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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綠花坊二樓上好的客房裡,燕歌行獨自一人坐在桌邊。   柳青青來過,對他說了一些話,但他一句也沒聽進去。只記得最後柳青青嘆 了口氣,留下酒給他就走了。   留給他一室的寧靜,還有一地的寂寞。   已經有大概二十幾年沒有見到司徒峻了,一看到司徒峻,難免就會想起一些 往事──有關小樓的往事。   他都叫她小樓。   依稀記得她有一張小巧精緻的臉,不能說很美,但有一種寧靜的氣質,讓他 覺得安心。在遇見小樓之前,他是年少氣盛,意氣風發,目空一切。雖然算不上 是大奸大惡之徒,可是總愛做一些正道人士不敢做的事。遇到小樓之後,他才驚 覺到以前的自己有多愚蠢,只是為了追求毫無義意的名聲。那時,他唯一的願望 就是和小樓退隱江湖,共渡餘生。   只是,人生豈能盡如人意。   豈能盡如人意……   雲樓蘭推開門的時候,他一點也不意外。司徒峻遲早都會告訴雲樓蘭有關小 樓的事,而雲樓蘭無法置信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那是真的嗎?」   「哪一件事是真的?」   「所有的事。」雲樓蘭的手裡還握著司徒峻給他的毒藥,但他此時只想知道 真相。他一直相信燕歌行不是惡人,只不過魔教的行事手法和正道大不相同而已 。   「你先說你聽到的事吧。」燕歌行說完,靜靜地看著雲樓蘭,等他說。   該來的躲不掉,有些事他能不提,但有些事他不能躲一輩子。燕歌行從沒有 後悔當年做過的事,即使到現在他依然不後悔。   「雲樓蘭……就是『小樓』,真的是我師父的未婚妻?」   「是的。」   「小樓是師父的未婚妻卻被你欺騙而離開師父,她的一片癡心卻得不到你的 回應,最終還被你所殺?」   「司徒峻這麼認為嗎?」燕歌行輕笑了一聲,司徒峻就是拉不下臉承認小樓 會選擇了他,「小樓和我是兩情相悅,我並沒有欺騙她。」   「所以,你並沒有殺她?」雲樓蘭聽到燕歌行否認時,不自覺地感到寬心。 既然燕歌行沒有欺騙小樓,自然也不會殺了小樓。   「不,我殺了她。」   「你為什麼……」   「你先坐下來,我就告訴司徒峻不知道的那些事。」燕歌行指著他面前的椅 子。   雲樓蘭坐了下來,無意識地把毒藥收進袖子裡。他不想讓燕歌行知道他來的 目的,並不是因為這樣比較好下手,而是他不想燕歌行知道師父給他毒藥這回事 。   燕歌行並沒有漏看雲樓蘭的動作,可是他並沒有說破,只是替雲樓蘭倒了一 杯酒,也替自己倒了一杯酒。   「認識小樓只是個意外,我並不知道她和司徒峻有婚約。原本我不願落人口 實,小樓卻認為司徒峻能成人之美,但我們都覺得以司徒峻的身份,未婚妻和我 在一起有損他的顏面,所以打算兩個人一起退隱江湖,在沒人知道的地方渡過餘 生。但是……」燕歌行停住不說。   現在想起來,也許當初放棄那段感情對三個人都是好事。   「發生了什麼事?」雲樓蘭看得出來這件事對燕歌行影響不小。   「我有仇家,而且是精於用毒的仇家。我以為退隱之後武林事就再也不關我 事,但我錯了,仇家追到我和小樓的退隱之處,對我們下毒。」   「所以你才說小樓是你殺的?這並不是……」   「我不知道後來發生什麼事了,只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小樓就倒在我的身邊 。她身上的傷,是我的劍所傷。」   雲樓蘭此時也說不出話來。不管是因為中毒還是其它原因,小樓確實是燕歌 行所殺……不,不對,是燕歌行的劍所傷。這有什麼分別呢?他在一瞬之間閃過 一個想法,這兩件事有很大的分別。   但這個念頭一閃而逝,他也未在這問題上面停留。   搖了搖頭,小樓的死他也許可以替燕歌行找個借口。但另外數十條人命……   「那數十個人也是你殺的嗎?」雲樓蘭看著燕歌行,很希望他回答「不是」 ,但他看到燕歌行看著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他們是我殺的。」   「他們只是大夫,其中還有不少老弱婦孺,你為什麼要傷他們?」   「因為我瘋了。」   「怎麼能為這種理由殺人。」   「這不是藉口,我只是在陳述事實。」燕歌行的聲音將雲樓蘭再次打入地獄 ,「看到小樓倒我身邊時,我不相信她已經死了,我相信她一定有救。所以我抱 著她,一直走,一直走……」   燕歌行記得自己抱著小樓到處求醫。   他不相信小樓已經死了,只不過是生了病,受了傷、重了毒而已啊。   他抱著小樓走過好幾個村莊、好幾個城鎮,強迫每一個他能找得到大夫替小 樓看病,治不好的他就殺光大夫的全家。說小樓已經死了,請他節哀的,他也殺 。最後,一聽到他來到鎮上,那個鎮上的大夫就全都落荒而逃。   最後,阻止他的是狄仇。他清醒了之後,才發現自己殺了許多無辜之人。   「但事情已經無法挽回,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再度發瘋,而且,除了小樓之 外,中原也沒有值得我留戀的東西,所以我就遠走西方,一去二十幾年。」   「那些人……那些人真的是你殺的?」雲樓蘭不斷地重覆這句話,彷彿是在 懇求燕歌行說出「不是」這個答案。   但是,燕歌行只緩緩地點頭,再說一次,「是我殺的。」   「你知道慕容世家容不下這種事。」   「我知道。」   「你也知道師父容不下這種事。」   「我知道。」   「你認為,我能容得下這種事嗎?」   「……容不下。」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實話?」   「我不想對你說謊。」燕歌行嘆了一口氣,「是我做的,我絕不會否認。」   「你知道我多麼寧願你說謊……」   其實,實話一直都比謊話傷人。   因為是事實,無可反駁,也無法改變,所以才會特別地傷人。   雲樓蘭被傷得很深。他寧可燕歌行對他說謊,他也會相信那是真的。但若是 燕歌行對他說謊,也許他會傷得更深。   他現在只想轉身就逃,可是要逃去哪裡他也不知道。燕歌行看著雲樓蘭,又 說出更傷人的話,「我也知道你是來殺我。」   「你怎知道?」雲樓蘭下意識地握住袖子。   「你的袖子裡藏了毒藥,不用說我也猜得出來是司徒峻叫你來毒殺我。」燕 歌行一點也不意外。司徒峻在正道人士的眼中是正直不耍手段的大俠,燕歌行也 不否認,但人遇上情感這一關,什麼樣的事都做得出來。   「不,我不能……」雲樓蘭從袖子裡掏出司徒峻交給毒藥,手不停地顫抖。 他的手從來沒有顫抖地這麼厲害過,那小小的藥包恐怕比他筷子酒碗都還要輕, 他卻像是拿著千斤石頭一樣重,「我不能……」   「我知道你沒辦法下毒。」燕歌行雙眼凝視著雲樓蘭。他知道自己的每一句 話都在傷害雲樓蘭,每一句話都在逼迫雲樓蘭,但他還是要繼續說下去,「但你 還有劍。」   「什麼?」雲樓蘭丟下手中的藥,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   燕歌行看著他,以一種悲哀的語氣說,「你可以用劍殺我。」   「我做不到!你叫我怎麼殺你……」雲樓蘭抬起頭,眼淚落到了他的臉頰上 。他抬起頭,閉緊雙眼卻沒有辦法阻止眼淚掉落。   我也不願意逼你殺我,但這是……唯一能解決我們之間問題的辦法。正邪對 立,陷入眼前的僵局,是他們早該料到的事。他曾經殺過無數無辜之人,正道容 不下他,只因他是魔教中人就不可能有改過自新的機會。   唯一的結局,只有你死,或是我亡。   什麼也改變不了。   但是,他還想拭去雲樓蘭臉上的淚。   那個模樣看起來太過無助,讓他不忍心再傷害他下去,即使是為了他好也一 樣。他終於忍不住伸出手,但在他還沒有碰到雲樓蘭的臉之前,一隻手就揮開了 他。   「我不能殺你……我,我殺不了你。」   雲樓蘭終於無法再忍受下去,奪門而出。   他將燕歌行拋在腦後,拼命地跑,拼命地逃,   小時候,他也曾有一次跑出房間,不斷地跑,一直到他跑到湖邊為止。   他還記得,那一天下著大雨。他好像一直哭,一直哭,他分不出來臉上的是 淚水還是雨水,只記得,怎麼樣也停不了。他看著湖,大聲的喊叫著。直到喉嚨 啞掉,直到只有自己聽得見自己的聲音。那時候,司徒竣只是站在他的背後的樹 林裡,遠遠的看著他,什麼都沒有說。直到最後他聲嘶力竭,再也說不出什麼的 時候,他才說了一句。   「盡情的吼吧,然後,就不會再感到悲傷。」   最後的印象是司徒峻背著他走向屋子,矇矓的記憶裡,他看見雨從他的髮梢 滴進了師父的衣領。   「師父。」   司徒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不停的往回走。   雨也不停的落,好像永遠都不會終止……   現在沒有雨,只有他臉上的淚在落。   也許那天的雨一直都沒有停止,在他心裡、在他的臉上,不停落……   慕容世家的長老們再一次齊聚一堂,此起彼落的聲音讓雲樓蘭很想伸手掩住 耳朵。他失魂落魄地回到慕容山莊不久,就被當家叫來這裡。   「雲樓蘭,你為何不殺燕歌行?」   「莫非你也隨著他入了魔教?」   聲音此起彼落,不斷地鞭笞著雲樓蘭。連他自己也沒有辦法解釋他為什麼下 不了手。身邊像是吵雜的市集,他沉默的站在其中,面對所有人的指責,他不知 道也無法辯白。   如果他知道,他就可以下得了手殺燕歌行吧。但他只能不停地跑,不停地逃 。他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思緒一下子跳回到在狄家別莊共渡的時間,那也許是他一輩子中最快樂的日 子了。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一直想問的問題,終於問出了口。   「發現什麼?」   「就是,你對我有好感這件事?」雲樓蘭總覺得有點難以啟齒,是不是如果 自己是女人的話就比較不會那麼奇怪了?   「我也不知道。」燕歌行聳了聳肩,「日久生情,感情這種事,是漸漸、慢 慢、持續,說不上來是什麼時候。」   「嗯。」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也許是第一次見面就開始了吧……」   「司徒峻竟然容得你做出這等欺師滅祖之事?」   雲樓蘭在一瞬間從回憶中回到現實,辱罵他的話他可以無動於衷,卻不允許 任何人侮辱他師父。哄亂的聲音裡有幾個特別大聲,他想要看清誰是誰,卻怎麼 樣也看不清楚每一個人,周圍的風景像是以很慢的速度在移動,他卻分不清楚每 一個人的臉。   是誰?   「我當然不能允許。」   就在這時候,司徒峻走入了大廳。整個大廳在一瞬之間安靜了下來,連慕容 日月都沒有開口,只等著看司徒峻要怎麼做。   「你沒有完成任務?」司徒峻的聲音並不大聲,但是,當他一開口,所有的 人都不再交頭接耳,全都專心聽他說話。   雲樓蘭低下頭,並不開口。   「你不該與燕歌行成為朋友,而無法完成任務。」司徒峻一開口,全場安靜 了下來。從司徒峻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感。即使是對自己的徒弟,一但任務失敗 ,也不懷有任何親情或是師徒之情。   很公正,卻也很冷酷。   「徒兒沒有辦法下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辦法把毒藥倒入 酒裡,「下毒這種手段太……徒兒做不到。」   「他不死,只有死更多的正道人士。」不夠光明正大,但只要能殺死燕歌行 ,司徒峻並不在乎手段。比起可以捨棄的個人名聲,達成目的才是最重要的事。   「他並非惡人,弟子這幾年與之交友,並未見到他做什麼壞事。」   「那並不代表他未曾做過。」   「那是因為……」雲樓蘭努力的想要為燕歌行辯解些什麼,可是,話到了嘴 邊卻不知道應該不應該說出口。因為發瘋殺了自己的妻子是燕歌行自家事不錯, 但枉死在燕歌行手下的數十條人命,的確只能說是濫殺無辜了。   「燕歌行殺死了數十名武林人士之事,為師應該已經告訴過你了。」   「是的。」   「他有對這些話做出辯解嗎?」   「這……沒有,燕大俠承認他的確殺過不少人。」   雲樓蘭的感受幾近絕望。   師父說得是對的。但是,他認為燕歌行也是對的。   他已經不知道什麼是正確的事物了,他的信念已然崩潰。   他不再開口,因為他知道不管說什麼都沒有辦法改變師父對燕歌行的看法, 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正確的。   「你還有要辯駁嗎?」司徒峻抽出了長劍。   「沒有,師父。」   「跪下。」   雲樓蘭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接著,雙膝落地。   在他還來不及思考之前,左肩的重量忽然輕了下來……   清醒過來時,左臂已經完全沒有感覺。   應該是很痛的,因為整隻左手被齊肩削了下來。   他的記憶就到這裡為止,接下來,他似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不知道是師 父還是什麼人把他抬回房中。   原本只有一死能解決的問題,只要一隻左手了事,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知道這是幾隻手指嗎?」有個聲音帶著一半嘲弄一半擔心在他耳邊響起, 眼前模模糊糊,只隱約見到一隻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三隻……」   「還好,還沒有摔壞腦袋。」韓紹衡放下了手,站在床邊,「你感覺怎麼樣 ?」   「蠻糟糕的。」雲樓蘭先是苦笑了一下,然後坐了起來,少了左臂整個人的 感覺不平衡,搖搖晃晃地讓他很難受,「你怎麼會在這裡?」   現在擔心左臂也無濟於事,他反倒是比較關心韓紹衡為什麼會出現在慕容世 家。最厭惡慕容日月的韓紹衡會到這裡來,他很意外。   「你師父來找我。」韓紹衡皺了皺眉,他對這對師徒的行徑永遠都不能理解 。他可理解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可是不一定總是要斬斷幾隻手掌,砍斷一條手 臂。   「以你一個大夫,同時也是一個絕世劍手的判斷,能夠恢復多少?」   「實話是……完全恢復以前的身手絕不可能。」韓紹衡斬釘截鐵地說,即使 是狄愛也沒有那種神乎其技的技術,他們是人不是神,醫術也有其限度,「不過 ,狄家有些製作機關的好手,也許能做一隻和過去很像的左臂,雖然不能同原來 的手臂一樣,但日常稱活無虞。你是右手使劍,影響較小。」   「不必讓左手也恢復到能使劍。只要不被人看出來就可以了。」雲樓蘭一臉 漠然的看著自己的左袖,空空盪盪地在他左側飄動,有些悵然。   「那不是最要緊的問題。」要做一隻手臂對狄家並不是難事,韓紹衡關心的 是雲樓蘭心裡怎麼想。   「不然?」   「你現在覺得左臂在痛嗎?」   「手臂都沒了怎麼會痛?」雲樓蘭笑了一聲,但他笑出聲的同時,也感到左 臂一陣疼痛。心中一驚,左臂明明已經沒了,他怎麼還會覺得痛。   「你覺得會痛,對吧。」   「哪有這回事?」   「好吧,先不提這件事。」韓紹衡見雲樓蘭不肯承認,只好改變話題,「你 恨司徒世叔嗎?」   「自從師父帶我到慕容世家之後,我對他就只有感激。」對於司徒峻,他沒 有一絲怨言。對他來說,司徒峻不只是他的師父,也是他的父親,沒有司徒峻, 就沒有今天的他,他不會違背司徒峻的話,更何況,司徒峻的話從沒有出錯過。   韓紹衡憂心地對他說,「站在朋友的立場,我希望你好好想想。」   「想什麼?」   「燕歌行和你的問題,遲早要解決。我不知道你是為了什麼原因突然要殺他 ,也許這其中有誤會……」   「如果有人殺了你師父、殺了你全家,你能因為對他有好感就不報仇嗎?」   「不能。但燕歌行並沒有殺了你師父,也沒有殺你全家。」   「他殺了武林世家上下幾十條人命,其中還有毫無反抗能力的老弱婦孺,還 有我師父的未婚妻。」   「這件事我並不清楚,但當年燕歌行中了毒才會發瘋,這……怪不得他。」 韓紹衡自己也知道這些話有點強詞奪理,殺人就是殺人,就算是有理由的殺人也 是殺人,拿中毒發瘋來當理由未免有點自欺欺人。   「那是人命,數十條人命啊。」   「樓蘭,我們在江湖殺得人豈又少了,就算不願,多多少少手上都是沾了血 。」   「但燕歌行殺的是無辜的婦孺。」   「好吧,既然你認為他該死,可是你又下不了手殺他?」   「我沒辦法殺他。」雲樓蘭嘆了一口,搖了搖頭,「我知道,我的任務是殺 他,但我卻……我卻愛上了他。」   「所以你不能不愛他,卻也不得不殺他。」韓紹衡看著他的臉,沉默了好一 會。最後,嘆了一口氣,「其實,你和你的師父很像。」   「我希望能更像他。」雲樓蘭點點頭,他希望成為和司徒竣一樣的人,成為 師父那樣光明磊落的劍客一直是他的理想,當然,像燕歌行那樣的劍客,又是完 全不同的風采。   「你們都太固執。」韓紹衡又嘆了一口氣。   「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雲樓蘭苦笑著說。   在這幾天當中,他動搖的次數比起他過去所有懷疑的加起來都多。他原本相 信的事物正在一點一點的消失之中,沒有改變的只有他的師父。   但是,不會改變的事物就是足以相信的嗎?他不由得苦笑,以前他是絕對不 會有這種想法。改變他的人是誰?他不想承認,卻也無法否認。他已經不知道有 多少東西是他應該相信的,又有多少東西是他應該保護的?他抬起頭看著韓紹衡 ,臉上滿是困惑。   「你比我見多識廣,你一定會有答案吧。」   「我沒有答案。」韓紹衡搖搖頭,「就算有也無法告訴你。」   「終究要由我自己去選擇?」雲樓蘭微微地笑了,比起總是告訴他答案的師 父,韓紹衡可是嚴格多了,「對了,凌雲呢?」   「在外面等著,如果我再不出去,萬一他和你師父打起架來我可不知道該怎 麼辦才好。」韓紹衡微微地苦笑,凌雲的衝動會引發生什麼事總是很難說,「我 該回去了,你知道我不喜歡慕容日月。兩天後我會再過來看你的手,順便想辦法 擺平那個小麻煩。」   「其實你很享受凌雲這個麻煩。」雲樓蘭也笑了。   「我不否認。」韓紹衡笑了笑,叮囑要按時服藥之後就留下雲樓蘭一個人在 房裡,走出房門。一走出去,就看到凌雲瞪視著雙手抱胸站在門外的司徒峻。   凌雲和司徒峻一直合不來。除了以前的恩怨之外,凌雲也無法理解司徒峻為 了一件小事就斬斷雲樓蘭左臂。   「紹衡,我們回去。」凌雲看韓紹衡出來,迫不及待地要走。   「韓公子,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司徒峻叫住正要和凌雲一起離開的韓紹 衡。   「單獨講幾句話嗎?」   「對。」   「凌雲,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和司徒世叔在後面的竹林講幾句話。」   「隨便。」凌雲回過頭去不看司徒峻,司徒峻也不去理會他。韓紹衡苦笑一 聲,對司徒峻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兩個人繞著屋子走進屋後的竹林裡。離屋子有相當長一段距離之後,韓紹衡 才開口問,「世叔找我是為了雲樓蘭的事吧?」   「你果然猜到了。」司徒峻點了點頭,「我請你來,是希望你能看在和雲樓 蘭朋友一場的份上,幫他殺了燕歌行。」   「先不論我是否能勝過燕歌行,事情不是樓蘭的一隻左手就了結了嗎?」   「當然不是。」司徒峻說道,「雲樓蘭和燕歌行交好這件事,武林各大門派 都已經知曉,為了不落人口實,慕容家已經決定,在七天後召開的武林大會上, 決定雲樓蘭的處分。」   「世叔的意思,是要我在武林大會召開前,殺了燕歌行是吧。」   「如果我能殺了燕歌行,我一定親手殺了這麼魔頭。但我的武功及不上這魔 頭……」   「世叔,這不像你的作風。」韓紹衡搖了搖頭,他所認識的司徒峻不應該是 對名聲在意的人。   「我知道你心裡一定會笑我,堂堂慕容家的首席武術指導竟然說出這種話。 讓你大失所望?」司徒峻微微地苦笑。   「我並不是失望,我只是想知道這是為了慕容家?還是為了樓蘭?或者是為 了世叔自己?」韓紹衡並不介意被人利用,但至少要有個讓他心甘情願被利用的 理由。   「都有。」司徒峻很乾脆的承認,「樓蘭和燕歌行交友一事對慕容世家的傷 害不小,如果樓蘭不願意殺燕歌行,慕容世家可能會壯士斷腕處死雲樓蘭,至於 我和燕歌行之間的恩恩怨怨是我個人的事,但他死了我不會難過也是事實,我不 否認。」   「世叔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慕容日月,更不喜歡武林同盟。」   「我知道,所以我只好用雲樓蘭的命來威脅你。」司徒峻並不否認,「而我 也相信你不會棄雲樓蘭於不顧。」   「但我不會去殺燕歌行。」韓紹衡雙手交叉在胸前,靠在一棵竹子上,「世 叔你一開始就知道,燕歌行是我師父的朋友。」   「但是……」   「但我也不會棄雲樓蘭於不顧。」   「難道你還有其它辦法?」   「世叔,你先別把武林大會的事和雲樓蘭說,剩下的事情我會處理。」韓紹 衡沉思了一會之後又接著說,「還有一件事,凌雲告訴我當時到狄家別莊除了唐 小飛之外,還有另外一人,樓蘭說此人的武功和慕容家近似,不知道是不是有這 一件事?」   「我不清楚,但我相信慕容世家的人絕不會做出這種事。」   「是否是慕容世家的人先不論……有個人已經知道那個神秘人背後的陰謀, 他和我約定十天之後在狄家別莊,告訴我這個秘密。」   「是什麼人?」   「不能說,不過,我希望世叔也能在場。」   「你連他的名字也不能說?」   「不能。」   「那為何還要我在場?」   「因為世叔你是慕容世家裡我唯一相信的人。」   「……好吧,什麼時候?」   「十天之後,在狄家別莊。」 -- 我希望我寫小說永遠是因為寫小說這件事帶給我快樂也帶給你們快樂 如果有一天它變成為了達成某種目的的過程或是被強迫搾出來的東西 甚至是痛苦和失望時也就是我們說再見說謝謝說好聚好散的時候到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40.119.150.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