踹了下去。男孩給踢了老遠連滾了好幾圈才只住,一抬頭卻是殊十二放大
的臉在自己面前,下一秒就是腹部強烈的痛楚直襲腦門中樞!
「嗚喔…!噁噁噁!!」因為殊十二一個狠狠的腹部鉤拳打的不住乾嘔,男孩站都
站不起來。
「怎樣,認輸了嗎?」
「還沒有!」
男孩使出渾身力氣狠狠撞向殊十二的下肢,殊十二重心一個不穩隨即跌倒在地,男
孩趁機一屁股坐到殊十二身上壓制住他,接連著出拳。拳拳皆瞄準殊十二臉上,拚死也
要一搏。另一方面,殊十二從頭到尾都用雙手阻擋男孩的攻擊,等著一個反擊的機會,
終於等到男孩體力不支緩下了頻率,他立刻狠狠咬住男孩!
「痛阿--!」男孩一吃痛,身形隨及不穩,殊十二立刻抓住機會,頓時兩人立場逆
轉!
而由於殊十二是從背後壓制住男孩,這次,無論男孩如何掙扎都無法甩開。
「哼!這下你願意認輸了嗎?」
「……可惡!」氣喘吁吁,男孩終是耗盡了最後的體力,再也沒了反擊的力氣。兩
個人就這樣一動也不動持續瞪視著對方。過了好一會兒,確定了對方沒有攻擊意願之後,
殊十二站起身來走到藏匿食物的地方,開始享用自己的晚餐,途中,他無意識的將視線
撇向男孩的位置,男孩卻早已失去了蹤影。
「什麼嘛跑了阿…真無趣……」喃喃自語了一會兒,殊十二才想起「阿,忘記問他
的名字了。」
如果可以,成為朋友就好了--在進入夢鄉前,殊十二都這麼想著。
沒想到,才到了隔天殊十二就又見到那個男孩。
「哈哈哈!你再得意啊!剛剛不是很狂的說要打贏我嗎?哈!」
男孩被兩個很明顯身形比他壯上一倍的流浪兒像個沙包似的毆打,一個負責架住他
的兩隻臂膀,另一個左一拳右一腳的,打的男孩幾乎無反擊之力。
即使如此,男孩卻仍一聲不吭,只是死死咬住下唇,然後怒瞪眼前的人。殊十二佩
服男孩這樣頑強的意志,不過男孩的態度卻也實實在在的惹火了施暴者。
「哼!我就看看你有多耐打!
「住手!!」眼見男孩又要被毆打,殊十二再也按耐不住。一個加速就沖撞開正揮
拳的流浪兒。殊十二才站穩身子,就聽見背後傳來一聲慘叫,原來是男孩趁機掙脫,還
順勢踹了架住自己的人。一個躍步,只見男孩和殊十二背靠著背,提防著圍住自己的兩
名流浪兒。
「喂!你幹嗎多管閒事?」
「我只是看不慣你們人多欺負人少。」
「是這紅臉小子先挑釁我們,我們只是回敬他一下。」
「哼!少廢話了?換我打了!」話語一落,男孩立即撲向剛剛把自己當沙包打的男
孩,兩個人馬上就扭打成一團!
「可、可惡!」見到自己的同伴被攻擊,剛剛那名負責架住的人才正要向前,卻被
殊十二攔下了腳步。
「不好意思,你的對手是我。」殊十二緊盯著以前的對手。說實話,他向來不喜歡
動手動腳,但是如果遇到了必須保護自己或是該出手的時候,他也絕對不會逃避!眼前,
就是他認為自己要出手的狀況。因為他不能允許有人倚多欺少。
於是,眼下就變成二對二的情勢了。而正當殊十二就要對上另一人的時候,卻意想
不到的被強迫中止了。
「你們這群小鬼在我家門前幹什麼?快滾快滾!」一聲喝令,原來他們是在別人家
門前吵了起來,屋主想必是聽聞了吵鬧聲才趕緊出來看看。只見眾小鬼一轟而散,跑的
好不乾淨。殊十二伸手一揣就拉著男孩跑開,兩人拐了幾個彎直到聽不見屋主的叫罵聲
才安心的停下腳步,坐在路邊稍作歇息。
「呼呼呼…喂你還好吧?」殊十二問向男孩。
「哼!這點小傷沒什麼!」男孩桀傲不馴的一個撇頭。
見男孩還有力氣回嘴,想必用不著擔心了,殊十二見狀,起身就要離去。
「喂…!你等等!」
殊十二有點疑惑的轉過頭,只見男孩站在自己眼前,臉上帶著奇異的表情。「幹嗎」
「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只是看不慣他們欺負你人少。」
「可是我--我甚至不認識你!之前還想搶你的東西!」看著眼前仍一臉不可置信的
男孩的模樣,大概是從來沒人對他好過吧!殊十二腦中回想起兩人初次見面的景象。
「沒什麼啊…我只是想這麼做。」說完,又補了一句,「可能我只想交個朋友吧。」
男孩的眼睛,張的更大了。
「朋友…?」
「對啊!朋友。你有朋友嗎?」只見男孩搖搖頭,殊十二鼓起勇氣問道:「那,我
們作朋友好不好?」
男孩卻是低著頭,沉默了許久都不發一語。直到殊十二都要以為自己被拒絕的時候
,男孩有了動靜。
「──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這些話,要跟我作朋友──大家都看到我的皮膚都覺得
很噁心。」突然,男孩開始說起自己的事情。「可是你沒有那樣──還說要跟我當朋友
──」
突然男孩猛地站起身,用衣袖胡亂的擦了擦臉,抓著殊十二的手就說:「我們不要
當朋友!」
「──咦?」
「對啊!我們不要當朋友!我們來結拜作兄弟!」
「兄弟…?」殊十二瞇起了眼,他似乎,對這詞彙應當陌生卻又感到孰悉不已──
他是不是曾經對誰說過:吾絕不會拋下你!因為你是吾的──
「是阿!我聽別人說的,說什麼雖然不是一起出生,但是要一起死什麼的…」競豹
兒胡亂解釋著,「反正就是要互相幫忙,遇到危險不可以丟下對方就對了!」
被打斷了思緒,殊十二很快淡忘了那尚不及細想的片段。雖然競豹兒解釋的亂七八
糟的,不過他倒是抓住了最後的重點:要互相幫助,不可以丟下對方。本來只是想多個
朋友,卻多了個兄弟。「好啊!我們來結拜!」頓時,殊十二也熱血起來。
男孩聽聞殊十二應允了,笑的合不攏嘴,「我是競豹兒!你呢?」
「我叫做殊十二!」
「好!你救了我,我就認你是我大哥了!大哥!」
於是,兩個小鬼就在殊十二充作居處的破廟裡,朝菩薩像胡亂嗑了幾個響頭。就當
作結拜了。
只是在這一刻,殊十二尚不知競豹兒真與他會在未來,數次一同面對生死為難關頭;
卻更不知他與競豹兒的相遇,已讓他再次捲入與那人糾纏數世情仇的紛亂命運。
* * * * *
隔日,殊十二帶著競豹兒來到市集上。一路上競豹兒都安安份份的跟著,只當作是
要打點吃食,沒想到卻被拉著走到了一攤賣燒餅豆漿早點生意的舖子上,聽見殊十二跟老
闆討價還價要工作交換報酬時,更是睜大了眼睛。
「大哥!等一下!我們不是來找吃的嗎?為什麼要工作?」
「沒錯啊!工作完就有東西可以吃了啊。」看著眼前回答的理所當然的殊十二,競
豹兒有些傻眼。開玩笑,幾年下來的流浪生活,他只知道用乞討、搶奪或是騙取來換得
溫飽。工作?這詞對他可新鮮的。
「我才不要--嗚嗚嗚--」競豹兒才一出聲嚷嚷,就給殊十二摀住嘴巴拉到旁邊去。
「豹兒你小聲點!」緊張的回頭,看老板似乎沒有聽見,殊十二才安下心來。是的
,他希望競豹兒跟他一起用工作攢錢而不是用偷拐搶騙的方式。同樣都是流浪過來的他了
解:惟有自重,方得人重。尤其是這幾天相處下來,更加深了他的想法。
競豹兒相當好強,更因著自己外表上的特異而有著異於常人之強的自尊心,也因著一
路流浪過來被排斥的經驗,讓他更是排斥所有善意,也不相信溫情。他想讓競豹兒能再試
著相信一次。
「豹兒你就試試嗎,」殊十二軟聲好語的勸道,「這老闆人很好的,除了包吃的,有
時候生意好還會給我一兩個銅板呢!」
「我才不要呢!用討的輕鬆多了阿!」
聽聞此語,殊十二霎時變了臉色,「難道你想討一輩子嗎?!」「--!」
此話一出,兩人之間陷入沉默。
「喂!十二小子!客人上門啦,快幫忙啊!」
「喔好!」聽見老闆的喊聲,殊十二急急忙忙的上前招呼起買餅的客人,再無心分
神,過了一會兒他仍見競豹兒杵在原地動也不動,只是在心底默默難過,卻也不能強逼
他。
隨著時間過去,人潮也越來越多,殊十二和老闆又是要招呼客人,又是要烤餅煮粥
的好不忙碌。即便聽聞客人嘟嚷著動作還不快點、快來收拾什麼的殊十二卻也是分身乏
術。
「哎十二小子!替我洗些碗來!客人要喝粥啊!」
「是、是!馬上來!」殊十二一聽見老闆的喝聲,連忙回身就要去收拾,卻是差點
就要撞上了人。「客人!對不──豹兒?」
只見競豹兒一聲不吭,伸手就是奪去殊十二手上的抹巾,動作快速的撤下好幾只空
碗,再擦乾淨桌椅,動作俐落的洗掉堆疊在角落的碗盤,更一口氣通通搬過去給老闆。
於是,多了競豹兒負責收拾,老闆跟殊十二便全心招呼著客人和準備餐點,三人這一分
工一時之間配合的相當順利,攤子上的商品更是順利的一分一分減少。時間到了巳時,
終是結束了早點餅攤最忙碌的時刻。此時周遭的小販們也開始三三兩兩的攀談起來。
「喂,賣燒餅的,你今天生意不錯嗎?」旁邊賣鍋碗的小販湊了過來。順道要給自
己買點吃的。
「託福、託福啊!」嘴上雖是客套話,老闆也是笑得眉開眼笑,若每日都能如此,
日子就好過了。
「對了,俺瞧你今天多了兩個小幫手啊?你兒子啊?」
「唉我還沒娶吶!是我雇來的啦!」
「喔…」小販意味深長的撇了一眼競豹兒,「俺就說不是嗎~長的這般古怪!」
聞言,殊競兩人皆變了臉色。殊十二知曉競豹兒對自己異於常人的外貌十分在意,
仔細一瞧,果然不出所料競豹兒已是氣的不住發抖。殊十二暗暗叫糟,才要上前介入競
豹兒和對方之間,免得競豹兒一個衝動做了甚麼就不好了,卻有了出乎意料之外的進展。
「呸呸呸!你這張臭嘴說著什麼鬼話,這小鬼長的怪樣子又怎樣?他們倆可是扎扎
實實幫了我一個早上!沒半點偷懶呢!哪輪得到你在這裡碎嘴啊!我今個兒不賣你餅!
哼!」怒氣騰騰的老闆一把抓回對方手裡的餅,見著呆立在一旁的競豹兒,又說「小鬼
,你可別往心底去。」
突然被問到的競豹兒,只是睜大了眼睛直直盯視著替他說話的老闆。一動也不動。
只見老闆把攤子上剩下的幾個餅和饅頭都用油紙包了,再挑了個小銀角兒,
「來,這是給你們的,今個兒多謝你們啦!」說完,一把將東西塞進了兩人手中。
說完,見到競豹兒還在看著他,似乎了悟到了什麼,老闆伸出手,拍了拍競豹兒的頭,
言道:
「辛苦你了。」
最後,還是殊十二一路拉著豹兒向老闆連聲道謝後,才走回他們倆棲身的廟裡。
「好了,快吃吧!可餓死我了。」拿了個饅頭遞給競豹兒,殊十二也隨地坐下來休
息,吃起還溫熱的燒餅。只見競豹兒動也不動的盯著手裡的饅頭,像是沒見過似的直直
凝視了好一會兒之後,突然一滴兩滴眼淚直掉,結果滿臉鼻涕眼淚的囫圇吞棗了起來。
殊十二見狀,只是微微一笑,兩個人就這樣安靜的吃著。
自那一日起,競豹兒對於要到街上工作再無心結,態度上更是積極許多,剛開始對
於他們兩個流浪兒不甚友善的店家或舖子,也在見著兩人皆是相當勤快之後,慢慢的接
受了殊競二人。更甚者,還有幾個原本也是流浪兒身分的,也開始學著他們跟店家毛遂
自薦。於是,原本因為流浪兒的盜竊乞討等問題感到苦惱的市鎮,竟因此而雙方互惠,
令殊十二好生欣喜。一日黃昏,才剛回到廟裡的殊十二,卻見競豹兒來到他面前,神態
之間似乎有些扭捏。
「大哥!有件事……」
「怎麼了?」
「就是--」競豹兒邊說話,雙手邊不安的握放,「你可不可以再收兩個手下?」
「什麼?」一瞬間反應不過來的殊十二,只是睜大了眼看著競豹兒向外走到他們棲
身的破廟門邊,從半掩的門後拉出一對孩子,看起來是兄妹,年歲甚小,大的那個也不
過4歲模樣。
「這兩個孩子是?」殊十二看著兩個發抖的孩子,隨即溫和的牽起他們進到裡邊,
免去寒風侵襲。競豹兒見狀,膽子也大了起來。
「大哥!我們留下他們好不好?」
「留下?你是說…」
「今天我看他們兩個也學我們跟店家討工作做,可是大家都嫌他們太小做不了什麼
事情,我就…我就……」
原來如此,殊十二一笑,「那就讓他們留下來吧!白天我們出去工作,他們可以幫
我們整理家裡什麼的。你們願意嗎?」
只見兩兄妹拚命點頭,深怕失去了有個棲身之所的機會,競豹兒更是高興。
對著還躲在哥哥背後的小女孩說道:「你看吧!我就說我大哥一定會答應的!」
小女孩怯生生的,微笑了起來。
「不過你可要負責,要加倍工作啊!」殊十二對競豹兒打趣著。
「交給我吧!」競豹兒邊說邊掄起拳頭,一付熱血的模樣惹的眾人都笑了出聲,兩
個小小孩更是放下心,好不開懷。
「不過…」環繞破廟內的擺設,還有灰塵、蜘蛛網什麼的,「得要整理一下才有地
方給他們睡啊。」
於是眾人開始動手整理起環境,年歲較大的兩個搬動著翻倒的器具擺設,小的比較
沒力氣就忙著掃地撢灰塵,忙碌不已。
「一、 二!嘿──咻!」「砰!」
殊十二跟競豹兒費了好大力氣,才把所有的擺設給歸回原處,清出了空間可以區分
出睡覺以及吃飯的空間,終是有個「家」的感覺了。競豹兒越看越滿意,見那佛像前的
供品桌甚是寬廣,竟一個勁跳了上去。
「這位置視野挺不錯的!我就睡這吧!」說完,就要大辣辣的躺下。
「豹兒快下來,」殊十二見狀覺得有些不妥,「睡在菩薩前面太不敬了。」說完,
伸出手欲拉下競豹兒,卻給競豹兒一個閃身給撈了個空。
競豹兒笑的一臉得意,「嘿嘿嘿抓不到!我才不要下來~」看的殊十二好氣又好笑
,也跳了桌子,作勢要拉下競豹兒來。兩個人打鬧似的一陣拉扯,原只是玩耍,競豹兒
卻沒站穩就要往外跌下桌去!
「小心!」殊十二伸出手就要拉回,卻是一個紫色身影倏地出現和競豹兒身形重疊
,眼看就要墜落──
不可阿──!
直覺的,殊十二只知道非得要救這個人不可,卻在下一秒劇烈的頭痛向殊十二襲來
,令他痛的蹲下身去,渾身發抖,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
「…!?」緊抱著頭,奮力想保持清醒的殊十二,卻有個念頭不斷闖入他將近迷離
的意識:快救、救救『那個人』阿!──誰?是誰──要救誰──?!
明明從未見過,全身的細胞都在騷動著,叫嚷著──非得救這個人不可──在被痛
覺淹沒自己的意識前,在殊十二的腦海裡,就只剩下這個念頭────
「──」睜開眼,是一片孰悉的景致。殊十二起身,見到環繞在自己身邊睡的不醒
人事的眾小鬼。晃了晃尚未完全清醒的腦袋,他躡手躡腳的走到屋外,只見滿天繁星,
發出的光芒交相璀璨,令人讚嘆不己。
可惜他卻無心欣賞。只是拚命回想那個出現在自己腦海裡的究竟是何人。卻怎麼也
無法拚湊出此人的五官──只剩下一個似乎要墜下的背影──每每想起他便覺得胸口一
陣悶痛,明明是初次記憶,卻是無比熟悉。苦思之中,那虛幻身影又是緩緩飄盪在自己
眼前,殊十二無意識之中伸出手就要拉回,卻什麼也無法碰觸到,徒餘滿懷寂寥。
* * * * *
「爹爹!爹爹!快出來看啊!星星好亮喔!」
「喔~是流星嗎?」在屋內聽聞愛女雪兒興奮的叫聲,愁未央緩步走出,只見雪兒
抬著頭猛盯著夜空。他疼惜的拍了拍孩子的頭。
真難得看她這麼開心,愁未央心裡想著。卻在下一秒瞧見那顆星子時,詫異了半刻
,動也不動。
「爹爹?」見父親呆愣的雪兒,輕輕拉了拉愁未央的衣角。
「…雪兒,你好厲害!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喔!」
「真的嗎?」雪兒笑的天真。
「是啊,這可是你最喜歡的『夢夢』找了很久的東西喔!」
「『夢夢』要找的東西就是這個嗎?太好了!那爹爹要趕快告訴夢夢!」雪兒興
奮的跳來跳去,似乎是為了自己找到她口裡的『夢夢』要找的東西而雀躍不已。
「哈哈哈,雪兒不用擔心,我想,他也已經知道了吧。你先去整理包裹吧!過幾日
我們要出遠門了。」
「出門?好棒喔!雪兒好久沒有出門玩了!」
見著雪兒開開心心的準備著行李,愁未央也微微笑了起來。
命運之輪終是開始轉動了,一切真能如『你』所願嗎…吾拭目以待。
此時,遠在都城政治中心的中清宮之中。
「匡啷!」一聲清脆響亮的聲響傳出,在寂靜的夜晚特別引人注意。而幾乎是在同
一時間,一道赭紅色的身影立即出現,在他面前的,是這個國家這座都城之中,身份第
二尊貴之人的居所。
「殿下?您無事吧?」雖說是貼身護衛,已過打更時刻,加上地點特殊,紅流並沒
有第一時間就莽撞的衝入房中,而是先試探性的問道。片刻過後,卻沒有半分回應,紅
流心下一凜。「殿下,失禮了!」
進入房中後,紅流立即搜尋著他的目標,只見書案前並無平日裡伏案而眠之人,警
覺心悄悄拉高。就在同時,他感受到房中吹來許許涼風,往風源之處瞧去,所要找尋之
人便是立在窗台前,腳下則是破碎的茶盞。紅流才鬆了一口氣。
紅流見狀,看眼前人似乎無恙,便低下身拾取了碎片以防危險,再吩咐了侍女更換
上具有安眠效果的熱茶,回頭卻見『他』仍佇立在窗前,半步未移。此景令紅流感到些
許意外。他跟隨殿下身邊多年,相當明白即使是在自己面前,眼前之人也不會輕易顯露
出情緒波動。於是紅流走到對方身旁開口喚道:「殿下,您無事吧?」
『他』動也不動,只是一脈凝望著夜空。見其無語,紅流便隨侍在側,卻是在下一
秒,眼前人身形一晃,竟是要跌落地上了。
「殿下!」紅流趕緊身出手支撐住,兩人緩緩坐到了地板上。終究是克制不住內心
的擔憂,脫口而出。
「槐。」
掌下雙肩一震,隨即是「紅、紅流──」
「吾在。」
「出現了、『那個人』的本命星,出現了──」
「!」聞言,紅流激動不已,多年來的冀望終於,能成真了嗎?隨著對方顫抖著的
手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繁星之中,環繞著紫色雲氣──王命之氣──的屬於『那個人』
的本命星,正閃爍著他們殷殷期盼了長達七年的光芒。
想到此處,紅流不禁感到一股酸楚直衝眼眶,除了歡喜他們所期盼之人終於出現之
外,更為著他回憶中,眼前之人七年來不間斷仰望夜幕的身影。
只要是夜清雲朗的夜晚,必會見到這個人站在窗台前,一語不發。
那是一日又一日逐漸累積的,夾雜期待、失望、依戀與不捨,給蓄積在懷中人靈魂
裡的,百般寂寞。
是否『那個人』,能讓懷中人重展無所掛懷的歡顏呢?紅流無法知曉,他只知道在
懷中人所期盼的『那一日』到來之前,他不會離開他,然後祈禱。祈禱誰能來讓這孤單
許久之人,不再獨自一人。眼下,他只能用他的刀劍成為他的助力,共同面對著即將來
襲的命運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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