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death210:可以在床上叫(踹)[拖走] 01/29 07:54
→ vert:其實我也很想聽。>///< 01/29 22:12
※ 編輯: vert 來自: 59.114.6.72 (02/09 23:33)
爾後便成了慣例，每年七夕，白愁飛總會在天色明暗交替的時刻回到金風細雨樓。
第一年，他需得避過樓中守衛方得以入內，之後有了王小石的吩咐，任何人毋須攔
阻過問七夕傍晚來訪的帶笠白衣人，他便得以通行無阻地直抵象牙塔下了。
蘇夢枕的房間在象牙塔的最高處，通往塔頂的通道是迴旋而上的階梯，拾級登樓耗
時許久，其實還不如飛簷而入節時省事，可他偏喜歡這般慢慢地踱，不想讓自己在見到
蘇夢枕及王小石時，顯得過於急切匆促了。
從容上到階梯盡處，白愁飛輕敲了塔頂唯一的房門，待門板另一端傳來因長年重咳
而略呈低啞的嗓音說了聲進來，他才推門而入。
雖隔著扇門，但聽聲辨位，白愁飛已大略知曉蘇夢枕所在之處，因此一如以往，房
門開敞後，他先看到的自然是蘇夢枕，然後才去尋王小石的身影，可令白愁飛意外的是，
今日等在房中的僅只蘇夢枕一人，不見王小石。
踏入房中，反手關上房門，白愁飛還在左顧右盼，想王小石莫非一時童興大發，躲
在什麼角落裡，蘇夢枕好笑地看著白愁飛警戒張望的神態，解釋道。「他有些事，無法
分身兩顧，但晚些便會到了。」
一年也不過就回來這麼一天，有什麼事推不開的？白愁飛聽了略略蹙了眉，在擺置
酒菜的桌前落坐，但倒也沒說什麼。可見白愁飛頗有微詞的神態，蘇夢枕心裡便明白了。
「你既選在這一天回來，便怪不得他。」
白愁飛先是一愕，隨即便領會了。「莫非……」
「你也不是不瞭解溫柔的脾氣。」
「原來如此，那算是情有可原了。」白愁飛點點頭，想起王小石情場上屢屢敗退的
經歷，此番遇上的又是溫柔，現在就為他高興，似乎還嫌太早了。
「其實，他們在一起已有段時間，去年他來這裡，可你又不欲他人知曉你的行蹤，
他對溫柔只能支吾其詞，今年溫柔說了狠話，小石再不去陪她，是不成了。」想起王小
石事前那左右為難的模樣，蘇夢枕也是愛莫能助，一為情人、一為兄弟，在王小石心中
份量俱重，偏生性情又都是開罪不得的人。
果不其然，聽了蘇夢枕的解釋，白愁飛仍是挑起了眉，不以為然地道。「這樣說來，
倒像是我令他難為了。」
「他先去陪陪溫柔也不算過分，再怎麼說，七夕到底是屬有情人的時節。」若要選
什麼特別的日子，是兄弟，便該在重陽聚首；若已視彼此為至親，那便該在歲末來會。
蘇夢枕思前想後也不明白，白愁飛何以選了七夕這一日歸來。
白愁飛略略一怔，像是因蘇夢枕不經意的一提才察覺自己選的是什麼日子，又像是
說不出個所以然而顧左右言他。「小石便罷了，就連大哥也要嫌我礙事了嗎？」
「說哪去了，我孤家寡人，於我又有何礙？」蘇夢枕失笑，搖了搖頭，忽想起白愁
飛年年今日來此，難道真沒個心儀的女子共度如此佳節，便問道。「倒是你，在外許久，
還不曾遇過彼此有意之人？」
「大哥在意這件事？」
「你今年也三十有五，也該是成家的年歲了。」
白愁飛深深地望著蘇夢枕，見他問答間神情閑淡如常，便明瞭自己的答案掀不起這
人心湖一絲波瀾，心中一嘆，避重就輕地反問。「大哥還年長於我，怎先說起我來了？」
蘇夢枕聞言抿唇沈吟，白愁飛見他恍有所思的神態，以為他是想起了雷純，不禁暗
責自己失言，可思及蘇夢枕對雷純至今仍是記掛不忘，心緒亦是一沉。
白愁飛雖未答是否，卻顯得神色不定，有幾分不快、又有幾分無奈，但皆是存了十
分的情意，分明是牽念著什麼人的心緒所致，蘇夢枕想，他心裡到底是有了人，只是不
知何故不願明說。
既有難言之隱，蘇夢枕便不再追問，倒是想起白愁飛所言的年歲之差，心中對當初
結拜時未坦言相告，隱有幾分過意不去，便順是轉移了話題，說道。
「其實我不比你年長，我的生辰，晚了你三年。」
突如其來的話令白愁飛一時啞然，可看蘇夢枕的神態又不似說笑，半晌才遲疑道。
「可結拜時……」
蘇夢枕打斷了白愁飛的疑問，提醒他當初自己所言。「結拜時我說的是，像我這樣
的人，自然是當老大。」
聽蘇夢枕這麼一提，白愁飛才想起，當時確實未問過蘇夢枕歲數，便任由他獨斷地
決定了排行。而蘇夢枕成名極早，且在行事謀畫上沈穩老練，因此日後也不曾對他的年
紀生疑。
想到原來相識之初便被擺了一道，白愁飛情緒隱隱有所波動，但也僅止於此，可若
換作是他人，他怎肯輕饒甘休。
白愁飛雖未動怒，但神色卻是陰晴不定，蘇夢枕苦笑嘆道。「想來，日後是再聽不
到你喊我一聲大哥了。」
白愁飛默然未答，畢竟不知情便罷，既已知蘇夢枕年齡比自己來得輕，這聲大哥叫
來，便不免有幾分彆扭了。
當年結拜時雖只初識，白愁飛的性子也捉摸出了幾分，蘇夢枕已可預見將來共事衝
突難免，但縱然如此，於公於私，他仍希望留下白愁飛。
而明知白愁飛較自己年長，卻不由分說在結拜時稱了大哥，實則有其考量，是想來
日若遇事僵持不下，白愁飛心高氣傲，斷不肯因樓中地位高低之別而退讓，兄弟之情則
或許是較可接受的台階。他是寧可以兄長的名義來勸退白愁飛，而不願搬出金風細雨樓
樓主這樣的身份來強壓。
但時至今日，如此思慮考量已是多餘無謂，是以蘇夢枕便順勢道出了實情。
「喊不出來便罷了，畢竟當時也算是我誆了你。」
可不喚大哥，還能怎麼稱呼？又見蘇夢枕神情失落，白愁飛想了想，最後嘆了口氣。
「叫了這許多年，現下要改口也難了。」
「我已坦承，那便是你心甘情願吃這虧了。」聽白愁飛認了，蘇夢枕不禁暗暗鬆了
口氣，若白愁飛真要計較，要自己從此改稱他大哥，他恐怕也難以喊喚出口。
聽蘇夢枕坦言年歲，再觀其面容，相由心生，更覺幾經傷病催折，蘇夢枕容貌雖顯
得憔悴，卻不見老態，果然是較自己來得年輕了許多。看著看著，白愁飛忽然就感到有
些後悔了，若能讓蘇夢枕喊他一聲大哥，不知是何滋味。
話語既出，不好再改口，可此事就這麼算了，又太不合他心性。白愁飛轉念一想，
便笑著道。「既認為是讓我吃了虧，那就以其他的方式來補償吧，大哥。」
不難聽出白愁飛含笑喊的那聲大哥有幾分刻意，存心讓自己心虛難拒，蘇夢枕不由
得略為沉吟，惟恐白愁飛提出什麼難辦的事來，不敢隨即應允。
「不會是讓大哥為難的要求。」
聽白愁飛笑著保證，蘇夢枕仍有些躊躇，因此只是問道。「是什麼樣的要求？我先
聽過再答應也不遲。」
白愁飛倒也爽快，立即便道。「每回皆是來去匆匆，也不知京城變了多少模樣，想
請大哥陪我到外頭走走看看。」
蘇夢枕一愕，不意竟是如此輕易。
「不成嗎？若大哥身體不適，不宜外出，那便算了。」
「我無妨。」倒是自己多心了，蘇夢枕不禁為方才的猜疑猶豫甚是過意不去。「這
算不上什麼要求，我與你去便是。」
白愁飛眸光一亮，笑著探問。「大哥的意思是說，來日，我還可再另提個要求？」
蘇夢枕點點頭，卻還有但書。「可若是我辦不來的事，你不得強求。」
「這是當然。」雖答應地有幾分保留，白愁飛仍是欣然，而後站了起身，說道。「
走吧。」
「此刻就走？」蘇夢枕一愣，未跟著起身。「你跋涉而回，不如先用點飯菜，小石
晚些便歸，稍候，不定可等他一道外出。」
白愁飛一揚眉，斷然否決。「我們出去走走，不會耗時太久，再說王小石讓我撲了
個空，若他先歸，讓他等等，也是該然。」
蘇夢枕未隨即應聲，忽然想起了王小石半是玩笑、卻也半是認真的怨言。
見蘇夢枕不語不動，白愁飛疑道。「怎麼了？」
「也沒什麼，只覺得你待小石是嚴苛了些。」
聽蘇夢枕的口吻，似是為了王小石在指責自己的不是，白愁飛直覺地便還口道。「
而你待他，是比待我親近了些。」
見白愁飛神情忽地一僵，計較的話不似玩笑，蘇夢枕愕然反問。「你真覺我待你二
人親疏有別？」
一時口快，話出口後白愁飛便感到懊惱且悔，不願再論此事，壞了出遊的興致。「
若不想讓三弟回來久等，我們還是趁早出去了吧。」
見白愁飛不想他追根究底，蘇夢枕心裡雖記掛著，卻也不再多說，傾身吹滅了身旁
小茶几上的油燈，起身便往門口走去。
白愁飛跟在其後走了幾步，忽瞥見一旁座椅扶手上垂了件輕薄外袍，想起雖時值夏
日，晚間畢竟仍是風涼，便隨手取來折掛前臂，而後才揚手暗了房中圓桌上的燈，踏出
房門。
／
「啊！」
走在前頭的溫柔忽聽王小石在身後叫了一聲，疑惑地回過頭，卻見王小石停在人來
人往的街上，抬頭望著金風細雨樓的方向。
「怎麼了？」
「暗了。」
「什麼暗了？」
「大哥房間的燈暗了。」
「不就是睡了嗎？有什麼好大驚小怪？」
溫柔蹙眉瞪眼，不高興王小石注意力莫名奇妙地移轉到別處去。
睡……睡了？若白愁飛未如期赴約，想來蘇夢枕必是候上一夜不眠；但若白愁飛已
至，蘇夢枕又豈會熄燈就寢。王小石滿心困惑，連連搖頭。「不可能，我還是回去看看
好了。」
「師兄這麼大一個人了，還要你照料不成？我還未盡興，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溫柔說完也不等王小石答話，頭一扭便逕自走了，王小石看看沒入夜色中的塔端，
又看看溫柔即將消失於人群中的身影，長嘆口氣，追上了溫柔。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9.114.4.133
※ 編輯: vert 來自: 59.114.4.133 (01/28 23:15)