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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起始    一早,殊十二就給蘭夏自睡夢中喚起,因為今日便是槐破夢的成年大典以及殊十二的 復位大典。意識尚是迷迷糊糊的殊十二,只是站在原地,一邊打著瞌睡,一邊任憑宮女們 給自己整裝,換上較平日更為正式並且繁複的禮服,見蘭夏拿著髮梳走來,殊十二乖順的 坐下。   「蘭夏,如果我忘記要做甚麼怎麼辦阿?」雖說已經聽過禮官的報告,但真要到了臨 場,殊十二相信自己必是忘的一乾而淨。   「殿下您不用擔心,禮官全程都會隨侍在側,必要時會提醒您的。」邊回答,邊熟練 的替殊十二順髮,在用有著龍紋繡樣的髮帶將頭髮整齊的綁好,並讓它自然垂放於背中。 見長度比起殊十二剛入宮時多上許多,蘭夏想起先前替殊十二量製大典禮服的尺寸時,已 經是稍微放長過,現下穿上卻是剛好合身,倒有些感嘆了。   比起殊十二平日所穿的衣飾,今日的禮服顯得正式非凡。因著年紀,顏色選用偏向亮 暖色系的蒼麒麟色,手腕、領口及下擺再施以兩段深淺不同的森林綠色系滾邊,腰帶的選 擇為避免搶去鋒頭而選用了赭色。在外又另外搭配上一層尺寸較為寬大,但下擺與內服長 度相同而無袖的間紫色仿紗。      而因其皇族身分,不論是哪一部位都同樣繡上繁複程度不同的龍紋。   退後一步,見著眼前穿上正式禮服的殊十二,蘭夏突然自眼前她照顧的這個小皇子身 上,感到一股遙不可及的距離。即使再怎麼平易近人,終歸,殊十二是皇子,是她們的主 子,她們下人與皇族之間始終有一條界線是無法也不能被跨越的。而殊十二也會長大,她 便再也不能像現今一般摟著哄著他了吧。怎麼會這麼…寂寞呢。   「蘭夏?」見著對方發著愣,殊十二疑惑的喚道。   被殊十二一句話給喚回現實的蘭夏,趕緊收拾好自身的情緒。「阿!奴婢失禮了,殊 皇子,請跟著蘭夏走吧。」別多想了,她惟一的職責便是好好照顧殊皇子才是。      領著殊十二出了常念宮,不同於平日是由殊十二自身前行,已在常念宮外等候的禮官 一見到殊十二等眾,先深深向其行了向頸禮(九十度垂首),便示意皇子跟隨自己的腳步 前去。而同時刻亦在外等候的競豹兒,今日亦是換上禁衛軍黑紅交錯的武裝,腰繫配劍, 見著殊十二亦是一禮,接著立於其身後,而不是於平日一般處於殊十二身旁。   如此改變,令殊十二些微黯然。   因為這是殊十二再不願承認,卻依舊存在的事實,那就是他與豹兒,與眾人之間,一 定存在著的地位上下之別。而他也只能告訴自己,這是往後他必須去理解並且接受的── 身為上位者的孤獨。   在前往大典會場的路上,殊十二明顯感受到周遭緊張的氣氛,平日總是和善的笑著的 人們,臉上均是帶著一股繃緊的神情,這讓殊十二感到些許無趣,但也僅只於此。畢竟, 他了解今日的典禮相當受到重視。   更何況,這是他所敬愛的兄長為了自己從頭到尾參與策畫之事,雖說因此冷落了自己 ,殊十二有點不滿的心想。是阿,等這典禮一過,他又可以向先前初進宮之時,與大哥一 起了。想到此,先前有些低落的情緒才因此好轉一些。      「對了,大哥呢?」話說回來,因為今日不只是自己的復位典禮,同時亦會舉辦成年 大典,那麼大哥應該也要出現才是。   「回皇子,槐皇子已經準備好先行前往等候了。」在前頭領路的禮官頭也不回的答道 ,一邊注意著行走的速度,以免錯過時辰。「殊皇子,這邊請──」   暮地,禮官硬生生停住了腳步。殊十二一句怎麼了尚未問出口,便聽聞一道他最是依 戀不過的嗓音響起。   「十二。」 「大…哥?」   只見槐破夢正站在前方,笑意吟吟的望著他。與殊十二的裝束稍有不同,同樣一樣的 蒼麒麟色底衣但以著赭紅色滾邊,末梢再加上另一道穗金色;腰帶同是赭紅,中間則是以 琥珀點綴;外衫套以焦茶色仿紗更添成熟貴氣。平常與殊十二一樣垂落在背中的髮束,今 日是整齊的高高盤起,更能看清楚槐破夢秀麗但暗暗隱藏著一股魄力的臉龐。   而如此吸引著自己的視線的人,正一如往常的,溫柔的笑望著自己。   總是總是,看呆了呢。自從進了宮,他見過許許多多美麗的宮女,曾讓他看著臉紅而 被取笑過。但唯一能讓他看的呆了,卻是自己的兄長,槐破夢。那不是外在的容姿,而是 那吸引著自己的,自其內在所散發出的靈魂的氣息──安寧、強大,如同沉靜的大海一般 的溫柔,只要待在槐破夢身邊,總是能讓自己定下心來。   「怎麼了?十二?」突然,槐破夢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殊十二一看,只見槐破夢 蹲下身來有些擔心的瞧著自己。他趕緊搖了搖頭。   「我沒事的,只是…」咬了咬唇,不知若是自己說大哥這樣穿很好看大哥會不會生氣 呢?   「怎麼了?想說什麼嗎?」見殊十二吞吞吐吐的,槐破夢伸出手拍著他的頭鼓勵他。   似乎是被槐破夢的動作所鼓舞,殊十二鼓起勇氣大聲說道:「大哥這樣穿,比十二見過 的任何人都好看!」   槐破夢一愣,原本放在對方頭上的手更是停下了動作,不發一語。過了一會兒,殊十 二抬頭一望,卻見到自家兄長臉龐上浮起薄紅。   「兄長?」        「十二,這話,你應該留著以後對喜歡的女子說才是。」邊說著,槐破夢溫和的撫上 殊十二的臉頰。   「為什麼?」殊十二疑惑的問道。     聞言,槐破夢失笑道「如此,對方才會喜歡你阿。」   「那這樣,我才要對大哥說阿!十二最喜歡大哥了!」此話一出,立刻引起周遭宮女 一陣輕笑,卻給立於槐破夢身後的紅流一個眼神而紛紛噤聲。而槐破夢的手更是明顯的停 頓在半空中。      只見槐破夢沉吟了半晌,而見著如此的槐破夢,殊十二有著些許不安。   「大哥──是十二說錯什麼嗎?」   「不,你沒有錯,是──」   「稟告槐皇子,時辰已至。」禮官突來的一句話,打斷了槐破夢。   收回了伸出的手,槐破夢緩緩站起身來,「吾知曉了。十二,走吧。」說完,便獨自 朝禮官所指引的方向走去。殊十二一愣,也在女官的推扶下,趕緊跟上前方槐破夢的腳步 。   突然驚覺,他似乎很少有機會見著槐破夢的背影。因著大哥總是總是在他的身旁,而 不會放下自己一人。今日見著的,是精瘦卻挺拔不屈,對著自己有強大自信以及毫不遲疑 的氣勢的槐破夢的另一面。而自己呢?是否有一天,亦能追上前方那人的步伐,甚至並肩 而行?   就在殊十二陷入思緒之時,一行人已來到了祭壇的後方,這是此次成年大典以及復歸 大典的中心,離地約七層樓高,有著兩段不同高處的高台,皆以大紅色絲布圍起。搭建位 置在仁重殿正前方,離守護中青宮的護城牆僅十分之一里之處。位置相當靠近中清宮外, 也因此,玉都百姓可以清楚見到祭壇上所進行之儀式。(一里約五百公尺)     在等待著登上祭壇的時辰到來之前,殊十二盯著自己面前的身影,以及此時那雙垂置 在身側的手,殊十二想起禮官先前的叮嚀,說是因著甚麼禮制的關係,不能讓大哥牽著自 己出現在典禮上。因此,他今日才都乖順的走在槐破夢身後。   若是能牽著手,就好了。空蕩的手心讓殊十二感到些許落寞。      「宣──槐皇子、殊皇子上前────」   暮地,前方祭壇上高聲傳來指示,只見槐破夢身形一凜,方踏出腳步之時,卻又停下 。      殊十二正在狐疑,卻見著槐破夢回過身來,對著自己出聲喚道:   「十二,一起走吧。」     然後又是同樣的,微笑。殊十二只是不自覺得走上前去。也許自己,只是希望能一直 見著這笑容便足夠了。   「……嗯!」走到槐破夢的身邊,殊十二才查覺槐破夢是如此高大,而那雙手比起自 己更是大上幾倍,不行阿!這樣軟弱的時時刻刻想著多依賴大哥的自己,如果不能更加堅 強,是要怎麼留在大哥身邊,一直看著大哥的笑容呢?   於是,忍住沒有握住槐破夢的手,殊十二挺直自己的腰桿,與槐破夢一同前行,哪怕 只是一點也好,他希望自己長大一點,好能追上大哥的步伐。   兩人不急不徐地步上往祭壇的階梯,而當他們一登上祭壇,頓時一陣歡聲雷動,只見 中清宮外滿是觀望的玉城人民,雖說難得的大典,天公卻是不賞臉的一陣陰霾,但仍阻止 不了想前來觀禮的人潮。      而轟然而起的歡呼聲讓殊十二腳步一時不穩,槐破夢不著痕跡的一個運氣撐起了,兩 人一步步拾階而上,速度上並不快。來到離最上階方有5階之遙的平台,是左右相及六部 部首立足之地,至此,紅流及競豹兒便停下了腳步,只剩殊槐繼續上前,隨後,他們便來 到最上層,劍之初及眾禮官正等待著兩人。   一見到槐破夢及精神亦亦的殊十二,劍之初寬慰一笑,縱使位於帝位,劍之初仍如同 天下父母一般,見著自己孩兒的成長,只有無限喜悅,以及些許的寂寞。 孩子,總是在不知不覺之間長大茁壯,等到自己發覺之時,他們早已走出自己一片天 空而不再需要父母的牽扶。比起留名歷史,孩子們的成就才是劍之初最大的驕傲。   見三人就定位,禮官隨即上前向三人遞出貢香,其下的左右相以及六部部首亦同時持 香以待。典禮的程序是在祭天祭祖之後才進行成年典以及復位典。   只見劍之初朗聲道:「震武國第十五代國主劍之初,今日為皇長子槐破夢、次子殊十 二行成年以及復位大典,願先祖於天佑吾國國祚綿長,百世昌盛。」每一句話之間皆有所 停頓,好讓在下的語令官能將逐字逐句傳與底下眾臣民聽聞。   語畢,劍之初隨即三拜,槐殊及左右相等人亦跟隨著三拜之後,才由眾禮官將香皆數 收去安插於香爐之中。隨後,槐破夢走向前,在劍之初面前雙膝跪地。禮官手中捧著一個 黑檀木所做之托盤緩緩走近。   托盤上頭所放乃為一頂由黑綢做底,金縷繡龍鳳的帽冠,設計上與官帽相近,卻有所 區別。帽冠上有著一個手掌大小的金龍,並從其下方延伸一黑一紅兩條繫線,分別代表了 天與民。   金龍的重量以及兩條繫線是為了告知每一位成年的皇子,在繫上此冠之時,身為皇族 的責任之沉重,以及意義──上不背天道,下不違民意。   在場每一個人皆屏息盯著祭壇上進行的儀式,只見劍之初動作緩慢的自托盤上捧起帽 冠,替槐破夢戴上,親手繫好之後將之扶起,欣喜之情溢於言表。他更退後一步欣賞了槐 破夢今日的相貌之後,帶著無限欣喜以及些些緬懷的語氣說道:   「辭心若能見到你今日模樣,定會感到相當欣慰的。」   聞言,槐破夢忍住衝上眼眶的酸澀,卻是抬頭傲然的朝前方跨出一步,對著眼下天地 以及眾城民,朗聲道:「吾槐破夢,只要此身一日身為震武國之人,必當竭盡全力執行皇 子之責,只為萬民,不為自身────」中氣沛然,傳遍眼前聚集而來的民眾耳中,立即 引起了重重歡呼。   待歡呼平息,槐破夢走回殊十二身邊,對他微微一笑。「十二,去吧。」   「宣──二皇子殊十二上前────」只聽禮官尖銳的聲音劃破寧靜。隨著殊十二緩 步向前。   他看著祭壇下向他投來無數打量以及好奇的眼神,就是這些人嗎?以後,他也要跟大 哥父皇一樣,鎮日忙碌,只為著他們兩人口中所謂的「身為皇族的責任」。   說實話,他還無法對責任二字產生任何實感,當初選擇進宮,只是單純的希望見到自 己的親人,這樣的自己,真能承擔所謂的「皇族的責任」嗎?殊十二頓時感到不安起來, 回頭卻見劍之初以及槐破夢,更往下尚有著競豹兒,他們都正注視著自己,眼神毫無偏移 。   那是全然的信任。   突然,殊十二了解到,他能站在這裡,就是知曉還有相信著自己,對自己抱持著信心 的存在,所以他才能有繼續奮鬥的勇氣以及氣力,於是殊十二握緊了手,回身再度面對所 有人的檢視。只因為他相信,無論前方尚有什麼考驗,自己的背後,都還會有支持自己的 存在。   於是,殊十二的復位大典開始了。而底下的紅流眼中是典禮的行進,心底卻是千頭萬 緒,意識飄回了前日他陪同槐殊兩人參與大典相關的準備情景。      說是復位大典,只是在眾人面前再一次以血凝露月驗證殊十二的血緣。在典禮前一日 聽了禮官的報告之後,對於要實行同樣的過程的這件事讓殊十二有些疑惑,而一同聽取的 槐破夢則解釋道。   「因為要讓國民們也見到那情景,才能讓他們對你更有印象阿!同時也滿足所有人的 好奇心,畢竟十二是失蹤了七年才回來的呢!」   「是嗎?可是我沒甚麼好看的阿?」低頭看向自己,一樣都是兩手兩腳的。      隨侍一旁的蘭夏不禁失笑:「那是殿下您不知道,對像奴家這般平民出身的人而言, 能見到皇親國戚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阿!」   「是嗎?」似是有些懵懵懂懂的,殊十二繼續專注於典禮的流程上,而槐破夢也繼續 微笑注視著殊十二而不語。紅流心中卻是隱約知情為何殿下如此堅持要舉辦復位大典── 尤其是要進行血凝露月的部分。   是為了堵住眾官,並防範將來吧!若能在千萬人民面前驗證殊十二嫡子的身分,將來 若是在朝廷上有人對殊十二有所質疑,甚至有所動作之時,必會引起人民的審視以及關注, 殊十二的曝光,便是對他最好的保護。   只是如此一來,槐破夢的立場卻是更顯尷尬了──   回想至此,紅流憶起今早,槐破夢在出為遠宮之前,暗暗傳遞給他的指示。他繼續注 視著佇立於祭壇上的槐破夢,只見他的主子眼神依舊專注,只是盯著殊十二的一舉一動。   想必,殿下絲毫不在意關於自身的立場甚麼的吧。他在心中暗自嘆了口氣。   自小跟隨在殿下身邊的他,了解殿下自小便學會壓抑著自身真正的情感以及想法,許 多事情上往往不考慮會對自身的影響。而這樣的傾向,在殊十二回宮之後,情感面上變得 起伏較為豐富了,卻也更加深沉。即便如他也經常無法猜透。   之前為著槐破夢搬出常念宮,兩兄弟第一次的不合。槐破夢那般決絕的模樣依舊在他 腦海中揮之不去,是否將來,還會有更多這般的事呢?   只要是為著殊十二好的這個執念,對殿下是一把雙面刃阿──此念一出,一股戰慄感 暮地襲遍紅流全身。殿下,若真有一日,您與殊皇子當真要為儲君之事而處於敵對──   祭壇上,典禮依舊持續著。卻見雲層越顯陰霾,疾風猛烈,位於高處的祭壇風勢更顯 強勁,禮官們的步伐都顯得有些不穩,殊十二卻站得更為筆挺。時刻一到,禮官緊抓著手 中物件,那是個蓋著鮮紅布塊的托盤,紅布因著底下物體而微微隆起,待走至劍殊兩人身 側禮官才掀開來,只見便是當日殊十二進宮時,劍之初派人取出的血凝露月。 一個不過手掌大小的寶珠,卻是證實自己血緣,讓自己得以留在宮中的東西。彷彿做 夢一般,殊十二見著禮官取出盤中銀針,先替劍之初取血滴入之後,再由劍之初自身替殊 十二取血並滴入血凝露月。   頓時,血凝露月綻放出刺眼的金色光華,而就在所有人皆因此被遮蔽住視線之時,紅 流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放出一道劍氣,竟是直取祭壇上的槐破夢!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24.42.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