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白子無聲地落在棋盤的縱橫交錯之中,輕如白櫻柔似雪,如雀羽般舒展的
柔荑下完一子之後緩緩收回,飛回雪白的絲綢軟巢中潛蜷休憩,只待下一回的銜
櫻之旅。』
司佐流暢的姿態讓巫月魈幾乎忍不住要唸出這一段文字,但一思及司佐下棋時喜
靜的個性,只好稍微忍耐的只是露出陶醉的神情。
在此同時,司佐的注意力也停留在巫月魈臉上,這隻千年古琴妖擁有一雙冰藍色
的瞳孔,那是唯一可以將他與他的本體聯想在一起的特徵。
與他張狂放肆的舉止大相逕庭的,他的本體,是一把透著冰藍潤澤的玉質古琴,
那樣的一塊玉,無須雕琢都透著天地靈氣,定是生在深山飛瀑之間,或是巖穴甜
泉之下,才能養出那透明又純粹的白,與溶在其中水光般的冰藍。
司佐練過琴,那是一項非得要端坐才能進行的活動。
(那麼…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差錯,才會讓那樣澄澈的美玉,養出一隻像巫月
魈這樣的妖?)
司佐忍不住在心裡疑問著。
巫月魈是他見過本體與靈體最不相似的妖,簡直像是搶走別人宿主的外來之客。
再看巫月魈。
一腳往前叉開,另一腳折坐,別說是強迫他端坐了,他永遠堅持『瀟灑的坐姿才
有魅力』。
和服衣帶總是似綁非綁,不然就是乾脆不翼而飛,露出一大半的胸膛和雙腿肌膚
,就他的說法是『這樣才性感呀!』
性感?
司佐只覺得頭痛。
柔細而貼附在頸項的藍黑色髮絲,無須風吹草動都如撕碎的彩雲,配上他那張似
男似女(司佐不承認他想的其實是不男不女),又總是笑得千嬌百媚的臉,說他
是妖,大夥兒絕對沒有異議,只是若捧出他的本體,說他是附著在這把古玉琴上
的妖,生於茲,活於茲,長於茲,恐怕大夥兒都會嚷叫:『你別開玩笑了!!』
就是會那樣說話的巫月魈啊~~
『你看,那美人兒完全被我的魅力所傾倒,被我的眼神所迷醉,自願投入我溫柔
的懷抱,而為我發出美妙的琴音呀~~』
想到這裡,司佐眼底的笑意又更深了些,隱藏在微翹長睫下的深紫雙眸隱約閃爍
著星子般的光芒。
生為陰陽世家繼承人,司佐所應接受的現實就是----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屬於本
家的,一切可以被掌握的,都不是由自己掌握。
除了思想。
隱藏在雙眸之下的,是司佐永遠停不下來的思考,不是不能停,而是不願停,似
乎人總是有一種不斷確認自己存在,不斷尋找生存意義的本能。
似乎是那個本能讓司佐總是不斷的思考。
只是…自己到底身在何處?又是怎麼樣的存在於世間?
太困難的問題司佐不曾去想,也無法回答。
他僅只是用他的雙眸去看,用他的雙耳去聆聽,然後這一切都會在他的思想中,
成為專屬於他的。
『只』專屬於他。
巫月魈很快的將黑子放落在司佐預測的那個位置,畢竟是指導棋,圍棋並非巫月
魈的專長,甚至連能力也搆不上邊,而以巫月魈的個性來說,也不會將圍棋列入
遊戲或興趣的範疇吧。
只是為了司佐而下的。
(這是否也是專屬於吾的呢?)
司佐腦中似乎浮現了這樣的一句話。
再拈起一顆白子,以優美之姿輕輕掠過棋盤上空,是所謂『雀鳥銜櫻,月魈在前
』,白子落在棋盤的瞬間,司佐的手也落入了巫月魈的掌心。
「小佐佐~~」你的手指是這麼的美麗,就像一把五弦琴染著粉櫻的色彩~~
左手捧著司佐的手,右手撫摸輕彈,幾乎要拉起手背吻上去…
突然驚覺司佐略帶冰冷的視線,巫月魈往下一看,棋盤上的黑、白子被自己的衣
袖弄亂,已不在原來的位置上。
月魈略為一呆,司佐已經抽回自己的手,並且收起桌上的白子放回棋盒中,雙手
捧著棋盒遞到巫月魈面前。
「按照順序再排一次。」
月魈接過棋盒~~兩邊的手,甜笑著不放開。
「我給你20秒。」
司佐表情沒變,只有嘴角似乎有著一絲上揚的弧度。
又來了!上次也是這樣,弄亂了棋子,還纏著他的手不放,纏了半天才開始排棋
。
還故意排錯!
『因為我一直看著小佐佐啊~~』
誰相信啊?
直到司佐起身拋下一句:『既然排不出來,今天的指導棋就下到這裡。』
還沒走出房門,月魈已經纏上來:『小佐佐~~我很努力的排好了~~你要誇獎
我喔~~』
這是不是叫做『得了便宜還賣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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