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杭州城的確是他很懷念的地方。
雲樓蘭獨自一個人走在杭州城的小巷道裡。狄家的庭園是杭州城中最美的景
緻之一,但在那裡他無事可做,只能看著韓紹衡和慕容當家唇槍舌劍,一個是好
友一個是上司,而且兩個都有讓他相形見絀的銳利舌鋒。既然他無能阻止,還不
如出來逛逛,樂得輕鬆。
走到這一帶時才想起,這裡是他相當熟悉的地方,甚至可以說是他的故鄉。
在司徒峻收他為徒前,他一直待在杭州。當初的他絕對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
成為慕容世家的一份子。
雲樓蘭想得出神,有個孩子忽然衝過來,撞上了他。
「小心。」
他正想伸手扶住那個孩子,卻發現那孩子的手往他腰間探去。沒有多想,他
抓住那孩子的手腕,往旁邊一扭。
「啊啊啊。」孩子發出幾聲慘叫聲,「你要扭斷我的手了。」
「也許扭斷你的手,你就不會再偷東西。」一邊說,一邊放開了那孩子。破
爛的衣裳和骯髒的臉也掩不去那孩子一雙清徹的眼。雲樓蘭嘆了口氣,從懷中掏
出了錢包,拿出一點碎銀放在孩子的手上,「去吧。」
疑惑的眼神望著他。
也許是認為雲樓蘭要把他送到官府吧?雲樓蘭也沒有對他解釋什麼,收起錢
包就走進路旁的茶館。茶館的老闆早已見到外頭發生的那一幕,但他臉上的表情
比那個孩子還要不解。不理會老闆的奇怪眼光,雲樓蘭叫了一壺茶之後坐了下來
。
他曾走在這條巷子裡,穿得比方才那個孩子還破爛。杭州城裡他最熟悉的就
是這個地方,每一塊磚頭,每一條裂縫,他比誰都更清楚。連眼前的老闆他也見
過很多次。
老闆應該已經記不起他了吧?
雲樓蘭在心中苦笑──誰會記得一個總是被踢出門外的小乞丐?
※
就在這座茶館前,他第一次見司徒峻。
那時候,他還不叫雲樓蘭。
乞丐們都叫他十二,因為他在一群小乞丐中,年齡排行第十二,所以他們就
給了他取了這個名字。
十二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從有記憶開始,他就
跟著一群難民從北往南走,當過小偷,也當過乞丐。為了活下去,什麼事都得做
。如果沒有遇上司徒峻的話,他的一生一定會很平凡。也許會因為偷東西被打死
,或是死在往南的路途之中。就算很僥倖地長大,也會變成一無是處的乞丐或盜
賊。
他原本以為自己就要這麼過一生的時候,司徒峻出現在他面前。
沒有人能知道自己的人生會在哪裡轉變,十二也沒有想過。在十歲之前,他
從未奢望明天會改變。
某一天,他和一群乞丐坐在牆邊,一邊乞討,一邊看會不會有什麼機會。正
好,司徒峻從他們眼前走過。有個乞丐推了他一把,叫他去偷司徒峻的東西。
不管是誰,一眼就可以看出司徒峻的氣度不凡,雖然穿著樸素卻是上好的料
子。這種人的身上絕對不會是普通人。
但是,十二知道這些乞丐其實並沒有那麼單純。乞丐們看得出來司徒峻頗有
來頭,也許偷他的東西不成,反而會遭殃。可是,他們也不願放棄這個好機會,
所以他們把十二推了出去。因為十二身手靈巧,而且還是個孩子,乞丐們猜想司
徒峻就算抓到了十二應該也不會太過為難他。
明知道這些人不安好心,十二還是站了起來。
他從茶館旁的小巷子走了出來,悄悄地跟在司徒峻身後,大概十步左右的距
離。表面上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眼睛卻連司徒峻的一個小動作都沒有放過。他
在心中計算著,一下步該怎麼做才能拿到司徒峻身上的值錢東西。
在機會來臨之前,他不動聲色的等著。
他一向很善於等待。
第一次等待是在乞丐群之中和一大群不滿十歲的小乞丐搶食物。
對餓到快要死掉的孩子來說,一點點的剩菜剩飯是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十
二知道慾望會讓人變的殘酷,殘酷的場面他從小就見過不少,但從來沒見過那麼
淒慘的畫面。那一天,他才明白人有多殘酷,孩子又比大人更加殘酷。而這些不
滿十歲的孩子,比什麼毒蛇猛獸都來的恐佈。
他看著數十個不滿十歲的孩子爭搶食物。先是像普通孩子搶玩具一樣,食物
在幾個孩子的手上來回移動。在搶了一下子之後,其中一個孩子拿起了石頭,往
另一個孩子的頭上砸落,砸出一大灘鮮血。給他們食物的乞丐都嚇了一跳,原本
,這些乞丐只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情給這些小乞丐一點食物,卻沒有想到會有這樣
的發展。
就在乞丐們驚訝之時,拿石頭的孩子也倒了下來,三個女孩手上都拿著石頭
,把那個孩子的腦袋砸成了一團爛泥。
在她們下手的時候,有更多的孩子圍了上來。乞丐們這下子真得覺得不妙,
全都衝了出來把孩子都拉開。而手上有石頭的孩子們,開始向乞丐們砸過去。
十二也是那群孤兒之一,但他沒有拿起石頭,也沒有衝上前搶奪。他只是靜
靜地坐在牆角,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血在他的眼前飛濺。
他的視線卻一動也不動。
一個六歲孩子倒在他的面前,伸像他的手抓著地面,睜大眼睛看著他,一動
也不動,腦袋的一部份消失在拉扯的人群中。他卻連眨眼都沒有。彷彿這個世界
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他只是坐在那裡看。
在那裡等待。
直到最後,一切都平靜了下來,老乞丐被打成了死乞丐,小孩全都被綁了起
來帶走,有些人開始收拾屍體。很多人走來走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站在角落
裡,只隱約覺得牆角裡坐了個人。
一直到了這時候,十二才站了起來,走向方才爭奪的中心。
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幾個人在旁邊。而還留著的那幾個人更是一點也不關心
那些飯菜最後去了哪裡。他慢慢地走著,跨過一具具屍體。
最後,在早已在混亂中打翻的剩菜剩飯前蹲了下來,將那些飯菜放進自己的
碗裡。
他知道自己必需等待。
他正在等司徒峻露出了破綻,或是有什麼特別的習慣。雙眼緊盯著司徒峻,
沒有片刻的放鬆,卻也沒敢靠得太近。跟了半條街的距離,他發現司徒峻走路時
看似很緩慢,實際上卻非常地快速。他發現自己得用跑得才跟得上。
十二的心中難免有點緊張,是不是司徒峻也注意要了有人跟蹤?但從司徒峻
行走的方向看來,又不像是注意到了他。
正當十二在猶豫時,司徒峻卻忽然停了下來,抬起頭看看旁邊的一個賣胭脂
花粉的小販。十二連忙停步,不敢靠得太近。
這是司徒峻第一次停下來。隱約之中,十二覺得有些不尋常。
為什麼一個大男人會去看胭脂花粉?
他卻沒有時間去深思這個問題,因為司徒峻只是看了一下,又再度往前走。
十二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
很快的,就要走到街的最末端。
在他們從街頭走到街尾的途中,司徒峻停下來過兩次,兩次都是停在胭脂花
粉的攤販前面。看來,這個男人想買些胭脂給妻子吧。
十二知道,他已經找了最適合下手的時機。在這條街的最後一段,有一間賣
胭脂的店,不少大戶人家的貴婦小姐都指定要這家的胭脂。到時候司徒峻一定會
停下來看看,那就是他下手的最好時機。
他慢慢地靠近司徒峻,當他和司徒峻只有一尺之遙時,胭脂的香氣已經竄入
鼻中。如他所料,司徒峻果真停了下來。十二伸出手往司徒峻身上摸去,抓住了
錢袋就想跑。
就在這時候,司徒峻竟然轉過了身,以想像不到的速度抓住十二的手。
「你鬼鬼祟祟地跟著我,只是想偷我的錢包?」司徒峻低下頭看著他,並不
生氣。
路人都圍了過來,對十二和司徒峻指指點點。
接下來,要怎麼樣呢?
他失手了,被抓到了,但那又怎麼樣?司徒峻要把他打個半死?還是送到官
府?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了。
司徒峻看到這個小乞丐被抓到時先是有點慌張,接著是一臉鎮定,覺得有些
不可思議。這個小乞丐沒有接受過任何武學指導,但從他偷東西的俐落手法中,
他可以感覺得出這個小乞丐是一塊璞玉。
「你的父母在哪裡?」
「死了。」
「那是誰叫你來偷我的東西?」小乞丐的父母早已過世並不意料,但這麼小
的孩子不可能在沒有任何人指使的情況下來偷他的東西。
「這......是我的老大,這一帶的乞丐頭子。」十二覺得有些訝異,這個人既
沒有把他送到官府,也沒有狠狠地打他一頓,反而問了一些奇怪的問題。
「在哪裡?」司徒峻又問。
十二才剛伸出手指,司徒峻就拉著他推開人群,往街的那一頭走去。
司徒峻走的很快,十二跟不上他的腳步,卻又被司徒峻緊緊抓住手,只好跌
跌撞撞地跟在司徒峻身旁,在幾次跌得灰頭土臉又被司徒峻拉起之後,十二再怎
麼樣無動於衷也有些生氣了。
「你想做什麼?」
司徒峻低頭看了他一眼,卻沒有放慢腳步。
「小乞丐也有脾氣?」
「我也是人啊。」一個不小心,十二又摔了一跤,。
「被抓到偷東西,你不害怕?」司徒峻這才放慢了腳步。
「怕,當然怕。」
「但是你很冷靜。」
「做這一行就是要有被抓的覺悟。」
司徒峻又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轉過頭,就看到一群乞丐坐在街角。那
群乞丐看他抓著十二向他們走了過來,全都站了起來想逃。司徒峻拉著十二展開
身法,一個起落,就落在乞丐們的身前。
司徒峻把十二推到他們面前,「是你們認識這個小乞丐嗎?」
「不認識。」說完,乞丐們向四面八方跑開,很快地跑進不同的小巷子裡。
司徒峻看到他們鑽進巷子裡,並沒有追趕,只是站在那裡,看著他們離去。
十二知道他的同伴已經放棄他,不管他的死活了。他茫然地站在那裡,感覺
四周好冷,好靜,就像他的人生──不斷地被拋棄。很小的時候就被父母,現在
是被同伴拋棄。
「你叫什麼名字?」司徒峻站在他身後,忽然問了一句。
「十二。」
「姓什麼?」
「我不知道。」十二搖搖頭,「乞丐大多沒有姓。」
「你的同伴已經拋棄了你,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知道。」十二搖搖頭。
「你沒地方可去吧?」
「嗯。」十二點了點頭。只是,即使他沒有被同伴拋棄,他也無處可去。
「那跟我來吧。我可以教你武功,照顧你長大。」
十二以懷疑的眼神看著司徒峻,天下間哪有這種好事,他懷疑司徒峻是別有
用心。
「你不希望一輩子都叫十二吧?」看出十二心中不相信和猶豫,司徒峻接著
說,「當然,我也可能是騙你,打算把你賣掉。要不要相信在你。你要跟我走,
還是想繼續當個小乞丐?」
十二沉默不語,他知道司徒峻沒有騙他,但似有其他企圖。不過,他還是想
試著相信眼前這個人。理由他說不上來,只單純地認為眼前的人可以相信。
「我......跟你走。」
司徒峻點了點頭,要十二跟著他走。十二回頭看了看,那群乞丐不知道去了
那裡。即使他一點也不喜歡他們,現在,卻忽然有點懷念。
「對了,你還沒有名字吧。」司徒峻忽然想起這件事。
「是。」十二點點頭。
「雲樓蘭。」
「雲樓蘭?」十二嚇了一跳,從小到大,沒有一個人替他取過名字。
「雲霞的雲,樓閣的樓,蘭花的蘭。這原本是她的名字,現在就給你吧。」
司徒峻的聲音裡充滿懷念,「從今天你,你就叫雲樓蘭。」
※
「夥計,有好酒嗎?」
低沉的聲音打斷了雲樓蘭的回憶,他一回頭就看到黑衣的高大身影站在拿著
熱茶的夥計對面。
除了燕歌行還會有誰?
「小店只賣茶,不賣酒。」
茶館的夥計對燕歌行陪了個笑臉,連忙把熱茶送到客人的桌前。雲樓蘭看到
燕歌行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地說著茶有什麼好喝,酒比較好的話,轉身就要離
開茶館。在抬起頭時,兩個人的眼神交會了。
燕歌行露出了笑容。
「真是巧。」他走了過來,在雲樓蘭的對面坐下,「是不是一板正經,結果
被狄家趕出來了?」
「怎麼可能。」
面對雲樓蘭不懂得這只是玩笑話的回答,燕歌行只是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看你一臉擔憂的表情,紹衡老弟和慕容日月打起來了?」
「當然沒有,不過也差不了多少了。」只是不是動手是動口,雲樓蘭搖了搖
頭。他是不明白為什麼韓紹衡一遇上慕容日月嘴巴就變得特別的刻薄。
「聽起來挺熱鬧的。」
「你說的事不關己,看正道起內鬨,魔教樂得很嗎?」
「魔教早就被狄仇弄得分崩離析,自顧不暇,那有什麼時間為正道內鬨高興
?」燕歌行說道,「再說,我和那些傢伙也幾十年沒來往,說不定那些人早就去
西方極樂,只是來不及通知我一聲罷了。」
「......慕容當家說魔教是殺不完的妖孽。」
「慕容日月倒是說得很好聽。」燕歌行冷笑一聲,「這世上哪有什麼魔教正
道,不過就是人心裡有魔。」
「紹衡也說過和你同樣的話。」雲樓蘭有些意外,「但我認為那只是紹衡和
慕容當家合不來罷了。」
「在慕容日月這一點上,紹衡老弟恐怕比你清楚得多。」燕歌行接著又說,
「慕容日月原本該是狄家的媳婦,紹衡對她還會不熟嗎?想來狄仇也是看透了她
......」
「燕大俠,我尊重你,但你不該中傷當家。」雲樓蘭不高興地站了起來。
「你可以等著看我說的話是中傷還是事實。」燕歌行也不與他爭,看著雲樓
蘭臉上的微怒表情,他忍不住笑了出來,「真像。」
「像什麼?」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也是一臉恨不得把我拆成好幾塊吞下肚的表情。
」燕歌行好笑地看著他。
雲樓蘭頓時愣住,但隨即也笑了出來。那是帶著苦澀心情的笑意。在他心中
,燕歌行已經變了。在燕歌行的眼中他還是和第一次見到一樣嗎?是個不斷向他
挑戰的孩子?還是一個朋友?或者......他知道那是一種奢望。
忽然很想知道燕歌行是怎麼看他,沒有多做考慮就開口,「在你眼中,我是
怎麼樣的人?」
「你?」燕歌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看到雲樓蘭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不想說就算了。」
「不,我只是不知道從哪一點開始說比較好。」燕歌行用一隻手支著下顎,
想了一想才說,「你的劍和你的人很像。表面上很冷,內心很熾熱。」
他還記得初次見到雲樓蘭的劍時的驚豔。就像第一次在夏天裡看到雪,第一
次在冬季聽到雷聲,孤傲美麗地像是一個傳奇。
他一直認為冰冷的劍應該是握在一雙沒有溫度的手裡,但越是接觸雲樓蘭他
就發現自己錯得越離譜。雲樓蘭是個很單純也很天真的人,他的劍裡也包含了他
的心無旁騖,專心一致。看似冰冷無情的劍裡,滿懷他熱情而單純的靈魂。
他無法不被吸引。
但是,他也同樣想逃離。
看到雲樓蘭,他就會想起已經去世多年的妻子。每一次見到雲樓蘭的時候就
會錯覺又見到她。
其實,雲樓蘭和她容貌上一點相似之處也沒有,他卻難免把兩個人的臉重疊
。最初的時候,他很清楚雲樓蘭和她是不同一個人,但隨著認識的日子越來越長
,他已經無法記起她的臉,總在想起她的時候,看見雲樓蘭的臉。
一但想起有關她的事,他就會想要逃。
他赫然發現自己無法回答雲樓蘭的問題──究竟他是把雲樓蘭當成怎麼樣的
一個人?一個對手?還是......
一但觸及這個問題,他也想要逃。
「你是個好劍手,雖然現在還不成熟。但再過十年,恐怕連韓紹衡都不一定
會是你的對手。至於你是不是個好人,由我這個魔教出身的人來評論恐怕不太中
肯吧。」
「就這樣?」
雲樓蘭有些失望。
他也不知道自己原本是期望什麼樣的答案。心中有個熱烈渴望想聽見燕歌行
說些什麼,讓他抱持著希望?還是乾脆讓他絕望?他很想知道答案,他也知道在
停在這一步,也許可以維持現在的關係──除了決戰的那一天,他們可以是朋友
。
一輩子不進也不退關係。
這樣不是也很好嗎?心中有個聲音在對他說。
他卻不打算給自己退路。
「對你來說呢?我算是什麼樣的人?」
燕歌行抬起頭,看著他,臉上有著錯愕。
對他來說,雲樓蘭是什麼樣的人?這個問題太難回答。是對手?是朋友?是
一個和她重疊的人?還是......
燕歌行緩緩地張開口,「你是......」
結果,雲樓蘭依然沒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找到了。」韓紹衡的聲音在他們背後響起,打斷了燕歌行要說的話。兩個
人同時回過頭,只見韓紹衡和凌雲走進茶館,「慕容日月回去了,姑姑請你們到
別莊去住。」
跨過了某條界線,然後又硬生生地被推回來。在那一瞬雲樓蘭驚覺到自己也
許差點毀了兩人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平衡──某個特定的時刻是仇敵,然後
大部的時間是朋友。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他拿起茶杯裝作喝茶遮住臉,順便也
喝了一口。
冷掉的茶裡有種苦澀的味道。
冷掉的酒是不是就不會這種味道?所以燕歌行才特別喜歡喝酒?
「怎麼了?」韓紹衡敏銳地注意到兩個人的神色不若平常。但兩個人同時搖
了搖頭。
有鬼,這笑容看起來就像是有鬼。韓紹衡在心想著,但沒有說出口,只是安
撫著身邊正在說某件事的凌雲,同時示意兩人和他們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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