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urmygod (呻吟)
看板BB-Love
標題[自創] 排隊付帳 03
時間Mon Mar 4 22:45:34 2013
幸運的是，我也是迪士尼的粉絲，因此對小花的好感突然上升了許多。
在我還活著的時候，我就已經從錄影帶開始收集，直到科技變遷，各式各樣的自動倒
帶機不再風行，開始進展成vcd、dvd等等。如果我記的沒錯的話，從前我幾乎都有收集，
一直到我死掉之前。
不知道我的父母有沒有保留我的房間，期待哪一天我會活著回去。不知道他們會不會
欺騙自己，自己的兒子其實是出國遠行，尋找自我，過一陣子，再過一陣子就會回到他們
身邊了。
但想必是不可能的罷。
作為鬼魂，最大的痛苦就是不能與熟悉的人交流，像是鍋貼這種死掉之後才遇見的人
，就不算在這種痛苦裡頭。
每當我看到我的父母前來超級市場，他們帶著我沒見過的小孩，看樣子是從前一直在
考慮的領養，那小孩好可愛，大大的眼睛，西瓜皮，活像漫畫裡頭跳出來的人物。
我是很替他們開心的，畢竟從前我還活著的時候，我們並不開心。
但有時候他們從我身旁經過，好幾次，好幾次我的母親轉過頭，似乎聽見了我的呼喊
，但又只是漠然的轉回頭，像是她只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所以才回頭。
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姑且說，我的弟弟吧。
不知道是哪來的鄉野傳說，總說小孩在某個歲數之前都看的見陰陽兩界的生物，因為
那從冥間來的雙眼還沒受塵世汙染。我是不太採信那些天花亂墜的腦補，但我知道小孩與
狗，都是最靈敏的。
他看的見我，好幾次他拉了拉媽媽的衣角，指了指我，說：「哥哥。」的時候，明明
與他非親非故，生前我連他在哪裡都不知道，但我就是忽然間感傷起來，誰讓我是一隻孤
苦無依的超級市場地搏。
但母親總是轉過頭，看著我，像看穿了我一樣，像從前一樣，轉頭不顧，頭也不回的
離開。
「你知道她看不到你吧？」
小花神出鬼沒的站到了我身邊。現在她和書店店員的關係尷尬至極，雖然花椰菜隔天
就向小花解釋了原因，但看來也是沒有消除小花心中那根刺。而我因為是小花的潛在客戶
，並且和小花都對迪士尼有著狂熱，所以才幾個小時的時間，關係迅速火熱，只不過不是
往床上的方向發展就是了。
「我知道啊。」我無奈的嘆氣，「只是有時候還是會想，是她不想看到我，還是看不
見我。」
「無聊。」小花哼了聲，「還魂之後你就可以回家啦。」
「這我倒是沒想過。」我回道：「我又還沒答應。」
「你會答應的，這可是百年來難得的交易，錯過我這女巫你就等到死吧。」小花囂張
的說道。
「……需要我提醒你我早死了嗎？」
我看著小花囂張的表情，原本還想吐槽，但忽然弟弟跑到我面前，看著我，又看了看
小花，「妳看的到哥哥？」
小花露出驚訝的表情，或許是沒料到小孩也能看的見鬼魂，還以為女巫知道天下所有
事情呢。
但是她卻問了一個我想都沒想過的問題，「小朋友，你幾歲了？」
他天真的回道：「十歲。」
我張大雙眼，有些驚訝的看著小花皺起眉頭的樣子，怎麼看這個小孩都只有五歲左右
。我在超級市場看過這麼多小孩，年齡多少也都看的出來了，從沒看過都已經十歲了還這
麼小隻的小孩。
而且從應對和神情看起來，應該是沒有什麼遲緩之類的疾病才是。
小花看向我，我看著小花，直到小花忍不住沉默開口，「我本來是不該跟你說這──
」
她一臉根本忍不住想講的表情，讓我忍不住打斷她的矜持，「妳就說吧。」
「因為你的關係，他才長不大。」
小花鄭重的說道，看她的表情，應該是很期待我往後退三步，順便唱個什麼我歹命之
類的感傷一下，結果我只是愣愣地看著他，指著自己：「關我屁事？」
所以她爆炸了，要不是還在超級市場裡，大家都看的見她，我猜她都要扛個鍋子出來
煮魔藥炸彈炸我了。
「你這沒……算了。」小花接著解釋，「他不該看見你的，可是他看見了，所以他長
不大。」
我沉默了幾秒後開口：「你沒考慮過，遺傳因素啊，現代人吃太多毒藥啊，或者什麼
炸雞吃太多，更可能他本來就長比較慢這種事情嗎？」
說完，我朝他微笑，他也回以我一個大大的燦爛的笑容，讓我好想抱住他。
「算了，我說清楚一點。」小花終於忍不住了，就說她根本沒辦法藏下她想講的，「
他和你有緣分，所以他被你爸媽領養，但命定你要是活著當他哥哥的，你卻早死了。他的
緣分和你的斷得不乾不淨，沒在這裡看到你可能還沒事，但他看到了，所以他離不開了，
像你一樣。」
我有些遲鈍，是真的有些遲鈍，因為這些事情對我來說都太不合邏輯了，雖然我是鬼
魂這件事情本身就不太符合常態邏輯。也可能是因為小花魔音傳腦太快讓我有些吃不消。
「痾……所以……我好端端死在這裡也能惹禍？」我不明白的問道。
我彷彿能聽見小花背後發出了巨大的爆炸聲響，但小花很有氣質的忍住了，只是她捏
壞了一旁的塑膠花盆，讓站在一邊的小弟弟原本已經很大的眼睛張的更大了而已。
「遇到我算你好運。」
小花甩了甩頭，一不小心把自己的眼鏡給甩了出去，她連忙跑過去撿回來，又裝沒事
……其實我真的很想知道小花這麼七零八落的基因是誰遺傳的。雖然我沒有問出口，但不
久後我就知道了，但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我可以讓他的成長回到正常速度，只是可能會有陣子嚇到人，因為他會在一個月補
完缺了五年的成長。」
我覺得小花的思考邏輯都有些奇特，可能女巫的腦內運轉和常人不同，我雖然是鬼魂
，但畢竟我以前也還是個人，還是有殘留人類的思維。
「然後他就會因此被抓去實驗室解剖。」我回道。
小花鼓起臉，手插腰，一副我阻撓了她的救人計畫，我只好循循善誘：「我只是說，
這是有可能的對吧？畢竟一個月長成十歲的樣子，他又不是愛麗絲吃了蘑菇還喝了淚水之
類的。」
她突然沉默了起來，我才發現我真的是太遲鈍了，小花原本的計畫就是那樣。我真是
太遲鈍了竟然忘記小花是迪士尼迷。
「方法我們先不管，妳確定這可行嗎？」我問小花，「而且總需要犧牲什麼吧？」
「其實是不用的……吃蘑菇是我的個人喜好，我本來都想好用員工證去買打折的蘑菇
了。」小花垂頭喪氣地說道：「只要我把他和你的緣分切掉，他就會回歸正常了。另外你
擔心的那些，總是可以用什麼醫療奇蹟塘塞的，我認識一些醫生。」
「切斷我們的緣分？」我不解地問道。
「就是把你們兩個這一世之前的緣分都切掉，你們就誰也不欠誰了，新的緣分以後再
講。」小花快速的解釋：「只要把你們以前的緣分都切斷，以後你們的緣分就是新的了，
他不會因為從前和你的緣分而被困在和你第一次相遇的年紀，你也可以斷了這你根本不知
道哪來的緣。」
我要說，我其實聽不懂，但我覺得這聽起來似乎對那個張大眼看著我們交談的小弟弟
比較好，所以我又一次向小花確認：「你確定他不會受傷害？」
「我確定，我又不是滿口黃牙的黑女巫，我這麼純正。」小花說道。
事關無緣的弟弟，我就沒有吐槽小花用烏蘇拉的台詞來跟我交易的事情了。
小花蹲下身，摸了摸弟弟的頭，「你叫什麼名字呀。」
小弟弟笑著回應：「我叫蘇正哲。」
我本來還以為會發生什麼事情，比如說小花突然用雄厚的聲音念到：「牟馬咪咩咩鬨
，阿比布達逼拉布」之類的，結果小花只是把手放在正哲眼睛上，輕聲溫柔的說：「你可
以忘記了，你不用記得那些了，你誰都不欠了。」
雖然小花很兩光，都做一些讓人發笑的事情，但她說著這句話的時候，那溫柔的神情
，我忽然有一種感覺，覺得花椰菜拒絕了小花是人生最大的蠢事，之一。
等到小花又站起身來，看著我，我也看著她，她說：「好了。」
「就這樣啊？」我問道。
小花點點頭，正哲看著我，我對他微笑，但他只是搖搖頭，像是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
這裡，轉過身就朝另一邊跑去，嘴裡喊著媽媽。
「我怎麼有一種難過的感覺？」
我摸摸我的胸口，儘管那裡根本沒有東西在跳動了。也不可能是那裡痛，但就是有點
不對勁，感覺哪裡突然鬆落了。
「那是累積的緣分被切掉的感覺。」
小花高深莫測的說道，我很想告訴她，這表情不適合她。但她很快轉過頭，像是要演
什麼感傷橋段似的。我正在等待她的話語，她才啊了聲，就突然停頓了語氣。我也跟著回
頭看，看見花椰菜正看著我們，像是他看的建我一樣。但他很快的就轉身進入書店。
「他看的見？」我問小花。
「我哪知道。」小花口氣很差的回道：「我又不是探測儀，我怎麼知道誰看的到鬼魂
誰看不到？」
「但應該是看不到吧，他和你又不像跟那個蘇正哲。」小花看了看手錶，說道：「好
了，我要去值班了，你還有兩天可以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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