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遮住月亮。
風輕輕地吹動樹葉，發出沙沙聲。
唐小飛帶著慕容日月交給他的精英，在歐陽世家的周圍埋伏等待。自從背叛
了唐門之後，慕容日月收留了遭到唐門追殺的他，賦予他相當重的任務──在她
的計劃中擔任重要的指揮角色，將依附狄家的門派逐一消滅。
一百五十名精英蒙著臉，等著唐小飛下令就要結束歐陽家的武林歷史。今晚
子時過後，歐陽這個姓就不再存在於武林上。歐陽世家的人自然不會知道這件事
。雖然對慕容日月不服，但身為四大世家之一，仍是武林同盟最有力的幾個發言
者，他們完全沒有想過慕容日月會把腦筋動到他們身上。他們天真的以為慕容世
家只是鏟除反對武林同盟、投向狄家的門派，完全沒想過慕容日月真正的目的是
要武林人全部死絕。
「準備好了嗎？」唐小飛低聲問一旁的部下。
「是的。全在等您的命令。」
「好，動手。」
唐小飛的命令一發出，一百五十名精英抽出刀，闖入歐陽家。
偌大的庭院安安靜靜，所有的人都在沉睡之中，完全沒有發覺有人侵入。唐
小飛哼了一聲，心想這些窩囊廢竟然是武林四大世家之一就覺得可笑。他對一旁
的部屬下命令，「把這些睡死的蠢才全都殺光，一個都不能留。」
「知道了。」部屬點了點頭，一個揮手，所有的人就分散開來，有的負則女
眷的房間，有的負責倉庫，但不管他們怎麼找，都找不到任何一個歐陽世家的人
。
「唐公子，一個人都沒有。」
「全部都找過了？」唐小飛皺著眉說道，難道已經有人知道他們的目標是歐
陽家？應該不可能有這種事才對。但他的心中還是浮現了不祥的預感，如果是唯
一能和慕容日月相抗的韓紹衡在背後搗鬼，憑他一個人是無法對付，「叫所有人
集合，回慕容世家覆命。」
「是。」部屬點了點頭，揮手要一百五十名精英聚在一起。
「等等……」唐小飛忽然想起來有哪裡不對了，連忙要下令阻止。但為時已
晚，突然有數十名的弓箭手出現在屋頂上。其中一人手持著劍，正看向他。看到
這個人，唐小飛忍不住驚呼出聲，「韓紹衡！」
只見韓紹衡站在屋頂上，手持長劍，目無表情的注視著他，「好久不見了，
唐小公子。沒想閣下反出唐門之後，還能如此風光，可喜可賀。」
「閣下離開狄家之後又能重回狄家，才令本公子佩服之至。」唐小飛接著說
道，「想不到韓公子認得我，這可真是榮幸。」
「閣下那一刀可差點要了我的命，當然是會把閣下的臉記得清楚一點了。」
韓紹衡所指是在一年多前，唐小飛原本要偷襲凌雲卻被韓紹衡擋下，要不是狄愛
及時趕到，也許那一刀就真的要了韓紹衡的命。
「紹衡大哥，何必再跟他多說什麼，你不願意和這種小人動手，就交給我吧
。」開口的人是一名二十出頭的青年，他站在韓紹衡的身邊，手上拿著長刀。就
外表看來，青年給人一種樸實的印象，站在韓紹衡的身邊，似乎像是韓紹衡忠實
的影子，不會讓人特別注意。
唐小飛並不認識這個青年，不只是他，江湖上幾乎沒有人認識這個青年。狄
雷這個名字是在幾年之後才真正名動江湖，現在青年只是狄家年輕一輩中最出色
的幾個人之一，奉狄愛的命令幫助韓紹衡。
只見韓紹衡對狄雷點了點頭。狄雷的臉上就露出明白的表情，唐小飛知道不
妙，連忙大吼，「快找地方躲。」
其實，並不需要唐小飛的命令，這群精英也知道要避開箭雨，但一百多人被
圍在庭院中，根本無處可躲。當狄雷放箭的命令一下，有不少精英當場被射死在
箭下。幾波箭雨之後，有數十名高手和韓紹衡一起躍下屋頂，對唐小飛等人展開
攻擊。
對韓紹衡十分懼怕的唐小飛見到韓紹衡躍入人群之中，劍一出鞘就連傷了數
名他帶來的精英，往他的方向過來。知道自己不是韓紹衡的對手，唐小飛心中十
分害怕，只擋了幾招就退向歐陽家的大門，找到個機會竄了出去，也不去管部下
的死活。
「紹衡大哥，唐小飛好像逃走了。要追嗎？」看到唐小飛逃走，狄雷揮刀斬
斷一名敵人的手之後，躍至韓紹衡身邊問道。
「得饒人處且饒人，就放他們一馬吧。」韓紹衡收起了劍，對不知道該上前
攻擊他還是逃命比較好的慕容家精英說道，「你的主子已經跑了，任務也失敗，
還不快點離開？」
「你要放走我？」那名精英吃了一驚。
「我不想殺人，快離開吧。」韓紹衡制止想要動刀的狄雷，對其他還在戰鬥
中的人喊道，「慕容日月的行動已經失敗，唐小飛也逃走了，想走了我們不會阻
攔。」
存活下來的精英面面相覷了好一會，最後還是逃走了。
「這已經是你第幾次放走他們了。」狄雷苦笑著看著韓紹衡。看著地上一堆
被韓紹衡所傷，失去行動力的精英，苦笑裡有多了一層無奈，「紹衡大哥……」
「多傷人只會中了慕容日月的計。」
「大哥說得沒錯，可刺不將這些人趕盡殺絕，慕容日月還是會再一次派同樣
的人來，我認為不該放走他們。」
「我不想和她有相同的作法。」韓紹衡所指的她自然是慕容日月。
「說起來，如果不是親眼見到還真是讓人不敢相信，慕容日月原本是是狄仇
伯父未過門的妻子，本來也是狄家的人，為什麼現在這麼憎恨狄家。」狄雷見過
好幾次慕容日月，沒想到那麼高貴美麗的一個大小姐會是策動一連串滅門血案的
人。
「因為很多事。」韓紹衡一邊指示部下處理善後，一邊回答狄雷，「記得，
別在姑姑面前提到我放走這些人的事。」
「我知道。」狄雷連忙點頭。
「還有，不要……」
「不要對凌雲說，對不對？」聽到凌雲的名字，狄雷露出了調侃的笑容，
「我知道。」
「知道就好。」韓紹衡給了他一個白眼。
凌雲，這個名字現在變成狄家人最愛掛在嘴上消遣韓紹衡的字眼。
不過，這也只能怪韓紹衡平常沒有什麼事可以讓大家取笑，劍術、醫術、機
關等等無一不精，連外表都沒什麼缺點。但自從和凌雲在一起之後，別說是笑了
，彷彿各種情緒都回到了他身上，終於像一個活著的人，而不再是一柄人形的劍
。
「不過，我想凌雲一定會知道，因為……」你一定會自己說出去，狄雷看到
韓紹衡瞪過來的眼神，勉強忍住後半句話，「好吧，不提凌雲的事。這一地廢物
看得讓人厭煩，就交給歐陽家吧。」
「只要你肯定歐陽家不會折磨他們就可以。」
「紹衡大哥，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狄雷無奈地吩咐部下要把人帶
走，「你就是太容易心軟，姑姑才會擔心你下不了手。」
「對慕容日月我一定下得了手。」
「才怪。」狄雷又扮了一個鬼臉。
※
唐小飛拼命地逃，躲進了城裡的客棧。
明知道後面並沒有人追來，他還拼了命地逃。韓紹衡和他的確有很多恩怨，
包括他陷害凌雲，還有在慕容世家的校場上刺了韓紹衡一刀。如果真要數，韓紹
衡有幾千幾百個理由可以要他的命。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韓紹衡並沒有追來，甚至在看到唐小飛時也沒有特別的
表情變化。這讓唐小飛感到慶幸，同時也感到害怕。慶幸的是自己不必擔心被韓
紹衡報復，害怕的是對手太過冷靜以致於沒弱點。
確定沒有人追上他之後，唐小飛才安心地回到慕容世家。
一進慕容山莊，就發現很多雙驚愕的眼睛看著他。唐小飛猜想，眾人想必已
經知道行動失敗，所以十分意外他能生還。接著就有一名侍女向他傳達慕容日月
的命令，要他到書房來報到。
雖然知道慕容日月絕不會輕饒失敗者，但此時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去了。也幸
好這一次失敗是因為韓紹衡，輸得不算冤枉，想來慕容日月不至於太為難他。
當唐小飛走入書房時，就看到慕容日月坐在桌前，桌上擺了一本藍皮的書冊
。見到他時，慕容日月問道，「你的手下呢？」
「全部都死了。」唐小飛雖然沒有去確認，但他肯定狄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
人，他自忖能逃出生天是幸運，那一百五十名精英絕對沒有活路。但他不知道韓
紹衡並未趕盡殺絕，所以已經有一部份的精英回慕容家稟報經過。
「任務失敗？」
「屬下該死，沒料到韓紹衡那小子埋伏在歐陽家，一百五十名精英全部被滅
。」唐小飛說完，小心翼翼地抬起頭觀察慕容日月的表情。只見慕容日月的表情
沒有什麼變化，看來是相信了他的說詞。一放心，膽子就大了起來，「請給屬下
帶罪立功的機會……」
「韓紹衡會出現並不意外。」慕容日月平靜地說，「不過，一百五十名精英
全數被殺，為何只有你一人能逃出生天？」
聽到無人生還，唐小飛更加放心。沒有人會說穿他臨陣脫逃的事，「屬下拼
了命才逃出生天，所以遲了……」
話還沒說完，笑聲就從暗處傳進唐小飛耳中，「明明是嚇得不敢回來報告，
還能振振有詞，真了不起啊。」
「慕容劍二，這是含血噴人。」因為心中不踏實，反駁也顯得有氣無力。
「你不知道狄家並為趕盡殺絕，已經有六十幾名精英回來覆命。」被稱為慕
容劍二的青年從角落走了出來。他雙手環抱在胸前，一把劍就夾在右臂和胸口之
間。容貌稱得上是俊美，大約是二十三、四歲的年紀。年輕的臉上有一種劍客的
高傲、表情冷漠，讓他整個人就像他手上劍，銳利的傷人。
「什、什麼？」唐小飛心中一驚。
「這六十幾名精英有共同的證詞，就是你臨陣脫逃。」慕容劍二帶著冷笑看
著唐小飛，從一開始他就不喜歡這個背叛者，現在依然不喜歡。當慕容日月答應
收容這個廢物時，他就說過：連自己的父母都能背叛的傢伙，將來一定會背叛慕
容日月。
但慕容日月卻說收留唐小飛自有她的用意，慕容劍二自然沒有再多說什麼。
這一次只不過是證明他沒有看錯人──唐小飛一直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這些精英說的是事實嗎？」慕容日月盯著唐小飛瞧，目光凌厲，「比起失
敗，我更厭惡說謊者。一次的失敗我可以原諒，若是讓我一再失望……」
「……是的。」猶豫了一會之後，唐小飛還是說了實話。
在唐小飛低下頭時，隱約聽見慕容劍二的冷笑聲，他不自覺地捏緊拳頭。
「所以，依慕容家的家法處置，你也沒有怨言了？」慕容日月又說。
「是……是的。」唐小飛滿頭是汗。光是與魔教之人交友都得用一隻手臂做
為代價，他不敢想像任務失敗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出乎他意料之外，慕容日月竟然沒有處罰他。
「好，你可回去休息了。」
「咦？」
「當家？」慕容劍二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謝謝當家。」他不敢多問，連忙點了點頭就離開慕容日月的書房。
唐小飛離去之後，慕容日月正想翻開書繼續往下讀，卻瞥見了慕容劍二不服
氣的表情，忍不住輕笑出聲，「覺得我罰得太輕了？」
「當家決定的事，劍二當然沒有反對的餘地。」
「你似乎十分不滿，說出來吧。」
「只是有點為那些精英感到不平。」慕容劍二露出了嫌惡的神情，「我認為
他只是想藉著當家的勢力來保他一命，不是真心效命當家。」
「這點你倒是說對了，我也不期待唐小飛對我會有多少忠誠。」慕容日月點
了點頭。
「我只擔心他會危害到當家的大計。」
「不用擔心，韓紹衡已經察覺我的計劃，接下來的計畫自然得做些變更。唐
小飛雖然無能，卻還有利用價值。」
「他領兵也沒有什麼表現。」慕容劍二似乎還是有些不服氣。
「我留他到現在可不是因為他的領兵能力，而是唐門叛徒自有他的功用。」
慕容日月揚起嘴角，帶著別有深意的語氣說著。
「雖然我不明白，不過當家的判斷從來不曾出錯，相信這一次也是一樣。」
「不，我也有出錯的時候。韓紹衡就讓我失誤過一次。」慕容日月嘆了口
氣。
「又是他？」慕容劍二雖然沒有見過韓紹衡，但這個名字常常被慕容日月掛
在嘴上，他就算不想認識也對這三個字熟悉得很。
慕容劍二知道韓紹衡的劍術獨步天下，也知道他是狄家下一任的當家人選，
還清楚很多連韓紹衡自己都不一定清楚的事。
「韓紹衡根本不算什麼」心中一股怒氣油然而生，慕容劍二不了解韓紹衡憑
什麼能得到當家的注意，「請讓我去解決他。」
「你現在還不是他的對手。」慕容日月搖了搖頭。
「可是……」
「劍二，你還記得我收你為義子的原因嗎？」
「當然記得。當家收我為義子，教我武功，就是希望我成為當家的左右手。
」慕容劍二說這幾句話的時候，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孺慕之情，但也有幾分敬畏
。
「你果還還記得，我希望我有個能幫助我成大業的佐右手，而不是一個沒有
大腦的莽夫。你現在還沒有足以對付韓紹衡的實力，但只要你再多增加一些歷練
，也許能與他周旋。」
「我不明白，當家對韓紹衡的評價為何這麼高？」
「他可是狄家盡全力栽培出來的高手，可別太小看他了。」慕容日月看著自
己一手栽培出來的兒子，露出了微笑。但那微笑裡帶有一點殘酷的味道，只是慕
容劍二看不出來，「你將來一定可以和他平分秋色。」
「我現在就有信心可以殺得了他。」
「你有信心？」
「是的。」
「有信心很好。」慕容日月點了點頭，似乎頗為讚許。
「當家的意思是？」慕容劍二有些興奮，也許慕容日月會應許他。但他卻只
能失望了，因為慕容日月只是搖了搖頭。
「不行，我不准許你去狄家。你要做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和韓紹衡交手。
」慕容日月見到他仍然心有不甘的表情，再一次的強調，「連你都不聽我的話了
嗎？」
「不敢。只是……」慕容劍二賭氣似地說。
「你在暗處，對我幫助最大。」看慕容劍二還想說什麼，慕容日月又說，
「記住我的話了嗎？」
「記住了。」慕容劍二雖然這麼說，但他心中仍然不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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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我寫小說永遠是因為寫小說這件事帶給我快樂也帶給你們快樂
如果有一天它變成為了達成某種目的的過程或是被強迫搾出來的東西
甚至是痛苦和失望時也就是我們說再見說謝謝說好聚好散的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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