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六日也許不更文。
Born to die 1-4
在辯證庭過後的日子，夏夢生和陸死並沒有接觸，陸死有意無意的都避開了他們接觸
的機會，直到避無可避的一堂歷史課堂上，因為牽扯到神學院與學校的淵源，他逼不得已
一定得出席。
夏夢生坐在教室最末端，愉悅的看著走進來的陸死。
「同學們，那好，今天我就稍微跟你們介紹一下神學院和學校的歷史，這很重要，傳
統對未來是有相當大的影響，所以你們或多或少也都知道神學院在學校派遣的神父，長期
都有在運作的十二辯證庭等等……」
突然夏夢生舉手，所有同學都看向他，陸死只得問道：「有什麼事嗎同學？」
「那些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可以說些有趣的事情嗎？」夏夢生笑著說道：「不如說說
我們學校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希臘神話的神像吧？」
「那個……」
忽然同學們開始鼓譟，陸死清清喉嚨，說道：「好吧，你們想聽什麼？」
「為什麼中央的天使在哭泣？」一個同學問道。
「那只是擺飾而已，而且天使怎麼會是希臘神話。」陸死輕笑，「還有？」
「不如說說牛人吧？為什麼會有牛人？」
閉著雙眼愛麗絲問道。
夏夢生看著愛麗絲，心中滿滿的疑惑。
由於2000的緣故，學校制度使得愛麗絲能夠頂替2000繼續上學，愛麗絲也就欣然接受
了這提議，提議的原因是只要愛麗絲在的地方，2000就如影隨形，愛麗絲能讓2000回到校
園，見到他想見的人，就算人類都看不見2000。
儘管那個人看不見他。
夏夢生搖搖頭，在很久很久以前，他還沒被封印在這學校冰層之下的時候，他甚至看
過一名女人跪在東方佛祖面前，求了整整五百年，終於終止了他屬於人的輪迴。
這多好笑，他來求惡魔就好啦，雖然正確說來當時他還不是惡魔。但他只要跟惡魔訂
下契約，輪迴就等於終止，何必把自己變成一棵樹呢？
他永遠搞不懂人類的感情，後來他發現，像是天使可以擁有人的軀殼，妖精也能有人
形，但只要他們也把自己當成人看，那就會有更不可思議的感情。
他曾經拜訪過五指山下那至今仍然坐在山下空等的猴妖，他甚至忘記了前世今生，但
就是坐在那邊，等著一個人。
他永遠搞不懂，怎麼會有這種事情。
所以當2000含情脈脈的看著走廊外經過的那個身影之際，夏夢生是真的不小心笑了出
來。
聽到夏夢生的笑聲，陸死皺起眉頭問道：「同學，怎麼了嗎？」
夏夢生搖搖頭：「不好意思。」
陸死點點頭，繼續說道牛人的傳說。
夏夢生甩著筆，不太打算仔細聽陸死上課的內容。總之神話不外乎情慾糾葛，但人類
總聽得心神往之，殊不知牛人不過也就像是人類，都一樣被關在一個巨大的迷宮裡，走也
走不出去，甚至可能根本沒有想過要走出去。
但迷宮怎麼會是迷宮？有入口，就一定會有出口。
但陸死說到一句話的時候，忽然喚回了夏夢生的注意力：「牛人的名字是彌諾陶洛斯
，在他被殺死之時，有位女人幫助了那名勇士，名字是阿里阿德蕾，在牛人死後他們度過
一些美好的時光，然而阿里阿德蕾卻被命運女神許配給酒神戴奧尼索斯……」
這些神話他當然都知道，夏夢生甚至還親自接觸過一些神祇，但自從四季血液中的醇
厚香氣迷醉了他的神識，他長出了一對似羊似牛的角。明明僅僅只是人類，但所有碰過四
季的男人，卻都被詛咒……
這有可能嗎？酒神的血緣和惡魔混合……
「那好，時間也差不多了，今天上課就到這裡，下次見。」
等到所有同學都離開之後，陸死關起燈，準備離開，門卻忽然自動關上，教室中央一
根蠟燭被點燃，夏夢生憑空出現在教室裡頭。
陸死嘆了聲氣，聳肩，「我就知道。」
「別急著白眼，我是來問老師問題的。」夏夢生微笑，教室中牆壁上被燭火照出的影
子逐漸擴張，一雙角長了出來，「有可能，惡魔和酒神的血緣混和嗎？」
陸死吃驚的看著夏夢生，一臉有口難言，「你怎麼會覺得我知道這些？」
夏夢生張大雙眼看著他，「你不是有研究嗎？」
「我怎麼會知道。」陸死加重語氣，「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而且你不是說
你知道一切嗎？」
夏夢生白眼陸死，「誰不知道那是誇飾，你以為惡魔說的話就真理喔。」
突然夏夢生捉緊陸死的衣領，「這樣一切都有解釋了不是嗎？為什麼我一開始在四季
體內會那麼失控，那麼醇厚的血液……還有那些男人，對他有邪念的男人在他死後都一個
接著一個跳樓……」
陸死忽然問道：「不是你殺了那些男人？」
「當然不是，我沒事殺了他們幹嘛，我那時候被四季的血液弄得昏昏沉沉，每天都神
智不清，哪有精神去殺人。」
「那他們怎麼會……」
「我說過了，那些人都被詛咒，這我還是有感覺的，只是我一直不知到一個人類怎麼
可能有辦法這樣詛咒他人。」夏夢生翻了白眼，「我說話請認真聽好嗎，先生。」
夏夢生被陸死堵的啞口無言，瞪著他，又嘆了口氣，「我真的不知道要拿你怎麼辦。
」
「算了，問你也沒用，反正事情都已經結束了。」
夏夢生彈了手指，電燈忽然打開，蠟燭熄滅，而他人也消失了。
陸死看著光亮而空無一人的教室，還有那不知何時被打開的門，咋舌：「認真的？真
的？」
離開教室的夏夢生，在中央廣場前方看到愛麗絲，以及神父，還有那一直試圖和神父
說話的2000。
夏夢生原本想置之不理，但湊熱鬧的心態使然，他敲聲的走到愛麗絲身後，原本想嚇
嚇坐在台階的他，但愛麗絲卻連回頭都沒回頭就開口：「夏夢生？」
「你怎麼知道？」
夏夢生有些驚訝，看來他是真的誤以為自己知道所有事情，別提他根本沒發出聲音了
，愛麗絲根本一直都是雙眼緊閉的。
「你會問我原因，我會告訴你我做了一場夢。」愛麗絲自顧自的開口：「接著你會說
怎麼可能，我會告訴你我做了一場夢。」
夏夢生坐下，輕笑：「看來你都知道了啊？」
「是啊我都夢見過了，只是有些夢像是沒有結局一樣。」愛麗絲接著說道：「但你沒
有問原因，也沒有說怎麼可能。」
「所以？」夏夢生疑問道。
「未來，是可以改變的，只要你去做。」
愛麗絲平靜的說道，他一直都是以一種平靜的語調，幾乎沒有起伏，就像一切都入不
了他的心一樣。
「好，我知道了。」夏夢生點點頭，伸手拍了拍神父，「喂，別顧著瞪我啊。」
「我知道你是什麼東西。」神父仇視著夏夢生，「你騙不了我。」
「真聰明啊。」夏夢生笑著說道：「我不在意，你多恨我我都無所謂。」
「你為什麼不滾出這裡！」神父站起來吼道：「你害他死了，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一
個那麼善良的人！」
「但他做了錯事，神父。」夏夢生不起波瀾的回道：「你要知道，他做了那一件事情
，我不可能放過他。」
「他一直都在懺悔，你不知道嗎？你不是所有事情都知道嗎？」神父哭吼著：「你就
這樣害死……」
夏夢生無奈的開口：「如果我──」
愛麗絲突然站起身，擋住夏夢生，搖搖頭，「我哥哥付出了他要付出的，這事情已經
結束了，爭吵也沒有用，死掉的人是不可以被允許復生的。」
「我……我……」
神父哭著坐下，愛麗絲也坐下，最後夏夢生嘆口氣也跟著坐下。
還有一個人也坐下，坐在神父身旁，一陣冷風吹來，神父冷的顫抖。
夏夢生側過頭，看著那個人試圖要將自己的衣服披在神父身上，卻徒勞無功，想要做
些什麼，手卻被愛麗絲的手給握緊，動也不能動。
他們三個人，加上那一個人，四個軀體就這樣無言沉默的坐在夜晚的中央廣場階梯上
，忽然他聽見哭聲，不是愛麗絲，也不是神父的，神父已經不再啜泣了。
夏夢生看見金髮少年試圖要擁抱哀傷的少年，卻無法觸摸到他的身體，當初他還在四
季體內，嚥下心臟，那個少年奔向他，告訴他說：「他們要來抓你了，快逃！」
那個少年當時哭泣的模樣，和現在怎麼會這麼相像？
他不懂為什麼人類要哭泣，悲傷？但怎麼能這麼悲傷？他不懂為什麼死了的人不願離
去，不論天堂或者地獄，只願意留在人間孤守。
他不懂為什麼在狂亂顫慄沉默怪異的夜晚，金髮少年會留下來，至死也不願與神父分
離。
直到天明，愛麗絲冷靜的站起身，神父也跟著站了起來，夏夢生坐在階梯上看著他們
兩個人，問道：「時間到啦？」
「就算有人死了也還是得上課。」愛麗絲毫無起伏的說道：「我睡很久了，也該趁著
醒來的時候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在一旁的神父明顯不願與夏夢生交談，夏夢生也無意刺激他，由於好奇心使然，他開
始遊說愛麗絲。
「你說上課？有更多有意義的事情，你帶我離開這裡，你想到哪裡我都帶你去，你可
以到最高的山峰上唱歌，你可以到最深的海底與那些人魚唱歌。」夏夢生作出一個邀請的
手勢，「只要你帶上我，一切我都可以替你實現。」
「抱歉，我該看的都看過了。」愛麗絲回道：「我見過一隻瘋狂的貓，和你一樣，誘
惑的語言迷人的天賦，我離開了。我殺過一隻惡龍，我見過你永遠看不見的世界。」
神父笑了出來，夏夢生一臉挫折的皺起眉頭，「不考慮？至少考慮幾秒鐘？」
愛麗絲沉默了幾秒，回道：「拒絕。」
「好吧。」夏夢生聳聳肩，「還想說我們可以有那麼多的樂趣。」
「我畢竟睡太久了。當哥哥醒著的時候，我就一直在夢境裡頭，我醒來過幾次，每一
次的原因都是哥哥試圖自殺。我在夢境中看見他，我也曾在鏡子裡看過他，在辯證庭之外
。」愛麗絲側頭，有些驕傲的看著夏夢生，「所有人都犯過錯，你總會有一天需要贖罪的
。」
「我不是人類。」夏夢生笑道；「我不需要贖罪。」
「那你怎麼會被關在這裡？」愛麗絲看著夏夢生，清澈的瞳孔毫無波動。
夏夢生鄙視的嘲笑道：「因為神學院那些該死的神父下了咒語。」
愛麗絲搖搖頭，微彎上身，手摸上夏夢生的胸膛，「我說這裡。」
夏夢生張大雙眼看著愛麗絲，愛麗絲沒有繼續與他交談，轉身便離開了，而一旁的神
父也跟著離開。至於2000，只能跟著愛麗絲行動。
所以說人類的招魂術總是有缺漏，把魂帶出來，卻放不回原本該有的地方。
「喂，愛麗絲，這不是最好的結局，你知道的吧？」
夏夢生站起身，朝愛麗絲喊道。背對他的愛麗絲只是朝他搖了搖手，頭也沒回的繼續
向前走。
而陸死此時穿著神父的衣袍，朝他跑了過來，經過愛麗絲身邊時也沒多注意，氣急敗
壞的在夏夢生面前停下來。
「我有說過，你穿這樣很性感嗎？」
夏夢生輕撫陸死因為奔跑而蒼白的臉頰，卻被陸死甩開。
「怎麼這麼粗魯？」夏夢生微笑道，「這麼久了，不想我？」
「才不到一天。」陸死喘氣回道，「不對該死每次都這樣，不是要說這個。」
「你不是說你不會害人了？那為什麼主教自殺了？那十個陪審員呢？怎麼可能離奇失
蹤。你不是說你──」
「我說過，上了四季的人都被詛咒，所以他們本來就該死了。」夏夢生聳聳肩，「我
不阻止也是死，阻止了也是死，我可沒有辦法斷絕詛咒。」
陸死吼道：「你根本故意的！」
「隨便你怎麼說，相信你想相信的就好了。」夏夢生嘲笑道：「有人指責總比無能為
力好，是吧，人類？」
「才不是……」陸死的氣燄突然降低許多，「只是你明明說過！」
「我說過，該付出代價的人都會付出代價，陪審員，和那些推下四季的兇手，其他被
四季蠱惑的人，那不是我的決定，是四季的。」
「你至少可以嘗試去改變這些！」陸死喊道：「你為什麼都不改變？」
夏夢生驚奇的笑了出來，「我？為什麼我要改變？我為什麼要幫助那些人？」
陸死糾結的看著夏夢生，夏夢生眨眨眼睛等待陸死的答案，陸死撇過頭說道：「因為
你，你明明是比起這些更好的人。」
「我不是人。」夏夢生白了陸死一眼，「可以停止你們聖母般的妄想嗎？停止那種，
我好像需要憐憫你們，同情你們一樣。」
「不，同理就好，至少替別人想，你明明不是那麼壞的……」陸死握住夏夢生的肩膀
，「我知道你不是。」
夏夢生用力的推開陸死，「你認識我？認是多久？十天？一年？給你一百年你也不可
能懂我。」
「你不給我機會我怎麼可能懂？」陸死吼道：「我……我想了很多，昨天。反正事情
既然不可能重來，至少可以有新的開始。」
「你就這樣決定接納一個惡魔？我是不是該跳舞慶祝你們人類的恩典啊？」夏夢生搖
著頭說道：「你自以為能夠改變我，憑什麼？憑你的靈魂？我說過了陸死，別讓我對你失
去興趣，我沒興趣的人類就是廢棄物。」
夏夢生轉過身要離開，陸死卻拉住他的手，說道：「你為什麼要這樣拒絕人？我好不
容易才接受你是惡魔這件事情。」
「好像我需要被你接受一樣。」
甩開陸死的手，夏夢生嗤之以鼻，「好像我需要被你們接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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